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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轻摇着头，说：“如果怕那蛇妖，我就不会来了。”
　　“真是奇怪的人。”说着，年轻道士从树上一跃而下，他转头看着欧阳，“你还是快点离开吧，这里真的很危险。”
　　这时，一只独眼白猫突然出现在那人脚边，它蹭着那人的小腿，喵叫着。
　　年轻道士被突然出现的猫吓了一跳，但很快地，他蹲下，逗猫玩儿。
　　那人在一旁看着年轻道士，问：“这里很危险，你为什么来这里？”
　　年轻道士将那猫抱起，他跟那人对视着，说：“我是道士，来这里当然是为除掉这只祸害的蛇妖。”
　　一恍惚，年轻道士觉得他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消失，有一道很轻很轻的声音好像在告诉他——“你将带着红莲的记忆坠入轮回，记住一定要阻止那蛇妖跟买梦人相遇。一旦你跟买梦人有交集，你每一世关于红莲的记忆会变淡，你们交集越多，红莲的记忆越弱。如果你还想保持红莲的姿态回来，你必须努力去做你该做的事。关于你的轮回，我们已经商量好了，你会成为一位杰出的除妖人，一生致力于追寻那蛇妖的脚步……”
　　那人见年轻道士身体在摇晃，他快步过去正好接住年轻道士，那只独眼白猫敏捷地从年轻道士手里跳到地上，它抬头看着那人，喵叫着，这个小道士怎么了？
　　那人低头看着独眼白猫，说：“不晓得。”
　　年轻道士微微抬头看着那人跟独眼白猫对话，脑海中的声音飘得很远很远，那个声音到底想告诉他什么？
　　……
　　已经忘记这是第几次遇到买梦了欧阳了，关于红莲的记忆，他已经忘记许多许多了，他只记得他的一生都在追寻一直千年蛇妖，并将它除掉。
　　
　　沈易扶着昏沉沉的脑袋走出房门，在门口，他遇到在做卫生的道恒，道恒见到沈易，笑着跟沈易打招呼，“沈先生早。”
　　“早！”沈易抬头看着道恒回道。
　　道恒发现沈易的脸色不是很好，他关心地问道：“沈先生，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你身体不舒服吗？”
　　沈易轻摇着头，说：“没事，可能这几天经常做梦，睡不好才会脸色差吧。”
　　道恒点着头，表示了解。
　　然后，沈易跟道恒道别，准备吃早饭做晨练。
　　这会儿，白云道观里最大的是老观主，然后是青岩道长，接着就是他了。虽说他比道恒道衍来得晚，但他资历比道恒道衍高，自然地位比道恒道衍高。也因为这样，他才能每天睡到八点，可自从欧阳走后，他又开始断断续续做梦，跟之前在葛家做梦不同。天亮他会醒，醒来后对做的梦印象不深，但身体精神却很疲惫。
　　沈易抬头看着天际，他轻拍着头，自问，他每天晚上到底做什么梦，会让他这么累？
　　吃过早餐，沈易来到主殿，老观主已经在等他了，沈易跟老观主微笑点头打招呼后，开始打坐做晨练。
　　突然，殿门外传来吵杂声，沈易睁眼看着老观主，老观主微笑地对他说：“过几天是十月初四，XX岛特有的节日，文仙节。镇上的人会来这里准备庆祝节日用的一些东西，这几天观里可能会吵一些。”
　　“哦。”沈易轻轻了应了声，突然他想起来文仙可能就是他要找的蛇妖清笛时，他整个人精神了。
　　老观主看着沈易一脸的诧异，问：“沈先生还有什么问题？”
　　沈易微微皱起眉头，他看着老观主，良久才问：“观主，这个文仙到底是谁？为什么观里供奉的最大的神就是它？”
　　沈易的问题让老观主陷入深思，“这个，按照古书上的记载，文仙是救助XX岛上村民的大恩人，后来村民为了纪念文仙，就建了这座庙供奉文仙。后来改名白云道观，慢慢地，这座庙成了岛上最大的庙宇。而且为了纪念文仙，设了当初文仙救村民的日子农历十月初四为文仙节。”
　　“每年的十月初四是镇上最热闹的日子，家家户户都参加祭祀活动。”
　　听完老观主的介绍，沈易了解十月初四文仙节的情况。
　　最后，老观主说：“对了，十月初四那天晚上，还有一个特别的节目，你会有兴趣的。”
　　“什么特别的节目？”沈易追问道。
　　老观主故作神秘的说：“到时你就知道了。”
　　说着，老观主起身准备离开，沈易看着老观主的背影，“啊？又装神秘？”
　　这时，元宝来到沈易身旁，它喵叫着，沈易，我要离开几天，等欧阳回来，你帮我跟他说一声。
　　“好。”沈易目送元宝，刹那间，元宝在某个角落消失了。
　　沈易慢慢起身，背对着神像，突然，他感觉有人在看他，他回头看着背后的神像，大殿内的这尊神像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文仙吧？
　　看着看着，沈易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心想：清笛，这次你逃不掉了。
　　然后，沈易带着这抹笑走出大殿，站在门口看着为接下来的文仙节做准备的人，沈易脸上的笑加深了。
　　忽然，他觉得今天的阳光特别灿烂。
　　
　　十月初四，XX岛文仙节。
　　这天，街上张灯结彩，家家户户的门前都立着一根一米半长的粗的香，当良辰到时，一米半上的粗得香被点燃，岛上的人抬着一尊小的文仙神像从村委会出来，一路沿着特定的路线，最后从文仙路上了白云山，来到白云道观。
　　这一天也是白云道观可走正大门的日子。
　　第一次经历这种节日的沈易一大早就跟道恒道衍一起做事。
　　大病初愈的青岩道长和老观主很开心。
　　当镇上的人抬着小尊的文仙神像出现在视野中时，沈易特意站在门外看热闹，站在沈易一侧的道衍，笑着对沈易说：“沈先生，你们大城市有这种节日吗？”
　　沈易摇着头，说：“现在大城市不允许放鞭炮不允许放烟火，城市里的庙宇连纸钱都不允许烧。你说这样热闹的节日能看得到嘛。”
　　听到沈易这样说，一直羡慕大城市生活的道衍一下子打消去大城市的念头，“果然还是这边好啊！”
　　“嗯。”沈易笑着应道，“虽然岛上出入有些麻烦，但这里比可外面限制少了许多。”
　　说着，沈易转头看着白云道观难得大开的正大门，一条普通人看不见的红色绸带在人们的脚底铺开，那尊小的文仙神像面带微笑，在错身瞬间，沈易看见那神像转头看了他一眼。
　　沈易十分确定那是清笛的眼睛，只是现在看，却没有以前的戾气，好像多了别的东西。
　　那是望穿之眼都看不穿的东西。
　　
　　入夜，平日里安静的白云道观此刻却灯火辉煌，香火鼎盛。
　　除了岛上的居民，还有不少外面的人参加今年的文仙节。
　　七点零五分，老观主换了一身红色的道服出现，他的左侧站在手持桃木剑的青岩道长，右侧站在手拿八卦的沈易。
　　这时，刚沉静下来的锣鼓再次敲起，老观主走正步来到那小尊的文仙神像前，从道恒手中接过盛满清水的碗和柳枝，他用柳枝沾了沾清水，在文仙神像四周洒了一圈，回到原地，道恒接过使用过的碗和柳枝，并退后原位。
　　这时，道衍走到老观主的身边，将如意交给老观主。
　　老观主手指如意站在文仙神像前，他左侧站在青岩道长，右侧站在沈易。
　　确定一切就位后，老观主嘴里默念着道观里保留下来的召唤文仙的特殊咒法。
　　念完咒法后，老观主跪在文仙神像前，请神！
　　只见文仙神像上慢慢的浮现一个身着绿长衫的长发男子，他犹如下面的文仙神像那般安静祥和。
　　看到文仙显灵的人们通通跪拜文仙，每个人跟文仙许下自己的愿望，希望显灵的文仙能帮他们实现。
　　只有沈易直勾勾地看着那幻影，这不是清笛本尊，是清笛造出来的影像，这是清笛最拿手的把戏。可是沈易不能揭穿清笛的把戏，不能让膜拜文仙的人们失望进而绝望。
　　迷信不可怕，可怕的是愚昧的心。
　　他可不想被失控的人打死。
　　节日进行到尾声，镇上的人点燃了火把，趁黑夜将文仙神像抬下山，文仙的信众们追随文仙神像离开白云道观。
　　在沈易看来，这场闹剧终于结束了。
　　当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房间时，刷牙洗脸，大概是太累，太疲倦，不一会儿他便睡着了。
　　沈易的呼吸平稳的时候，一道青烟从窗户的缝隙飘入房内。
　　一个穿着跟文仙显灵时出现的幻影一摸一样的长发男子出现在沈易的床头，他低头看着睡梦中的沈易，呼唤着那深藏在心底百年的名字——红莲。


106

106、第106章　。。。　
　
　
　　当长发男子的手快触碰到沈易时，一阵风将半掩的门吹开了，长发男子转头看到一袭灰色长衫的欧阳站在门口，他下意识收回自己的手，然后回退。
　　欧阳静静地步入沈易的房间，他直勾勾地看着长发男子，“清笛，你终于出现了。”
　　清笛面带微笑，他看着欧阳，幽幽地说：“买梦人，好久不见。”
　　“出来，我不想打扰到小易。”欧阳淡然地说。
　　清笛瞥了睡梦中的沈易一眼，不舍得离开房间，走到屋外，他看着欧阳，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欧阳轻笑着说：“你我相识那么多年，我会不懂你出现的目的。”
　　“你不懂。”清笛轻摇着头，说。
　　欧阳看着清笛的侧脸，说道：“是啊，我确实不懂你为何要追随沈易的灵魂百年之久。”
　　清笛反问道：“那既然你明知无法给沈易永久的幸福，那现在算什么？”
　　欧阳笑着说：“至少我们拥有了现在。”
　　“你……”面对欧阳，清笛肚中莫名地燃起无名火。
　　“我什么？我比你好，你追求的是虚无，而我拥有的是沈易这个真实的人。”欧阳从容地反驳着清笛。
　　欧阳非常明白自己跟沈易之间的距离，他算是一个半神，拥有不老不死的生命，而沈易是个凡人，会生老病死。
　　从一开始他便知道这个差距，如果不是沈易的穷追猛打，以及跟城墙一般厚的脸皮，也许现在他们还在恋人的那道门外徘徊。
　　清笛甩手，背对着欧阳，“我会让他重新拥有红莲的记忆……”
　　“红莲？”欧阳呢喃着，这让他想起在葛家，欧阳沉睡几日醒来后，在那株海棠树下，沈易额前昙花一现的莲花印记。
　　那个带着红莲印记的陌生的沈易是清笛口中的“红莲”吗？
　　如果是，那他一定不会让沈易记起那个什么鬼红莲记忆的，沈易只能是他的沈易。欧阳在心里坚定的想。
　　“为何一直躲在暗处，不敢出现？”欧阳质问着，“不出现也就罢了，还一直做一些伤天理的事吸引沈易的注意。”
　　清笛不回答，他只说：“你没资格质问我。”
　　清笛转头对上欧阳坚毅的眼神，一种怪异的气氛在两人中间蔓延开。
　　一个半神，一只蛇妖，在道家圣地无言地对峙着。
　　谁也不愿开口打破沉寂，直至东方天际泛白，清笛化为一缕青烟伴随着晨光离开白云道观。
　　
　　清晨，是道恒发现在沈易门前守护的欧阳，他关心地问候，“欧阳先生，早！”
　　欧阳转头看着道恒，他微笑地说：“早。”
　　道恒看向沈易房间紧闭的门，“欧阳先生，沈先生还没起来吗？”
　　欧阳点了点头，说：“不到太阳晒屁股，他是不会醒的。”
　　道恒笑着说：“欧阳先生，你跟沈先生感情真好。”
　　这时，欧阳微笑不语。
　　道恒跟欧阳道别，去做晨练。
　　目送道恒离开，欧阳再次陷入清笛口中的“红莲”。
　　这个“红莲”到底是谁？为何会让清笛念念不忘，并追随百年。
　　倘若沈易是“红莲”的转世，为何他感觉不到沈易身上半点神或妖的气息，只觉得沈易就是个普通……不，沈易一点都不普通，只能说沈易是一个不普通的道士。
　　他一点都无法将沈易跟“红莲”联系起来。
　　“红莲”的记忆又是什么？
　　
　　沈易疲惫地从床上爬起，当他推开门看到门外的欧阳，他惊喜扑到欧阳怀里，“亲爱的，你回来了。”
　　欧阳轻抚着沈易的头发，说：“小易，我回来了。”
　　沈易放开欧阳，他仔细打量着欧阳，良久，他看着欧阳，问道：“你遇到清笛了？”
　　欧阳知道一直追随清笛，想替父母报仇的沈易对清笛的气息是多么敏感，他也不想欺埋沈易，只好将昨晚的事说出，只是他略掉的“红莲”。
　　听完欧阳讲的话，沈易沉默了。
　　当听到外面香客的吵杂声，沈易才回过神来，他看着欧阳，问：“亲爱的，为什么清笛会出现在我房间？他的目的会是什么？”
　　欧阳想跟沈易说清笛的目的不是沈易，而是沈易灵魂深处的“红莲”，清笛要找的是“红莲”，而不是沈易。
　　沈易见欧阳不说话，他不想问下去，虽然他不知道清笛找他的目的，但他知道自己找清笛的目的，为死去的父母报仇。
　　当他知道清笛就是杀死自己父母的凶手时，他恨不得满世界追杀清笛。
　　可欧阳阻止了他，欧阳告诉他，他能力还不够，这样出会反而会被清笛杀死的，他知道欧阳说的是正确的，所以他选择留在欧阳身边，学习《葛氏家书》里记载的法术，以及跟欧阳请来的老师傅学习更厉害的法术。
　　直到他自认为能力够强后，他追踪到清笛，那一次……对了，那一次，清笛看到他满脸诧异，然后他趁清笛走神，伤到清笛的真身。
　　导致清笛不得不放弃真身，四处抢夺别人的身体进行修复。
　　为什么他满世界追踪清笛，要杀清笛，而每次清笛遇到他总是躲躲闪闪，不敢正面看他？
　　想到这里，沈易开口问欧阳，“亲爱的，你还记得第一次跟清笛碰面，清笛看到我时满脸的诧异，我伤到他的真身后，他也不抓狂，也不报复，而是溜走了。你说他为什么不反击？”
　　面对着沈易的质问，欧阳不知如何回答，“也许它在怕什么吧。”
　　“一只有千年道行的蛇妖会怕当时初出茅庐的小道士？这个说不过去吧？”越想越奇怪，将每次遇到清笛的情况联系起来，其中确实透着玄机，清笛并不想伤害他，而他每次攻击都想至清笛于死地。
　　难道他的某一世欠了清笛什么？
　　从他最近每次做的梦，他知道自己跟欧阳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了，还有元宝。每个梦中他都在追踪一只妖怪，可他老记不清他追踪的妖怪到底是什么？
　　当全部串联在一起时，沈易不禁惊呼，“天啊，我好像认识清笛几百年了。”
　　欧阳看着沈易脸上的惊异，一种不安在欧阳心中蔓延开，直到这一刻，他很害怕失去沈易，“你想起什么了吗？”
　　沈易抬头看着欧阳，然后笑着说：“亲爱的，我们好像认识几百年了。”
　　“怎么说？”欧阳看着沈易那熟悉的视线，心里的不安稍稍褪去。
　　沈易抱着欧阳，说：“从你离开后，我每天晚上都会做梦，每次的梦都不一样，可每次梦里遇到的人都一样。”
　　“你梦见谁了？”欧阳直觉沈易做的梦是连续的，跟上次在葛家陷入沉睡时做的梦是连续的。
　　沈易的下巴轻轻蹭着欧阳的肩，“每一世，我都在找一只妖怪，可没见到妖怪前，却先遇到你和元宝。有一次，我在树上看到你，问你山上有妖怪为什么还上山，你笑着回答我说，如果怕就不会来了。如果我最近做的梦真的是我的前世，那么梦里的你一直没变，直到现在也没什么。”
　　然后沈易牵着欧阳的手放于欧阳胸口，他轻声地说：“除了这里多了一个叫沈易的人，其他的真的没什么变。”
　　通过沈易的提醒，欧阳想起来了，他好像每隔几十年就遇到一个道士，一个说要斩妖除魔的道士……
　　那个时候，除了元宝，他很少跟人讲话，后来这个道士出现了，慢慢地，他身边的朋友也多了。如果把他以前走过的路连成一条线，那么每一段旅程都有一个道士的存在。
　　直到他遇到了葛家人，这种几十年一次的轮回才被打破。
　　后来那个道士去哪儿了？如果沈易就是他遇到那个道士的转世，那么他大概知道清笛为何会追随沈易的灵魂而来了。
　　记得第一次遇到那个道士时，那道士年纪虽然不大，但身上有一种让人难以将视线移开的神秘气息，现在一想，那个人身上确实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若有若无的红莲的气息。
　　而且连抬眼看人的动作都让人沉迷。
　　像他见过那么多人与事的半神都难以将视线移开，更别提那时刚修炼成人，下山捣乱的清笛了，只是那个时候清笛并不叫清笛。
　　他想起来了，清笛之所以叫清笛，是因为一个葛家人，一个叫葛君威的葛家人。
　　他不认为葛君威是“红莲”的转世，但清笛却在葛君威身上看到了“红莲”的影子。
　　那个成就了葛家的葛君威更像葛家百年衰败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