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旦夕间 番外 by viburnum-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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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羲和!”头一次显露出本不该属于极致地位神灵应有的慌乱,太倏神更用了些力道搂住虽完全不懂对方在说什么,却真实体察到那种恐怖感的阿默,他死盯着半空中的黑猫,直到那亦正亦邪的灵体突然嗤笑了一声。
“唉~~算啦~不折磨你了,我还是‘先去收集我那阿离的微尘’为重,对吧~?”金眼睛的猫总算像只猫一样的舔了舔爪子,而后伸了个懒腰,便一转身,留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就凭空消失在虚无中去了。
站在原地的太倏神,好一会儿才渐渐平定了莫名翻涌的情绪。
“那个……白、白先生,那只猫……”怀里的少年想要挣脱,却根本抓不着对方的衣袖,只是被一股隐形的力量环绕着,自顾自红着脸颊。
“啊,不要紧。”恍然一般松开了手,太倏神向后退了两步。
他没有马上说话,他始终在低着头,皱着眉,像个踌躇无措,不知明日是否还有余粮糊口的市井小民,又像个陷入情网,苦苦思量心上佳人的多情公子,直到对面猜不透他想法,已经慌乱起来的少年快要忍不住开口询问,才总算闭着眼一声长叹。
然后,他带着能让天边夕阳凝聚起愁云惨雾山雨欲来的浅淡悲伤,缓缓言道。
“阿默,明天开始,我不会再来了,你……也不要再过来等着见我了。”
少年的脸色骤然僵了个透。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那黑猫……”
“不尽然。”太倏神别过脸去,“羲和只是玩笑的,他儿子虽说以魂魄为食,但是决不会碰活人,你放心。”
“不,我是说……”阿默看着那像是在逃避或者苦恼的白衣神祗,急于解释的同时微微红了眼眶,“难道他所谓的‘好自为之’,是说我不该接近您?可我真的没有什么企图啊……”
“我知道。他说的好自为之,是指我。”打断了少年的话,太倏神摇了摇头,“阿默,那羲和,是与我寿数几乎相当的上古猫妖,他是和创世九大神魔平起平坐,修炼至今,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轻轻一抬指头,就毁掉一座城池的魔神。可他却只剩了一个影子,都因为……他跨了六界区分的雷池,非要和神族挂上扯不清的关系。阿默……我若继续和你同道,对你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啊……”
“那……”话开了个头,却没能继续说下去,少年脸上的红潮退去,眼里却湿润起来。
“所以,你我……还是别再见面了。”抬手遮掩一样的拢了一把漆黑的长发,太倏神终于在沉默之后,狠了心,转身化作一阵清风,消失在阿默跟前。
他逃遁似的回到自己洞府,他从没如此混乱过,千万年来的种种零落在脑海,目睹着九大魔神在他之后诞生,目睹着神族与妖魔的恶战厮杀到天昏地暗,目睹着曾经不可一世的天残地缺、九幽圣宗、诛心狂魔一个个最终惨败在三清手下,目睹着幽冥界被神族接管,目睹着蒙昧未开的大地让远古八方神瓜分……他不能参战,他要守护光阴的运转,他要小心控制好每一时每一刻时间从他指缝间滑过的速度,他只能眼看着世间沧桑轮转,用永恒的孤寂填满永恒的生命。
他唯一的朋友,是一只从神魔之战里活下来的猫妖,那吞吐着最浓稠最恐怖阴邪之气的不死的妖类,闪着一双金色的眸子出现在他面前。神魔之战最后那两年的某一天,猫妖羲和,浑身是血,遍体是伤,穿着残破的铁衣摔落在他大殿台阶上,而后便是硬在他的神殿一隅筑了巢,说是借他一席之地养好了伤,总有一天会给他个意想不到的报答。
太倏神没有指望过得到什么报答,妖类的承诺,真能兑现的有几个?更何况,他无欲无求惯了,又不是贪图长生富贵的凡人,给他的报答能有什么?
报答与否放在一旁,但总之,神,和妖,就此成了朋友。
他在意这妖类朋友的存亡,才会在那不知死活的妖兽非要和南方火龙搅在一起时试图劝说,他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傻到那个地步,然后,过了数千年,终于轮到他被那只猫品头论足时,才恍然惊觉,原来跨越六界限制的接触,真的会让人上了瘾,丢了原则。
还好,他悬崖勒马了不是吗?他在某个关口管住了自己更进一步去接触,去了解,去嗅闻那孩子灵魂香气的冲动,多亏了那猫妖啊……难道不该道声谢吗?
好吧,终究,还是要道谢的……只是……
“阿默,你总归是个凡人,凡人……我碰不得……”空荡荡的大殿里,低沉柔和,浸透了千万年孤寂与无奈的声音缓缓荡漾开来。
第六章:逃避不得是尘樊
凡人,他碰不得。
可最终还是没能就此轻而易举斩断彼此间的联系,又是为了什么呢?
离别之前,阿默在他眼里那最后一刻的无助与失措,已经深深留了刻印,这刻印深到让他几乎在逃回自己大殿之后,还能隐约感觉到对方那焦虑不安的呼吸,和茫然失落的心跳。
那之后的两天三夜,太倏神没有过好。
两天三夜,对他而言甚至比一分一秒都还容易经过的时间长短,这一次,却仿佛犹如半生。
羲和没有再来,奚落也好,嘲讽也罢,全都没有出现,他只是纠缠着他自己的纠缠,熬过了这两天三夜的时间。
然后,终于在第三个夜晚正到浓时,一阵莫名的心慌让无需睡眠的太倏神,再也没心思去看那大殿前头无边的落花了。
他是用最快速度赶到那片长满了芦苇的水岸的。
他眼看着那个瘦削单薄的身影失神一般往芦苇丛中走去,眼看着那少年湿了鞋底和裤管。他下意识的高声喊了一句“阿默!!”,而后在水岸边柳枝上的眠鸟被惊起,扑棱棱飞向月空时,再次向前欠身,张开手臂,从后头一把抱紧了已经被微冷的水浸透到膝盖的孩子。
“你到底在干什么?!”竟然第一次格外恼火起来,太倏神失掉了所有的淡然,急切一如在没头没脑指责擅自轻生的投水者。然后,他很快就在和对方对视时发现,那孩子绝不是在轻生。
没有生气的双眼,浑浊灰白,就像河底的沉尸。这个样子让太倏神心里升起一股寒意来,一把握住那骨感的手腕,他稍稍用力,把自己的气息透过皮肤,穿过血脉,送了进去。
只是短短的一刹,少年就浑身颤抖起来,跟着一阵干呕,没有吐出任何杂质或残渣,却眼看着一团湿气般的灰白色烟雾从口中逃离。
那烟雾凝聚在半空,逐渐成形,是个连男女都无法辨别的残破亡魂。
“水鬼!”忽然觉得事情不妙了,太倏神尽量用手臂护着怀里昏昏沉沉的孩子,眼睛盯着那五官都已经残缺不全,听不到声音,也看不到景象,甚至都感觉不到面前这远古神身上威严之气的困顿魂魄。他是准备在那亡魂反扑时就伸了指尖将之简简单单捏碎的,可他没来得及那么做,因为就在那魂魄刚要有一点反扑举动的同时,不知从何处猛然窜出来一只雪白的大猫,只是眨眼间,便一口咬住了亡魂的咽喉。
在神明臂弯间苏醒的阿默,亲眼见了那一幕发生,他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恐怖的灵体,被那与其说是猫,不如说更像是一头豹子似的生物只在瞬时就咬断了喉咙,紧跟着,亡灵如烟般消散,只剩了一条张着口,眼睛浑浊灰暗的白鱼,被那只猫牢牢咬在嘴里。
大猫用冰蓝色的眸子只扫了少年一眼,又向太倏神微微一点头,便转身钻进了芦苇丛,一阵窸窣声过,雪白的生灵便再也见不到踪影。
阿默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那……那到底是什么……”不自觉紧紧抓着对方的衣襟,他在最终意识清醒时,才发现那飘渺的神,正用实体紧紧抱着他。
“是不得超脱的水鬼,淹死在这儿,徘徊不去,只得四处寻找替身。”修长的指头带着温热的触感,小心抚摸着少年的脸颊,“你被附体了,他是想让你替死,自己才能进鬼门关,过奈何桥去转生。”
让那温暖的怀抱弄得很快红了脸,阿默想要挣脱,却全身无力。
“我……原以为只是一条普通的白鱼而已。”喃喃念着,少年偷偷抓紧了那苍白的衣袖,“昨天来钓鱼,有一条纯白的,舍不得交给后厨熬汤,我就自己养在小水缸里,莫非……”
“嗯,水鬼常俯在死鱼死蟹的躯壳上,借机与人接近。”
“那……刚才的白猫,又是怎么回事?”皱着眉,微微喘着,阿默抬眼去看那有了清晰轮廓的男人的面容。
“啊,那是……羲和的儿子。”轻轻叹了一声,太倏神扶着对方小心站了起来,“羲和不是说过,他有个‘好儿子’吗,这便是了。他叫‘辰’,是专吞亡灵的猫妖。”
“难道……是那黑猫,让他来的?”
“未必,羲和跟辰已经许久不见了,他们父子若非天大的事,是不会碰面的。辰偶尔会来这一带游荡,今天的事……应该只是凑巧吧。猫妖终归也是猫,生性贪图自由的。”
“……”眼里有点失神,阿默似乎已经没心思再听那些关于猫妖天性的言语,他略低着头,手最终松开了那白衣的袖口,“那个……多谢您。”
“谢个什么……”被那一句道谢弄得有几分焦虑起来,白衣的男人本想说点别的言辞,却猛然发现少年手肘上的血痕,“你受伤了?”
“啊……没事,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剐到了。”想随意笑笑了事的孩子,没有想到对方会那么在意这并不算严重的伤口。太倏神凑过来,一把拉住阿默的手腕,跟着只是轻轻说了句“随我来”,便霎时化作阵风,向自己那虚无中的神殿赶去。
那是身为凡俗之身的阿默,头一次被带着穿梭于虚空之中。
没有虚空的感觉,反而像是走在似曾相识的路上,乡间曲折的小路,带着细雨后的湿润和泥土香,道边是青翠的矮草,隔不多远就有一丛丛黄白色的野花,远处是碧空,是如海的麦浪,是一弯稀薄的虹桥,有如天女抛散的裙带……
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面前是一道平缓的坡,整齐的石阶顺着向上蔓延,石阶两边是不知名的花木,血红色的细小花瓣漫天飞舞,在石阶上铺成一条弥散着绝非人间香气的路途。
“怎么,见了幻境了么?”微微笑了一下,已幻回灵体的太倏神松开了握着对方的手,“你所见的,本不存在,除了眼前这石阶和落花。之前都只是你记忆里最忘不掉的,曾走过的路而已。”
“可……我只是觉得似乎走过,却又像是第一次走……”
“也许,是你已经忘掉的旧事吧。”示意阿默跟着自己走上石阶,太倏神轻轻迈开步,“许是到幽州之前,残存的儿时记忆。”
阿默没有言语,就只是安安静静跟着走上了石阶,他惊异于眼前的景致,如此浓烈的落花的红,和前头那个远古神灵与生俱来的纯粹的白,形成的鲜明对比强烈到可怕,着了魔一般一步步走到石阶路的尽头,透过显然不是人间之物的纷飞花瓣,眼前终于现出一座极尽奢华的神殿。
繁复的雕花窗,陡峭的飞檐,清风吹过,檐头的铜铃就发出清脆悠远的声响。
迈上殿前的台阶,穿过宽敞的游廊,缓缓开启的,镂空雕刻着也许是只有上古时代才存在过的奇珍异兽图案的朱红色大门,发出低沉的声响,被眼前所有惊呆了的阿默只觉得,若是那禁宫之中,朱家帝君后妃居住的所在能有幸在梦里得见,也未必能超过这眼前的神殿。
那种神明居所的气息,让他脚踝都微微发颤。
“进来吧。”轻轻笑了笑,太倏神迈过包着赤铜的门槛,继而向少年伸出手来,“进来稍事休息,等你气脉平稳了,我给你疗伤。”
第七章:分离之后长思量
疗伤,对于神明来说,容易到胜过呼吸。
只是那疗伤的方法,让原本就容易局促的少年,瞬间脸红到快要烫手。
那表情格外自然格外淡然的太倏神,就那么凑过去,把嘴唇隐约贴在了那不算严重的伤处。气息滑过,眼看着渗血的皮肤用让人瞠目结舌的速度恢复了原样,虽然留了浅浅的疤痕,但疼痛已经完全消失殆尽。
“多……多谢。”赶快拽下袖口,阿默低下头去了。
“不必客气。”笑了笑,对方没有再多说别的。
沉默持续了一会儿,少年才终于开口。
“那个……您的法术,很玄妙。”话这么说着,连自己都想笑自己了,完全就是在转移注意力不想总是对那疗伤的场景挥之不去,阿默话音落下,干巴巴的笑了一声。
但太倏神没有笑,他只是一个浅叹。
“那其实不算是法术的,更谈不上玄妙。”站起身,走到床榻旁边的包铜角朱漆柜子边,太倏神端起白玉托盘中的莲瓣茶壶,把那从不会变凉的清茶倒了一杯,转而递给阿默,“不过就是让你伤处那一片肌体加快了一点愈合速度罢了。我没有撒豆成兵或是七十二般变化的本事,那些都是后来的神鬼具备的。”
“但是……您掌管光阴,却是对每个人都事关生死啊。”接过那杯茶,少年呆呆望着杯中清冽的,味道格外独特的神界饮品,好一会儿,微微挑起了嘴角,“这茶……比我家杜老爷的陈年香茶,还要香呐。”
“我本不喝这些东西的。”赤着脚走回来坐下,太倏神靠在床榻边沿,撑着额角看着对方,“约摸着,还是赵匡胤掌天下的时候,羲和忙着照顾他那到了思春期,一旦失控就会掀去城池一角的‘乖儿子’,好一阵子没来打搅我的清净,我着实无趣了的那段日子,才开始用香茶打发时间。”
“赵匡胤……宋太祖么?”几分不可思议的念叨着,阿默摇了摇头,“果然,是永生的神明啊……”
那感叹里原本是没有悲哀的成分的,只是单纯的感叹而已,然而当更长的一段沉默过后,从那永生的神明嘴里说出来的话,却让少年再也没有维持镇定的力量。
那从来口气温和平缓的柔软嘴唇之间,缓缓吐出让阿默险些打翻了白玉杯的言语。
他说,阿默,你,我,不能再见面了,人神两条路,和我接触太多,你会伤及性命,折损阳寿,所以,今日你我二人,就算是至此永别了吧。
少年听着,没有说话,沉默之后似乎是想要点一点头的,然而当真的点了头时,眼泪却再也没能忍住的,瞬间从泛红的眼眶滑落了下来。
从没体会过心痛感觉的远古神灵,只觉得那眼泪带着开天辟地时烟尘与流星火的滚烫温度,全都灼烧在他心口。
终于,他把阿默送回了现世。
走在回去的路上,少年始终安静,他直到最后,眼看着那来时路就要走到尽头时,才吸了吸鼻子,带着浅淡的,哀伤的笑,扭回头来告诉太倏神说,这段路是我多小的时候,在何处的故家走过的,已经无所谓了,今后我会一直记得和您走过的石阶,记得见过您,就算在您眼里,我的一辈子短到不值一提,对我来说,和最早最早的神见过面,也是到死都不会忘的。
他还说,谢谢您救我一命,给我疗伤。
他又说,谢谢您给我家老爷看病,最后这一年,我会尽我所能尽忠。
而后,该说是最终吗?阿默走了。
太倏神站在阿默的尘世与自己的虚无之间,脚踩着那本不该跨越的界限,在这风口一样的所在,被一阵急匆匆钻过的巽风吹起的花瓣迷蒙了眼。
那之后,他整整大半年不曾再与少年相见。
他甚至连那行踪飘渺的羲和大人也不肯见了,就算那只狡黠刻薄,却真心拿他当朋友的黑猫就站在他大殿窗台上,边晒着虚无空间中没有温度的太阳,边嘀嘀咕咕感叹着什么“可怜老神仙,日夜苦思凡”。
大半年,对于不死的神明来说,只是弹指一挥间,然而对于说过了要永远记着他的阿默,却真的是一段不短的光阴。
少年一如他所说过的那般尽忠,照顾老爷的起居,忙前忙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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