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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灵儿笑颜如花，柔声道：“这位师兄教训得是。这样，把正阳花留下，我们绝不动手，你们自去，如何？”

一空道：“好。但信不过几位，麻烦还立个天鬼大誓吧。”

东北方的袁一飞脸色剧变，指着一空叱喝道：“你疯了么，天鬼大誓何等重要，岂能轻发。”

天鬼大誓是万鬼宗最重要的誓言。因为学习役鬼术都要拜祭天鬼祖师，若是违背天鬼大誓，役鬼必遭反噬。天鬼大誓也是要使用自身精血才能立誓，袁一飞他们占据绝对优势，自然不肯为此发誓。

一空淡然道：“天鬼大誓重要，还是正阳花重要？”一空平日虽然沉默少言，但心思缜密处事刚勇果决。面对危机时，才显出他的能力。现在只是一句话，就让袁一飞再没话说。

白灵儿也是眉头微蹙，没想到这个面相忠厚的大汉居然如此难缠。心中虽然恨得要死，白灵儿也不得不承认一空很难斗。可要不是顾忌正阳花，哪轮得到一空在这讲条件。

对峙了一会，白灵儿才轻笑道：“好吧，我们可以立下天鬼大誓……天鬼祖师在上，弟子白灵儿，黄珊，袁一飞，在此立下誓言……”

白灵儿三人同时发誓，三个声音重叠在一起，竟然有着让人心动神摇的奇异力量。一空只觉眼前的世界似乎突然荡漾起来。就像，平静水面突然荡起了波纹，水面上倒映的世界也开始扭曲变形。

一空虽然修为深厚，神魂坚韧，却到底没有真正领会武道真意。在这种情况下，心神不由恍惚了下。一空很快就警觉不对，“坏了……”心念一转，一空就要把手中的正阳花捏碎，可全身绵软，竟然是一丝劲力也发不出来。

“不可能！”一空觉得自己一定是种了幻术，周身穴窍一开，雄浑元气涌入，龙象般若力勃然而发，只听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一空周围的空间就像是碎裂的透明琉璃，炸裂开无数的透明纹路。

“定！”低喝声中，一道惨白的光芒蓦然射在一空额头上。一空只觉周身一麻，聚集起的龙象般若力就要随之溃散。一空知道情况紧急，猛然再次张口吸气，如长鲸吞水般的，一空巨大的吸气声响彻全场。

突然，一股恶臭腐烂的味道被一空吸入嘴里，那股味道粘稠浓郁犹若实质，一下把一空浑身穴窍都粘住，一空一口元气没转过来，反而吸进毒药，身体内勃发的力量顿时逸散开。一空还想挣扎，一只高大猛鬼长枪疾刺在他心口上，切断了一空身体内所有的元气反应。

一空推金山、倒玉柱般的仰面而倒后，白灵儿才在十余丈外徐徐显露身形。惑神锁魂阵、百鬼啸天阵，断肠邪花粉、阴阳反转枪，可以说是绝招尽出，才摆平这个一空。

在黑烟弥漫的时候，白灵儿就已经布下法阵。之后一空拖延时间，她又何尝不是在拖延时间。

虽说很冒险，却到底把这个一空拿下。至于旁边那两个人，早就被法阵控制心神，不足为患。

黄珊几个跳跃来到一空身边，把正阳花拿了过来，欢喜地道：“白师姐，到手了。”说着有用脚踢了踢昏迷不醒的一空，得意地道：“你不是挺横的，你倒是再叫嚷啊！”

袁一飞也走了过来，阴笑道：“这三个家伙落在我们手里，正要扒皮抽筋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白灵儿冷冷地道：“一空是我的。此人筋骨如此之好，修炼的武功又雄浑刚猛，正是炼成天鬼的最佳人选。”转又恨恨道：“我定要保住他神智记忆，每天都享受血肉销蚀痛苦，直到最后成为杀鬼……”

把活人炼成杀鬼，要每天用秘法销蚀血肉，把身体血肉的力量完全转化成介于虚实之间的杀鬼。这个过程，痛苦无比。人在其中都会被痛苦折磨的失去正常神智，变成戾气十足的杀鬼。

白灵儿要保住一空的记忆和神智，那可是对一空最大的报复。

黄珊急忙站在七空身旁道：“这个是我的。”

袁一飞不情愿地抓着高欢领口把他提起来，道：“这个家伙修为太低，都不值得炼成杀鬼，不如把四肢切掉，挂起来做个人肉灯笼。”

“人肉灯笼，这个主意不错……”高欢低沉中略带沙哑的声音，在每个人耳边响了起来。

第014章　朱雀轮成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袁一飞惊骇欲绝。

抓在他手里的高欢，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纯净如水，悠远如天。

那双眼眸没有杀意，也没有慑人神光，但那种纯净悠远，却把袁一飞彻底震慑住。

袁一飞自幼修炼役鬼术，一身的血肉为阴气所侵，血液流动迟缓无比，连正常的冷热都感觉不到，更不会流汗脸红。

可在此时，袁一飞却感觉浑身冰寒，连思维都似乎被冻凝住。背心处，更是冒出一片的冷汗，内衣都被湿透。

高欢话音未落，双手已经抓住袁一飞的肩膀，十指如钩，发力一抓，袁一飞的两只胳膊就被生生撕裂下来。

但这还不是结束，高欢出手的同时，已经横腿一扫。高欢的腿法何等凌厉，这一腿就如千钧巨斧，凌厉中还有着斩断一切的凶猛。

“砰……”袁一飞两条腿从膝盖上方就被这一腿生生踢爆。血肉迸溅飞扬，场面血腥而残酷。虽然袁一飞已经本能地施展力鬼护身术，但这些法术一击既溃。袁一飞就像是个瓷器一般，酥脆易碎，被高欢一击，就支离破碎，再不成人形。

袁一飞虽然身躯不像正常人，可到底还是血肉之躯。失去双臂、双腿，剧痛之下，忍不住放声惨呼。

高欢随手一掌轻按在袁一飞头上，阴柔的掌力直透，袁一飞的双目立即被震碎，坠入黑暗中的袁一飞，唯一的感觉就是痛苦、恐惧和绝望。

这一切只是在眨眼之间的事，白灵儿和是黄珊手里准备的法术还没施展出来，袁一飞已经被高欢处置完了。

如此狠辣利索的手段，哪怕是白灵儿也忍不住骇然失色。紫色披风下的双手各持一道符纸，却没有出手。在她眼里，高欢就像是一个危险之极的凶兽，任何细微的刺激，都可能引发致命的凶猛攻击。

黄珊更是不济，眼眸中都是惧色，要不是还有白灵儿在身旁，手都要抖起来了。黄珊见过很多凶残狠毒的人，高欢的手段到也算不上什么。问题是，高欢出手间那种轻描淡写，她们眼睁睁地看着，居然无力阻止。

这种实力上的差距，让黄珊感觉自己就是高欢下一个猎物。高欢的强横，已经压垮黄珊意志，还没动手，黄珊就在考虑如何逃跑，而不是如何战斗。

不是黄珊意志软弱，而是高欢在刹那间展现出的白虎凶煞真意，已经把她神魂完全克制住。一个掌握武道真意的武者，可以克制任何同阶的修者。这也是武者的强大之处。

问题是，一万个武者中，也未必有一个人能领悟武道真意。像高欢这种真正掌握武道真意的，更是百万中无一。

如此近的距离，术者更没有任何机会。无比惊慌中，黄珊未必会想这么多，但直觉却省略了推断的过程，直接得出结论。所以，黄珊才会如此的恐惧。

“领悟武道真意的高手！”白灵儿比黄珊更早一步做出精准的判断。虽然还没有外放的法相，那武道真意已经有如实质，压迫着她的神魂，也破坏着附近正常的元气变化。

不同于黄珊的单纯恐惧，白灵儿在震惊之际，已经在迅速衡量双方的实力，白灵儿心道：“可怕的劲敌。”

“你是谁？”白灵儿似乎看不到嚎叫着的袁一飞，淡然问道。那样子，就像两个偶遇的人在闲聊，从容不迫中还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味道。

高欢微微一笑，“天莲宗法相座下弟子五空。”

白灵儿点头道：“天莲宗内新一代中还有这样的强者，失敬失敬。”

高欢抬头看了眼天上，道：“闲话少叙，一会火云雀就要回来了，还请两位快点上路吧。”

“等一下，你不要一空的命了。他刚才，可是拼命救过你的。”白灵儿不想现在就和高欢动手，威胁高欢道。

“还想抵抗么，不妨试试。”高欢说着，已经探爪抓向白灵儿。高欢随手一抓，空气就被抓出一声爆鸣，萧杀锋锐之气，凛然逼人。别说白灵儿是个术者，就是五阶武者，这挡不住这一抓。

白灵儿樱唇紧紧抿着，高欢这般蛮横粗暴，真是出乎她的意料。毕竟，高欢的气度隽永沉静，绝没有一丝暴戾的气息。不知为什么动手时，却如此决绝，如此的无情。连他同门师兄也没有丝毫顾忌。

不管如何，也不能让高欢好过了。白灵儿手中两道纸符，一道是赤焰环，一道是嗜血鬼剑。

赤焰环能激发九重烈焰，一重套着一重，熔金化石的烈焰铺展开来，能覆盖方圆数十丈。这个五阶下品法术，高手可以用护身元气暂时抵抗一下，但这里还有两个昏迷不醒的人，看高欢怎么应对。

嗜血鬼剑，五阶下品法术。是十一道血祭的鬼魂，用秘法熔炼成剑。此剑诡异莫测，对于气血强盛的生物最是仇恨，根本不用驱策，释放出来一定会追逐高欢而去，让他应接不暇。

另一边的黄珊虽然恐惧，在白灵儿和高欢对话的时候，却勉强镇定下来。在白灵儿的暗号下，也准备了一个法术：百鬼夺魂箭。

此法虽然号称百鬼，却只是一些妖兽的神魂碎片熔炼成的法箭，释放时密集如雨，且无物不穿。百鬼夺魂箭专门针对神魂，并不会对肉体造成真正伤害，但要是侵入识海，其残破的妖兽神魂就会疯狂破坏神魂，比最剧烈的毒药还要可怕。

万鬼宗虽然擅长制符，但人的神念有限，在一瞬间能激发的纸符更是有限。白灵儿这样的五阶上品术者，能同时激发两个法术，已经是天资超凡绝伦，才能以神念感应两种不同的元气变化，并行不悖，不会因为两种法术不同的神念波动，而导致法术失败。

黄珊是五阶中品的术者，比白灵儿只差一品，却只能激发一张纸符。一种法术，和两种法术看似只差一个，但两种法术用拥有了组合变化，而且每次多放一个法术，几轮下来，那差距可就太大了。

画在符纸上的法阵被神念驱动，迅速聚集元气，释放法术。使用符纸，能够节省术者大半的神念和元气消耗。也是术者能够迅速施展法术的最简单有效手段。

三道符纸化作的灵光还在空中闪耀，聚集的元气就要转化法师释放出来时，高欢身后突然浮现出一只硕大白虎。

白虎四肢舒展，仰首做咆哮状，白虎那对淡金色眼眸，肃杀冰冷，有着主宰万物万灵生死的威严和霸气。

实质上，这种层次的武道法相是无法用肉眼看到的。只有神念，或者对元气敏锐的感应，才能感应到武道法相的存在。

高欢也张嘴大吼，音波瞬间拔高到一个极限。

“吼……”刹那间，风云色变，地动山摇。

肉眼无法看到的隐秘层次上，白灵儿和是黄珊外放的神念当即就被摧毁，已经汇聚起的各种元气组合也纷纷破裂溃散。如风卷残云，如摧枯拉朽。

白虎轮的武道法相一现，所有的元气变化、神念运转，立即烟消云散。

黄珊手持正阳花，眼眸中灵光涣散，七孔流血，表情呆滞。就像是一具刚被挖出的女尸，虽然肉身未腐，但身上那股死亡腐败的味道，已经无法掩饰。

如此近距离内，在神念出窍之际，正面遭遇高欢武道法相，神魂彻底被高欢的白虎法相摧毁。肉身虽然还保持生机，这个人却是死得不能再死。哪怕是最擅长驾驭神魂的万鬼宗，也救不了她。

另一旁的白灵儿，则在高欢咆哮声中慢慢的化作一点点灵光，分解溃散。

高欢毫不在意地一笑，他早就知道白灵儿是用神魂寄托之法，站在他面前的只是一个役鬼组成的幻象。

观看火云雀脱险的灵机触动，让高欢结成了朱雀轮。这一次，高欢不是再观想天上星宿结成的法相，而是火云雀用最灵动最鲜活的姿态，把朱雀法相的真意诠释得淋漓尽致。

高欢得此灵机，明悟是朱雀法相真意，结成朱雀轮。朱雀轮虽然是才结成，却是高欢领悟最深的法相。触类旁通，让高欢在武道真意上的理解更上一层。

在红莲圣池中融合无极星神珠，高欢的修为就突飞猛进到四阶上品，打通三十六处穴窍。今次高欢结成朱雀轮，打通七处穴窍，真正进入五阶的层次。

此时，高欢元气充盈厚重。此时再施展法相，和年前在祖师堂比试时显示的法相，已经是有了天壤之别。

而法相通神的感应下，高欢早看出是眼前的白灵儿并非真人。此时的白虎法相，已经有了白虎的几分神意，不再是一个简单的神意结合元气外放的幻影。白灵儿施展的役鬼替身法，当即承受不住，显出原形。

躲在百丈外大树后的白灵儿浑身一震，从神念外显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刚才她要不是用役鬼替身法挡住高欢一吼，也早就像黄珊一般神魂破碎当场惨死。

现在保住性命，却是神念大量损失，神魂受创，再待下去，也只是一个死字。白灵儿一想到高欢的可怕，也禁不住浑身发冷。

不过，高欢已经结成武道法相，神念对于元气变化敏感至极，要是乱用法术，反而引得高欢注意。这个时候，白灵儿可再没有一丝和高欢争胜的心思，只想有多远跑多远。

白灵儿正想这该如何脱身时，突然发现高欢已经向她这个方向疾驰而来，脸色顿时一变。

第015章　朱雀飞天

躲在树后的白灵儿是无法用眼睛看到高欢，但她可以用神念感应高欢的变化。在高欢面前，白灵儿自然不敢玩什么神念显形。

可作为修者，神念活泼灵动，哪怕神念收拢在识海内，对于外界的元气依然有着特别敏锐的感应。

高欢身上旺盛的气血、雄厚的元气，就像是暗夜中的明月，想看不到都难。高欢一动，那变化更是难以遮掩。

白灵儿不敢和高欢硬碰，释放了一个傀儡术，又放出身上所有的厉鬼，开始全力推动百鬼啸天阵。早就布置好的百鬼啸天阵，自然是挡不住高欢，却可以拖延他的脚步。

滚滚黑烟再次铺天盖地而来，一个个厉鬼在黑烟中幻化成形，嚎叫着向高欢扑了过去。

这些厉鬼威力不是很强，却胜在速度绝快。一晃之间，就到了高欢面前。高欢本是用的步步生莲的身法，脚下元气绽放如莲，神收而气圆，速度虽快，却有如腾云御风。高欢白衣飘洒，踏步而来，说不出的洒脱飘逸。

面对上百厉鬼，高欢一声断喝，“破！”

如九天鸣雷的轰然巨响中，黑烟组成的上百个厉鬼化作丝丝缕缕的黑烟飘散而去。一缕残魂彻底为武道法相所破，这些厉鬼是彻底被灭，再无化形重生的可能。

远方的白灵儿趁此机会接连释放数道乘风术、御风法，紫色的披风一展，人就如飞鸟般冲天而起。

白灵儿身上的紫罗披风，可是五阶上品的法器。不但能抵御诸多法术，还加持了一个特殊的五阶上品法术飞天术。

驾驭法器飞天，需要消耗的元气和神念非常恐怖，以白灵儿的能力，至多能飞行一盏茶的时间。而且难以灵活变化方位。

所以，这个飞天术只能用于逃命，要想在战斗中施展，等于是找死。今天，被高欢逼得没有办法，白灵儿不得不施展飞天术逃命。

“请君留步，自有相会之日。”飞起数十丈高后，白灵儿一脸温柔地对地面上的高欢说道。这次她不但死了两个强力手下，还把到手的正阳花丢了，白灵儿这样的心机，也忍不住出言讥讽，一吐心中郁气。

当然，白灵儿敢这么说，也是看准了高欢一个武者，除非有弓箭在手，否则这么远的距离，根本奈何不了她。

“不送怎么行，黄泉路远，白师姐别迷了路……”高欢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在白灵儿耳边响起。

白灵儿正想说什么反击时，却骇然发现高欢双臂微张如飞鸟振翼，空气被强烈元气压迫得轰然爆鸣，高欢人借着这一振之力，就真如飞鸟般疾飞而起。

在神念层面上，白灵儿的神念清楚地看到高欢周身赤红如火，肩膀后有一双赤红火焰组成的双翼。双翼翼展近丈，形态优雅华美，双翼上千百点的火星跳跃飞扬，生灭不定。

包裹在纯净无瑕的赤红火焰中，高欢威仪如神，炽烈如日。

白灵儿神念才看到高欢的法相，只觉高欢法相神威慑人，煌煌不可逼视。天地似乎化成无边火海，白灵儿还来不及收回神念，神念就在赤红火焰熔化成虚。

“不可能，怎么会……”白灵儿惊骇欲绝地喃喃自语道。刚才高欢的白虎法相已经蕴藏几分白虎神意，有凛然肃杀之威。可现在的朱雀法相，如朱雀真身降临，炽烈的纯阳之火，把这片空间的元气都燃烧起来。

可高欢现在施展的朱雀法相，几乎接近了天阶的外放法相层次。惊人的威力，竟然连她这种五阶上品的修者，都难以直视其法相。白灵儿也见过不少六阶上品的武者，却从没有哪一个武者能够给她这样巨大的到恐怖的压力。

白灵儿为高欢法相所动，虽然还能保持六感，但在神念层次上，已经被高欢的法相破的干干净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