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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断黄粱-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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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那次巡游途中,秦始皇遭逢刺客张良,此篇不再赘述。
  水岩寺位置十分隐蔽,无耳大师亲自相迎,虽然步履有些跚慢,胡亥也不见怪,只是一到寺後院门,便急匆匆对无耳道:「不劳大师相陪,朕要与友人一同登上仙台顶观星。」
  「夜色已深,登山恐有不便,若皇上执意,让老衲派些弟子随驾。」
  「不必了,朕与朋友有话要讲,你给朕拿些毛毯与水便是。」
  无耳和尚纵然犹豫也只得应允,最後仍派了三名弟子护送胡亥二人,到山径路口,胡亥随口将人遣走,不过那三名小僧面面相觑,还是决定在路口处等著。
  胡亥不再理睬,与赵高循著山间小径走,这小径很新,连青苔都没有,可见是时常有人清洗,两人走了一炷香功夫,踏过最後较陡的一面阶梯,终於抵达碣石山主峰之上的仙台顶。
  在淡淡月色下,仙台顶用一片岭南白石岩砌成的平台透著一层清辉,很是瑰丽。
  赵高看见不禁满心赞叹,立足其上,凭眺远景,目光正对著前方的瀚海,水浪翻腾,东方紧邻五峰山峦,高耸入云,其下古峭奇异,云烟缭绕,蔚为壮观。
  「喜欢这里?」
  胡亥从身後抱住赵高,轻轻将人搂住,他下颚靠在赵高肩上,在敏感的耳後软语著:「若是白昼,此地还可见群山环列如屏,青松如画,你若喜欢,我们在此逗留一夜可好?」
  如此亲腻,引得赵高浑身一颤,仓皇道:「皇上无故外出已是不妥,为免徒生事端,还是尽早回去行宫吧。」
  「就知道你这呆脑袋这麽想。」胡亥半是怨怼,「原来当皇帝也没多好,不如当个万户侯自在。」
  赵高双眸半垂,想起自己身世,在心中暗道:「万户侯又有何好,国破家亡,如今也是身不由己。」
  胡亥没有察觉,以为赵高责怪他的随心所欲,便扯开话题道:「可惜今夜群星无光,否则星月灿烂,更是美不胜收。」
  一听,赵高果真抬起脸来,只见弯月隐隐在云後发光,天空除了几枚星子,就是苍黑色的夜幕。
  他无语仰望,可胡亥绝非真有那麽吟风弄月的雅兴,他扳过赵高的身体,邪肆一笑,低声道:「这样也好,因为我现在不希望天上神仙瞧见我们……」
  语落,他在赵高唇上落下一吻。
  赵高惊喜参半,才感觉嘴唇上柔软而温暖的触感,同时瞧见胡亥彷佛嘲笑他的痴傻那样窃笑出声,正想抗议,胡亥这次已然牢牢攫住他的双唇,又吸又舔。
  唇吻相吸的声音滋滋作响,赵高耳边听著,身体四肢却因为这不曾体会过的亲吻而有所迟钝,他知胡亥从来不曾这样深深亲吻他,通常是迫不及待拉下他的亵衣直接高潮,哪会这样调情过?
  只是当赵高脑海里闪过最後一丝明智,思绪旋即淹没在这片浓情中。
  胡亥的吻比往常要轻柔,但赵高却丝毫不愿推拒,他反而倾身上前,加深了嘴里舌尖在对方口中的纠缠,胡亥的齿间有一抹芳香的味道,赵高忍不住诱惑,暗暗吞咽下胡亥的口水,只觉喉间甘甜无比。
  然而这却让胡亥意外发现赵高表现出需索的一面。
  看见赵高第一次对他表达出渴求,胡亥欣喜欲狂,他鼻息渐浓,舌头尽情卷著赵高的小舌翻搅,不时用力吸吮,还啮咬著赵高两唇。
  赵高被这深吻迷的晕天暗地,居然腿软,胡亥见状将人揽住,笑问:「你喜欢我亲你,还是我摸摸你?」
  「……」
  赵高面上一烫,不敢说话,正打算从胡亥强而有力的臂膀里站稳,却听那人彷佛心领神会般接著道:「既然都喜欢,不如就一起来吧。」
  胡亥再度低头索吻,强势却不失温柔,赵高只觉自己似是一个不懂事的幼童被男人用蜜糖拐骗,还笑嘻嘻地跟著走。
  随著这吻加深,胡亥的手也忘情摸索开来,他一手托住赵高的腰,一手在赵高的臀部与大腿摩擦,却是隔著衣物,时轻时重。
  「嗯……」赵高喉间细吟出声,竟对胡亥隔穴搔痒的行为感到一些不满,当下,他自动将自己的腰带松开,再把衣襟拉开一道口,放纵地贴到胡亥胸膛上。
  面对此举,胡亥全身似要沸腾,恨不得马上将赵高剥个精光,只是当他意识到自己的手已移到赵高光滑的肌肤上,并在赵高身下的孔洞前搓揉,他居然理性地喊了暂停。
  「──等……等等!」
  听到微弱却沙哑的声音,赵高张开眼,凝视胡亥。
  胡亥一脸禁欲的难堪,发著抖放开双手,反而从方才随身携带的包袱里取出一条毯子裹在赵高身上──裹的密不透风。
  然後不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胡亥面色僵硬道:「晚上冷,别、别冻著……」
  赵高蹙起眉,还有些困惑这伟大的皇帝又是在玩哪一出,却见胡亥独自走到高台边,好像是在凭栏远眺的样子。
  他当场微愣,低下脸,看著身上被绕了两圈的厚毯,有些手足无措,只好走近胡亥些,安静在胡亥身边席地而坐。
  胡亥的长发被夜风一阵阵吹扬,面对眼前一片壮丽,彷佛是很心旷神怡,可是他却皱著眉毛,视线言不由衷悄悄瞥向坐在旁边的男人。
  赵高发现这胡亥的别扭,一时间彷佛了解了什麽,突地开口道:「是不是御医跟皇上说了什麽?」
  「嗯?」胡亥转头看他。
  赵高却垂眸,盯著地面,「御医让皇上别碰微臣,要皇上去找後宫的妃子们侍寝,是不是?」
  「你别听那老头胡说!」胡亥低叱:「我哪时候找别的女人侍寝了?」
  赵高沈默,坐在地上动也不动。
  胡亥想自己怕赵高受伤还被误会,竟然生起气来,他蹲下,大手将赵高的下颚抬起,认真道:「天下所有人谁都能误解朕,就你不行!因为你是我最在乎的人!」
  最在乎……
  赵高当场傻了,他定定凝视胡亥专注的眼神,竟然不敢移开。
  最後是胡亥有些反应过来知道自己说了一些难堪的情话,才默默放下手,一声不吭坐在了赵高身边。
  周遭静的只听见风声,还有枝叶婆娑的沙沙声。
  胡亥心想他说的明明没错,何以是他难堪?却闻身边人轻笑一声,忽道:「对了,今天事忙,微臣竟忘了御医的交代。」
  说罢,他把毯子松开些,从袖口拿出一只瓷瓶。
  「这是──」胡亥立刻禁声,他看出那正是他交代老御医新调配要给赵高涂抹在下体创口处的药膏,但为了不让赵高多想,他让老御医不准说明新药膏的「真实疗效」。
  只见这瓷瓶在胡亥眼前晃了晃,又被收到袖口里,还有道声音正说著:「算了,那麽晚了,我也累了,改天再擦吧。」
  「这怎麽行!」胡亥马上伸手把瓷瓶抢过,一想到自己的私心,竟不免轻叱道:「这对你伤口有好处,不许偷懒!」
  赵高听见只是把身体往後一仰,背部倚在白石岩的墙壁,懒懒地说:「可是微臣累了,手酸。」
  闻言,胡亥迟疑片刻,他这也不是第一次替赵高抹药,只是下腹依然蠢蠢欲动,怕自己按耐不住,可惜他一抬眼瞧见胡亥慵懒而妖媚的神情,本来想用命令强迫对方自己动手的念头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微臣多谢皇上!」
  在胡亥打开毛毯,小心翼翼拉起赵高的袍子,赵高如此道。
  只是当胡亥稍微敞开对方的衣服时,赵高两条腿居然整个摊开,顿时,那躲在稀疏毛发里头的小东西就在胡亥的视线里微微发颤,胡亥瞬间倒抽一口气,山顶过於冷冽的寒风被他吸进鼻腔。
  不过他还是忍住没有作声,有些仓促地把瓷瓶塞子打开,挖出浓稠的药膏,缓缓抹在赵高两股间。
  在药膏接触到赵高皮肤时,胡亥突然听见赵高发出了「嘶──」的声音,他忙问:「弄痛你了?」
  赵高低喘著,摇头:「不痛,只是这药膏太过冰凉。」
  「喔。」胡亥正色道:「我让御医再给你换一种。」
  「不用了,皇上,御医说要多揉揉,让药膏渗透到肌肤里,如果感觉到皮肤有些发热,这才是药力有发挥的证明。」
  「多揉揉?」
  听完,胡亥突然露出微妙的脸色,因为他的手指在湿滑的股间若有若无滑过下面紧致的小洞。
  这是煎熬,这绝对是煎熬!
  胡亥试图加深力气,才几个眨眼,他越想越不对,直接罢手,哑著嗓子道:「再这样下去我会把持不住!」
  不料赵高得逞一笑,道:「把持什麽?皇上,御医说靠近下面那里也要抹些药膏才行。」
  胡亥顿时欺身上前,哭笑不得。
  「好大的胆子,你敢骗朕?」
  「微臣不敢。」他微微低头。
  然而胡亥含情凝睇,语里竟有难以言喻的寂寞,他怯声道:「其实我只是怕再伤了你。」
  赵高心尖一凛,试问自己岂非早就遍体鳞伤?但他没透露任何隐情,只是觉得面对胡亥的关怀他无法选择漠视,於是他轻轻揽住胡亥了後颈,轻声道:「我不怕……」
  语调轻柔而坚强。
  这时候胡亥已明白他们不再是君臣之间,而是你我之间,是仅属於爱人之间的亲密关系。
  於是胡亥渐渐沈沦在这片欲海里,他重新抱住赵高,然後进入他的身体,缓慢而坚定。
  他每动一下,就问:「痛吗?」
  赵高从呻吟里回过神,断断续续道:「不……不痛……」
  「舒服吗?」
  「……嗯、啊……舒服……」
  「──我要快了!」
  「好……」
  「痛就告诉我。」
  「……好……嗯──」
  ……
    
    ☆、31、权势

  ──北戴河行宫
  同一片月色,两处心情。
  眼见胡亥与赵高过从甚密,李斯老练而沈著的目光不禁闪出一丝不安。
  他记得从前也曾有过这种感觉──韩非出现的时候就是这样。他惴惴不安,不由得心生警惕,他多疑,甚至打从心底发慌。
  可是他最後还是成功安抚自己的不安,用一杯鸩酒。
  当心情又恢复到优越的位置,他只剩下最後一个疑惑:他的老同窗在举杯那时候是不是还不知道自己死期将至呢?
  李斯深深吐纳著夜晚过份宁静的气息,这麽做能让他谙於心计的思绪完全沈淀下来。
  就凭他在朝中的势力,何愁扳不倒一个赵高?更何况他手里还握有一项最有利的条件,料是谁也想像不到,他居然持有先皇嬴政的亲笔遗诏!
  当初在巨鹿沙丘由他执笔撰写的遗诏虽已被赵高当场焚毁,但当日的一切他历历在目。
  闪电雷鸣之中,丞相李斯瞪大双眼看著始皇帝说出最後一句话而骤然气绝,最後一道闪雷过後天空开始滂沱大雨……
  之後当他回到咸阳城日日夜夜都在深思始皇帝想说什麽,那口型、那神态,最後他终於推敲出始皇帝的最後一句话。
  ──「与丧会咸阳而葬。」
  那正是始皇帝在口述遗诏时最後一句话。意思是,始皇帝要长子扶苏主持丧葬仪式,所以紧急召回扶苏,当他的遗体运回咸阳,灵柩正好与扶苏於咸阳会合,他想让他的长子替他送终。
  为何始皇帝临终之际仍要重复这句?
  他李斯跟在始皇帝嬴政的身边大半辈子,不敢讳言自己能完全洞悉这位皇帝的想法,但却十分明白这野心勃勃的男人始终不曾做过一件毫无意义的事。
  於是他默默等待大祭结束,只身重回骊山皇陵前所设置的祭堂,想著先皇既然是要扶苏亲自主持大葬,那麽他也比照长公子的礼仪走了一遍大葬的步骤,终於在最後行礼磕头磕满九个响头後,听见当空一声脆响,自祭坛下方掉出一只盒子。
  那盒子掉落的角度唯有虔心跪拜四肢曲地者才能看见。
  得到这个盒子,李斯打开一看,盒子里竟是始皇帝亲笔书写的传位诏书,上头清清楚楚写著当他驾崩後则将皇位传於长公子扶苏,军政交於蒙恬,朝政交於蒙毅。
  但这份遗诏随即被李斯重新藏回机关里,他知道这诏书也许可以立刻扳倒赵高,但扶苏一继位,朝中蒙氏得势,最後还是没有他李家的位置。
  而如今扶苏已死,蒙氏兄弟接著惨遭陷害陪葬,此刻开始,始皇帝的遗诏对他而言才有了绝大的价值!
  只是这段时间李斯仍不免感叹,称霸一时的皇帝在死後居然没有任何子嗣是诚心诚意去祭拜他的,他娇纵的幼子胡亥没有这麽做,最懂事而能成大业的长子扶苏也没有机会这麽做,到头来只有他这出生於楚国的一个外地人得知始皇帝精心设计的秘密。
  世事岂非就是这般不可捉摸?
  静寂的房里,李斯蓦然发出一声冷笑。
  也许当自己明白原来平生竭力侍奉的主子直到最後也没将他当作心腹,任谁都会像李斯一样满心苍凉。
  可惜的是李斯只想到这一层,却不再回忆起那时始皇帝弥留之际对他投以如此殷切的目光,也没有考虑若是扶苏继位,依扶苏仁厚的品德,他会得到怎麽样的补偿。
  如果他肯再回忆一次,肯再沈淀他的心计,那麽或许未来的那时候他不会死的太过凄惨。
  只是还是那句老话──世事岂非就是这般不可捉摸?
  於是李斯缓缓走了出去,他每踏出一个步伐都是那样稳重而规律,因为他早就认定在他的计画里,他永远是最大的赢家。
  片晌,李斯来到胡亥门前正欲求见,却猛地惊觉这皇帝寝殿的周围居然连半个侍卫都没有,正思索事情颇不对劲,便瞧见门上有一投影倏忽闪过,心中一奇,随即闯了进去。
  只见室内一灯如豆,在模糊的光线下,有一人正背对著站在胡亥床头。
  李斯呼道:「何人胆敢在此惊扰圣驾!」
  当下那人影徐徐回头,低笑道:「好个忠肝义胆的丞相大人。」平缓的语调中居然有七分调侃的意味。
  一见这人面目,李斯旋即脱口而出,讶然道:「吕、吕不韦?怎麽可能是你──」
  「嘻嘻。」那人苍老的面容上挤出狡诈的笑容,「世上没有什麽不可能的,不是吗?」
  李斯仍旧仔细打量著面前的老者,随即双眼一眯,冷哼道:「吕丞相若还未死,到今日算起来也有近百岁了,而你……哼!想蒙骗本相没那麽容易!」
  闻言,那人嘲讽一笑,「李斯啊李斯,如今到底是老夫的年岁重要,还是你的性命重要?你怎能如此无知呢?」
  乍闻性命二字,李斯肃色道:「你这匹夫又知道些什麽!」
  那人阴恻恻低语道:「知道你将要大难临头了。」
  「侮辱当朝丞相,你找死?」
  「唉──」面对李斯的强硬,那人竟又摇头叹息,「如今新皇已被赵高捏在手中,形同傀儡,赵高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接下来第一件事自然就是把朝中所有碍事者除之後快!」语毕,视线从李斯面上扫了过去。
  李斯面色更寒,「兔死谁手尚不可知,足下断言的未必太早了。」
  「那你可知道现在新皇去哪里了?」
  李斯看见榻上空无一人,缄默时,那人又接话道:「正跟他的心腹大臣赵高在一块儿开开心心游玩哩!」
  李斯本来就知胡亥耽於逸乐,擅自外出且在意料之中,只是怀疑这又是赵高讨好胡亥的手段,思及此,不免对赵高更是怨恨。
  那人见李斯动怒,在旁扇风点火道:「你是个聪明人,如今想挽救颓势唯有一计可行──」顿了顿,故作神秘。
  李斯也不恼,冷静道:「你要本相如何信你?」
  「你不需要信老夫。」那人回的爽快,然後举起捏拳的右手,缓缓打开,掌心中是一枚月牙形的铜饰,上头画著杂乱的花纹,李斯生平未见,然後那声音边贼笑道:「你只要需要信这个。」
  李斯冷眼,「这是何物?」
  「只要把这铜饰放在胡亥枕下,他一入眠,就会陷入恶梦的诅咒,意识迷离在飘渺的幻境,谁也无法唤醒,等到七天之後,胡亥必定衰竭而死。」
  李斯登时骇然低呼:「你竟敢──!」
  「老夫也是替天下苍生著想,胡亥不理朝政,使赵高独揽大权,比之其父无疑是个庸君!」那人朝李斯反问道:「使百姓安居,难道不是李丞相的心愿?」
  李斯只是冷漠凝视那人诡异的神情,接著异常慎重,道:「与本相何干?」
  那人即刻明白李斯的意思,只应和著,「当然与李丞相无关!这一切都是老夫所为,旁人一概不知!」
  语落,李斯一甩衣袖,正要离去,忽又回首,瞧清那人一袭灰褐色布衫,脚踏黑鞋,面上白发齐眉,双眼却隐隐有光。
  凝滞间,李斯似乎感觉身上一道压迫逼的他难以透气,忍不住道:「你真是吕不韦?」
  那人却已转过身去在床榻上安置月牙铜饰,听见,悠悠哉哉道:「丞相睿智,你说呢?」
  「哼!」再不愿待在此地,李斯发出一声不屑的哼声,拂袖而去。
  而屋里,灰衣黑鞋的身影也在摆放好月牙铜饰後渐渐消失於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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