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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生，犹若朝露、泡影，存在的短暂无比。所以，佛祖才说生死无常。也正是为了从生死无常中解脱，才有了永恒不灭的金刚。

目睹尹月之死，从生命的脆弱卑微中，高欢反而领悟到金刚的大坚固、大永恒之意。神魂随着心意而转，自然手捏起金刚印。

金刚印一成，神魂和大自在光明天衣同时大放神光。神魂深处散发出的觉悟灵光，呈现出纯净的金色。金色光辉一点点的扩张，高欢整个神魂逐渐化成纯金色，就像是寺庙中那些镀金的佛像一般。

只是高欢的神魂更加明净通透。纯金色的神魂中，同样有着一点点污浊的黑点，布满了神魂。

金刚所以强大坚固，是因为本身信念纯净无比，能历经万劫而不变。这才是金刚大坚固的根本。

高欢虽然领悟了大日如来法印中的金刚印，可要是神魂转为永恒不灭的金刚境界却还差的太远。只能说，他已经找到了正确的道路，已经看到远方那最终的目标。

初步领悟金刚法印，红莲劫火也被压制到最低。只是浑浊的神魂，不可能把红莲劫火彻底熄灭。

红莲劫火的燃烧，把高欢的神魂中的杂质炼化了不少。高欢突然心中一动，不如借此机会把神魂中的杂质都淬炼掉。

金刚，必须是历经万劫的磨砺淬炼，才能成就永恒不灭的金刚。对于才领悟金刚法印的高欢来说，红莲劫火正是他现在最需要的。

高欢再次看了眼飞雪，见飞雪头顶上一柄红莲法剑正在欢快轻鸣，红莲劫火在大半都附在红莲法剑上。飞雪的小脸上神情放松，看得出来，同出一源的红莲法剑已经完全掌控了红莲劫火，飞雪正是渐入佳境。

高欢这才放下心。看来这红莲劫火的威力因人而异。尹月神魂太虚弱了，被引发内火，才会化作灰烬。高欢身上的红莲劫火如此厉害，也是他神魂内的龙魂太过强大，强大的怨念才让红莲圣火如此可怕。

飞雪安然无恙，高欢就可以放心的进行自己计划。

金刚法印运转下，神魂中杂质不断被剥离出来。只是这些杂质也是高欢神魂的一部分，高欢要把这些杂质彻底消化，还需要一段漫长的时间。

有了红莲劫火，情况就截然不同。那些神魂杂质，正是红莲劫火最喜欢的。龙魂强大的怨念，又让红莲劫火越烧越旺。

高欢必须要小心的控制红莲劫火，若是任由红莲劫火壮大，很容易把神魂都炼化。这是走钢丝，一定要取得中间的平衡。

开始的时候，高欢还小心翼翼的控制。可时间一长，心中就没有了杂念。也不会再刻意想着去控制红莲劫火。只是去体会那种金刚真意。

生如朝露泡影，幻灭无常，唯有金刚大坚固大永恒。

高欢领悟的金刚真意，也是和他以往所领悟的金刚之意截然不同。这次领悟，也让高欢得到了几分大日如来法印的真意。

大日如来法印是世间至高秘法，其传承缥缈无踪，高欢能得倒也是大机缘。可要修炼大日如来法印，得到传承只是第一步。只有领悟真意，触发识海中大日如来法印的灵机，才能得到其中的精义。

杀八皇子轩辕明，领悟大自在之意，得到大自在的法印的精义。自此，大日如来法印才初步有成。在地宫中，高欢以大自在法印激发共鸣，得到大自在光明天衣。无量神光洗炼下，几乎是推着高欢强行领悟了大光明法印。

直到此刻，高欢才在生死无常中，领悟出金刚印，得到精义。红莲劫火的适时出现，则帮助了高欢完成了最根本的筑基。

如此过了不知有多久，高欢的神魂一震，闪耀的金光蓦然收敛，神魂恍若纯金塑造，明灿、坚凝、刚硬、厚重。全没有神魂的应有的空虚缥缈。

红莲劫火自金色神魂上掉落而下，在识海中慢慢熄灭。至此，高欢已经初步炼成金刚印。神魂中不是没有负面情绪，而是神魂坚凝无比，所有情绪都比压在最深处，神魂完全与外界隔绝。

红莲劫火感应不到神魂内的负面情绪，也就无以为继，自然熄灭。

高欢此时的神魂已经半步踏入天阶，可和上次被强行推上天阶不同，坚凝无比的神魂可以完全掌控每一丝力量，高欢不想进入天阶，那由阴转阳的过程就无法开始。

修炼金刚印，不但驱除神魂内的龙魂杂质，更重要的是，让高欢完全掌控自己的神魂，神魂的强度也是大幅提升。连神魂本身修炼的《九霄金莲丹书》也大有增益，一朵金莲已经开出五片花瓣来。

高欢心中畅快，神魂这个难关渡过，只要把身体吸收龙血，进入圣阶就是水到渠成。

高欢一睁眼，却正看到一朵巨大红莲缓缓把飞雪包裹起来。红莲圣池内的元气也在疯狂向红色莲花内聚集。高欢怕飞雪出事，正想出手把飞雪救出来时，空间蓦然转动，没等高欢回过神，他人已经从红莲圣池中掉了出来。

脚下的天池水湛蓝一片，明亮阳光下，还能看到水面下的红莲寺残迹。高欢站在天池上空，遥望四方，心中一阵无奈。

红莲圣池竟然主动把他排挤出来，这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唯一值得安慰的是，飞雪似乎成了红莲圣池的主人。如果没意外的话，飞雪很快就会成为一方强者。

高欢在天池上方徘徊了数十天，直到四月份，高欢才不得不回到太一道。五月初五就是元阳道尊飞升的日子，他必须在那之前，进入圣阶，以此来迎接天下群雄。

第008章　风云

进入了五月，天气逐渐炎热起来。

玉京城内虽四季如春，皇帝轩辕弘却喜欢在这个时候去玉京城内的灵犀湖避暑。

灵犀湖碧波如镜，水质清澈纯净。湖心下更有一道灵脉用法阵维住，让灵犀湖水清澈甘甜，暗含灵气。

观鱼轩建在一片碧波之上，全由紫荆木搭建而成，风格淡雅简朴。观鱼轩内四面通开，坐在轩内视野开阔，环顾左右，东可观日出，南可观帝都诸城，北可观远山青翠，上可见青天万里，下可观碧水游鱼，是第一等的淡雅清静所在。

轩辕弘一身青衫，随意坐在轩内，望着远山静静出神。他并没有刻意想什么，只是任由神思漫游，享受着难得的清闲自在。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山水之间，乐而忘忧。

放下所有的国家大事，在这里的放松身心，这是一种必要的调剂。皇帝每天要日理万机，长此以往，哪怕皇帝也会觉得身心俱疲。

直到落日西斜，绚丽红霞浸染碧水，轩辕弘才满足地叹了口气。“来人……”

贴身太监自门外进来，鞠躬禀报道：“陛下，国师在轩外等了一会了……”

原天衣进来时，轩辕弘亲自起身相迎。他也不是有意怠慢原天衣，只是这个时间照例是谁都不见的。原天衣亦师亦友，轩辕弘是极其尊重的，不想让他心生芥蒂。

“五月初五就要到了，陛下有什么打算么？”才落座，原天衣直接问道。

轩辕弘淡然道：“元阳飞升，是天大喜事。朕当然要遣使祝贺。”关于太一道的问题，轩辕弘心中自有主意。只是这些话，他却不想和原天衣深谈。

原天衣为人虽不迂腐，却素重承诺。他既然立誓不干涉太一道的事，这件事也就不需要他插手了。没了元阳，太一道还不是任由揉捏的面团。哪个敢不听话，直接灭了就是。不论如何，轩辕弘都不能允许高欢成为太一道的宗主掌门。

没有了元阳，太一道就要牢牢掌控在手里，至于高欢，总要找个理由杀之，才能发泄心中之恨。

“陛下，三思而行啊。”原天衣也清楚轩辕弘的打算，这也是他想阻止的。君子无信不立。何况帝王？若是连帝王都言而无信，如何能让臣子信服，让天下百姓信服。更重要的是，元阳道尊何等人物，怎会不想到轩辕弘会背信。轩辕弘一意孤行，后果难料。

轩辕弘微笑道：“国师多虑了。元阳既去，太一道还能如何？”顿了下，语气转冷道：“高欢此子狂悖忤逆，朕必杀之。国师不必多劝。”

原天衣叹了口气，“陛下，天地大劫将至，高欢也是绝世天才，何不留下他以作大用。”

轩辕弘冷笑，“此子没有尊卑，不遵国法，不讲仁义，丧心病狂，越是天才越不能容。待到他日成了大宗师，只怕要反过来威胁朕。国师既然立誓不在干涉太一道的事，就不必费心了。朕自有主意。”

轩辕弘话说的如此决绝，也把原天衣后面的话都堵了回去。原天衣只能无奈叹息。他对是元阳重整道门典籍，以霸道手段把太一圣皇立为诸神至尊极为不满。

只是元阳已去，太一道已经不太可能再维持第一道宗的地位。其他地道宗、佛宗一定会大力打压太一道。要是在以往，原天衣倒是乐于见到道宗内耗，更方便他局中做出平衡，维持住他的地位。

可谁知道魔族该会何时入侵，太一道被元阳道尊经营三百年，又是万年传承，高欢、元真都是绝世天才，再加上昊天真君、万剑真君等天阶，实力也是极其雄厚。

轩辕弘要一意孤行，这样一股雄厚力量，就会冰消瓦解，这是原天衣所不愿意看到的。何况，焉知元阳没留下什么后手，就算改变不了大局，却可能让轩辕皇朝遭受不必要的损失。

可轩辕弘心意已决，原天衣只能徒呼奈何。

大元国，飞龙寺。

大日如来法像下，十方佛尊闭目默诵经文，低沉的声音，在空荡的大殿中回荡，有着说不出的神圣肃穆。一段经文念毕，十方佛尊才缓缓地睁开眼眸，道：“圆相，你有何事？”

跪在一旁的圆相恭敬地道：“上师，再过几天就是元阳飞升的日子……”

十方佛尊长出了口气，“这就到了么！破空飞升，千年以来未有之举。老僧也是心向往之。”沉吟了一下道：“派遣几个俗家弟子去看看好了。元阳飞升，太一道会有诸多变故，我们只需旁观即可。”

被元阳道尊打伤了，两派的关系已经非常紧张。十方佛尊就是再向往，也不方便明着前往。不过，此事关系重大，十方佛尊肯定要亲自过去观看飞升。

圆相道：“弟子明白。”

元阳道尊飞升，千年以来的第一人，也给后来人指明了前进道路。四大道宗，四大佛宗，四大书院，三大圣地，还有其他国家的各大宗派强者，齐聚太一道，都想要亲眼看看元阳飞升。

不论元阳成败，相信他的飞升都会让人大开眼界。同时，近距离的关注，也可以获得有益的经验。对于站在绝顶的修者来说，这是一个万金难求的宝贵机会。

太一道只会招待那些名门正派的宗主或是一方强者，绝大部分人只能住在天极城内。

一时间，蜂拥而来的各路高手，让天极城是人满为患。而且，随着元阳飞升的日子临近，四面八方涌来的人越来越多。

天极城主关清风也是忙的焦头烂额，要把这么多的高手强者都招呼到，这是很费精神。更重要的，这么多的高手齐聚天极城，很容易滋生出各种事端。让人为难的是，来这里的都是天南地北的各方强者，以他的威望和实力，真是压不住场面。

好在这些人都是来观礼的，元阳道尊还没飞升呢，不论如何跋扈嚣张之辈，也都要给几分面子，不敢在天极城内惹事。就算有什么恩怨，也都会跑到城外解决。

关清风才回到清风苑，就见到了孔君和他师傅夺命枪王。

夺命枪王孟晖身材瘦削，面容冷峻，头上寸许长的白发，负手站在那，就像枪一般笔直。孟晖看到关清风，冷峻的面容上露出几分笑意，“清风，好久不见了。”

关清风也是大喜，握住孟晖的手就不放下了，“老友，你还是那样是英武啊，快快，里面进……”关清风一边喊道：“快，准备酒宴，把我秘藏五十年的龙骨酒拿出来！”

孟晖是关清风的最好的至交之一，大家足有十余年没见，今日一见，自然是分外的亲热。

清风亭中，夜风清爽，白天的暑热已经消退，正是一天中最舒服的时候。

关清风举杯相邀，“老友满饮此杯。”又对孔君道：“贤侄也不要客气。”

孔君默然点头，他本就不喜多言，在师傅面前嘴就更紧了。

酒液有如琥珀，淳厚粘稠，小小的一杯酒里面，竟似乎有着无穷的灵气，只是看着就让人有尝一尝的冲动。

孟晖一口喝尽，只觉一股热气直入体内，而后近乎汹涌的散开。灵气淳厚绵绵无尽，直透四肢百骸。以孟晖的修为，也是抑制不住的气血翻涌。

“这酒劲好大啊……”孟晖诧异道。

关清风大笑，“这里面新进才加了龙血，灵力之强，也只有天阶才能消化。”

孟晖叹道：“你们太一道得了真龙之躯，竟然奢侈至此。”

关清风摇头道：“非也非也，只是我和高真君关系不错，他送了我百斤龙血。我又不会炼丹，大半都用来泡酒了。”

“这几天你也不好过吧，来了这么多人。”

“谁说不是，道尊在还好说，道尊飞升之后，事情就难说了……”

说起这个，关清风也是苦恼长叹。元阳道尊在，太一道就无人敢动。道尊一去，太一道就上下就是一摊子的问题，内忧外患只怕要一起爆发出来。四位真君，又有谁能掌控局面。

昊天墨守成规、万剑木讷冷漠、元真刚直锋锐，三人都是缺少变通，更没有应付复杂局面的智慧。

倒是高欢，心机深沉有坚毅果决，手段虽稍嫌狠辣，却也有着足够的变通。本来是极好的掌门人选。关清风也是一直看好高欢。

可是，都有传言说高欢杀了八皇子轩辕明。这可是和轩辕皇朝结了死仇。而高欢和原天衣等大宗师的关系也都是极为恶劣。高欢若当掌门，那是非更多。何况，高欢到底资历太浅，未必能压住宗门内的其他人。

关清风看好高欢，可那是需要时间的。高欢虽然在宗门威望极高，可那只是对普通弟子而言。对于高层来说，高欢还缺少足够的影响力。元阳道尊突然飞升，让高欢再没有成长的时间。

这些话，他也不好和别人说。孟晖既是至交，人品又信得过，还没有利益纠葛，自然是最好的倾诉对象。

孟晖皱着白眉道：“道尊飞升在即，还没有指定下一任掌门么？”顿了下又道：“高真君救了君儿，我是很承情的。不管别人如何说，我觉得高真君的人是很好的。”

关清风遥望天极峰，神色复杂地道：“掌门的人选，在这一两天也就会定下来了……”

第009章　掌门之争

五月初三，天极峰，太一圣皇殿内。

太一圣皇像下，元阳道尊盘坐在正中蒲团上。其他人分左右列成两排而坐。左起是元真、高欢为首。右起是昊天真君和万剑真君为首。

往下依次是天孤观两位长老，元亨、元明。天胜楼三位长老上官晖、易书、周景。内门四大护法，关清风，郑少阳、燕文、黎溪。

再向下就是玄阳子、正阳子、玉阳子、青阳子、凌云子、紫云子六子。六子之后，就是各院监院执事十二人，十二执事为首的就是安福。

太一道所有的高层，都齐聚在太一圣皇殿内。就算是常年闭关的天孤观元亨、元明两位长老也破例出席。因为这次会议，是要商议掌门的人选，至关重要。

元阳道尊深沉紫金色大法袍，头戴太一冠，手持玉柄拂尘，神色肃穆，目光在众人身上缓缓扫过。每个被元阳道尊注视的人，都微微低头，无人与之对视。

可以说，整座大殿内都是元阳道尊的晚辈。包括两位元字辈的长老，他们虽然和元阳同辈，却比元阳小一百多岁，从小就在元阳的阴影下长大，对于元阳也极为的敬畏。

两位长老一直在天孤观上闭关，从没见过高欢，只是在来之前听晚辈弟子说过高欢。其中元亨就是元真的师傅。元亨和元明都一直困在八阶上品无法进步，也就是一直都在闭着死关。

这次也是借着龙血的外力，双双突破到九阶层次。再次出关的两个人，也都是志得意满。想到两人虽做不了掌门，却可以指定掌门的位置。

元阳道尊毕竟要飞升了，以后宗门还要他们两个来主持大局。掌门人选，必须要得到两个人的同意才行。这番心思两个人当然不会明言。但从两个人不时审视高欢的目光，却已经表明两个人的意思。

高欢也感受到两位长老的审视意味，对此却并不在意。他也是正在闭关，进入圣阶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要不是掌门之位太过重要，他也不会参加这个会议。

元阳道尊即将飞升，他的安排很可能会让门派内的一些人不满，甚至会引起一些问题。不过，只等成了圣阶，这些问题也就不再是问题，至少高欢有信心去解决。

“诸位，老道我就要飞升而去。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太一道的传承。如今太一道势头正盛，可这势头却大半是在老道我身上。我走后，太一道如何维持繁荣昌盛，这是一个很重的担子，我们必须找出最合适的人选来，承担这个担子。”

元阳道尊说着微微一笑，“在座的都是宗门中坚，事关重大，有什么看法都说出来，这样才能选出一个让大家都信服的掌门。”

所有人都是沉默不语，他们还不明白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