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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年夏至-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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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字一出,无人不愣。
  
  师哥猛地转过头来看着我,叶先生亦吃惊地望着我,大家各种神色,而我只是眼里呛着泪。
  
  叶先生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把拉起我的手往大门口去。
  
  一戏班子的人都还在发呆,叶先生已经叫了黄包车。
  
  “去西和医院!”
  
  去了,就能有用吗?
  
  黄包车上叶先生紧紧地搂住我,他声音有些嘶哑,他下巴低着我的头顶,不停地说:“放心吧青瓷,一定没事的一定没事的……”他终于明白了我从始至终不说话的缘由。但我总感觉一切都是定局,这都是蒋沐设好的局,困住我一身的局。
  
  “这嗓子怎么搞成这样了?估计看不好了。”那个中年的医生这样说。
  
  叶先生几乎是疯掉般的说道:“怎么可能?!他可是唱戏的,医生您再看看!”
  
  “唱戏?”写些病历单子的医生抬头,“这嗓子,那还能唱戏,就是看好了也不能唱了。”
  
  从医院出来,叶先生紧皱着眉,他也许不敢去相信这是真的,我却并没有多大反应,我想,这可能就是命吧。
  
  叶先生说:“我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的青瓷。”
  
  我只是看着街道,街上还有学生在游行,他们举着的旗子一起举起又一起放下,周围的人群拥拥挤挤,风吹得有些凉,把地上五颜六色的传单吹得乱蹿。
  
  人群中突然蹿出个小报童,手里拿着一份报纸———
  
  “卖报卖报!”
  
  “八号暗杀案!”
  
  “德川酒店突变!”
  
  “卖报!卖报卖报!”
  
  我鼻子突然有这些算了,我抬头,南京城的天空阴沉,像极了我最初进戏班子时候的天空。
  
  而耳畔,是那些学生的怒吼。
  
  “我们要民主!”
  
  “我们要民主!”
  
  “反内战!”
  
  “反内战!”
  
  “人民才是国家的主人!”
  
  “还我民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九章 病树床前万木春

  民国三十七年(一九四八年),南京,大年初一。
  
  南京城的冬天突然冷了起来。南方的暖流迟迟不到,寒风倒还吹着,让人走在街上觉得微微的冷。天空也灰蒙蒙的,就是除夕那天也没见着太阳,幸而晚上有还烟花染了个色,终于有了丝生气。
  
  听说夫子庙在年关那天给人踩烂了门槛。观里头也到处都是人,都是烧香拜佛求好兆头———现在这形势,外面那么乱,要是说好兆头,保个一家周全也就算是好兆头了。这一下子就冷落了秦淮河。听闻那十里秦淮的风光,纵是红灯高挂,碧水如玉,游湖的船也都停在水边,偶尔有船夫把船划过桥洞,走个两里就又回来了。这人都忙着在家过年呢,谁往那儿跑?
  
  人都到街上去了。有钱人家吃喝玩乐必定一个不差,过了年关就都出来遛,百货商场,电影院,茶楼,都是热闹的地方,山西路那边就更是不得了了。没闲着的,恐怕也就拉黄包车的了。没办法,过年关不挣钱什么时候挣?
  
  “黄包车。”
  
  刚下了客人的黄包车就急急跑来,虽然是冬天车夫也穿着面粉口袋做成的背心,已经被洗得发白,脖子上还搭了条毛巾,把额头上的汗一抹———“您去哪儿啊?”
  
  我说:“洪明戏楼。”
  
  今天是初一,师哥说让我去戏楼找他,然后大家伙儿一起出去吃顿饭,也就算是过个年了———过年那天得从早唱到晚,哪能算是过年。
  
  我把脖子上的围巾扯了扯,让它遮住我的鼻子和嘴,把自己的半张脸藏在里面,免得寒风刮得脸发痛。
  
  这一年来我变得怕冷了,上台唱戏的时候非得在云裳里多穿两件衣服,不然觉得冷得牙齿都打颤,唱不了。
  
  师哥说是体寒,买了着阳气的药来补,汤水喝了不少,却没见什么作用,有时风轻轻一吹,脸就紫得跟洋葱似的。最后也就算了,多穿两件衣服就好,喝那些药才折磨人。
  
  黄包车一路直到洪明戏楼,我从后面进去,后台人不少,初一要过来看戏的人都携家带口的估计,戏份自然就多了。
  
  “哟!青瓷!你怎么过来了?”经理看见我吃惊地说道,接着又笑道:“不会是过来唱戏的吧?巧了,前几天宋老爷子还提过你呢……”
  
  “我是过来找师哥的。”我把围巾松了松,好歹这里没风了不是那么冷。
  
  经理一下子不说话了,我把披风解下,兀自到自己的厢位上去,扫了一眼桌子,妆奁,胭脂,笔墨,头面,十多天没过来了,这桌子的东西一个没少,也一件没动,原原本本的模样。我伸手要去摸桌子,经理连忙说道:“擦过啦!云楚天天都擦!”
  
  “其他人不擦么?”
  
  “云楚抢着做的事谁干去做?”
  
  我微微笑了笑,在妆台前坐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是长袍短发,只是看着脸色有些发白,不知道是不是周围的灯泡打的光太亮反出来的颜色。我的脸印在镜子里,没有珠钗头面,没有胭脂水粉,我仔细看看,想虽然如此但看起来依旧有些光彩。
  
  立刻有想到,自欺欺人。
  
  我把脸一侧,不去看镜子。什么光彩,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脸上有明显的憔悴,就是强挤出笑意来也掩盖不了。我不喜欢看这样的自己。记起以前,每次上台前化妆我都是最慢的,师哥经理老催我,但我依旧是慢。
  
  妆这种东西,就是要细腻,单说勾眉,勾得太翘就显得妖媚,勾得太低又显得无神,要恰到好处才能眼波流转,美而不媚,雅而不俗。我喜欢那些韵味,喜欢慢慢地画出情调,愿意把时间大把大把花在这上面,画的时候人自然也就神采奕奕。而如今,不行了,握着笔会觉得莫名的烦躁,有时不过勾了一笔就把镜子按倒扔了笔不再画。师哥却不说我,只是把我按回椅子上捡起笔来为我画。
  
  没有平静的心神,唱什么戏。
  
  我侧着头心里正在叹气,师哥就从前台下来了,看到我已经到了,把髯口取下来:“挺快的,还以为我唱下一场你才过来呢。”
  
  我说:“下一场唱什么?”
  
  “《闻铃》。”
  
  那又是和千涟搭戏。师哥这一年和千涟搭了不少戏。因为我唱得少了,但戏班子不会为我一个人唱得少了就不唱戏了。真所谓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不过倒也真便宜了千涟,从崔莺莺到杨玉环,多少是不同了。
  
  不过也罢了,该我的最后都还是我的。
  
  “那我等你。”
  
  “好,别乱走,剧本我放在妆台下抽屉里,你拿出来念念。反正过不了几天你也就……”
  
  师哥还没说完,京剧就急急地过来催促:“云楚!快换妆!不然可来不及了!”
  
  “好嘞!”师哥回头应了一声,有转头嘱咐道:“可别忘了。”
  
  我点点头,看着师哥匆匆过去,微微一斜眼就看见一架子花花绿绿的戏服后的千涟。
  
  他的胭脂点的是杨玉环的妆,大红的戏袍搭着珠串的云肩,好看是好看,只可惜眉勾高了点。他躲在层层行头后,正在看我和师哥。
  
  我一眼看见了他,自然同他打了个照面,他一惊,眼光一收,走开了。
  
  哼,都唱上我的戏了何必这么小心?他就爱看我这副模样么,现在怎么就不敢了?虽然心里多少有些不快,但这也是必然,自己的戏让别人唱了是高兴不起来。其他的,我对千涟,倒也没有什么。
  
  我抽开抽屉,剧本果然在里面。其实师哥让我看是多余的,平日没戏唱的时候都看剧本去了,熟得很。
  
  我翻开一页,正看到“幸荷天孙鉴怜,许令断缘重续。今夕之会,诚非偶然也,”我一愣,一把把书合上,扔进了抽屉里。等师哥唱完了戏自然也就晚上了。不过本来就是吃晚饭,也就无所谓早晚。
  
  后台。大家都在收拾东西,师哥一边把戏服脱下来一边说道:“这可唱完了,差点喘不过气来。”
  
  我替师哥退下袖子,笑他:“你那口底气不是浑厚得很吗?现在不行了?”
  
  “这不老了吗?哈哈。”师哥大笑了两声,他却故意把那笑声笑成唱腔,声大而气足。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他才好。
  
  “你帮我叫千涟。”师哥脱下戏袍,我接过,把戏袍搂在怀里,斜眼去看了看那头的千涟,微微皱了下眉还是走了过去。
  
  我一步一步地走近,他从镜子里看见我,摘头面的手微微停了停,却也只是一下,然后又自顾自地取下花黄。
  
  我看他,道:“师哥说一会儿去喜安楼。”
  
  千涟不说话,把鬓花收进匣子里。
  
  “一会儿一起走。”
  
  “啪!”我话音刚落千涟就把匣子合上,站起身来,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我不去。”
  我倒也没什么反应,笑了笑,说:“那就不去吧。”
  
  他见无趣,转身要走,却撞到了师哥的肩膀。师哥站在千涟身后,皱着的眉显示着他的不高兴,他开口:“青瓷在跟你好好说,你这什么口气?”
  
  千涟抬头看着师哥,嗤笑道:“梨园行当里我知道这辈分关系,人家就是比你早进戏园子一天那也是长辈我知道,可是师哥,同是师弟,你偏谁呢?”
  
  他真是胆子肥了,师哥也敢顶撞。师哥眼角跳了下,显然很恼火。但他不是喜欢发脾气的人,作为戏班子的领头人,很多事他都知道如何去忍让。或者,师哥有些心虚———他确实是比较偏袒我的。师哥扯了下嘴角,只说:“为什么不去?”
  
  “别人约了我。”千涟简单地回答了一声,就左跨了一步,并着师哥的肩,“你们好好去吃喝,少我一个又不少。”
  
  我不吭声,静静地看着千涟离开。
  
  喜安楼。
  
  我从楼梯上上去,才看见叶先生。
  
  初一是媳妇回娘家拜年的日子,也是大年刚过,大多是一家人在一起吃饭,酒楼多少有些挤,但师哥说座位是叶先生早定好的,再挤也没我们什么事。我开始不知道叶先生也要过来,听师哥这么说挺高兴的。
  
  叶先生在一个四座桌前对我点了点头,示意在那里。我和师哥走过去,我笑道:“叶先生。”
  
  叶先生也微微笑了笑。他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这身打扮,皮革西装,看起来彬彬有礼,温和坦然,我常想要是别人不知道他是学校教书的,还以为他是去教堂结婚的。要是他身边站个女的就更像了,可惜他身边老站着我。
  
  这样想我觉得好笑。
  
  “你们过来得挺早,我还以为要等到七点。”叶先生看看表说道。
  
  我笑:“可不想你久等。”
  
  师哥吆喝:“这都客气什么,整顿饭吃了才是要紧。”
  
  然后就招呼了跑堂的过来点菜。师哥性质兴致极好,完全没有被刚才和千涟的说话所影响,他拿着菜单点菜,有时问问叶先生意见,叶先生也就回答他。我看着他们两个,一时觉得心安。大家都还好好的,还在一起吃饭,多好。
  
  只是想完这些,我心里突然一痛,我暗叫一声别想,然后努力把自己的思维又从某一边拉了回来。
  
  “我想,要两斤白花露。”我突然说道。
  
  师哥和叶先生一顿,都抬头看我,师哥看了我半天,把菜单还给跑堂的,说:“就这些。”又看了一眼我,又道:“半斤白花露。”
  
  白花露是喜安楼才有的酒,喜安楼的老板常常夸赞说这酒传了一百多年了,他是这酒的第六代传人,他的爷爷在清朝是给太后酿御酒的。我不知道这酒是不是像他说的那样好到传承百代宫廷御用,我只是想喝,说白了,我只是突然想醉一场罢了。
  
  唱戏的人除了不上台的多半是不喝酒的,怕坏嗓子。但今天师哥竟然也不拦我,我就想随意喝个几口。
  
  菜陆陆续续端了上来,周围吵吵杂杂的都是一大家一大家的人,就我们这一桌是三个男人。酒也上来了,白瓷的酒壶真是好看。但我没有动它,而是和师哥和叶先生一起一边吃一边聊。
  
  “叶先生我给你说,青瓷才进戏班子那会儿,整个一女孩子,柔柔弱弱的。”师哥就这样当我的面说我坏话。
  
  叶先生笑,说:“哪能是女孩子,青瓷是女孩子不好。”
  
  我问:“怎么不好了?”
  
  叶先生说:“是女孩子爱慕你的人就太多了。”
  
  我总觉得叶先生这句话只是一句话的前半句,但后半句叶先生又不说,我也不好问,只能作罢。
  师哥又嚷嚷:“爱慕?青瓷那脾气也就叶先生你和我受得了了,谁还敢要他?”
  
  我心里突然咯噔一声,似乎被一块石头砸进了水里,水花四溅。而气流又寒,那些水花瞬间凝成了冰珠子,撒了一地。我一字一顿地念了一遍师哥的话,谁,还,敢,要,他。
  
  师哥,你可知道,不是敢不敢,是要不要。
  
  就在这瞬间,心思就偏了,心思就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收藏不长不开心==不过有饭吃很开心==




☆、第三十章 夜雨闻铃断肠声

  “我可能要离开南京一阵。”
  
  饭间叶先生说说道。
  
  师哥停下筷子,看着叶先生一脸不解,“怎么要走了?不是好好的吗?”
  
  叶先生说道:“最近南下的队伍越来越多,冀鲁豫,解放军总有一天会渡过黄河的,到时候不知道是什么局面,反正要打起来的。我有些东西还在湖南,托朋友稍过来,不过这两天火车时开时停的我得自己过去拿。”
  
  心里落寞至极,丝毫没有听到叶先生的话。觉得心里有些难受,想说些什么却又无从说起,似乎是潮水涌起却又没有地方流动,胀得人难受。
  
  最是有情才知无情,最是无情才知有情。这……
  
  我心里突然浮出两个字来,那两个字组成一个人的名字,我觉得心跳得厉害,只是单单想那两个字就跳得厉害。我倒了半杯白花露,端起来看了看,皱了下眉,然后一饮而尽。我要把那股念头用酒压下去。
  
  “咳,咳!”
  
  我不会喝酒,这酒就算是被老板吹成琼浆玉露到我这儿也还不如一碗白开水。酒水滑过喉咙就一个感觉,辣!辣到喉咙发热。
  我猛地咳了几声,眼泪都咳下来了。师哥和叶先生看着我,见我眼泪一下来,师哥连忙夺过我手里的杯酒,懊恼道:“青瓷算了,别喝了!我就不该让你喝,过两天你就正式回戏台上了,小心着你的嗓子。”
  
  我抬头,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说:“没事,就是呛到了。”
  
  叶先生看着我,扶了扶眼镜,却没有说话。
  
  师哥又说:“算了,吃喝了,你看你,才半杯酒脸都红成猪腰子了。”
  
  我见师哥夺过我的杯子,不有些不满,却还是有些发笑:“什么猪腰子,师哥也看过不少剧本了,说话怎么就这么俗,这个叫……红珊瑚,杨玉环头上的红珊瑚!”
  
  师哥一挑眉,然后看着叶先生就说了两个字:“醉了。”
  
  其实我没醉,我很清楚,那只是半杯酒,七岁的孩子都醉不倒。我只是觉得头晕,桌子上的酒菜似乎都在旋转,叶先生和师哥的脸都在扭曲,但我知道,一定不是那酒的酒劲。酒再醉人,也没有往事醉人。
  
  叶先生站起身来,终于说了话:“那我们就回去吧,青瓷要紧。”
  
  这顿饭差不多吃了两个钟头,也够了,只是为我而取消了逛街的行程我也有些过意不去,不过我没办法,我觉得难受,非常难受。
  回到戏园子,大伙儿都休息了,叶先生扶着我,同师哥说:“云楚你歇着吧,我明天上午没有课,晚上我照顾他就好了。”
  
  师哥就答应了。
  
  回了屋叶先生就替我我发热水等他回来的时候我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我睡得很浅很浅,浅到我听到叶先生静静坐在我旁边的声音。我把头埋进手臂里,喉咙还带着酒没有散去的热度,虽然睡得如此浅,我却做了一个梦。
  
  梦里,淡淡日光,一片桃花,一汪平湖,两三只乌蓬,还有什么?还有……不知何处飘来的二胡曲调。如此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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