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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渡里有人来-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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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柳帷为数不多清醒的成长日子,郑多海最大的兴趣便是与儿子分享他收集烟壶的乐趣。
郑多海曾言,鼻烟壶精绝的诗画,韵味悠远,如月禅心,自然、生活、生命等质朴的感悟一一在掌心沉淀。
“那个给我看看。”柳帷指着一个上书《张翰帖》的长青壶对掌柜道。
“公子识货,这是狄甾大师的得意之作,整个书法结构整齐而不板滞,紧密而不局促,起、收笔干净利落,撇、捺圆润饱满,字字刚健秀美。”
“这个要多少银子”
“一百八十两。”
柳帷将银子折合成人民币算了算,一万多块,贵倒不贵,只是现在银袋里就一两银子,估计只够买一个字。
即便是买了又如何,又回不去,也送不成郑多海。
想到再也无法听郑老爹分享他鼻烟壶的乐趣,柳帷眼眶红红,心酸得想哭。
一定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所以才会令自己这样脆弱。
柳帷转过背用袖子擦擦湿润的眼眶,放下长青壶,走出店子。
岑越眼光在那支长青壶停了一下,跟了出去。
第20章 第 20 章
第二日一早,柳帷便去给霍氏煎药。
岑越没有跟他一起去,待柳帷出门后,岑越也出了门。
岑越去了天和当铺。
天和当铺像所有当铺一样有一个坚固的栅栏门,栅栏门使用粗壮厚实的木料制成,像监狱大门森严。
当铺里当前迎面的是一个高柜台,柜台后有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在站柜,旁边是一个隔出来的会客厅,一个留着白胡须的老者和两个男子在品茶。
两个男子一个相貌俊雅,气度清贵,一个清秀可人,一双大眼睛清澈明亮。
他们正是成亲不久的叶然与凌梵夫妇二人。
岑越将左手小指的蓝环褪下,推到栏窗道:“给我要一百八十两银子。”
站柜的男子捡起蓝环,看了看,又掂了掂,还在试玉石上轻敲了两下,不知这是什么东西。但看环上,蓝光流彩,透剔清凉,定不是俗品,只是一百八十两银子不知值不值这个价。
“你等一下。”站柜的男子没把握,出了柜台,把蓝环给白胡老者看。
老者照着窗外射进来的阳光看了一会,神色大震。
“凌公子,你看看。”老者手微微颤抖将蓝环递给凌梵。
凌梵接过来,研看了一会儿,放下蓝环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一千二百年前夏国的国宝加仙蓝葃环,不过九百年前便失了影踪,在《夏国史》上言,三皇子岑越持环成仙,故国宝蓝葃环不再现世。”
老者接口道:“史书言三皇子岑越不仅相貌俊美,且能文能武,最得夏皇喜爱。”
站柜男子道:“我刚看到他从手指上褪下来的。”
凌梵饶有兴趣般:“哦,请他过来坐坐。”
“凌梵,那个三皇子岑越真的成仙了吗”叶然凑过来问道。
“我也不清楚。”
叶然抬头两眼亮晶晶的,“原来还有你也不清楚的事!”
凌梵伸指弹了一下叶然光洁额头,眼中含着笑意,“我不知晓诸事,你倒开心起来。”
叶然蹭了蹭凌梵的胳膊,大眼睛坦然无辜,没有一点心思被看破的羞愧。
老者捊着白胡子在一旁呵呵而笑。
岑越略有些不耐烦地走过来,被请坐在凌梵与叶然的对面。
坐柜男子为岑越斟完茶后,退出了会客厅,临走前还把门掩上了。
房间里岑越、叶然、凌梵、老者四人分坐三方。
叶然从岑越进厅后,便一直盯着岑越的面纱看,待茶斟好后,他又盯着岑越的手,看如何戴着面纱喝茶。
凌梵不动声色地拈起一块点心送到叶然嘴边。
叶然张嘴接过来,转头对凌梵眨眨眼睛表示感谢。
凌梵收回手指,不缓不急对岑越道:“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岑越微皱了一下,“岑越。”
不理会三人愕然的神情,冷冷道:“我用这个抵押,给我一百八十两银子。”
“银子好说。”老者道:“老朽有一事想请教。”
“说。”
“这枚加仙蓝葃环是公子的物品吗”
“不是我所有,难道是你的”岑越冷冷的语气中含着怒气。
“公子稍安勿躁,不过是想确认一下。”
岑越伸手道:“既然确认过了,银子拿来。”
凌梵道:“此物珍贵无价,你只当一百八十两银子,莫非急需用钱。”
岑越傲然不语。
凌梵见岑越神容冷冷,言辞傲慢,知极难相与,便不再相问。
这时叶然直接将疑问问了出来:“你是九百年前夏国的三皇子岑越吗”
夏国的三皇子岑越
岑越没有任何印象。
叶然见岑越沉思不语,又问道:“你是神仙吗”
老者意味深长地看了凌梵一眼。
凌梵看了一眼坦诚荡荡的叶然无可奈何一笑。
岑越眯了眼睛,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叶然往凌梵怀里靠了靠,向凌梵低声耳语,“好端端的他生气做什么”
“你问了不该问的。”
“他的神仙身份不该问”
“越有身份的人越喜欢隐藏自己的身份,你这一问等于直接揭开了他的身份,他自然就恼了。”
叶然了然点头,看向岑越的目光更加肯定自己之前所问。
老者对叶、凌二人看似咬耳的悄悄话,其实都听得清清楚楚的交谈,笑了笑,转看向岑越,岑越整张脸都黑了。
老者连忙从怀里掏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双手奉了上去。
岑越接过银票,冷哼了一声,抬步走了出去。
“神仙的架子好大。”叶然感慨。
老者道:“借券还未开呢。”
老者将加仙蓝葃环放到盒子里,欲让人将盒子锁进仓库。
凌梵在旁道:“神仙之物岂能要得,还是吩咐站柜伙计随时准备奉还。”
老者瞪大了眼睛,“难道你真认为他是神仙”
凌梵:“我从未见过神仙,不敢确定,只是看他的气度与言辞,非尊即贵。”
叶然塞了块点心在嘴里,连连点头,“他发怒时好像真的可以瞬间定人生死一般。”
老者闻言笑了,“罢了,不论真假,我还是谨慎些吧。”
柳帷替霍煎了药,又喂她喝下,出到街上买了两个馒头,两碗粥回到院子。
柳帷把馒头和粥放到院子的石桌上,把岑越从房里叫出来吃早饭。
二人面对面,将早饭吃完。
柳帷将碗筷放到木盆里,对岑越道:“我想去一趟徐府,找那个徐龟蛋说理。”
“嗯。”
“你不要去,我一个人去就成。”
岑越不语。
“算了,一起去就一起去吧。”
第21章 第 21 章
徐府十分好找,就在城东的茂大街,不过徐归不在府内,他最近看上了一个优伶,每天都去戏园子捧场。
徐归眼睛正追着台上彩墨浓装的旦角身影打转,听闻有人找时,不耐烦地挥手,在偏头挥手时眼角看到一个风姿绰约的身影,立抖擞了精神,站起身,走了过去。
柳帷率先迎出来道:“徐公子一表人才,一看就知是人间龙凤。”
好话谁都爱听,何况还是从一个面相极讨喜的青年说出来,徐归满意地笑了笑,眼睛复又看几岑越。
柳帷不动声色地横在岑越面前,“听闻徐公子豪爽大方喜欢爱结交朋友,有小孟尝之雅号,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徐公子风采实在令在下倾倒。”
“哈哈,好说,好说,徐爷我最喜欢的就是交朋友了,特别像二位这样出色的朋友。”徐归从柳帷脸上扫过,眼睛停留在岑越的身段上。
“这位朋友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以点窥面,可知这位定是风采非凡。”
岑越皱眉,立时冷了脸。
柳帷反手握住岑越的手,笑着对徐归道:“我大哥脸上长了个大疮,怕污了徐公子的眼,故遮了起来。”
“哦”徐归似不相信,近前一步欲掀开面纱查看。
“放肆!”岑越冷喝,啪地打断徐归的魔爪。
徐归似笑非笑,揉了揉手背,又将手在鼻下轻轻嗅过,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邪淫。
柳帷心中暗叹糟糕,这个徐龟蛋看上岑越了,心中又恨又恼,懊恼不该让岑越一起来。
“说吧,你们有何事需要我帮忙。”徐归也不是笨蛋,主动与他相交的,哪一个不是贪他徐家的家世。
“徐公子果然爽快。”柳帷立即赞了一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昨天有个孩子无意中得罪了公子,也已经徐府调教,知道错了,还请徐公子高抬贵手,饶了他。”
徐归一下没想起来是何事,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仆从。
仆从在其耳边低语道:“就是在郊林伤了公子白貂的孩子,我们调教了一顿后,公子让我们送到县大牢了。”
徐归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回事。你们可知那只白貂是我从极寒之地捕来的雪貂,别说渠安县,就是整个奋煟Ц步龃艘恢唬涔蟮煤堋!
岑越冷哼道:“粗蠢禽兽,敢言珍贵。”
柳帷急了,重重地捏了捏岑越的掌心,岑越鼻子轻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徐公子见谅,我大哥不善言辞,您莫要见怪。”
徐归毫不介意,对岑越兴趣盎然更甚,“但凡有本事的脾气都是很傲的。”
柳帷在心底咬牙,这龟蛋暗指我没本事。
“徐公子见解果然独道。”柳帷竖起大拇指称赞。
“你也是个不错的人,嘴巴挺能说话的,句句都说得我满心舒坦。”徐归伸出食指挑起柳帷的下巴,邪气地笑道:“长得也不错,很。。。。。。”
“啪!”
徐归话还没说完,左脸上狠狠挨了一耳光。
“你,你好大的胆子!”徐归捂着脸眼中盛满怒气。
哪知岑越毫然不惧,抬手,又给徐归右脸扇了一个响了耳光。
这下连柳帷也呆住了,他不明白岑越为何一下子这么大的火气。
徐归退了两步,眦目吼道:“给我教训、教训他们!”
徐府仆从围了过来,一个仆从举棒欲敲向柳帷。
岑越拉过柳帷,后背挡在前面,挨了这一棒。
岑越吃痛,闷哼了一声。
柳帷心痛如挫,红了双眼,大吼道:“你们这帮孙子,敢伤他,我要让你们的命!”
柳帷拾起一条长凳,举起凳子见人便砸。
戏园观众纷纷逃避。
徐府仆从对柳帷这种发疯似的摔砸,有些惧意。
徐归一个躲闪不及,手臂挨了一板凳,痛得脸都扭屈起来。
“一个个饭桶,他使凳子,你们不会也使凳子吗!”
徐府仆从扔了棍子,举起凳子,迎上柳帷砸过来的凳子,两条凳子相撞,“呯、啪”撞散在地。
一个仆从见柳帷手中没了凳子,举起棍子抽过来。
岑越用脚从地上挑起一根棍子,格挡抽过来的棍子,啪啪斜敲两棍子出去,痛得仆从抱头逃蹿。
岑越冷着面,怒气尽注在手中的棍子上,一条棍子使得风生水起,抽得徐府仆从抱头鼠蹿,哀嚎满天。
徐归在仆从的护卫下,狼狈退出戏园,“你们给我记着,这仇结定了!”
柳帷看着徐归那狼狈滚蛋样,立时乐了,哈哈大笑起来。
岑越扔了木棍,弹了弹衣襟。
“你居然会武功!你怎么不早说!”柳帷大声叫道。
岑越:“你是说刚那些棍法”
“是,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打狗,不,打龟棍法谁教你的,洪七公”
“不记得了,情急之下使出来的。”
柳帷一脸失望,“看来又是你未成仙之前的事了。”
岑越垂眸想了想,什么也想不起来。
“对了,让我看看你的伤。”柳帷紧张地抓着岑越的手,“刚才那一棍子打在哪了”
“无妨。”岑越将柳帷的手拨下,毫不在意道:“回去吧。”
柳帷跟在他身后犹自念念叨叨,“肯定留伤了,回去一定要上药,还好上次的散瘀膏还有。”
岑越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
柳帷想起此行的目的,大为懊恼,顿足道:“我们求情没求成功,反结下一仇,这下好了,要救小晱更加难了。”
岑越回头,对留在原地又悔又愧的柳帷道:“我饿了,回去做饭吃。”
柳帷狠挖了岑越一眼道:“叫你别来你非跟来,那徐龟蛋就不会觊觎你的美色,也不会大打出手,说不定我吹捧他几句,他真放了小晱也说不定。”
岑越不悦道:“狼子野心,是你一两句吹捧满足得了吗,无知的凡人。”
岑越复又想起徐归对柳帷轻佻的动作,冷冷道:“万钉扎心,日后定要让他好好尝尝。”
“行啦,行啦。”柳帷走向前来,拉着岑越往外走,“知道你厉害,得罪谁也不要得罪你这尊大神。”
“哼,算你识相。”
柳帷在别的豆腐摊买了豆腐与岑越回到院子。
“如今和谈崩了,只得另想办法救小晱了。岑越,不如我们去劫狱吧,你的功夫,加上我的计谋,我们一定能将小晱救出来的!”柳帷双眼发亮,想起电视剧里那些劫狱,劫法场的惊心动魄画面,全身血液都沸腾起来。
岑越闻言看过来。
柳帷期待地望着他。
岑越如他所望,开口说话了,“煮豆腐,我饿了。”
“。。。。。。”
柳帷还是没煮豆腐,而是把岑越拖到房中为他后背上药。
一条一掌长的棒痕,高高肿起,立在光洁细腻的肌肤上,既突兀得刺眼。
柳帷心痛得要死,下手越发轻柔,嘴里不停地念骂,“你不是耍棍很厉害吗,干嘛要用身体挡,你要是直接提醒我,我也会避开啊。”
“明明没了法力,还爱逞强;明明不让你去,硬要去;明明和谈有望的,你扇他耳光做什么。”
岑越任由柳帷念叨,自己闭目打坐。
柳帷把岑越这种行为自认为是知错的表现,当下觉得满意不少。
替他穿上衣服,回房将血淤膏放好,看到自己枕头上赫然摆着一支长青壶,正是昨天问价的那支。
柳帷捏着壶惊疑不定,除了岑越和那店掌柜没人知道他想买这支长青壶,店掌柜是不可能免费将一百八十两的长青壶送给他,只有岑越了,可是他又哪来的钱
“岑越,这把壶是你买的”
岑越睁眼,点头,嘴角勾起一丝得意。
可是柳帷并没有如他想像那般惊喜感激。
惊喜没有,只是惊诧。
柳帷张了张嘴,心情不停地翻滚着。
第22章 第 22 章
“你哪来的银子去买这个不实用的东西你是不是。。。。。。”柳帷指着岑越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说不下去。
感激也没有,化成了激动。
岑越立时冷了脸,如雪夜皓月,傲冷无双。
柳帷释然,照岑越这冷傲的性子,有这念头的人都被他记下了灵魂,要人真动了心思,他还不让那人死上三万遍,所以出卖色相是万万不可能的。
“那是怎么来的偷抢”柳帷摇头,连朱府行善,他都嫌是施舍之物,不肯屈降,更不可能去行偷抢之事,那到底是怎么来的
岑越不悦道:“自然是用银子买来的。”
“你哪来的银子”柳帷追加问。
岑越不语。
柳帷心中警惕,去拉岑越的左手,果然不见了那个蓝环。
“你的指环哪去了!”
岑越抽回手,淡淡道:“当了。”
“当了!那么重要的东西,你居然当了,你是傻瓜吗!”柳帷大吼。
“要是不当怎么买得了你喜欢的这个壶。”岑越说得理所当然。
“我还喜欢天上的月亮呢,你要不要也买下来给我。”
岑越道:“下次问问天君能不能商贾。”
柳帷:“。。。。。”
“我们已经穷得叮当响了,这些富贵闲人喜好的东西,对现在的我们来说一点用也没有,要是将这这一百八十两作路费,我们通走到并州了,离匩源山就只有一千里不到的路程了。这样的噬伤又少痛几次,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你做这件事前不先跟我商量一下,问我是否想要,就擅自做决定”
柳帷顺着床边坐下来,既心酸,又难受。
岑越的伤是他最顾虑的事情,虽然在这个小院子里二人生活清贫快乐,但他始终都悬着一颗心,每次看了岑越伤痛发作,他都像在炼狱里走了一圈回来,自己如此焦虑的心情为什么没有半点传递给岑越
不论岑越是否体会柳帷的苦心,而此时岑越觉得柳帷一点也不识趣,完全没体会到自己的好心,要不是看他这两天情绪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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