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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这倒是不奇怪。

　　那年阿青和伊瑟斯一起抵御攻打极地圈的种族后也得罪不少人，所以后来几百年阿青都和优莱待在深海都市，唯有受到绿色种族之邀时会暂离片刻而已。

　　「莉拉姊姊说她不介意帮您生小海草。」

　　　　　「咳咳咳——」

　　迪洛隆这次真的呛到了，等到顺过气来之后，他沉重地看着女孩，「孩子，带着你的弟弟妹妹们，去隔壁房间玩吧……」

　　他有点累了，精神上。

　　女孩耸耸肩，站起身，朝其他的小小孩招手，像是被训练过的部队一样，小孩们也不敢再胡闹，马上乖乖地排成一列跟在女孩身后离开了。

　　关上门之前，迪洛隆还听到一句话—

　　　　　「大人真复杂。」

　　「……」

　　　　　不，大人不复杂，你比较复杂。

　　　　　迪洛隆决定找时间好好和自己的妹婿聊聊孩子的问题。


　　　　　＊＊＊


　　她的名字叫作玛蒂安，通用语為凛冬，意思是霜雪之季，出生於新任使者之首签订合约之后约五十年左右的时间。

　　「凛冬姊姊，為什麼大人很复杂？」跟在后面，年纪比较大已经可以拟态人形的小男孩这样问道。

　　凛冬转过头，看着外表大概四、五岁大的小小男孩，这是优莱和塞纳的第一个孩子，是这几十年中才出生的，最小的也不过近一、两年才出生，就是在后面奋力游动着的小龙。

　　优莱和塞纳的成婚也不过这百年左右内所发生的事，凛冬还当过他们两人的祭祷女童。

　　因為这个时代即将结束，所有当代的种族资源几乎都被耗尽，他们这些新一代的孩子无法像以前的长辈们一样藉由各种日月等物成长，生长和力量聚集的速度就变得异常地缓慢，尤其优莱的孩子们多遗传海龙的血液，无法尽情徜徉大海之中享受各种成长因素，就会像现在一样活了几十年还是这种小小呆呆的样子。

　　这就是凛冬倍感不满的地方，早在两百多年前，已经懂事的自己被父亲带着到极地圈见新任帝王和前任帝王时，她就决定要把温柔的新任帝王弄到手，但是身体生长的速度太缓慢—她的缓慢主要原因是有冰族的血液，成长本来就比人慢上一倍，海族的部分也因為环境改变，於是慢上加慢，到现在还是孩子的模样。

　　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因為大人的体积是我们的三倍大，所以比我们还要复杂三倍。」随便地回答个答案，凛冬领着小孩们左拐右绕，最后来到间非常大又漂亮的房间——海族帝王的房间。她打开门之后向后转，露出甜甜的微笑说：「大家在这边玩不可以乱跑喔，姊姊要去办点事，如果随
便打开门跑出去，就会被门口的法术变成冰雕喔。」

　　显然已经经历过不少次冰雕处理的孩子们抖了下，立刻整齐划一地点头表示了解，连小龙也拚命地点着。

　　把小孩们丢进去帝王房间搞破坏之后，凛冬在门与窗户上都设下了冰系术法，她也常常在和父亲玩谁先结冻的游戏，所以对很多种术法都驾轻就熟，甚至比海族中许多术师都要厉害，族裡的术师甚至称讚她是难得一见的天才。

　　但是这都无法让她高兴，因為身体长不大就不能去找最想要的未来。

　　皱着张精致的小脸，凛冬慢慢往海上都市浮游。

　　到达后，在那边的女性卫兵立即伸手将她拉上，毕恭毕敬地行了礼后才开始报告：「今日采华族与逐日一族发生争执，卫兵到达之前已经打起来，毁损了不少建筑物，目前已按照凛冬小姐的吩咐将两族隔开，但两族都宣称要对方付出代价，彼此敌意相当高。」

　　「花阳殿下呢？」

　　「在前方等待着。」

　　跟着卫兵走到附近的水上小亭，凛冬果然看见了花系种族的友人坐在那边，一见到她到来，青年也连忙起身。

　　「艾夏，去准备些点心茶水。」

　　「好的。」卫兵很快地掉头离去。

　　她整整自己的衣饰，这才踏进小亭裡，「花阳哥哥。」

　　「凛殿下。」花阳看着精致可爱的小女生，微笑了下还是使用正式尊称，「抱歉，花系种族给你们添了麻烦，我已经下令采华族不得在海族区域滋事。」

　　「我会请火帝陛下代為转告逐日族不得再追究此事。」凛冬端端正正地坐着，也还以一笑，「不过是场小衝突，迪洛隆陛下太忙了，还是不要惊动他吧。」

　　「谢谢。」

　　毕竟在海族滋事就是他们的错，在这种需要海族、大地和绿色等大型种族帮助沉眠的处境之下，最好能少惹一个是一个，花阳真诚地向女孩道谢。

　　在这种年代，海族释出的集中地也挤满了不少种族，短短时间裡已经发生不少衝突，这部分一直是由復甦的伊瑟斯管理，近年来凛冬也开始陆续协助。

　　刚开始种族们都不将这个小女孩当作一回事，甚至私下出言嘲讽的都有。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伊瑟斯并没有出面处理这个问题，也不让塞纳等人插手，让这些无礼的人以為海族不想生事而逐渐嚣张之后的某一日，凛冬在处理一起种族衝突时，被双方不放在眼中还
当面出言不逊，甚至想欺负幼小的海族帝女时，也在场
的花阳终於见识到女孩隐藏的能力。

　　以為自己具有极高能力的两个小种族在瞬间被冻结，出言不逊者更是直接被女孩甩出了海族区域，后来被证实飞到了沙漠边缘。

　　露出美丽微笑的凛冬告诉他们，这裡是海族帝都，她身為海族帝女有资格处置甚至处决对王族不逊的所有人，她以王族身分向带领这些种族的首领或王者下战书，让他们知道海族并非无尊严的种族。

　　但是出手之前他们最好自己想清楚，大地种族、绿色种族、水族、冰系种族与火族都和海族有盟交，就连黑暗帝园都能卖她凛冬一点小面子；喜好自由的风族和不想与谁有关联的时间种族，不可能如他们这些种族好心收容躲避世代更替大劫，自恃甚高的神族更不可能，
利害关系无法权衡清楚的话，也可以带自己的种族离开海族寻找安眠了。

　　然后就再也没有种族敢轻易得罪女孩了。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伊瑟斯将管理海上都市的实权和调动所有卫兵的权力交了一半给女孩，彻底让她自由发挥。

　　早先离去的女性卫兵摆上了各种精致的点心与茶水。

　　花阳看着晃着小巧双脚满足吃着点心的女孩，失笑地摇摇头，这种天真的外表下可有比他还强悍的骨子，未来成长后肯定能够成為继任海族的女帝人选吧。

　　「对了，这是给您的书信，今日一早大地种族送来的。」从怀中翻出一个小盒子，花阳放在桌面上。

　　那是个水晶匣子，约莫成人的巴掌大小，小巧的盒身上有精製的雕绘，还有几撮翡翠点饰着，凛冬几乎是看到的瞬间就喜欢上了。

　　「是阿书哥哥的礼物。」高兴地接过匣子把玩，好一会儿后凛冬才打开来看。匣子裡装满了各式各样闪闪发亮的宝石，大多都是蕴含力量的珍贵宝物，只有少数几颗是纯粹、但是顏色很美的石头。

　　「那位过得还好吗？」

　　在种族合约重新签订之后，在时间术法的冲洗下，花阳其实已经对当年的孩子不太有印象了，只隐约记得有这样的事情，但慢慢开始想不起对方的样子和真正名字。

　　「嗯，阿书哥哥在信裡说他们之前去了深层古国……好像其实是人类几千年前建造后被埋在地底下、还没被毁掉的地方。」出生之后见过对方两次，凛冬在特殊术法的保护下完全保有记忆，是少数被容许的特例之一。翻看着匣子裡短短的信件，然后倒出宝石，她在最下
面取出一小片带着透明的白色鳞片。

　　一看到鳞片，花阳马上就发出惊呼。「这是天空龙的鳞片。」

　　在这种天空已经变得黑暗深沉的年代，远古盘旋於上的天空龙已经很难找了，更别说要拔出鳞片来送给女孩。

　　「阿书哥哥说这是去别的世界得到的，不过是大兔子哥哥和对方动手拔出来的，好漂亮。」看着一转动就会发出各种不同美丽幻光的鳞片，凛冬迷惑在色光裡。

　　想告诉女孩配戴着天空龙的鳞片将可以劈开风云，吸收后可以增加许多力量和取得一部分天空龙的能力，是非常贵重的宝物。不过花阳想了想，女孩应该也很清楚，便没有多讲了。

　　综合能力加上那些疼爱她的诸多长辈们，她的确是个未来能成大事的候选者。

　　这是花阳再度给女孩的评价。


　　＊＊＊


　　「凛冬小姐。」

　　送走花阳又给火帝发了讯息后，凛冬看见艾夏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陛下在找您。」

　　八成是小孩拆了房间。

　　有龙族混血的小孩通常破坏力会比较大一点。

　　凛冬咬着糕点，眨着大大无辜的眼睛看着卫兵，「点心时间呢，吃东西时最好不要走来走去。」

　　艾夏轻轻地咳了声：「陛下希望您可以用最快的速度下去帮他清理卧房……呃，我是指照顾几位小小姐和小少爷们。」

　　「好吧。」将最后一块糕点塞进嘴裡，凛冬意犹未尽地舔舔唇。

　　看着桌上被吃得一乾二净的八、九个空盘，艾夏顿了顿，有时候她真的很怀疑这位帝女的胃到底长在哪边，食量比两个帝王加起来还大，但是却看不见长肉，也从来没有因為吃太多不舒服过……不，正确来说，她从小帝女出生到现在都没见过她有一丁点不舒服，实在是
太过健康了。她甚至吃得比身為海龙的塞纳还多。

　　不过话说回来，当帝女沉浸在书籍资料当中时，却也经常好几天不进食，最高纪录是两个月又三天，那时候她正一头栽进历史石版中，后来被伊瑟斯抓住领子拎出来。

　　艾夏想了想，觉得这大概就是所谓囤积粮食吧，骆驼跟仓鼠也会这样做的。

　　「艾夏。」女孩的唤声让卫兵回过神来，只见她取出了几枚通用币，「请帮我买些苹果糖，父亲喜欢的那家，要两箱。」

　　「……」但是真的囤太多了。

　　艾夏接过钱，匆匆跑去买苹果糖了。

　　目送隶属自己麾下的卫兵离开后，凛冬把玩着手上漂亮的鳞片，翻转时鳞片周围的空气都会被净化，让人感觉到很舒服。

　　她愉快地将鳞片装饰在自己的项鍊上。

　　等等去帮帝王带走小孩们之后，要藉机要胁取得一段假期才行……如果不给就继续放小孩破坏房间吧。

　　因為刚刚的书信中虽然没有明写，但她知道没见过几次面却很疼她的阿书哥哥，最近可能会经过人类世界，这是难得可以见到他的机会——前两次是因為她的出生以及年满一百岁的庆典。

　　和其他人不一样，游走在世界的使者之首常常给她捎来女孩子喜欢的漂亮物品和小玩意，所以凛冬真的很喜欢对方。

　　过去的故事她也全都知道，不只自己的父母亲会告诉她，塞纳和优莱也会讲述给她听，历史石版的记载中也有；在极地圈时，漂亮的帝王也不时提及，火族帝王、大地种族和绿色种族等等的长辈们也都会多少说一些，所以她觉得其实与对方已经认识了很久，并不只有见
过两次面的交情。

　　她虽然不会参与，不过她可以理解对方的所有想法和无奈，就像越过时间隔阂结交的朋友般熟稔。

　　这也是凛冬完全不想错失见到传说使者的原因之一。

　　去抓小孩讨假期吧。

　　一想到很快就可以见到陌生又熟悉的长辈，凛冬就露出微笑，完全单纯无心机的笑容。

　　现在，他快要回来了




　　☆　中央方



　　巴邦揉着跳动的太阳穴。

　　科罗林路过中庭时正好看见决策者庞大的身躯坐在那儿，带着疑惑地走了过去。「请问发生什麼事了吗？」他很少看到巴邦露出这种无可奈何的头痛神情。

　　「呼珥弥那小家伙刚刚来找俺发出警告，要俺别再打阿汗的主意。」一开始他还以為对方知道了他有意招阿汗担任新使者，不过巴邦听了半天，才发现呼珥弥好像搞错了什麼……似乎阿汗这阵子都有在和不明人士联繫，呼珥弥和白雨大概就算到自己头上了。

　　但是话说回来，巴邦也很好奇，他几乎没见过阿汗会主动与谁结交或是与谁来往通联，跟着自己的那段时间裡也鲜少和他人有互动，所以这种举动很稀奇。

　　不过并不是坏事。

　　巴邦其实很乐见阿汗可以转移一些注意力，或是能够有其他的重心，不论是不是愿意成為使者，这些相处际遇等等都能够让生命更加成长。

　　「嗯？那麼预计要请对方担任使者的方案是否还会实行？」科罗林提出了问题。

　　「就先按照俺之前说的，等确定现在的使者无法再负担时，就发出邀请，最终决定还是阿汗本人。如果拒绝，就再找其他的候选人员吧。」巴邦抓着乱糟糟的鬍子，其实还是比较希望阿汗出任使者，他也相信如果是他本人前往邀请，阿汗肯定不会拒绝，就像那年邀请他
担任护卫一样，只要他开口对方就不会摇头。

　　但是他希望阿汗自己判断，所以巴邦并不打算亲自出面给予压力。

　　「一眨眼也过了三百多年啊……」

　　时间过得可真快。

　　遵守了当年的约定，这段时间以来巴邦也不会主动去追踪对方的行踪，倒是一旁的部队长似乎找了不少次，「科罗林啊，俺听江花说你私下都按月把自己一半的薪酬转送给那个小使者，每个月只有一半的给薪够用吗？」

　　科罗林愣了一下，「这个……」

　　当初少年离去之后，他立刻不畏眾人的取笑和嘲讽，硬是向中央方申请到了给使者的薪水和各种补贴，每个月都途进了少年固定的领取空间冲，对方也的确陆续有使用到；因為怕对方游走於世界还是会有不足……也怕他只有一个人四处行动不方便，基於自己各种私人理
由，每个月科罗林取到中央方发派的薪水后都悄悄地分
了一半给少年加过去。

　　也许是出於补偿心理，也或许还有其他因素，科罗林省下了治装费和各种杂费，还学会了自己把衣服小破洞补好的技术，就是想给少年多添点钱，以免他不够用。

　　他只记得钱对少年来说非常重要。

　　当初不能做些什麼，现在也只能尽量在金钱上让对方无虞。

　　「算了，那是你自己的私事，俺不多过问。」看部队长有点困窘的神色，巴邦挥挥手打住话题，「第一部队重新编整后现在做得如何？」

　　「是，在火系种族朝炎出任之后，已经在最短的时间内上轨道，这段时间以来完全没有出过任何差错与问题，重编后的第一部队也是如此，是非常出色的部队长。」

　　中央方重组后，桑达所属的原第一部队必须全部重新整顿，巴邦询问过几个大种族后，从火族中选出一名保持中立的青年加以训练，随后便放手让对方将第一部队重整，协调约定签订后没多久，青年已经把第一部队组织完毕，目前正在出任务而不在中央方。

　　「那你先去忙吧，俺还要再想些事。」

　　「是的。」


　　＊＊＊


　　「队长。」

　　科罗林转过头，正好看见阿緹妮丝走过来。

　　不久之前这位神女才从死亡边缘復甦，后来一直对少年他们颇具敌意。

　　「你不是告假七日，今天才第四天。」

　　「是，因為事情办完了，所以提早归队。」阿緹妮丝笔直站正回应到：「回来时有顺路经过那栋房子，见了那些家灵一面。」

　　家灵吗……

　　科罗林无言地看着神女。

　　神女归来后几次放假都会提及去少年原住处见家灵一面，三百多年来都如此，后来部队同僚私下问了她原因，才知道她在被击成白花时受到家灵很多的照顾，怕她乾枯那些家灵还天天帮她浇水，小的家灵更用心，会拿布块帮她把叶子和花瓣上的灰尘擦拭乾净；没人在家
时，小家灵也会跑来找花聊天，所以阿緹妮丝一直都记
着这份情，一有时间就会过去看看。

　　「那你就快点归队吧。」科罗林想了想，这样说。

　　「是！」

　　目送着很有朝气的神女大步离开后，科罗林不自觉地揉揉有点痛的头，接着才后知后觉自己好像也被巨大的决策者传染到这个动作。

　　自从签订协调合约之后好像就经常这样了吧。

　　他摇摇头，无奈地笑了笑，决定还是不要想太多比较好，第三部队要忙的事还非常多，在这种世代即将转换的年代更不得懈怠。

　　正打算绕回房裡拿了大衣出中央方执行任务时，一打开门，科罗林整个愣住。

　　明明是早上才刚离开的房间，现在却变得好像与他记忆中的不太一样了。上午出门时明明还是个朴素到除了床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