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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满唐(大唐女法医)-第1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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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行礼,而后依照次序静静退出殿外。

    萧颂是最先出来的,他故意放慢了脚步。倒不是想听其他人如何议论,这些全部都是大唐中枢要臣,绝不会出了殿外便议论纷纷。

    萧颂一一与经过身边的人打了招呼,最后发现房玄龄和长孙无忌果然没有出来。

    出了宫门外,天上竟是下起了雪,没有风,飘飘洒洒地旋落。待萧颂回到家中,已是变成鹅毛大雪,地上顷刻便见了白。

    寝房内透出温暖的光线,萧颂站在廊上拍打下身上的落雪,心情忽然变得特别愉快。曾几何时,他一回来,便到处都是漆黑一片,如今有了挚爱的妻子,他也如船泊岸。

    他是冉颜心的落脚处,冉颜又何尝不是他的心安处呢?

    推门进去,透过细密的竹帘,果然看见冉颜正靠在榻上看书,许是听见声音,便放下书册,挑开帘子看了看。

    “不是说不要等了吗。”萧颂接下披风丢在屏风上,转头笑盈盈地看着她。

    冉颜要起身,萧颂忙道:“你躺下,别出来冻着。”

    冉颜却未曾听他的话,走到他身边伸手帮忙脱官服,看见他身上的雪,道:“外面下雪了?”

    “嗯。”萧颂飞快地脱了衣物,再次催促道:“快到榻上去。”

    冉颜微微笑道:“我哪有那么金贵,屋里烧了火炉,不冷。”

    萧颂从屏风上取了狐狸毛大氅把她围上,笑斥道:“不听话。”

    歌蓝领着几名侍婢过来伺候他略微洗漱了一番,又将火炉中的炭火拨了拨,才退出去。

    两人上了榻,冉颜帮他把发髻松开,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出了大事?”

    “可不是,桑随远将太子和魏王告发了,圣上正在火头上,生出了废黜的心思,召集一班权臣商议呢,叫我去,也不过是为了交代查证此事。”萧颂嗅着她身上幽淡的佩兰香气,浑身都放松下来。

    冉颜帮他梳理头发的手微微一顿,道:“圣上不会想立李恪吧?”

    纵然知道未来的皇帝是李小九,萧颂似乎也有点瞄上李小九的意思,但她都能穿越,还有什么事情不能改变的呢?历史究竟是否不可逆转,这还有待时间证实。

    “或许有吧,但立李恪,难。”萧颂吐了一口气,懒散地躺倒在榻上,“岑文本说的对,何为嫡庶?不过子以母为贵罢了。但难也正是难在这点上。”

    “为何?”冉颜帮他盖上被子,在他身侧躺下。

    萧颂翻了个身面朝她,“圣上后宫妃嫔甚多,不过大半都是因笼络门阀势力而纳入宫中。圣上虽亦多情,但长孙皇后在,美人便都是鲜活的,长孙皇后不在,即便美人再美也未必有趣味。那后位,并非人人都可坐。”

    换而言之,李世民的后位只属于他的观音婢,无论是出于对长孙皇后的感情,还是对长孙氏族的倚重和时局,都不可能轻易立后。

    “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不可一日无主,至今后位已然悬空近两年,圣上丝毫没有要立后的意思,我估摸,以圣上的性子,以后也不可能改变主意。”萧颂是听了侯君集等人的辩论,再加上切身体会,才想到这一点的。

    便如,他的妻子只能是冉颜。

    “你打算怎么办?”冉颜一直觉得,萧颂的态度更倾向于急流勇退,明哲保身,但这说起来容易,其实是最难的事情。

    “再等等。”萧颂道:“先观望着吧,就算等真事发的时候再选择也不迟,更何况,新君多半只会排除异己,持中立之人,许是不会重用,却也不会过多为难。但前提是,新君不能是李泰。”

    萧颂曾经拒绝过李泰几次,以他的性子,难保不会公报私仇。

    萧颂说着说着,手便探进了冉颜的衣内,凑近她道:“夫人,我们把之前没完的事情继续吧……”

    “萧钺之,大半夜少发疯。”冉颜按住他的手。

    萧颂却也没有强迫,只是起身将附近的灯熄了,返回来伸手抱着她。

    夜已经深了,冉颜自从来到这个没有工作的地方,她也渐渐习惯早睡,在黑暗里一会儿便有了睡意。只不过,旁边的人拱来拱去实在不消停。

    半晌,她伸手往下摸了摸,叹了一声,主动吻上他。

    萧颂笑了一声,便立刻万分热情地回应。

    黑暗中窸窸窣窣,冉颜轻哼一声,道:“萧钺之,我明晚便要与你分被筒睡。”

    这样一个被筒,太容易干柴烈火了。

    萧颂舒适地轻吟了一声,他现在也不急着反对,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火炉中微光映照,床帏内春光乍现。

    ……

    次日清早,冉颜在被褥中动了动身子,便觉得浑身酸痛。身边早已经空了,冉颜抬头看了看,见官服已经不在,才想起来他今日还要上朝。

    “晚绿?”冉颜唤道。

    外室很快响起了脚步声,晚绿进来道:“夫人,要起塌吗?”

    “嗯,什么时辰了?”冉颜起身。

    晚绿撩开帘子,带着一股寒凉之气进来,答道:“已经快午时了呢,郎君吩咐奴婢不要唤您。”

    “我要去浴房。”昨晚因着太晚了,只简单地清理了一下,并未沐浴。

    晚绿捂嘴笑道:“怪不得!”

    冉颜干咳了一声,下榻由着晚绿服侍她穿上衣物。穿妥之后,转身瞧见侍婢正在收拾床单,隐约间还能看见一丝狼藉,不由脸颊发热。以前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时,对这方面倒是很看得开,若工作需要,甚至能面不改色地在数百男性面前谈论起此事,却不知怎的,与萧颂越多次,却越羞于旁人窥探。

    偏是晚绿此时又道:“郎君如此怜爱夫人,夫人很快便会有小郎君了吧!”

    那几名侍婢隐隐有些笑意。

    冉颜心中窘迫,面上却依旧维持淡定。她正欲回答,忽然顿了一下,不动声色地伸手捏了自己的脉。

    脉象按之流利,圆滑如按滚珠。是喜脉!

    冉颜微微怔了怔,她这具身体的月事一向不怎么准,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才好些,这个月已经有四十五天没有来了,再加上如此脉象……真的……怀孕了!

    “夫人,怎么了?”晚绿见冉颜有些出神,不禁问道。

    “去叫刘青松来。”冉颜道。中医脉象是她相对来说比较不擅长的,又是摸自己的脉,一时不能确定。

    她与萧颂还差几天便婚后一年了,虽然中间有很长一段时间因为各种原因并未同房,但之后也同房四五个月,刚开始他几乎每天都要,怀孕也在情理之中。

    晚绿见冉颜情绪有些不太正常,便也没问什么事情,急急地跑去叫刘青松。

    不一会,刘青松便一身散乱地被晚绿拖了过来。

    “冉颜!你得好好管管你这婢子,哪有一个大姑娘,到被窝里来掏男人的!”刘青松见到冉颜便嚷嚷道。

    冉颜也没应他,便把手伸了出来,“刘青松,你来替我把把脉。”

    刘青松挠了挠乱糟糟的头,打着呵欠在他对面的席上坐下来,散漫地伸手捏住她的脉搏,“你病啦?”

    冉颜默不作声。

    刘青松闭着眼睛,半晌又开始打哈欠,不过这次呵欠打了一半,忽然睁开眼前,仔细地摸了摸,诧异道:“你怀孕啦。”

    他话音一落,晚绿便上前抓着他,喜道:“刘医生,真的吗?夫人真的怀孕了?”

    “祖宗唉,你别晃的我眼晕成吗?”刘青松松开冉颜的手腕,道:“怀了怀了,我拿自己的名声担保。”

    晚绿怔了一下,皱眉道:“这么说来,还不一定?”

    冉颜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不是,我说你什么意思?”刘青松瞪晚绿。

    晚绿不确定地道:“名声这种东西……您有么?”

    “你这丫头太毒了!”刘青松愤愤然,向冉颜告状道:“你得好好教育教育晚绿这丫头,她一大早就踹开我的门,看光了我的身子,把我从被窝里掏出来,如今又这样损毁我!”

    冉颜笑道:“怎么,你嫌还不够?”

    换而言之,这正是教育之后的成果。

    刘青松盯着她看了半晌,挥了挥手道:“一点都不好笑。”

    “还一大早呢,这都晌午了。”晚绿咕哝道。

    “说正经的,我怀孕多久了?”冉颜问道。

    刘青松道:“一个多月吧,大概三四十天。”

    冉颜暗道好险,这些天居然没出点什么事情,真是万幸。

 第384章 幽怨萧侍郎

    晚绿喜得不知该怎样才好,“夫人,太好了,太好了。”

    “什么喜事?”萧颂醇厚的声音传来。

    在婚前萧颂从不回府吃午饭,自从婚后,却是一顿不落。

    萧颂踏进屋内,第一个看见的便是刘青松,不由眉头一皱,“刘青松,你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衣衫不整还不是拜晚绿这妮子所赐,我说要穿好衣服吧,她急慌慌地拉着我来。”刘青松满肚子委屈,拢着袖子起身道:“我继续去睡,九郎你慢慢享受这个好消息吧,额……对了。”

    刘青松幸灾乐祸的故意提醒道:“九嫂,你最近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千万,千万啊!这段时间是最危险的。”

    萧颂立刻看向冉颜道:“怎么,你哪里不舒服?”

    晚绿只一个劲地捂嘴笑。

    联系前后所听的话,以及三个人的态度,萧颂一下子便猜中了原因,“夫人……你有了?”

    既被猜中了,冉颜便点头承认了。

    “哈哈!”萧颂爽朗的大笑声惊起外面雪地里的一群鸟雀,扑棱棱地四散开来。他喜得一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想抱起冉颜庆贺一下,但他初次为人父,也不知这样做会不会伤到胎气,只是眉梢眼角都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冉颜望着他,觉得这一刻的萧颂真的好看,如耀耀日光般夺目。

    “晚绿,去去,把刘青松叫来。”萧颂连忙道。

    晚绿脆生生地应了一声,一阵风般地跑了出去。

    萧颂小心翼翼地伸手抚上冉颜的小腹,小腹还如从前那样平坦,但他仿佛能摸到什么似的,认认真真地摸了半晌才收回手,声音里带着笑意,“阿颜,我要做父亲了!”

    “嗯。”冉颜眉眼间也染上一层笑意。

    隔了片刻,刘青松更加衣衫不整地被揪了回来,“我说你们夫妻俩怎么这么爱折腾人,我跟你们说,老子要搬出去和桑随远住。”

    “晚绿,你去给他收拾包袱。”萧颂立刻吩咐,转而,笑容不减地拉着他坐到一旁,问了许多关于怀孕期间要注意的问题,仿佛毫不挽留的人不是他。

    刘青松一直想插嘴问问萧颂是不是当真要赶他,但奈何萧颂的热情无法阻挡,他愣呼呼地就答了,末了才道:“九郎,你家夫人自己就是个医生,何须多此一举地问我。”

    “可我不是医生,问我家夫人,又怕累着她。”萧颂理所当然地答道。

    刘青松嚎了一声,“我的娘诶!我的包袱收拾好了没有?老子已经能预见未来坎坷的日子了。”

    “刘医生,你可别乱喊,我还没嫁人呢!”晚绿紧张道。

    刘青松原本只是句感叹的话,连在一起却十分有歧义,晚绿素来又是个实诚的姑娘。

    刘青松一把从她手里扯过包袱,夺门而出,紧接着一声惊呼从雪地里飘了进来。

    “晚绿,去瞧瞧他怎么了?”冉颜道。

    “不用瞧,我命人把他丢去他自己的府里了。”萧颂道。

    冉颜诧异道:“刘青松有自己的府邸?”

    “何止有,比我这处还大一倍,只是他自己嫌寂寞,不愿意去住。”萧颂对刘青松面上一点怒气也没有,但实际上记着仇呢!对待刘青松,不能打不能杀,就只好扫地出门,眼不见为净。萧颂笑道:“是老太太留给他的嫁妆。”

    刘青松虽然为人不着调,但难得很善良,也十分孝顺。萧太夫人是历经数朝的血雨腥风,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对人心的了解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也正因此,她能看出,刘青松并不是卑微地作为一个奴仆来奉承巴结她,而是真的将她当做亲人,所以萧太夫人也不曾把他当做仆人,对他格外疼爱,便是临终还留了一大笔积蓄给他。

    “等开春,我亲自去祖母陵前报喜。”提到萧太夫人,萧颂的情绪稍有些低沉,“从小她便对我很是严厉,我六岁便看过她令人缢死一名婢子,她告诉我,倘若要狠便要狠绝,不能给敌人丝毫反扑的机会,她还说,谋定而后动,三思而后行。”

    六岁的孩子,能听懂什么是“谋定而后动”吗?冉颜不知道。但她明白萧太夫人的苦心,但凡大家族,没有几个内宅安宁的,萧颂想成为一个出色的权臣,便必须得稳得住。

    冉颜握住他的手道:“祖母临终前,曾与我提起过孝明皇帝,想必泉下相见,也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萧颂微微笑道:“祖母对我很好,上天对我也不薄。”

    冉颜与萧颂的婚事算是萧太夫人一手促成的,否则冉颜身份与萧氏差距这么大,独孤氏也不会不说话。

    萧颂的脆弱和感性,从来都只是一瞬的。他很快便能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一个下午,冉颜怀孕的消息传遍了满府上下,甚至连郑府、冉府都得了消息。

    因只有一个月,冉颜与郑府又非多么亲近,因此次日只是郑仁泰的夫人过来看看冉颜,送了一些贵重的补品和孕妇适用的东西,又交代一些注意事情,并说回去便给准备有经验的稳婆。

    快至午时,冉云生、罗氏和冉韵也都赶了过来。

    冉云生面部线条硬朗了一些,也更加成熟,风采比从前更胜几分,连冉颜都忍不住道:“十哥,你再俊几分,怕是连神仙都要自惭形秽了。”

    “你这丫头,多日不见,竟是开始贫嘴了。”冉云生笑道。

    冉平裕在长安是商贾的身份,因怕萧颂不悦,又恐御史台弹劾萧颂与商贾过往甚密,所以平时也极少会到萧府来看冉颜,只按照逢年过节的普通关系走动。

    “十七姐才是,比以往貌美动人了。”冉韵笑道。

    “侯爷可还高兴?”罗氏关切地问道。自从上回冉颜救了冉云生之后,罗氏便打心里感激冉颜,并且觉得郑夫人和冉颜是他们一家的福星,也真正关心起来。

    晚绿笑道:“我们郎君恨不能不去官署,一天到晚地在家陪着夫人呢。”

    “那就好,那就好。”罗氏也轻松起来,“我前些日子也听了街坊间的传闻,都说侯爷是恋妻癖,还道旁人乱传,瞧着侯爷的面相,怎么都不像是那种人,我还担忧了好一阵子,怕是谁造谣。”

    “可不是有人造谣。”冉颜好久不曾见他们,心里也分外高兴,话比往日多了许多,“那造谣的人,就是阿韵的未婚夫君。”

    大家看着冉韵,爆发一阵笑声。

    一群人偎在烧了火炉的屋内聊天,午间都随意地用了一些,不知不觉天色便已经晚了。

    罗氏要告辞,冉颜正再三挽留住上一晚,萧颂挑帘子进来了。

    屋内霎时一片寂静,一屋子仆婢都屏息,大气不敢喘。

    晚绿过去接着他解下的大氅,放到了外室的屏风上。

    “见过侯爷。”还是冉云生先反应过来。

    罗氏和冉韵也立刻起身行礼。

    “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都坐吧。”萧颂面上带着和煦的微笑。

    冉云生接触过萧颂几次,知道他并不像坊间传言那样严厉,但罗氏和冉韵见过他的次数不多,纵然他说不需拘礼,她们却还是有些紧张。

    “夫君。”冉颜轻唤了一声。

    萧颂怕身上的凉气袭着她,便没有挨着她坐,只柔声问道:“午膳吃了什么?”

    “一会儿让厨房报给你,邢娘管得严着呢,你就放心吧。”冉颜现在一点人身自由都诶有,看书超过两刻,邢娘便会苦口婆心地劝她休息。

    “夫君,我想留婶娘他们住一晚。”冉颜知道,只要萧颂不发话,罗氏是万万不肯住下来的。

    萧颂笑着看向罗氏,温声道:“婶娘便住下吧,这些日下雪,阿颜闷在屋里,也无人陪她说话,正巧你们来了,便多住些时日。”

    冉颜敢肯定,萧颂一旦温和起来,他的俊朗,他的声音,很少有女人会拒绝。

    果不其然,罗氏被萧颂一声“婶娘”叫得飘飘然,心情也放松了许多,“既然如此,那我们再推辞就矫情了。”

    “正好丢阿耶一个人在家里。”冉韵笑道。

    萧颂看向冉云生道:“我与大舅哥多日不见,也应叙叙。”

    萧颂并不摆架子,态度极其温和,让一屋子人都放松下来,气氛渐渐又回暖。

    以往坊间只知道萧颂铁面无私,但凡出现都是黑着一张脸,煞气凛然,可他们也不曾想想,办案的时候可能嬉皮笑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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