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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上狐-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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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这里,执陌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妙,旋即推开门冲了进去,先前那群奴才在外头犹豫了半天没敢闯入,这会儿见太子打了头阵,倒是一个个都跟着进了屋。
  
  可这不看还好,一看竟是把大伙儿都吓得脸色惨白,却见那名为小山的小太监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而沈世子则躺在他身旁,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另外在靠近房门边的地上是打碎了的碗的瓷片,泼了的药倒是早就干了,可以明显看出有一块地儿黑漆漆的,应是药汁干了后留下的痕迹。
  
  只是这昏迷的世子怎么就跑地上躺着了?再来小山到底撞上了什么事儿,把药打翻了不说,这会儿竟也跟着躺地上了,看那张脸白得病态,也不知是晕了还是死了。
  
  这厢奴才宫婢们正在心里胡乱猜测着,那厢执陌望着这一室的狼藉,眉头亦微微地蹙了起来,他首先走到殇离身边,将手指探到其鼻下探了探鼻息,确定尚有呼吸后才又抓起他的手,帮着把了把脉,可到头来也没发觉有何异常,反而觉得脉象平稳了许多。
  
  将殇离抱回到床上放平,执陌才又回到小山身边,却见他的手指在小山的鼻下摆了许久,方才缓慢地缩了回来,继而他又蹲在小山身边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忽见这小太监的咽喉处有一片淤血凝聚。
  
  伸手摸上小山的脖子,执陌才赫然发现这小太监颈部的骨头几乎是全都碎裂了,这种死法,委实够残忍。
  
  站起身,执陌又往床上那人瞟了一眼,随之视线才扫至门前那群奴才,“他断气了。”
  
  闻言,门前那近十人的脸就越发白了,原先胆子大的也都不敢再出声,暗地里都在琢磨着小山本是好好地进屋来送药的,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而他们还没想明白个所以然,却忽闻太子殿下再度出声,“把这具尸体抬出去送走,另外,请御医来一趟。”
  
  “是。”虽然心里仍有点发毛,但是太子有吩咐,奴才们也不敢不从,前排的几个太监一同上前,将小山的尸体抬出了内室,倒是几个宫婢被吓得有些怔住了,只有一个胆子稍大些的,催着几个丫头赶快离开,等出门后复又赶往御医院请了宋御医过来。
  
  那宫婢倒也精明,对于今儿桑陌殿里发生的这些离奇的事儿她也只字未提,只与宋御医说世子大人似乎醒来过了,太子让御医去看下。
  
  宋御医到了殿中,见殇离仍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便给他把脉诊了一番,结果也是同太子一般认为世子脉象已然平稳,想必即将苏醒。
  
  既然连御医都这么说了,执陌自然放心下来,也并没有针对小山之死做过多的调查,这宫里死了个奴才本也是常有的事儿,没有谁会真的将之放在心上。但潜意识里,他早已认定小山的死与殇离脱不了干系,只说当时这屋里就他们二人,除了殇离,难道小山还能自己捏碎颈骨自尽么?
  
  另外,事后他曾在殇离的床上发现了莲花坠,这链子原本该戴在殇离脖子上的,为何会落在床上,惟一的解释便是殇离中途确实醒来过。
  
  但从医学角度来说,御医无法肯定殇离是否真的醒来过,而执陌其实也并不是很在意这件事,想来就算证实小山是殇离杀的又能如何?于是他也不再追究,只是安心地等着殇离醒来,却哪知这一等又是半月,殇离却仍旧整日昏迷,竟是一丝转醒的迹象都无。
  
  其间韶云侯及其夫人过来看过殇离几趟,每回夫人都哭得特别伤心,妇人家大抵都是心仁,如今夫人瞧见自己的孩子因中毒至今未醒,她这做娘的心里难忍伤痛,执陌能理解为人父母的心情,对此他也很过意不去,只说会请御医再来看过,殇离一醒立马派人去侯府知会。
  
  而后执陌又一次将四位大御医全都请了过来,是时他靠着太师椅一掌拍在把手上,话语中透着些许不悦,“今儿无论如何,你们都要给我个准确的诊断,之前明明说是就快醒了,怎么这都过了快一月了也不见醒来。”
  
  这样的情况也是各位御医院的大人始料未及的,当初宋御医把脉的结果确实是脉象稳住了,按理说是不出三日就该苏醒,后来过了一周世子都没醒,于是又请了王御医来看,可他也表示从脉象看已无大碍,最迟也该三日内醒来,之后又过了三日,殇离却还是睡着,接着另两位御医再一块儿来瞧,情况如前两位御医说得一般。
  
  御医院的这四位大御医的医术本不必质疑,从前皇上病了也全是他们给看好的,可殇离迟迟不醒又让执陌焦急万分,时光荏苒日复一日,转眼已过去大半月,执陌纵然有再好的耐心也被磨得差不多了。
  
  如今太子殿下放了话,四位御医心里也都明白,今日无论如何都得给个交代,他们四人商量了一番,最终决定对世子进行穴位针灸,强迫他醒来。
  
  宋御医是四位中最了解殇离病情的,所以最终决定由他来施针,另三位御医在一旁协助把关。
  
  然而世事确实无常,谁都猜不出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话说待一切准备就绪,宋御医取过金针找准了穴位正要扎下时,床上的殇离竟是睫毛一颤,在旁人还未及反应之际,他已飞快地睁开眼,继而抬手就化作鹰爪一般狠狠扣住宋御医的手臂。
  
  殇离用力不轻,宋御医被那样抓住的手臂,疼得立即松了手,手中的金针落在地上,发出极其细微的声响。
  
  “世、世子大人!”宋御医忍着痛连忙叫道,只怕如若他再不吭声,对方真会将他的骨头捏碎。
  
  而殇离只是死死地凝视着他,许久后才慢慢松开手指,转而揉了揉太阳穴。
  
  倒是执陌比较细心,看殇离醒来后的这番举动,心下觉得有哪里不同,于是起身走到床边,打量了他一番后问道:“殇离,你可还记得我是谁?”方才他看殇离的眼神,觉得那对眸子里透着些迷茫,就好像处于一个陌生的环境,对于周遭的一切都不太了解的样子,之后又看他揉按太阳穴,便大胆猜测殇离正头疼着,只怕是中毒落下了后遗症,让他忘记了一些事儿。
  
  岂料面对执陌的问题,殇离抬头对着他望了须臾,忽而淡然笑开了,“太子殿下我又岂会忘记呢?”
  
  执陌略微愣了愣,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殇离是真的醒来了,且照目前的情况看来,他的问题并不大。
  
  微微颔首,执陌的语气依旧平缓,但隐隐中还是能让人听出一丝激动,“醒来就好。”他退后一步,让出空位,又对四位御医道:“还请各位再给世子诊一下,看他的身体是否已无大碍。”
  
  伴着执陌的话,四位御医上前一一替殇离把脉,殇离倒没再反抗,最终御医们一致认为世子的身体已基本无大碍,接下去只需在饮食上多进补些即好。
  
  反是殇离看着那四人,却是想破了脑袋都记不起他们,执陌说他们是御医,而在殇离的印象中,自己应该是认得其中一个人的,可是此刻他仔细地将四人的脸都看了一遍,依然想不起自己到底该认得的是哪一人。
  
  如此看来,其实自己的记忆还是出了点状况的,他虽然记得太子,也记得许多过去的事情,甚至是一些小细节,可是又好像忘记了不少东西,就比如……他是谁?
  
  往后数日,殇离一直在想着同一个问题——自己是谁?他记得他叫沈殇离,记得他是韶云侯的小世子,记得他与太子交好,与二皇子称兄道弟,可他仍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很重要,应该与他的身份有关,可每回想到关键处就觉得头疼得厉害,仿佛要裂了似的。
  
  虽然殇离没有说任何,但聪明如执陌到底还是看出了一些,他见殇离近日总是恍恍惚惚的,还经常喊头痛,便留了一分心眼,某日他问殇离,“你记不记得你为何会昏迷不醒?”
  
  殇离并未立即回答,而是静了许久才冷笑道:“还需要我来提醒您吗,太子殿下?”他的口吻中充斥着敌意,像是面前之人与他不共戴天,“当日那碗燕窝银耳羹味道不错,可惜被下了无色无味之毒。”
  
  他没有明指什么,但执陌却能听出他这话中的弦外之音,“你仍觉得是我下毒想要加害于你?”他等了会儿,不见殇离回答,则又跟上一句,“我若真要害你,又岂会如此费劲地救你?”
  
  道理殇离也懂,说来他也算个明白人,又怎会不明白这下毒背后究竟是何人在捣鬼呢?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恐怕这精明的太子也都已知道了,玩得不过是心照不宣的戏码罢了。
  
  殇离不愿与执陌多言,只说了一句“我困了”,随后又躺了下去。执陌知其心里对他有所看法,倒也不逼他。
  
  韶云侯夫妇得知殇离苏醒的消息后入宫来看望,那日夫人紧握着殇离的手又哭了,殇离一边安抚一边说着抱歉,韶云侯闻之却是连连叹息,后又问:“儿啊,你看要不要随爹娘一同回去。”他心说这宫里也不见得安全,想到这次殇离险些命丧黄泉,就不禁感到后怕。
  
  而殇离想了想,最终却仍是摇了摇头,“不了,现在这身子还很虚,回去怕是应付不了藏于暗处的敌人,倒不如留在宫里,出了这趟事儿,如今太子殿下对膳食把关甚紧,应是不会再出状况。”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不愿回去,到底还是不想连累了爹娘而已。
  
  之后的日子,执陌还是对他很好,只是殇离明显对他冷淡了许多,他也不愿接受执陌对他的好,他甚至明确表过态,说:“太子殿下不必在殇离身上花心思,没用的。”
  
  如今殇离对待执陌,就让执陌觉得对方真的已经把他当做了仇人,而那日正好殇离起了这话端,他便索性问了个明白,“你非要对我这么冷淡么?就因为我母后和我舅舅?”
  
  殇离挑起眉梢,那双狐媚的眼中透着几许讥诮,“太子殿下,你既然都知道,又何必再来问我呢?我这人小心眼惯了,你也是清楚的,如今我确实是因你母后和舅舅迁怒于你,或许你认为你很无辜,可在我看来,你活该。”他最后三个字念得很轻,却带了点微微的喘息,分显诱人。
  
  “殇离,你要相信,我有办法保你周全。”执陌坐在床边,尽量保持冷静地启口。
  
  而殇离听后却大笑出声,“是啊,把我打得伤痕累累后再从死亡边缘拉回来也算是保我周全,”他的身体略微前倾,凑近了执陌一些,“太子殿下,殇离此次之所以能从鬼门关前回来,还真要多谢您出手相救啊!”
  
  话到最后,执陌的眉头终于慢慢皱了起来,“此事不再多谈,你早些歇着吧!”说罢,他起身便往外走。
  
  然而执陌还未来得及走出门,却又听身后传来殇离一声低沉的怒骂:“殷执陌你这个胆小鬼!”
  
  执陌回过头,冷冷地看着他,而后道:“我胆大抑或胆小还轮不到你来评判,殇离,你记住,我始终是太子,所以有权做我想做的任何事!”毫不收敛的威胁,让殇离立刻闭了嘴。
  
  直到执陌离去,房门紧紧地合上,殇离撑在床榻的十指才一点点地屈起,继而在床单上留下一排抓痕,等情绪稳定了,他又压着嗓子道:“太子是吗?好啊,那我就先废了你这太子头衔!”
  
  (卷拾玖完)
  '2011…02…07 19:04:19 染°' 

作者有话要说:求留言求留言,四处蹦跶求留言~~ ~(≧▽≦)/~啦啦啦




20

20、卷廿 废免罢黜 。。。 
 
 
  一月之后,殇离总算痊愈,在宫里养病多日,终日卧榻在床,他早已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好不容易如今身体康复,自然是一心想着到外头去玩上一圈。
  
  恰逢这日执陌不在,殇离便偷偷地跑了出去,不过这皇宫甚大,他亦不知去何处为好,想了半晌,才决定去找二皇子玩儿。
  
  二皇子倒也好客,一见殇离到来立马就笑着咋呼道:“瞧瞧这是哪位稀客呀?我说殇离,你病好了?怎么有这闲情来我殿上?”
  
  殇离与二皇子交情好,在他面前从来没太多忌讳,此刻他自顾自地往茶几旁的那张椅子上一坐,手里捧着宫婢刚送上的茶,掀开杯盖拨弄着飘浮在水面上的茶叶,“其实病是老早就好了,只是你那皇兄太麻烦,总逼着我躺床上,可你也知道我这性子静不下,前阵子实在是身体弱没法子,这会儿既是已然病好,理应多出来走动,你说是不?”
  
  执风笑得一脸痞气,“是是,你这脾性还和我挺像,就是耐不住寂寞罢了,不过我说,今儿你该不是瞒着我皇兄偷跑出来的吧?”
  
  殇离闻之,忽而打了个响指,“二皇子近来真是越发聪敏了。”他喝了口茶,接着又道:“你那皇兄啊,也实在是难对付,兄弟我被他缠上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
  
  执风听着殇离这番抱怨,一时没忍住便笑出了声,“你可别这么说,我皇兄那人难得对人好,我看他对你很上心,你有所不知,就为了你,他可是连母后都得罪了。”
  
  “呵,我看不见得吧,太子殿下孝顺得很,今儿还陪着皇后去御花园赏花呢!”殇离阴恻恻地说道,想着那一家子就难免心生厌恶。
  
  执风听出殇离话里的讽刺意味,又笑了笑,“这会儿母子是和好了,之前闹得可凶,你是没亲眼瞧见,总之别的不说,皇兄对你那份心思,咱们兄弟几个可都瞧得清楚。”
  
  殇离耸耸肩,将手里的茶盅放到茶几上,后又撑着脑袋启口,“那我还不稀罕呢?谁要他瞎操心,小爷我是死是活又关他何事?”思及执陌,他心情又变得糟透,于是又冲执风说道:“二皇子,咱们去玲珑馆逛一圈吧?”
  
  “不了。”执风闻言,连忙拒绝道:“上回在玲珑馆被皇兄逮了个正着,回来后可是被他狠狠教训了,恐怕短时间内我和三弟都不敢再往那儿跑了,也就你幸运,那天喝得最醉的是你,结果皇兄也当真偏心,我和三弟可都挨了罚,就你一点事儿都没有。”
  
  殇离略显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思绪又飘回到那个醉夜,那晚他与执陌睡在一张床上,执陌就从他身后将他搂在怀里,那种姿势,犹如情人间的拥抱。
  
  恍然间,殇离略有走神,关于执陌,他的记忆总是特别清晰。二皇子道其皇兄难得待人如此,殇离自己心里也是明白的,他与太子相交至今,也知对方是怎样的人。
  
  执陌生来淡薄,除却殇离,也确实没有对谁很上心过,而殇离始终记得太子生辰之夜,执陌抱着他亲吻,以及说的那句“我很喜欢你”,事后他一直没有再提起过那事儿,但不意味着他已经忘记,反之,那件事他记得十分清楚。
  
  说来像殇离如今这年纪,也算得上情窦初开,只是他不明白,别人思春总念着那如花似玉的美娇娘,可自己怎么总想着个卑鄙阴险的太子?
  
  暗忖间,他又不禁想起昨晚与执陌的正直,只要一想到那人竟拿太子的身份压他,他就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灭其全家。
  
  执风看殇离走了神,忽而提声唤道:“殇离!想什么呢?”
  
  “啊?”殇离旋即回了神,略显茫然地朝执风看过去,“哦……我就在想你那皇兄有时候的行为举止挺怪异的,让人有点摸不透他的心思。”
  
  “哦?皇兄他又对你做什么了?”执风起了好奇心,端正了身子打算听殇离讲故事,哪知殇离只是轻描淡写地回了他一句,“也没什么,他一会儿待人温柔体贴,一会儿又能毫不留情地训斥人,有时真弄不明白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他。”
  
  执风一听这话,当即便有些泄气,“我还当有料子爆呢!”他轻叹了一声,复又启口,“沈大世子,你也真是想太多了,我明白跟你说,我皇兄那人霸气是与生俱来的,儿时父皇也曾夸他乃天生的王者,所以会教训人的才是太子啊,而你所说的那个温柔体贴的太子自然也是他,只是那样的他也就你有福气见着。”话至此,他刻意顿了顿,才继续道:“想你沈殇离如此聪明一人,我就不信你真不明白,有些话不必我来挑明,你理应比我更清楚。”
  
  执风确实说了句实在话,殇离也并没有否认什么,反是如是而问:“暂不说断袖有违伦理,我只问二皇子,倘若是你,你当如何?”
  
  执风略微一愣,顿时无言。殇离却是毫不忌讳,笑了笑又开口,“我沈殇离就算再没出息,也到底是个侯爷世子,若真沦落到了做人男宠的地步,只怕也已无颜面对亲人,侯府又岂会留我这么个以色事人的不孝子?”
  
  执风没再说话,也确实是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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