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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繁芜杂-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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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恨死自己那双笨手了。
符宣的手指牵过我的手,而我的脸,相信应该已经烧得通红,于是好不容易结结巴巴说了句:“哥,我会了。”打心底里鄙视自己莫明其妙的羞涩和温顺,简直是郁闷至极。
“真的会了?”他勾起唇角,看上去非常得意,我很没底气地点了点头,还好自己接下来的表现还不至于太过蹩脚,勉强完成打领带的任务,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便出发去酒店,一路上,难得的两人都没有闲扯废话,视线前方公路不住跃动,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小莎一袭火色旗袍,勾勒出曼妙曲线,长发被高高挽起,这身装扮让她看起来妩媚动人,新娘那种少女少妇糅合的复杂气质被诠释的恰到好处。她挽着新郎的胳膊,笑得甜美,我的视线匆匆扫过这幸福美满的一对,旁边的符宣已经与新郎寒暄起来。
老套的言辞过后,新郎看到我,也许她曾听小莎提起过我,虽然此刻小莎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惊讶,可能她原本以为我一定会缺席,我心下自嘲,努力让自己显得更为和蔼可亲,而实际上的确是诚心道贺,这般紧张尴尬倒是多余了。
新郎并不以为我是小莎的前男友,我只听他对符宣玩笑道,“你真是不厚道,明知道我结婚,自己人模狗样地来抢风头,还带这么帅的小表弟一起来,老兄,今天我结婚哎!”
符宣怎么回答的我无心去听,抬头正好对上小莎美丽的双眼,“恭喜你。”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语气过于平板,小莎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而这时候身为伴娘的婷婷刚好走过,她又是故作大惊小怪的模样,“颜景,你小子竟然来了?”
一旁的符宣和新郎客套完毕,小莎随着新婚丈夫一同去招呼别的客人,而婷婷似乎并不打算放过我,这时候,符宣过来拍拍我的肩,“小景,我有几个朋友在那边,就不妨碍你和小美女啦。”我漠然地点点头,而婷婷则对符宣飞过娇嗲的眼神,她总是这样魅力四射。
然后,婷婷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你这套衣服很合身。”
“多谢夸奖。”虽然我自己并不明白这身衣服究竟效果有多好。
婷婷撇撇嘴,“没诚意啊。”
我笑起来,“那怎么叫有诚意啊?大小姐。”和婷婷在一起很容易就让人觉得轻松起来,她的魅力也许更多是在这里,她用手整了整自己的裙子,却黯然起来,“颜景,其实我以前总觉得给小莎做伴娘的时候,新郎会是你。”只是下一刻,这美女又咯咯地笑起来,“不过,老兄你今天看起来似乎比新郎还拉风,我打赌小莎心里肯定又波涛汹涌了。”
我转头看她,“会吗?”
婷婷弯起嘴角,她的态度似乎在开玩笑又似乎很认真,她说,“我觉得会。”
我并不想在此时此地讨论这般伤神的问题,于是乘势揽过她窄窄的肩头,“那婷婷大美女,你有没有心潮涌动呢?”
婷婷嗔笑着,没有推开我的手。
于是我们就那样站了一小会儿,她额前的刘海太长,让人无法看清表情,我们一直以来,几近是逢场作戏的最完美的搭档,于是我对她的内心,从来未曾有过什么探究的欲望,竟至于她的表情,看不看清也是无所谓的。
后来,该喝酒的,该闹新郎新娘的都结束了,符宣拉我一同回去,婷婷来送我,她伏在我耳朵边上说了几句,似有醉意,我匆匆记下,踏进车时竟有如落荒而逃,当符宣踩下油门,香格里拉越来越远后,我回头瞥见灯火阑珊,小莎艳色窈窕的背影,一时间脑袋竟钝到不知道该怎么运转。
符宣显然没醉,可是这家伙明明喝了很多酒,我仰躺在后座的皮椅上,目光茫然不知往何处,看上去倒更像个醉汉,直到车停,我才呆滞地起身,而符宣动作敏捷,几乎就在一瞬间,他竟已经为我拉开了车门,这让我无可避免地感到不舒服,尴尬万分,他甚至还将手伸过来,难道是要来牵我的手还是揽我的腰,我心里愤怒着,避开他径自走开,而倏忽之间,薄凉的夜风袭来,我这才发觉似乎自己刚才的想法更加荒唐。
符宣停好车,在电梯前追上我,他笑嘻嘻地说道,“小景,你怎么不让我送你回去?”
我站定身体,发现这人还真是烦啊,这问题我怎么会知道?
9
过于聪明 。。。
还好,符宣没有继续不识趣地问下去,他只是看上去有些得意罢了,当电梯里狭窄的空间 里只有我们两人时,符宣温热的鼻息离我很近,他关切地问道,“是不是今天不太舒服?”我明白他的意思,是怕我对前女友的婚礼有什么郁卒的想法,我斜倚着电梯冰凉的金属墙壁,闷闷地摇了摇头,不是,我并没有对小莎结婚有任何想法。只是,脑袋里回想当年校园的青葱时光,感慨罢了。
当年遇上小莎,纯属偶然。
大学里一年一度的才艺比赛,实际上很吸引年青人,大二那时,小莎报名参加,她原本就是法律系光彩照人的系花,那次参赛的表演是大提琴小提琴合奏,不巧的是,本来和她搭档的小提琴手意外腕骨骨折,这下合奏只能改为独奏。本来这跟我毫无关系,怪就怪多事的婷婷,她是小莎的室友,又是我的高中同学,然后这个自作聪明的丫头便央我帮帮小莎,我毫无兴致,记得那时婷婷撇着嘴一甩我的手,骂了声“小气”,而当时,宋之南也是在场的,然后,宋同学极力怂恿我帮帮美女,回想起来,素来老实木讷的宋之南竟然会那般卖力在我耳边念叨小莎和婷婷,我最终是答应了。
初次和小莎见面,她在学校的琴房里,正在练习,大提琴音色沉稳悠扬,这女孩技艺不凡,婷婷拉着我的手推开了琴房的门,我欠欠身,朝小莎笑了笑,就听见婷婷喋喋不休向小莎介绍我,“莎莎,这就是颜景,别看这小子一副不可靠的样子,他可是货真价实的小提琴十级呢!”我对婷婷的话哭笑不得,这不知道是夸人还是损人。
然后,我从琴房的壁上摘下斜挂着的一把小提琴,婷婷又咋呼起来,“你们开始吧,看看能不能和上。”我粗粗调了音,站到小莎身边的谱架后,曲子是大提琴九级的“牧歌”,我以前也曾练过一两次,所幸,我们合作相当成功,显然这在小莎的预料之外,一曲奏毕,婷婷在一边鼓起掌来,我似乎也找到了许久不曾有过的对于音乐的兴趣。
小莎朝我微笑,她说,“你可真厉害,我和以前的同学一起合奏,没几天的练习,总是和不上。”我当时应该是故作姿态谦虚了一下,说了声“我们也是要练习几天的。”然后,顺水推舟,我和小莎美女的相处时间多了起来,然后,又顺水推舟,青年男女,很快就互生情愫了。实际上,我很不主动,只是那些时光,邱沛冬他们总是在我耳朵边上念叨法律系的系花哎,更要命的是宋之南看到小莎时那种丑态百出的局促,和他对于小莎那种向往的痴态,让我莫名地极其不爽,然后我和小莎终于开始交往,虽然,后来我们的结局并不完满。
我胡里胡涂地回想从前,电梯到了十四楼也没注意,符宣拉过我走出电梯,掏出钥匙打开门,我就那样被他牵着进门去,然后,他起身去倒杯水给我,我烦躁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发现自己似乎从很早以前,所有的记忆里都有该死的宋之南,他一脸痴态看着小莎,然后憨傻地对我说,“颜景,你运气真好,小莎这么漂亮。”真是TMD郁闷!
我恨恨地将领带扯松开来,今天婷婷附在我耳边,她说的竟然是,“颜景你这家伙,连我和小莎也看不上,八成不喜欢女人。”这话搅得我耳根通红,心神不安,我单手遮住眼睛,顿时一片黑暗,唉,烦啊烦啊烦,烦死了。
符宣回来的时候,我仰躺着,一派狼狈姿态,他将我的手从眼睛上拉开,“小景,来,先喝杯水。”我一时之间重见了光亮,不适地近乎于要流下眼泪来,他将杯子递到我手边时,我低下头去,不想让他看去自己的异状,可是表哥果然是观察力出众的人才,他急色问我,“小景,你怎么了?”
我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悟出了件我不想知道的事情而已。
符宣自作主张地紧挨着坐到我身边,我不自在地想要往旁边挪动,他一把扣住我的腰,“小景,你不是吧,这么脆弱?不就是前女友结个婚吗?”
“不是的,我没有因为小莎结婚。。。,我根本就没什么!”我提高嗓门,口头挣扎,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符宣明显不相信,而一时之间我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一冲动,便口无遮拦起来,“符宣,我发现我喜欢上了个男人,我怎么会喜欢他?!怎么可能?”
有那么一瞬间,符宣僵在那里,然后,他低头在我的耳边问,“小景,告诉我,你喜欢谁?”我挫败地瘫软身体,拼命摇头,“实际上,没有,我大概是错觉。”无力地抵赖,符宣面色不善,他没再多说什么,起身回头对我说,“小景,去洗个澡,早点休息。”他竟然在这个装起酷来,我点了点头,去洗了个澡,意外地,一夜好眠。
10
面对现实 。。。
那日后,奇怪的是符宣并没有如同想象中对我那天的失言死缠烂打,他闭口不谈,仿佛那不过只是我的酒后乱语,这种结果自然是最好,第二日早晨我起的很早,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尴尬,早早地便离了他那。
而到了公司,重新拾起一大堆项目企划的资料时,出乎意料之外的,吴双竟然领着宋之南站在我面前,干练的学姐告诉我一个噩耗一般的事实,她说宋之南将作为合作伙伴,和我一起工作三个月,我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不是已经脸部抽搐,眼角余光瞥见宋同学,似乎他的面色也很是不善。
我自嘲地笑笑,不冷不热地说了句,“合作愉快。”
宋之南闷哼了声,算是对我的回应,等到吴双一离开,宋同学在我的前面坐下,他一脸鄙薄的神情,“怎么,这才没几天,方方就被你给甩了?”
我停下手里整理资料的动作,抬眼看他,大概表情极度阴郁,宋同学僵了一会儿,我淡淡说了句,“工作时间不谈私事。”他转身过去,拳头握的死紧,我则低下头,继续手里的事,表面上看来没什么反应,内心里用翻江倒海形容估计也不为过吧。
一天的工作在宋之南对我愤恨的目光中不咸不淡的结束,日暮十分,华灯初上,宋之南收拾好了桌上的材料,我定定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挣扎良久,他起身摘下挂在衣架上的外套时,我终于一咬牙,走上去对他说了声,“阿南,一起去吃饭吧,我有事想跟你说。”
宋之南回身过来,他露出“早该找你算帐”的表情,我从他身边走过,问道,“去哪儿,你定吧,不过可千万别是兰州拉面。”他没有出声,而事实上,地点最后还是我挑的,一间不大不小的安静的咖啡馆,离学校或者公司都不近。
我们面对面坐了下来,他的目光停留在窗外,似乎多看我一眼也是困难的,我不禁笑出声来,摇了摇头,对他说,“阿南,其实今天,我是要向你道歉的。”
他好容易将视线从窗外转过来,似有些惊讶,转而轻笑起来,“向我道歉?什么时候你大少爷也知道道歉了?”
我往面前杯子里加了一大块砂糖,用勺子狠狠地搅了几下,然后抬头直直盯着宋之南,“阿南,方方的事情,对不起,我其实没有故意想那样,我只是。。。”话说的甚为困难,“其实,我不是故意要为难你,我。。。”,天知道,我结结巴巴,憋了半天,没了下文。
宋之南大概从没看到我这般低姿态的表现,他也是不停搅着杯中物,半晌没有说话,我则开始细细打量起他来,怎么看也不曾看出哪些特别出众,心里暗自叫苦不已,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会对眼前这么个男人有了爱意?
宋之南轻呷了口咖啡,突然就冲着我说道,“颜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可是你这样实在是很过分,很过分你明白吗?”
我被他这高声量的质问弄的更加不知所措,似乎那句“其实我是喜欢你”就要脱口而出,一时之间,自己莫名的脸色烧红,他的话也听不下去,只知道不住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他似乎真的被我今天这般通情达理吓到了,到最后也不好意思再指责我,于是后来我们两人就在局促尴尬的气氛中闲扯别的话题,咖啡喝的不是滋味,然后在街的转角,他向我告别,我站着杵了很久,只是单纯地想被西北风多刮几下。
后来共事的三个月,我和宋之南保持了最为普通正常的同事同学的友情,那天晚上,我赶进度加班,蓦然看到宋之南提了杯热气腾腾的珍珠奶茶,他眯起眼睛笑得很温暖,“颜景。避风塘的奶茶,趁热喝吧。”
我毫不夸张地形容自己当时的感受,是真的很感动,虽然当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而那晚回去之后,实实在在地是一夜无眠,脑袋里恍恍惚惚都是大学到现在像今天这般细细碎碎的琐事,阿南起床早,每天都会为我带早饭,会帮我将晾在阳台上晒出月光味道的被子收下,还会帮我去应付老师的点名,我枯坐在床上,整整一夜。
后来,我决定向他说明自己的心意。
他很慌乱,是真的慌乱,接下来便是躲避,避我如蛇蝎。
正巧合作的项目也接近尾声,而庆功会那晚,他竟然都托病没出现,就这么害怕我!而我的心里却滋生出一种酸酸的得意,简直就是毫无逻辑的感受。而好久没打开的邮箱里突然多出一封邮件,宋之南写来的,他让我放过他,他说他再也承受不起我这样的恶作剧,他说人的忍耐程度是有限的,我看着电脑屏幕上的一串串字符,不住干笑。
做人真还是失败的要死要活,自己有生之年来第一次的认真告白,居然被对方看成洪水猛兽,难道说,我之前给人的形象当真这么不可救药?!
11
摊牌 。。。
那天晚上我闯进宋之南寝室的时候,恰巧他一个人在,研究生换了二人间,此刻另一位兄弟maybe出去与女朋友风花雪月了,宋同学独自一人站在凳子上拨弄宿舍里的破空调,我轻轻敲了敲门,只听到里面一声“进来”,于是推开门,他背对着我,我有些不自然跨进室内,叫了声,“阿南。”四目相接,他几乎惊的像要从凳子上摔下来,我勉力扯了扯嘴角,“好久不见。”
他一直都没讲话,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摘下围巾脱了外套以后,只是觉的室内似乎还是非常的热,几乎感觉到自己额上都有汗珠沁出,宋同学总算是开了金口,“空调坏了。”
这境地谈不上“此时无声胜有声”,他拖了张椅子示意我坐,气氛沉闷地叫人难受,我索性开口,“阿南,我那天跟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他瞪大了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在心里鄙薄我怎能厚颜到如此地步,我心里苦笑,天知道事情发展成这样,我也是十二万分的不愿意。没想到他的反应比与我意料中的竟大不一样,甚至脸上还带了丝笑意,宋之南抬高了头,没有避讳我的目光,“颜景,我怎么从来没发现你原来还是个同性恋啊?”
我一时语塞,“其实我不是喜欢男人,只是单纯地喜欢你”这种话卡在喉咙口,说不出来,实际上即便说出口听来也很假,于是,胳膊上还挂着自己的围巾和外套,我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地杵在门边,宋之南些微喘了口气,我双手交叠,手指紧绞,他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因为空调不停的制热,室内的空气温暖到过分,他不过只穿了件衬衫,草草披了件衣服,我脑袋一时发热,把手里的东西往他书桌上一摔,揽过他的身体,急切地将唇贴上他的面颊。
我从来没有这般失态过,心脏剧烈的跳动让脑子里空留下一片空白,只知道吻上他,就连试着更深入缠绵地吻也不得法,说来也好笑,被周围人误认为是风流高手的我,实际上不过也只是吻过小莎罢了,现下的境况,估计是极为混乱,叫人捧腹。
明显,宋之南的脑袋也当机了,他呆呆地没什么反应,好半晌,才知道推开我,而处于极度抽风中的我不知道哪来的冲动,竟然伸手去扯宋之南的衣服,我的嘴唇顺着他的脖子一路往下,甚至还轻轻咬了他的皮肤,他的身体抖了起来,然后便是扇在我脸上的一个大耳刮子,“颜景,你太过分了!”
我偏过头,自己脸上也是烧红一片,声音也有些暗哑颤抖,“你现在还觉得我在骗你吗?”
宋之南从桌子上一股脑卷起我的衣服,一下砸过来,然后拉开门,就听到他咬牙切齿的一句,“滚!”
实际上我被他一巴掌扇在面颊上,从那时候起便一直都羞愧到不愿抬头,听到这一声“滚”字,反而如获大赦,真是急急滚了,捏着纠集成一团的衣物,跌跌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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