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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瑶天镜-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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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了,什么?”
“第一句是刚抓到的时候,听说是哭着对文曲星君说的,说的是‘没有,玉瑶天境也没有我与他的未来。’第二句是在定罪的时候说的,因为没闹出大事,玉帝本来只是要关禁闭三千年的,但是皇子自己请求被贬入凡间。”
良久,小童儿以为他快在风中石化了,牧晚龙君终于动了
“知道了……”
之后便再没有说话,依旧是那么淡漠的样子,不急不慢。
小童儿跟在后面问,“龙君接下来去哪?玉帝也封赏过了,还赏了一处宅子,我们去看看呗~”
牧晚摇摇头,“你先去吧,我去文曲哪里。”
“哦,对了,还有文曲星君要告诉!他一定很开心!”小童儿开心道,不知是为了文曲开心,还是为了龙君开心。
牧晚来到浮绘宫门前,发现没有人守卫,看来是被文曲遣散了,他也便直接推开了门进了去,文曲还是老样子坐在合欢树下,那石桌上,敖牧晚便也走了过去,坐在他对面。
“早就听说,上古龙君法力无边,没想到连化龙池都没伤了你。”文曲笑了笑,抬头说道。
牧晚也笑了笑点头,“可不是吗。”
两人半晌不说话,文曲喜欢一个人喝茶却放两只杯子,于是顺手倒了一杯给牧晚。
“这么多年,你去看过他吗?”牧晚问。
文曲愣了愣,明白过来,“你都知道了……”
牧晚点头。
文曲也点点头,“去看过一次,他在房前种了几颗合欢树,也学你酿起了合欢酒,只是味道不怎么样,每年有人去看他他就捎上一坛给我,现在那空坛子堆得我酒窖里都是了。”
牧晚没什么表情只是又点点头,“傻子。”
“是啊。”文曲看了看他,“傻子。”
……
“他……当年为什么要去偷玉瑶天境?”半晌牧晚还是问出了口。
文曲笑道,“我就等着你问呢,还能为什么?傻子呗。”
“也对,傻子。”
虽然没说,牧晚也懂了,确实是傻子。
文曲喝了口茶道,“你知道吗,他要去偷玉瑶天境我是知道的。”
“记得当时我问他,值得吗?你猜他回什么?”
……
“我心甘情愿。”牧晚这样回答。
“聪明!”文曲继续道,“后来被贬下凡间,我又问他,你值得吗?你猜他又是怎么回答的?”
半天牧晚也没说出来,后来才问,“是不知道吗?”
文曲摇头,“还是那句,我心甘情愿。”
牧晚终于笑了,却也还是那句,“傻子。”
“是啊。”文曲笑,“傻子!”
“其实,我很害怕。”文曲这样说着。
“害怕?”牧晚看他。
“就是这样。”文曲看着牧晚坐着的那个位置,“玉恒就是坐在那个位置,和我说话,然后突然的离开,第二天就没了,后来,若素也是坐在这个位置,和我说话,突然离开,第二天就发生了那件事,我很怕,真的很怕,怕你也是这样,坐在这个位置,正在好好的和我说话,但是很怕你明天也出事了。”
文曲第一次那么的柔弱无助,他想起了玉恒死在自己怀里的时候,他想起了玉恒的身体慢慢冰冷下去的时候,他双手抱着头,哽咽起来。
“我喜欢他,一直一直喜欢着他,就算他爱上了素素,我也没有放下,若素,若素跟他很像,我不希望他们两个的下场一模一样,你知道吗。”
很出乎意料的,敖牧晚不再是那么的淡漠了,而是点头,“我知道,大哥他……也是知道的,他一直说这世界上他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了。”
文曲诧异的抬头,满脸泪水,眼神里带着不可置信。
牧晚继续说着,“我知道,你当年答应了大哥要帮我,帮我走出仇恨,所以才带领武曲他们反下天庭,自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北斗七星君一直同心一体,不可能独独少了你,武曲只是为了掩护你而已,其实主谋是你吧。”
“你早就知道了……”文曲轻声道,不是问句。
牧晚摇摇头,“我也是进了化龙池静想之后才明白的,我一早就知道你带安若素进合欢宫是为了什么,所以才一直默许他进出合欢宫,虽然后面……我一直把你看做是我哥哥,所以我也知道你反天就是为了使我离开天庭去看看人间,你那时就知道我已经喜欢上他了。”
牧晚没说这个他是谁,是玉恒还是安若素他自己都不知道,若是玉恒,他以前是喜欢着的,可是遇到安若素之后他才明白,自己喜欢玉恒的喜欢和素素喜欢玉恒的喜欢是不同的。
“是啊,武曲是为了不连累我才扛下来的,我早就知道瞒不住你。”
第二天,也许真的如同诅咒一般,出事了,不过这次出事的不是牧晚,而是文曲。
文曲星君在闭关一千五百年之后出关了,但是他出关的第一件事就是向玉帝自首,一千五百年前的七星霍乱,其实他才是主谋,才是魔界的首领,自请废去肉身,囚禁于七星盅中和兄弟们同聚。
在文曲被行刑的那一天,牧晚去了,他看到了文曲的微笑,阔别了三万年的微笑,没有人知道为何,明明快要死了,却笑得如此的灿烂,真实。
文曲在行刑前最后一句话是对牧晚说的。
“一千年了,去看看他吧。”
一千年了,对于神仙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就是这一千年中,安若素不在天庭了,文曲不在天庭了,牧晚发现这天庭真的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地方啊。
一千年了,他们分别竟然有一千年了,物是人非,那个当年幼稚的娃儿想来也长大了吧,突然有些好笑,他们当时为何要分别?堵着一口气?还是什么……
就在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脚步却已经来到了人间,他走过了当初他们一起走过的金陵,游了他们当年游过的秦淮,也又一次的,右脚上桥,中间不回头,右脚下桥,可是再回头,那个笑的灿烂的人却没有在身后对他说,
“敖牧晚,我喜欢你了。”
自己所记忆的时间里,有的全是他,还问自己到底有没有喜欢过他,没有喜欢又怎么会在意。
直到是在没地方去了时候,敖牧晚终于来到了那个所
谓载了合欢树的房子前,主人好像不在家,门却没有关,想来是不久就会回来的离家,门口的合欢树被照料的很好,枝繁叶茂,如今又是合欢盛开的时节,阵阵飘香。
合欢树下有一个小凳子和一个小圆桌,桌上摆放着洗干净了的合欢花,一个酒盅和一些酒酵,看来又是在酿酒了。
敖牧晚走上前去看了看,发现没有水,便知道主人定时去取水了,只是看他制作的方法好像不怎么对,于是自作主张的将酒母调配好,做完这些就见到远处来了个人,挑着两担水,慢慢走来,还是那么的优雅,就算挑着水都很好看。
敖牧晚怕他发现自己便屏住气息躲在了一颗大树后面,安若素回来时也没发现自己做到哪一步了,看快做好了便放下水继续做,然后尝了尝味道。
“像!就是这种!”安若素突然大叫起来,做了一千年了!终于做出了牧晚的那种味道,于是连忙开始酿,这样躲在树后的敖牧晚差点笑了出来。
可是最终还是没有现身便回了天庭,
大哥,也许这一次我真的可以待在人间了。
☆、拾
后来,安若素还是知道了文曲的事,无意间从太乙星君口中得知的。
自从牧晚毫发无伤的出了化龙池之后,王母想要召回安若素的想法就每日不断的出现在脑海中,玉帝也认为思过的时间够久了,想要召他回天庭。
但是王母每每想起当年他那玉石俱焚的样子就打心底里害怕,于是托太乙星君下凡看看他也套套他的口风。
还是在那合欢树下,安若素就这么安静的听着,
听着太乙星君说,王母很想念他,玉帝也甚是后悔当初太过武断。
听着太乙星君说,天界越来越人丁稀薄,神仙各自都呆在自己府里不往外走了。
听着太乙星君说,化龙池都没毁了牧晚龙形,牧晚也不必受轮回之苦,已经位列仙班。
听着太乙星君说,文曲,没了。
安若素送走了太乙星君,也就表示了他不想回去,那坛好不容易酿成的合欢酒也没能让星君带给文曲。
牧晚出来了,等了一千年的结果,就是牧晚还是仙,他却在人间,也许当年玉瑶天镜什么也没有显示就代表着,他们永远都像是两条平行线,再无交集的可能,所以才是空白,才是无。
桌上那坛准备送给文曲的酒也失去了意义,好不容易自己酿出了牧晚的味道,能够品尝的人却先一步走了。
他静静坐下来,自斟自酌,
“魔界的首领啊……当年的战乱,文曲到底还是参加了的啊。”
只是这参加的意义确实耐人寻味的吧,不过这也让安若素到底是弄清楚了,文曲喜欢的是玉恒吧。
这样想着,安若素倒是有些嫉妒这个玉恒了。
对于玉恒,他只是听过,听过他的辉煌,他的过去,他与自己珍视的人们的过去,没有他的过去。
安若素有些想要看看他,看看他是怎样的人,可以让那样敢爱敢恨的人类女子为他灰飞烟灭,可以让那样清高孤寂的牧晚龙君对他推崇至今,可以让那样温柔平和的文曲为他牺牲至此!
那丑陋的嫉妒充斥着安若素,破碎的酒杯混着合欢酒和血液滴落在桌子上,芳香扑鼻!
酒不醉人人自醉
许是夜里的风有些冷了,安若素才醒来,他竟然在桌边睡了过去,再次醒来,面前的桌子上放了一个棋盘和错落有致的棋子。
那棋盘是他托太乙星君去合欢宫的桌上上拿了带下来的,未完之局,应该是三万年前文曲和玉恒的未尽之棋吧。
虽然大半仙法被封,但是御风飞行还是可以的,趁着黑夜就这么赶往了七星山。
七星山是当年仙魔大战的时候,除文曲之外其余六星肉身埋葬之地,北斗七星的灵魂应该都被封在了定魂阁,但是七星七星,七星山总要埋葬七星才算是完整。
安若素熟门熟路的找到了地方,月光下的坟墓阴森又恐怖,六个并排的坟墓,安若素在最右边的一块空地上用法术挖着坑,然后将棋盘埋了进去,又填上土,刻好墓碑。
“我知道你喜欢玉恒,只是合欢宫既已被封,连牧晚都不进入了,那么久让那里成为玉恒和素素的地方吧,这一生你除了玉恒,最在乎的大概就是其他几个兄弟了,虽然灵魂不能将你们转世,但是我将你对现世留存的念想都埋在了七星山。”
面无表情的离开,没有意思留念。
传说,本来七星山上只有六座坟,但是某一天几个上山砍柴的农夫突然发现多了一座坟,吓得跑回了家,和众人说了之后,村名一起上山却怎么也找不到坟了,从此以后便成为了传说,传说是那最后一星要与兄弟们团圆了。
这都是后话了。
安若素下了七星山,却不想回原来的地方了,文曲没了,牧晚又留在了仙界,他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了。
他不想回天庭,只是不想让牧晚看到自己之后尴尬而已,既然牧晚不爱自己,那又何必让他不舒服,以前那个狂妄自大的若素皇子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牧晚,便是他的一切。
要走到那里去安若素自己也不知道,只是顺着路走,不停下来,他怕他一停下来就会想到牧晚,想要回到天庭他的身边,想要禁锢着他永远再也不让他离开。
可是牧晚的绝情永远放在哪,像是跨不过去的鸿沟,安若素,已经死了。
路越走越远,没有尽头,翻过山,跨过湖,那条路怎么还是那么长,仿佛永远也走不完。
然后终于停了下来,不是因为他走累了,而是路被一座房子挡住了,这栋房子就像是路得尽头。
房子只是一个小小的草房,两间房,一间高一间矮,用栅栏围了一道,围起了一个小院子,院子除了中间用鹅卵石铺了一条一人走的小石子路,两边都是空地,一边养花,一边养鸡。
各种各样的花,白的紫的红的,养鸡的那一边又单独用栅栏隔了起来,然后就是花园旁边一个石桌两张石凳靠着一颗大树,那种格局让他觉得很眼熟,更何况那树便是合欢,粉红的花朵掉落一地。
不仅是树熟悉,连石桌和石凳都那么熟悉,有一个石凳缺了一个角,是他第一次抢了文曲的棋盘不小心砸掉的,虽然小却很奇特的形状,那桌子上也有
自己偷偷用刀刻得棋盘形状……
轻轻推开栅栏的门,那石子路都渐渐的熟稔起来,还有那颗合欢,自己生文曲气的时候用随身佩戴的刀砍树干出气的时候留下来的疤痕。
“文曲……?”
身后房屋的门被打开,安若素连忙回头,果然看见一个人站在门口,不过不是文曲。
那人一头银发,狐裘的大氅披在身上,白衣雪颜,即便从草房里出来都难掩一身贵气。
“这位公子不请自来,算不算是私自登堂入室?”那人嘴角轻撇道。
安若素有些红了眼眶,但是依旧痞痞的站在那回道,“美人这话从何说起,我还未登堂也未入室呢。”
“既然如此,你盯着我的房子干什么?”
“确实是你的房子。”安若素点头。
“嗯哼?”
安若素随即道,“房子是你的,但你是我的,所以房子也是我的!”
话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安若素快步向那人走去,用力的将他搂到自己怀里,紧紧的抱着,生怕他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
“牧晚……”
怀中人顿了一下,然后回抱他,“我在。”
“牧晚。”
“我在。”
“牧晚……”
“牧晚。”
“我在,我一直都在。”
“我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很爱你!”
牧晚埋在安若素胸膛里的脑袋轻轻点了点,“我也是。”
于是安若素便笑的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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