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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句话的语调微沉，许琰抬眼，看向了左烨原办公桌上的一沓文件。
　　“那么，你有没有什么想告诉我的？”
　　电话里的声音略带了些疲惫，想来新一轮的项目又要启动了，他闲惯了一下子自是适应不了。
　　许琰眉尖轻蹙，语音不漏半分，道：“今天是阴天。”
　　“呵……”
　　左烨原在电话那端轻笑，抬头看天，的确是个阴天。
　　“那，你一个人可以到处逛逛，别闷坏了，我这里事情比较多，会晚些回来。”
　　“嗯，知道了。”
　　许琰舒展了眉头，顿了顿，继而说道：“哪天天晴便告诉你。”
　　说完，不等回应就挂断了电话。
　　许琰起身，走到办公桌旁，定定地看了几秒纸张的位置状态，才轻微地翻了几张。猛地瞳孔微缩，这是历年来天旗帮交易的毒匇品类型数目清单。
　　树林阴翳，天色愈发暗沉。
　　室内，长条的黑色会议桌占了房间的大部分空间，暗红色地毯，雪白的墙。天花板离地面的距离很大，颇有欧式风格。半圆顶的落地玻璃窗有两扇，浓黑的天鹅绒窗帘遮住了一半外面的光线。
　　长桌顶端坐着一个男人，不知是光线角度的关系还是别的原因，那人的皮肤如大理石一般光洁，尤其是欧化的五官更显眼睛的深邃。同时身上时刻散发着一股慑人的气魄，总有种被他看着就会全身僵硬的感觉，尽管他什么也没有做。
　　“夏先生，莫先生，今天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不过请二位过来会个面，打扰到二位还真是不好意思了。”
　　叶俣榑的面上略带笑意，却令人难生放松。
　　莫慈冷冷地看着他，表面功夫做得真漂亮，其实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夏怀苍淡笑开口，道：“听说叶先生有一半的欧洲血统，想来做事也像西方略显奔放，今天既然我们来了，也正是想借机和您洽谈一番，就谈到叶先生觉得够了为止。”
　　三人同时沉默了一下，气氛顿时异样起来。叶俣榑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夏怀苍，不动声色道：
　　“夏先生今天也会来，叶某是着实没有想到。”
　　夏怀苍点头看向莫慈，笑道：“不放心他一个人，所以跟过来看看，横竖本家有人照应着，经得起折腾。”
　　莫慈脸上突然显出了妖匇娆的笑意，冰冷到窒息。
　　“我们今天来，叶先生若是陪不起，我看还是趁早说出来的好。”
　　叶俣榑不语，这时有人敲门，叶俣榑起身说了声“失陪”便走出去，似乎是门外的人对他说了什么，他脸色渐冷，点头应了一声，打发那人走了。
　　他走回来，对莫慈和夏怀苍露出了笑容，却饱含深意，道：
　　“今日还真是陪不起二位了，改日再叙好了。”
　　说完，没有理会二人反应，率先离开了房间。
　　夏怀苍和莫慈对视一眼，莫慈眯眼，拉了把椅子坐下，先开了口。
　　“看来你说的没错，今天叶俣榑把我叫来的目的就在于声东击西，且不废他一兵一卒。他早已放出消息今天我会离开本家到他这里来，趁我被他拖住的时候，自会有其他的势力不满莫家的压制出手滋事，这些势力汇成一股不容小觑，恐怕会对本家产生一定的影响。叶氏只是暗中助力并未言明，所以到时候莫家找事也找不到他头上，还真是坐收渔翁之力。”
　　夏怀苍沉吟了一下，微笑道：“这一招走得高明，常人是定然猜不到的。”
　　莫慈冷哼了一声，戏谑地笑道：“那你的意思是想说你不是常人？想夸自己可以明说，到时我不反驳你便是了。”
　　夏怀苍耸了耸肩，笑道：“这话可是你说的，我猜，他下一步就是要我们快些离开这里，因为只要我们离开的他的范围，就一定会遭到攻击，可能是他自己下手，也可能是借别人的手下手。”
　　莫慈望向窗外，天已经快要下雨了。
　　“嗯，因为我们安排好本家的消息刚才已经有人向他汇报了，那么，那些攻击未成反吃亏了的小帮派自然恼羞成怒，要是他们都反咬他一口的话他也吃不消。他当然也要舍车保帅，放下匇身段加入阵营对我们下手，以免遭人怨毒。”
　　夏怀苍点头，淡笑道：“所以，他下一步也是很显然的，必定是要让我们见血才好。”
　　莫慈突然冷声道：“我们走吧。”
　　夏怀苍微微诧异，问道：“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出什么事了？”
　　莫慈皱眉道：“如果来犯的人有天旗帮，难保容泉的事情不会泄露，必须得快些赶回去。”
　　夏怀苍收去了笑意，道：“既然如此，走吧。”
　　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起身，离开了叶俣榑的别墅。
　　四周一片悄声，风比来时大多了，天阴得也快要撑不住成片堆积的雨了。夏怀苍本想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莫容泉的事情泄露出去，局势怕是会非常不妙。不过，本就是前有狼后有虎的境地，就算莫容泉的消息走漏，也只是雪上加层霜，要是他们两个这番往回赶遇上什么事，才是真的不妙了。想到这里，夏怀苍才叹息，他还是头一次把自己推上了这种尴尬的位置，原本的话也不便说出口了。
　　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当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自从那天莫慈不告而别之后，夏怀苍直到现在都没有见到过莫慈。
　　大约……有三天了吧。
　　不是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如果夏怀苍想知道的话自然是有办法的。似乎是，有人砸场子，砸的地方还是Another。所以，怪不得那时跑得那么急，且只言未解啊，莫慈。
　　会是谁呢？在S市，敢这么做的，又有必要这么做的……目标就缩减到了一个人身上，如今那个集团的老大，该是一个叫叶俣榑的人了。叶氏在S市这里盘踞的时间已久，只不过近年来，或者说自从叶俣榑接手之后在黑道上的势力就渐渐收手，疑有洗白的迹象。永远都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既然他把势力缩退，那莫家也就趁势而上，说起来，莫家进驻到这里的时间也并不长，但也不短罢了。这件事不单单是夏怀苍的猜测，有确切的消息告诉他，莫慈这两天也正打算去一趟叶俣榑那儿。那么，此事就无疑是如此这般了。至于他是出于何目的，这就不得而知了，却也不外乎两个方向，一个是打匇压莫家，一个是转移叶氏的内部矛盾。说来宗旨就只有一个，就是利益为上。
　　叶俣榑这个人他有所耳闻，是个不折不扣的……机会主义者。为了达到自己的目标可以不择手段，他不按规则办事，其最高追求是实现自己的目标，以结果来衡量一切，而不重视过程，如果说他有原则的话，那么他的最高原则就是成者王、败者寇这一条。
　　某种角度来说，他和夏怀苍很相似，但又有那么些微的不同，叶俣榑是冷情，而夏怀苍是骨子里的狠辣。如此比起来，倒是夏怀苍更胜一筹了。
　　这样一个人，莫慈会怎么对付呢？
　　夏怀苍的嘴角含笑，今天，是阴天呢。
　　“当家，您……小心为上。”
　　车外，一个穿着正装的男人躬身对着半摇下的车窗内的莫慈说道，表情无不担忧。
　　“嗯，其他就拜托你了。”
　　莫慈今天的装束很简单，而且十分宽松。可以看到他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
　　“是。”
　　发动机一阵轰鸣，话音未落，车子已不见踪影。
　　莫慈一向爱开快车，每次开车时候他的表情都如出一辙，妩媚到冰冷，凉彻骨，冷如蝎。
　　叶俣榑不是个好对付的人，此行一去，虽不致危及性命，却也是一场硬仗。叶俣榑不会在他的地盘上对他动手，好歹要碍于他的身份。这两天来，莫慈自然也有揣测过叶俣榑的目的，一番思量后，想来他这次出手挑衅也算在意料之中。莫家和夏家互相依存年来已久，但在S市做大的时间却不长，说白了进驻到这里只是上一代的事情。现在莫家在S市的地位可以说已有头家的感觉，各项条件都十分成熟。与莫家不同的是，叶氏从一开始就在S市发大，在此处虎踞龙盘之地赢得头筹可以说是经年累月的积淀，实属不易。如今眼见莫家一点点壮大，有取而代之之意，自然是不会视之不理的。听闻叶俣榑此人虽手段毒辣却不喜黑道上的污秽不堪，一直对叶氏的暗面势力不加以太多的管制，似乎想要逐渐洗白。但莫家的声势造人，即便是他不想管，叶氏的利益也是不会容许的吧？
　　再者，夏怀苍近日来和他的关系又颇为亲密，旁人看在眼里，自然不会不往深里去想，他怕是，也感到岌岌可危了。
　　高速上一处大转弯，莫慈单手转过方向盘面不改色，却微微皱眉。
　　但不管怎么说，叶氏毕竟还是大家，莫家没必要得罪。又是到他的地盘去，即便自己再强势，也免不了有了伏小的感觉，对方颇有庄家意味。
　　“嘀嘀——”
　　后面一束强光直打到自己的车上，挡风玻璃上忽明忽暗。莫慈望向后视镜，眉头微舒，继而更深地皱紧。
　　一辆悍马紧随着他的车子，一步不落。
　　继而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个不停，莫慈单手持方向盘，另一只手接起了手机，接通后，里面的嗓音带着熟悉的磁性，笑语温润。
　　“莫慈，这次我陪你去，有没有很感动？”
　　莫慈几乎可以想象得出夏怀苍看似温和的笑脸，异样感只是一闪而过，他挂断了电话，二话没说地加速。
　　郊外，莫慈的车子停在一处高速下的滴水湖边，这里本身就没有农田，而是一片树林子，被改造了一部分后，空出地皮建起了零零散散的独体别墅。叶俣榑约定的地方，就在那些别墅中的某一幢里。
　　“你砸了我两次杯子，挂了我两次电话。”
　　夏怀苍缓缓走到莫慈身边，斜倚在车子上。莫慈不置可否地回视夏怀苍，嘴角勾起一抹妖匇娆的笑意，道：
　　“既然你来了，就别净说些无意义的话，这次叶俣榑是来真的，他杀不了我，可难保不会对不请自来的夏家少爷下手。你，自求多福吧。”
　　夏怀苍摇头叹道：“都说最毒妇人心，我看也不尽然。叶俣榑敢不敢对我下手，你不知道？况且，今天商业战的成分居多，要是我不来，你也讨不了好去。”
　　莫慈笑意渐冷，回道：“你倒是句句为我忧心。”
　　夏怀苍淡笑道：“比起这个，你不想想叶俣榑会有什么要求？”
　　莫慈的视线转向了滴水湖，沉默了一下，道：“枪匇支交易市场。”
　　夏怀苍也看向滴水湖，湖面被天光映得白光点点，因为今日风不大，只有微粼起伏。
　　“据我所知，S市的枪匇支火匇药交易市场80％都是由莫家操控的，叶氏可能早就眼红了，熬到现在，叶俣榑估计也顶着不少压力。”
　　莫慈道：“Another本身就不是为了赌徒开设的，只不过是用赌徒来掩人耳目罢了……”
　　夏怀苍突然说道：“等等，他砸了Anthoer。”
　　莫慈不明就里地回头看他，夏怀苍的表情很耐人寻味，他嘴角微勾，似乎在酝酿什么，带着隐隐的嗜血。
　　“他猜到了……猜到了我们这段时间高调的目的。我们用行动吸引眼球只是为了混淆视线，他看出来了，虽然还没有完全猜到我们想做什么，但也就是因为这样，他要先下手为强。”
　　莫慈眯眼，道：“你是说，他的目的并不是……”
　　夏怀苍笑意加深：“他的目的，是引人注目，掩人耳目。”
　　“引人注目，掩人耳目……”
　　许琰脑中回响着左烨原昨日所说的话，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叩击着茶几玻璃面，另一只手握着昨天左烨原给他的手机贴紧耳畔。里面传来的是左烨原略显轻浮的声音：
　　“摩天轮出事故的确是操控好的，但我可不是存心想吓你喔宝贝！昨天的货是最新型的毒匇品样品，要是流出去的话对我们的损失可是很大的呢，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天有不测风云嘛，消息走漏惊动了警方，就只好用些特殊手段啦，毕竟，他们也虎视眈眈很久了。”
　　最后一句话的语调微沉，许琰抬眼，看向了左烨原办公桌上的一沓文件。
　　“那么，你有没有什么想告诉我的？”
　　电话里的声音略带了些疲惫，想来新一轮的项目又要启动了，他闲惯了一下子自是适应不了。
　　许琰眉尖轻蹙，语音不漏半分，道：“今天是阴天。”
　　“呵……”
　　左烨原在电话那端轻笑，抬头看天，的确是个阴天。
　　“那，你一个人可以到处逛逛，别闷坏了，我这里事情比较多，会晚些回来。”
　　“嗯，知道了。”
　　许琰舒展了眉头，顿了顿，继而说道：“哪天天晴便告诉你。”
　　说完，不等回应就挂断了电话。
　　许琰起身，走到办公桌旁，定定地看了几秒纸张的位置状态，才轻微地翻了几张。猛地瞳孔微缩，这是历年来天旗帮交易的毒匇品类型数目清单。
　　树林阴翳，天色愈发暗沉。
　　室内，长条的黑色会议桌占了房间的大部分空间，暗红色地毯，雪白的墙。天花板离地面的距离很大，颇有欧式风格。半圆顶的落地玻璃窗有两扇，浓黑的天鹅绒窗帘遮住了一半外面的光线。
　　长桌顶端坐着一个男人，不知是光线角度的关系还是别的原因，那人的皮肤如大理石一般光洁，尤其是欧化的五官更显眼睛的深邃。同时身上时刻散发着一股慑人的气魄，总有种被他看着就会全身僵硬的感觉，尽管他什么也没有做。
　　“夏先生，莫先生，今天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不过请二位过来会个面，打扰到二位还真是不好意思了。”
　　叶俣榑的面上略带笑意，却令人难生放松。
　　莫慈冷冷地看着他，表面功夫做得真漂亮，其实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夏怀苍淡笑开口，道：“听说叶先生有一半的欧洲血统，想来做事也像西方略显奔放，今天既然我们来了，也正是想借机和您洽谈一番，就谈到叶先生觉得够了为止。”
　　三人同时沉默了一下，气氛顿时异样起来。叶俣榑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夏怀苍，不动声色道：
　　“夏先生今天也会来，叶某是着实没有想到。”
　　夏怀苍点头看向莫慈，笑道：“不放心他一个人，所以跟过来看看，横竖本家有人照应着，经得起折腾。”
　　莫慈脸上突然显出了妖匇娆的笑意，冰冷到窒息。
　　“我们今天来，叶先生若是陪不起，我看还是趁早说出来的好。”
　　叶俣榑不语，这时有人敲门，叶俣榑起身说了声“失陪”便走出去，似乎是门外的人对他说了什么，他脸色渐冷，点头应了一声，打发那人走了。
　　他走回来，对莫慈和夏怀苍露出了笑容，却饱含深意，道：
　　“今日还真是陪不起二位了，改日再叙好了。”
　　说完，没有理会二人反应，率先离开了房间。
　　夏怀苍和莫慈对视一眼，莫慈眯眼，拉了把椅子坐下，先开了口。
　　“看来你说的没错，今天叶俣榑把我叫来的目的就在于声东击西，且不废他一兵一卒。他早已放出消息今天我会离开本家到他这里来，趁我被他拖住的时候，自会有其他的势力不满莫家的压制出手滋事，这些势力汇成一股不容小觑，恐怕会对本家产生一定的影响。叶氏只是暗中助力并未言明，所以到时候莫家找事也找不到他头上，还真是坐收渔翁之力。”
　　夏怀苍沉吟了一下，微笑道：“这一招走得高明，常人是定然猜不到的。”
　　莫慈冷哼了一声，戏谑地笑道：“那你的意思是想说你不是常人？想夸自己可以明说，到时我不反驳你便是了。”
　　夏怀苍耸了耸肩，笑道：“这话可是你说的，我猜，他下一步就是要我们快些离开这里，因为只要我们离开的他的范围，就一定会遭到攻击，可能是他自己下手，也可能是借别人的手下手。”
　　莫慈望向窗外，天已经快要下雨了。
　　“嗯，因为我们安排好本家的消息刚才已经有人向他汇报了，那么，那些攻击未成反吃亏了的小帮派自然恼羞成怒，要是他们都反咬他一口的话他也吃不消。他当然也要舍车保帅，放下匇身段加入阵营对我们下手，以免遭人怨毒。”
　　夏怀苍点头，淡笑道：“所以，他下一步也是很显然的，必定是要让我们见血才好。”
　　莫慈突然冷声道：“我们走吧。”
　　夏怀苍微微诧异，问道：“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出什么事了？”
　　莫慈皱眉道：“如果来犯的人有天旗帮，难保容泉的事情不会泄露，必须得快些赶回去。”
　　夏怀苍收去了笑意，道：“既然如此，走吧。”
　　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起身，离开了叶俣榑的别墅。
　　四周一片悄声，风比来时大多了，天阴得也快要撑不住成片堆积的雨了。夏怀苍本想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莫容泉的事情泄露出去，局势怕是会非常不妙。不过，本就是前有狼后有虎的境地，就算莫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