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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渡里有人来-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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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越扫了一眼满眼小心翼翼的柳帷,别过头,淡淡道:“不生亦不死。”
“植物人?”柳帷小心确认道。
岑越皱眉想了一回,不知何为植物人,但见柳帷脸色越来越难看,不想询问,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你说有了吱唧,我们便不愁吃喝是何道理?”
柳帷强笑道:“你想,它能在山林中给我摘果子饱腹啊,那时在你的神仙界里,就是他天天摘各式果子给我吃。”
岑越:“我们并不时时都在山林里赶路,遇到市集人家怎么办?”
柳帷:“可以让它卖艺,当初我就是从耍猴人手中买下它的。”
岑越:“哦,竟是这样。”
柳帷提了提精神,将其间经过讲了一遍,末了问岑越,“那根红玉柱体到底是什么,让吱唧那么雪白的大猿缩成一只土不啦唧的小猴子。”
岑越想了想道:“神隐针,此针为巫姬所有。”
柳帷那双夜明珠般的眼睛亮了,“巫姬是谁与瑶姬有什么关系与天君有什么关系怎么她的神隐针会在吱唧身上她跟吱唧有何仇怨?”
为了不让这双夜明珠黯淡下去,岑越耐着性子回道:“巫姬是雀灵长神,主管百鸟飞禽。与天君为从属关系,天君珍兽园的飞禽为巫姬豢养敬献。她的神隐针为何在吱唧身上,与它又有何仇怨,只有吱唧才能回你,至于瑶姬是谁我不知道,更不清楚她与瑶姬有何关系。”
话说完,看向柳帷,柳帷一脸要哭的模样。
岑越不明,问道:“怎么了?”
“岑越,这是你第一次跟我一下子说那么多话。”柳帷吸吸鼻子,满心的甜蜜溢了出来。
待把驾近了些,跨坐到岑越马背后,搂着岑越的腰,在他背后使劲地蹭了蹭,低笑了,和几声,声音里是满满的幸福与知足。
岑越不习惯柳帷这般热情的蹭偎,不自在道:“别把口水蹭我衣服上了。”
“蹭上去又怎样,反正你的衣裳都是我替你洗的。”
岑越不语。
柳帷又蹭了蹭,伸直脖子,在岑越腮边偷香了一个,才跨回自己的马上,拍拍吱唧的头道:“吱唧,我们出发,去匩源山。”
吱唧“吱吱”应声,他不明白,当初被岑越两次扔到神仙渡的人,怎么可以允许爬到身上去又蹭又亲。
两人一猿,南行数日,到达了渭州地界。在离渭州城还有八十里时,骤然秋雨瑟瑟而下,雨虽不大,却冷得很。
岑越抬头看了看天色,对嘴唇微微有些发白的柳帷道:“这雨要下到明天,反正现在晚了,找地方躲雨歇过这一晚再走吧。”
柳帷虽心急赶路,但此时也由不得要缓缓。
在路边的山坡上看到药王庙,便栓好马,进了去。
进到庙中才发现已有两批人在此躲雨了。
一批是两个粗壮的汉子,其中一个脸颊到耳后有一条大疤痕,身边放着一把刀。另外一个汉子肩上缠着白布,隐有血迹,看似受了不轻的伤。这二人靠在庙堂西角,身下垫着蒲团。看到柳、岑二人进来,疤痕脸把刀紧了紧,有神的虎眸中露出警惕的神色。
另一批是也是两个人,一个小厮,一个年轻的公子靠坐在庙堂东墙,墙边放着一把琴。年轻的公子相貌十分秀美,不过柳帷每日面对岑越这般倾国倾城的美色后,其他的美色便入不了眼,只略看了一眼,只觉得这样五官长得不错,便将心放到岑越身上去了。
柳帷见庙堂东、西两边都有人,便与岑越在靠着药王泥像的堂中央歇下来。先弯腰将岑越长衫下摆的雨水拧干了,再从包袱里找出干布巾,把岑越头发擦干。擦过头发后,又翻了一块细棉软布,让岑越面朝自己,取下他的面纱,细细地将岑越脸上的雨水擦去,把面擦干了后,才从包袱里拿出另外一块干的面纱,替他戴好,顺手把鬓角刚擦散下的头发拢到耳后,这才又拿起软布牵起岑越的手擦了一遍,这才作了罢,捡起岑越用过的布巾开始替自己收拾。
柳、岑二人不知,这一番动作,让庙中的两批人都看痴了眼。
疤痕脸看痴的是柳帷,这一连番爽利又细致的动作,再加上那讨喜微翘的嘴唇,让他觉得这个男人比娘们还体贴暖心。若自己每日也能让他这般侍侯,那真是快活甚过神仙了。
年轻公子看的则岑越,他自诩秀雅无俦,从小听到的赞美车载斗量不下,刚柳帷取下岑越面纱,他看到被柳帷背影半遮住岑越的面容时,立时惊为天人,世人竟有这等绝色的男子,立时看痴了眼,回不过神来。
吱唧抖干了身上的雨水跳进庙中,柳帷一把抓住它,嘴里说道:“你也擦擦。”
吱唧百般不情愿地任柳帷把自己身上的白毛乱揉一通,一擦揉完,两下点跳,便跳到了药王泥像头顶。
“下来,不要对药王大不敬。”柳帷对吱唧道。
“吱吱。”吱唧不理。
柳帷从包袱里翻出一个香蕉,吱唧立即跳了下来。
“吃点东西吧。”柳帷拿出干粮递给岑越。
岑越摇头。
柳帷白了岑越一眼,道:“等下饿了,可不许摆脸色给我看。”
岑越看着柳帷手中的馒头皱眉。
“不许挑食。”柳帷将馒头硬塞进岑越手中,命令道:“吃!”
岑越不情愿地掰了一小块放进嘴中,柳帷满意地点点头,自己也翻出一个馒头,慢慢吞咽。
吃过馒头,又喝了些水,柳帷把吱唧拉伏下来,靠上供台边,自己与岑越则背靠着吱唧席地而坐。
“明天入了渭州城,不作停留,用过饭就上路。这样的话,两天就可以到森罗,三天能到安阳府,再有十天便能到匩源山了,两天、三天、十天,一共十五天,你还要再忍两次镜伤。”柳帷说到镜伤,不觉放低了声音,饱含疼惜。
岑越眼神闪了闪,在他的记忆里,好像没有人这般温柔疼惜过他,或许在未成仙前,父母有过,但此刻柳帷的举动与声音却是如此地鲜明,鲜明到了血液和骨髓里。
夜渐深,二人相依着睡去。
年轻公子偷看二人,脸颈相贴,手腰相缠,有一股说不出的暧昧风流,绮丽缠绵,顿时红了脸。
三天后到了安阳府,正逢中秋佳节。
傍晚时分一入城府,更见城中四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柳、岑二人先用过饭,又在客栈稍作了休息,柳帷便兴致勃勃地位着岑越上街了。
临走客栈前,客栈小二告诉柳帷,晚上最热闹当属安阳河的灯榭台上的串花灯,那里挂出来的花灯都是安阳府工艺性最高的花灯,还请了安阳府有名的鸿儒亲笔写了灯谜。届时在灯榭台上不仅会选出一年一度的花灯王,还能听到竹琴公子萧篱的《九落皇天》。
柳帷:“竹琴公子萧篱?”
客栈小二:“竹琴公子是我们萧员外的小儿子,琴技十分了得,他奏的《九落皇天》是失传了九百多年夏国的曲子,据说这曲子还是夏国的皇子作的曲,去年灯会上我远远地听过一次,真是好听的紧啦。这萧公子不仅琴技了得,还生得十分漂亮,再加上他安然修直的性格,就得了竹琴公子这一雅号。”
柳帷悄声问上岑越,“这《九落皇天》该不是你作的吧?”
岑越蹙眉,他想不起来了。
柳帷怕他伤神,牵起他的手摇道:“算了,我们就去听听看就知道了。”
第33章 第 33 章
二人不急不缓,顺着人流到了安阳河,见到水榭台上花灯结得富丽堂皇,台下人头簇簇。
柳帷虽有心也上前挤看热闹,但顾虑岑越,收了脚步道:“我们就在这儿听,隔着水,竟境说不定更妙了。”
岑越看了他一眼道:“琴者,大雅也,以虚静推于天地,通于万物,此之谓天乐。松沉旷远,雪躁静心,含至德之和平,以养君子之中和。如此轰闹纷杂之地何能号雅,又何能修中和之德。”
柳帷想起岑越在神仙界里唯一的消遣就是弹琴,对琴道自有一道看法,反正他也不甚清楚,当下受教般点头应是。
“你若喜欢听,来日我奏与你听。”岑越突然道。
“喜欢,当然喜欢!”柳帷立即应声回道,这是岑越第一次谈起二人来日的光景,怎能不让柳帷激动。
偷看了一眼岑越的神色,又道:“最好是弹个《凤求凰》之类的。”
“《凤求凰》。”岑越默念了一句。
二人在江岸,吹着凉风看着阑珊的灯火,喜闹的百姓,随意闲聊。
柳帷随意一转眼,便见衬着五彩斑斓灯光的岑越,一双流光蘊华的眸子,正与自己对视,心中一暖,吟诵道:“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岑越闻言,讽道:“你是有多路盲才能找千百遍也找不到。”
柳帷被噎住,什么浪漫泡沫都化没了,只能干瞪着岑越。
岑越仿佛没看到柳帷的神色,又道:“凡人果然蠢愚,寻一遍不见,便罢了。既已缘尽,何必辛苦千百遍去寻。”
柳帷闻言身上一阵发冷,“你,你就是这样想的,寻我一遍不见,便不再寻了?”
“你。”岑越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根本不用寻。”
柳帷又是一阵气苦,根本不用寻,意思就是知道他上赶着跟他了。
“我累了,回客栈了。”柳帷气鼓鼓地说完,扭身便走。
岑越不明他为何生了气,不过他已将柳帷的灵魂记到了魂引上,不论他在哪,自己都知道,何必去寻,直接去便是了,所以根本不用寻。这个凡人不为他高超的法术而欣喜,反倒生气了。
岑越虽恼,但还是跟在柳帷身后向客栈走去。
结果一转身,就撞到一个人,啪地一声,物什摔到地上。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小心。”一个声音嚷开来。
另一个赶紧拾起地上的物品,打开裹袋,朱红色的古琴的琴额一道明显的裂缝。
“朱凤靗翮。”岑越看了一眼古琴略有些惊讶,抬手在琴弦上拨了几声,自语道:“一徵稍破,七弦少铎。”
岑越侧头略听,又道:“七弦咽寒,琴额定有岔裂。”
“当然有岔裂,不就是你撞摔的。”
“章琴,莫放肆。公子请莫怪。”
岑越仿佛此时才发觉有二人在眼前,眼睛从古琴上收回来,冷冷地扫了主仆二人一眼。
“是你。”声音带着明显的惊喜。
岑越皱眉。
“三天前,我们曾在渭城郊外的药王庙中见过的。”说话的正是那天药王庙中那个年轻的公子。
这时路上有人已经认出了这个年轻的公子,上前来有道萧公子好,也有道淡竹公子好。
原来他便是淡竹公子萧篱。
萧篱此时满怀欣喜,且不说岑越的风姿折人,就是刚才一眼便认出一把琴是朱凤靗翮就很了不起了,要知道,这把琴是民间三大古琴之一,鲜有人识得。更令他惊讶的是,岑越凭着几个音调便能辨别出古琴残音在何处,所残为何,任是自认琴技了得的萧篱也佩服不已。所以对于识得琴越的欣喜远远盖过了对古琴的损坏的痛惜。
当然,他的心情一丝也没有传达给岑越,因为岑越不耐烦了。
萧篱看了一眼岑越的皱紧的眉头,忐忑地放下揪在岑越袖子上的手。
“公子定是琴中高者,我有一家琴行,公子可有兴趣去看看?”
“公子,你还有约。”琴章在旁提醒。
“你替我传口信,说我有事不能赴约,来日再补。”
岑越本欲拒绝,可又开口道:“可有卖琴谱?”
“我们萧家琴行的琴和谱是最全的。”琴章插嘴道。
“可有《凤求凰》?”
“有的,是参照孤本补全了的。”
“带路。”
柳帷气鼓鼓回到客栈,要了热水,沐浴过,躺在床上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听啊听,听到几乎快睡着了,还是没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响起。
气闷变成了担忧,想到岑越没有法力,又有镜伤在身,还长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这把他放在外面实在是让人提心吊胆。
柳帷一边咬牙恨骂,一边穿好衣衫,出了房门。
刚出走出客栈,就见一辆华丽的马车徐徐而来,接着就见岑越跟一个年轻俊美的公子下了马车,下了车后,那公子递了一个东西给岑越,岑越接过放进了怀中。
柳帷的担忧变成了酸涩,眼睛直直地瞪着岑越,恨不得在他身上盯出两个洞来。
柳帷的眼睛本来就很亮,如夜明珠一般,现在这样直直盯在身上,岑越岂有不能感应的,转身就见柳帷狠盯自己。
萧篱见二人气氛不好,自己也不知为何,自不好相劝,便告辞离去了。
“他是谁”柳帷质问。
岑越略想了想,刚才萧篱的自我介绍,“萧篱。”
“就是那个擅琴,长得像个女人的的淡竹公子?”
岑越点头。
柳帷吃醋更甚,原来是找着知音,怪不得肯假以颜色与凡人同坐一辆车了。
“你刚跟他去做什么了”
岑越道:“去了琴行。”
柳帷上前,伸手往岑越怀里掏,张口嘴里的酸气便往外冒,“他给你什么了,你这么宝贝,还要放到怀中。”
岑越侧身避开了,明摆着不给柳帷看。
这下真把柳帷深深刺激到了,岑越不仅跟别人同坐一辆马车,还接收别人的东西,居然还不给他看!
岑越看了一眼两眼通红的柳帷,略有些不自在道:“回房。”
回房后,二人开始冷战。
当然岑越并不认为他在冷战,冷战的只有柳帷罢了。
柳帷一改往日的贴心小媳妇形像,不替岑越安排洗漱事宜,大剌剌地躺在床上,睡觉去了。
岑越没有安慰人的经验,更何况他也不知柳帷气在何处,也无从安慰起,既然柳帷不替自己安排这些事,他便免了诸事,又见柳帷一个人占了大半个床,自己也没办法睡,便盘在榻上打坐调休度过今晚。
柳帷虽说有气,但一直在等岑越过来细语两句,哪知岑越压根就不为所动,连同床也不肯了,径自去打坐,再联想起岑越先前不会去寻他的的话语,心中一时心酸,一时苦闷,搅得他难受得很。
第34章 第 34 章
第二日柳帷恹恹起床,仍不理岑越,用过早饭后便继续上路了。
吱唧不明,两个好得常粘在一起的人怎么一下子又变得生疏起来,一个远远地骑到前面去了,一个还在后面老远,这二人真的是同路吗?
毋庸置疑是同路的,走过这绵延的黑风岭便能看到宓城了。
才进黑风岭没多远,忽地一张大网从半空罩下来,兜住了柳帷。
吱唧风网落下时远远地跳开了,见柳帷被兜住,又路出来几个男人,吱唧凶象毕露,一个大掌便向最近的一个男人拍去,男人堪堪受了一掌,被拍退了几步。
吱唧又跳起来,在另一个男人脸上狠狠地撕了一把,撕得那人耳朵也裂了,鲜血直流。
跟上来的岑越见了一惊,急忙驱马近前。
“唰地”又来几个持械的男人,拦在岑越面前。
岑越一见前面柳帷已被一个大汉从马上提下来,往岭上而去,冷严了面容,踢翻了一个拦路的男人,追了上去。
越往岭上追,持械的人便越多,岑越与吱唧被团团围住。
吱唧前爪被伤了一刀,红色的血染红了白毛。岑越后背也生生受了一棍,可是围上来的人却越来越多。
最后,双双受制,也被押上了岭。
“在这设伏两天,终于等到你了,我的可人儿。”粗大的嗓音里是毫不掩饰的狂傲。
柳帷身上的网兜被取下,挣扎出来一看,竟是那日在药王庙躲雨时碰到的疤痕脸。
这疤痕脸原名叫厄大,后来占山为王成了匪寇,被人叫作大恶。这大恶那日在药王就想掳了爽利又贴心般小娘子的柳帷,奈何身边的军师受了伤,逞不了强,便按捺下来,后又听闻柳帷要途经森罗过安阳去匩源山,算好了要经过黑风岭,早早地叫寨里的弟兄侯着了。
现下当真把柳帷一举擒获,怎么不让他狂喜。
“我呸,谁是你的可人儿。”柳帷恨骂。
大恶喜的就是柳帷一股子活劲,自然不会恼,反笑道:“自然是你,我想你可想了好久了。”
柳帷在心中叫苦,这个神经病,好死不死喜欢个男人,又略有些奇怪,他没看上妖媚众生的岑越反倒看上他了。
“你看上我,我可没看上你,你快将我放了。”
“休想,你要留在寨中,做我的如意娘子,好好服侍我。”
“你有毛病,要人服侍,也要找女人,你眼睛瞎了还是怎么的,没看出我是个男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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