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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严重的就是他那先天性的哮喘。咱都是过来人，倒斗有多凶险明白得很，这要是再吓出个好歹来，关键时刻犯了病都没处医去。所以不管他大金牙怎么明着求、弯着提的，我从没敢带着他去出活儿，没想到居然让他找着俩愣头青，还真敢带着他去倒斗。　　　

　　这还是小事，现在这光景还不是哮喘病的发作期，运气好就没什么事，只要胡八一、王凯旋那两小子身手利索点，手艺不太潮的话，说不准还能保着他平安归来。但怕的就是他们要是倒着了个大斗，那黄的白的明器可是直晃人眼、翻人心啊！谁知道他俩靠不靠得住，这人心呐，还真不好说。　　　

　　古时候倒斗的人多是舅甥合作，少有父子搭档（估计是怕断了香火吧），跟外人合作就更是少之又少。我跟胖子算是其中的特例了，谁让咱们是一起长大的发小呢，跟亲兄弟也没多大差别。可大金牙这小子愣是傻大胆，这认识才几天就敢跟人一起出活儿？真是想倒斗想疯了！　　　

　　到大金牙家里一问，还没回来呢。就老婆女儿在，他老婆也正着急呢，说是去了两个多星期了也没个音信，生怕他有个好歹。眼看着她说着说着就要开哭了，我跟胖子连忙好一阵安慰，拍着胸脯说准没事，费了好半天的口舌，总算把她们母女给安抚住了。　　　

　　就这么又枯等了两天，我们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想赶过去帮忙吧，大金牙他老婆偏偏又说不清楚他到底去哪儿了，把我们给急得啊，要不是干的是见不得人的事，都想跑到公安局里去报案了。　　　

　　我们等得都快失去耐性了，正想到潘家园去打听打听，看有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是到哪儿出活儿去了，虽说现在赶过去黄花菜八成都凉了，但好歹也得尽尽心不是。就在这当口，大金牙这小子总算是回来了。　　　

　　估计是他老婆跟他提了我们哥儿俩都快把他家门槛给踩烂了吧，大金牙回来的当天晚上就找了过来，然后我们一起到东四火锅店聊开了。　　　

　　〃我说老金，你的胆子也忒大了吧，这才认识多久啊，你竟然敢跟着他们下到斗里去，就不怕给活埋喽？〃我夹了一筷子羊肉，边往嘴里送边批评起这小子来，〃这几天，你没音没信的，我们着急得饭都吃不香了，怎么说也是认识十几年的哥们儿，说不担心那是假的。〃　　　

　　〃呵呵，是我的不对，多谢哥们儿的关心。来，满一杯！〃大金牙一口把杯里的酒喝干，舒了一口气，感慨地说，〃总算是下过一次斗了，这也算是还了愿。不怕哥们儿笑话，我老金打10岁出头起，就天天梦着能下到斗里干次真活儿，这回算是圆梦了。〃　　　

　　说完，他又是一杯酒灌下肚，这次猛了点儿呛着了，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　　　

　　〃涛子，老林，你们是不知道，哥们儿我天天摸着那些明器，心里痒痒啊，跟爪子挠似的，你们又不肯带着我出次活儿，只好趁着这次机会，咱也去搏一把。不真去倒个斗，老觉得不自在，总琢磨着不干一次，这辈子就算白活了。〃说着，大金牙又满了一杯，梗着脖子就要灌下去。　　　

　　我看得直咋舌，这可是二两一杯的二锅头，他竟然当啤酒喝啊！赶忙伸手拦住，劝道：〃老金，悠着点儿，咱边聊边喝，天长着呢。〃　　　

　　大金牙拨开我的手，仰着脖子又是一口灌下去，咂着嘴巴说：〃别拦我，今儿谁都别拦我，哥们儿这是高兴啊！有了这么一回，心里就算是缓过气了，以后咱绝对不再整这些妖蛾子了，老老实实地去倒腾咱的古玩，也免得让哥儿们操心。〃　　　

　　听大金牙这么一说，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执着啊，天知道大金牙等这天等了多久，竟然跟朝圣似的。咱这哥们儿当的不地道，真不地道。别人不知道，咱还能不知道他的念想，偏偏总是一句〃革命分工不同〃给他顶回去，好在胡八一、王凯旋那两小子算是干了件好事，要不还不知道会憋出个什么事来呢。我怎么就不知道找个斗，先偷偷下去摸个虚实，然后跟旅游似的带大金牙下去溜一圈？没那份心还说是兄弟呢，真不是个东西！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番后，我拍着胸口对大金牙诚恳地说：〃老金，要不咱下次出活带上你？没事儿，你放心，有哥们儿在，保准出不了事。〃　　　

　　大金牙摆摆手，笑着说：〃涛子，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自家知自家事，就咱这身子骨，到了斗里面就是一累赘。〃　　　

　　我刚想安慰他两句，却被他挥手截住，〃再说了，有这一回就够了，什么都够了，咱不是干这活儿的料，了了心愿就是了。〃　　　

　　我看了看大金牙的神情是一脸的满足，不像是在假客气，也就不在这上面多扯，顺势岔开了话题，把我们这趟的收获跟大金牙提了提。　　　

　　还真别说，生意人就是生意人，一提到明器，大金牙这小子立马一扫颓气，两眼放光，追问了起来。我把东西详详细细地这么一说，大金牙就坐不住了，要不是我们哥儿俩拉着，他当场就会蹦起来去看货。　　　

　　〃急什么，先吃着，跑不了，明天再让你过过眼。〃真是的，也不知道体谅一下我们哥儿俩，这两天真的食不知味，这逮着了还不得好好吃一顿。　　　

　　大金牙讪讪地笑道：〃涛子，老林，这回可算是逮着大鱼了，其他东西没看到实物我不敢说，这玉匣可是好玩意儿，弄它两斤金线一穿，绝对能卖个大价钱。〃　　　

　　〃这东西出得了手吗？〃我担心地问道。金缕玉衣这玩意儿可是咱中国丧葬的最高规格，最晚也是东汉的，对于这国宝级的玩意儿只有两个字……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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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节：大金牙的执着（2）　　　　　　　　　

　　〃你就放心吧，别的不敢说，论到做买卖，咱老金什么时候让哥们儿失望过？我有个老客户，是香港的大收藏家，你们哥儿俩掏出来的比较烫手的玩意儿，我都是销给他。这东西虽然有市无价，但肯定不成问题。〃大金牙不在意地说道，并且把胸脯拍得震天响。　　　

　　正事谈完了，胖子也吃饱喝足了，就跟大金牙侃起了咱这次倒斗的惊险刺激。大金牙照例听得心驰神往，我在一旁一边吃喝一边听着胖子吹，越听心里越觉得悬。说实话，胖子好口才，连推个门他都能说得跟上刀山火海似的，我真怕一不小心把大金牙好不容易稳住的心又给勾上来。　　　

　　好在大金牙听完后只是嗟叹了两声，没什么其他意思，紧接着给我们谈起了他的这次经历。本来我们没放在心上，想着就俩新手能倒什么大斗，搞不好就是明清的一两个小墓而已。没想到经大金牙绘声绘色地这么一说，倒把我们哥儿俩给震住了。幽灵冢、悬魂梯、人面蜘蛛、闻香玉……这都是只听过没见过的玩意儿啊！这其中的惊险，就是我跟胖子去了，只怕也讨不了好来。　　　

　　胖子在一旁听得虽然也挺震惊，但一向都是他给大金牙显摆，因此听着听着就不服气了，撇了撇嘴说道：〃什么悬魂梯不悬魂梯的，那是咱涛子不在，要是他在，三下五除二就给破干净了，哪儿用得着使那些土办法，丢份儿！〃　　　

　　〃那是，像你刚才说的那个勾魂直道，我看就不比悬魂梯差。〃大金牙笑着附和了胖子一句。　　　

　　〃老金，别听这小子瞎扯淡。〃我摆着手说道。这不是谦虚，咱还真没那本事，悬魂梯是什么东西？那可是古代易数的大成之作，不是勾魂直道这种小儿科可比的，要是咱在场，估计也得用那土办法。　　　

　　〃看来胡八一、王凯旋这两位挺能干的嘛，要手艺有手艺，要身手有身手，找个机会得认识一下。〃我抿着酒说道。　　　

　　〃那容易啊，过两天还在这儿，我约他们两个，咱一起聚聚，让你们认识认识。咱在古玩这行也呆不少时间了，按我看呢，倒斗这行的天下，以后估计就是你们4个人的了。〃　　　

　　大金牙大包大揽地应承下来，接着又给我们讲了一些胡八一他们的事迹，从野人沟一直讲到精绝古城，听得我心里直痒痒，恨不得马上见见这两位同行，好好交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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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节：同行路宽（1）　　　　　　　　　

　　第四十二章　同行路宽　　　

　　3天后，东四火锅店里。　　　

　　在大金牙常用的包厢中，我和胖子点了一桌子的菜，正百无聊赖地闲聊着，等候大金牙把胡八一他们带来见个面。　　　

　　〃涛子，那个胡什么的也忒大牌了吧，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来。〃胖子盯着一桌子的菜直咽口水，张口抱怨起来。没办法，客人没来咱当主人的总不能先动筷子吧。　　　

　　〃胖子，你嘴上积点儿德，这两位可是有些本事的，你也不想想，咱出道这么多年来，遇到几个有本事的同行了？一个都没有，难得有机会互相交流交流。等会儿记得嘴上客气点，别让你一张臭嘴再把人给熏跑喽。〃我端起酒灌了一口，顺便提醒了胖子两句。　　　

　　都说同行是冤家，但咱们摸金校尉不一样，除非恰好盯上同一个大斗，不然少有起争端的。毕竟几千年下来，我中华大地上多的是古墓大斗，倒不胜倒，也没必要为一时相争。特别是现在这年月，经过解放前几十年的战乱，再加上解放后政府的打击，行内的高手可以说是凤毛麟角了，以至有什么疑问或是寻到了什么大斗自己独自做不了的，都找不着人搭把手。　　　

　　这会儿托大金牙的福，有机会可以跟他俩结交结交，说实话，我还是挺期待的。这道理胖子也明白着呢，听我这么一说，他嘴上嘟囔了两句就没再提。这么枯坐着也实在是无聊，胖子老实了一会儿，又坐不住了，掏出包香烟递给我一支，他自己也叼了一支，点上火，就这么一边抽着烟一边等着。　　　

　　不到一支烟的功夫，门外传来大金牙的声音，随即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声，这声音听着陌生，该是我们久候不至的同行了。我一个念头还没转完，〃咔〃的一声，包厢的房门就被推开，大金牙当先走了进来，身后紧跟着两条大汉。　　　

　　我随手把烟摁灭，站起来迎上去。这第一次见面，都想给人留一好印象，总不能坐着等别人过来打招呼吧，那也太装大尾巴狼了。　　　

　　〃这位是老胡胡八一，祖传的摸金校尉，一手分金定穴的绝活，全国都找不出可以比肩的。这是胖爷王凯旋，端是好身手好力气，是老胡的老搭档了。〃大金牙连忙给我们介绍起来。　　　

　　〃他们就是我常提起的咱倒斗界的前辈了。这是涛子，大名张涛，他们老张家也是世代的摸金校尉，论到探墓定穴、机关易数，涛子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了。这是老林，林爱国，跟老胡你一样也是当兵的出身，这身手就不用提了，得空你们多亲近亲近。〃大金牙真是有张好嘴啊，怪不得那生意做得风声水起的，经他这么一介绍，我也觉得咱是个人物了。　　　

　　趁他白话这当口，我仔细打量起我们的同行来。　　　

　　胡八一中等身材，国字脸，线条有点粗旷略，带点儿沧桑，一看就是经过事儿的。他半眯着一双眼睛，看着有点颓废，但眼中不时闪过的精光却让我知道这人不可小觑。再加上那一头的短发，从远处看人显得很精神。　　　

　　论卖相，王凯旋就差多了，竖着看不怎么高，横着看就了不得了，壮壮实实的就像一小牛犊子。　　　

　　就在我看他们那会儿，胡八一也朝我们上下打量着，王凯旋则仰着个头，鼻孔朝天四处张望着，一副好不耐烦的样子。　　　

　　〃涛子是吧？我们哥儿俩跟老金也是老熟人，咱这就算认识了，叫我老胡就行了。〃打量了多时，胡八一首先朝我打起了招呼。　　　

　　〃是这么个话，老胡，这个……王哥，来，坐下慢聊。〃我抬手示意，招呼他们入席。　　　

　　待大家都坐定，王凯旋忽然抬头望着我，大剌剌地说：〃这位兄弟，叫咱胖子就成，哥们儿都是这么叫的，别什么王哥王弟的，听着不习惯。〃　　　

　　听他这么一说，我跟大金牙当场就愣住了，胖子更是瞪着铜铃大的眼睛盯着王凯旋不放。对方也不是善主儿，立马回瞪了过来。　　　

　　他们俩胖子在大眼瞪小眼，我也没有理会，朝直纳闷的胡八一笑了笑说：〃两个都叫胖子，我这一招呼，该谁答应呐？〃说着我一耸肩，做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胡八一听后也笑了，指了指王凯旋和胖子说道：〃咱这是小胖，你那个是大胖，就这么叫，乱不了。〃　　　

　　看样子，胡八一这小子还蛮好相处的，我心里一阵轻松，随意地跟他聊了起来。谈了一会儿，我忍不住把话题扯到风水术上，这可是我们老张家几代人的心病。就是因为不通风水，导致现在咱即使入行十年倒斗无数，但提起自己是摸金校尉都有点儿底气不足。　　　

　　胡八一也不卖关子，痛快地告诉我他的风水术都是学自家传的半本《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称是传自清末民初倒斗大家张三链子，并把他家的师承来历简单地提了提。　　　

　　他说得并不在意，我听后却是愣了好一会儿。〃张三链子〃这名号我熟，在曾爷爷的笔记中提起过，那是他老人家的亲哥哥！敢情都不是外人，我跟老胡算起来该是同出一门的师兄弟啊！　　　

　　我兴奋地把这关系一说，老胡听了也挺来劲，直跟我干了好几杯。几杯黄汤下肚，这称呼也就变了，哥哥兄弟的就这么叫开了。　　　

　　我这边跟胡八一攀起了师兄弟，那边俩胖子也没闲着，扯了没几句就发现，敢情老一辈都是三野出来的，论起来关系也都不远。　　　

　　论起交情来，没有什么比一起扛过枪更瓷实的了。很多时候，这种枪林弹雨里培养起来的感情，能延续好几代人。这不，刚才俩人还翎毛直竖跟斗鸡似的，现在却好得跟亲兄弟一样，大胖小胖地叫得那是一个热乎。　　　

　　大金牙看我们处得不错也松了一口气，拿起烟发了一圈，对胡八一说：〃老胡啊，这就算认识了，你也别客气，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向涛子问问，他可是老元良了。〃　　　

　　我接过大金牙的烟点上，〃嘿嘿〃地笑了两声，没说话。这老小子打什么主意我还不清楚？胡八一他们两个在他眼里就是两块璞玉，要手艺有手艺，要身手有身手，欠的就是那么点儿经验见识，不就是想让我和胖子提供经验，好让他们能多倒几个大斗，他老金也跟着发财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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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节：同行路宽（2）　　　　　　　　　

　　〃那咱就不客气了，还真有个麻烦要向涛子请教请教。〃胡八一听大金牙这么一说也不矫情，霍地站了起来，把衣服一剥，露出一身腱子肉来。　　　

　　这是干什么？显身板来了？我正纳闷呢，胡八一转过身来，指着脖子下面说：〃涛子你瞅瞅，看这是什么玩意？〃　　　

　　我上前一看，赫然看到他脖子下面有一个鲜红的圈印，这印子纤毫毕现，像极了大张着的人眼。　　　

　　〃我也有我也有，不疼不痒的，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王凯旋把衣服撩开，也上前来凑趣。　　　

　　我定睛一看，在王凯旋的背上同一位置，果然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红印，像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样。　　　

　　两个人在同一位置又出现同样的特殊图案，这可不是用皮肤病之类就可以解释的，他们哥儿俩这下麻烦大了。　　　

　　胡八一对背上的东西挺在意的，看我没说话，着急地问：〃涛子，你说这是什么东西？〃　　　

　　〃先不急，先把这东西怎么来的跟哥们儿说说。〃这玩意儿还真没见过，我也不清楚，得听他们说道说道。　　　

　　胡八一叹了口气，把他们去精绝古城考古的事提了提，这事我早听大金牙白话过了，只是没有他们当事人说得清楚而已。　　　

　　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完，胡八一眼巴巴地看着我，紧张地问道：〃怎么样，有数了没？我们哥儿俩是不是惹上了什么邪祟？〃　　　

　　我笑了笑，说：〃邪祟什么的倒不至于，看看你们俩，气壮神足的，什么邪祟都上不了身。鬼也是怕恶人的。〃犹豫了下，我收起笑容，不太肯定地说，〃你们十之八九是中了诅咒了。〃诅咒这东西很玄乎，我也只是听说过从来没遇到过，对此没太大把握，不过看他们俩这情况，应该错不了。　　　

　　〃那还有救不？〃插话的是王凯旋，别看他大大咧咧的样儿，遇到这生死攸关的事也由不得他不上心。　　　

　　〃这诅咒就像是给你们身上打个记号，逃不了，就看什么时候发作了。这东西，有的没过多久就会发作，有的要经十几二十年，最恐怖的那种还可以传给后代，世世代代都摆脱不了。至于怎么解，我也没什么好办法。〃　　　

　　胡八一和王凯旋听我这么一说，脸都白了。也是，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