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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沙川-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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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一会,丰满美丽的梅西夫人袅袅婷婷的走了进来,教室里总算安静了下来,她说,“孩子们,今天拉古斯殿下送亚希入学,有谁愿意和我一起去迎接他呢?” 
  下面一片安静,静得连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到落地的声音。 
  “好吧,”梅西夫人无奈,“尤里,约瑟,你们两个跟我来,其他人在这里自己念书。” 
  两个男孩不甘愿的随夫人走了,教室里很快恢复了嘈杂,希伦按捺不住好奇心,偷偷从后门溜了出去。
  空荡荡的走廊上,明媚的春光透过细长的柳叶窗,撒在光溜溜的大理石地板上。他趴在长窗花玻璃上向外观望,下面不远处林阴大道上,停著一辆皇家装饰的大马车,车周围站著一队军刀的骑兵。神态恭敬,白发苍苍大腹便便的校长领著众多学者和学生站在马车下,一个金发男子大步跨下车,转身伸手抱下一个小男孩,一阵春风扫过,大道上樱花花瓣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在学院里,希伦只看过亚希一次。那天,天气晴朗,空气清新,他穿过刚刚修整过的玫瑰花圃,打算前往西坡上的教堂阁楼中度过这个美好的初夏下午。 
  周围很安静,偶尔几个戴著草帽的花匠提著劳动工具走过。经过一片瀑布般壮观的紫藤花架时,希伦眼角一瞟,意外地发现花架下有个曾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瘦小人影,是那天在走廊偷看到的小男孩,亚希。希伦好奇地轻手轻脚踩著新冒出来的青草走了过去,悄悄躲在爬满紫藤的花架后面偷窥。 
  亚希身著得体的白袍,长长的茶色细发被一根绿色丝带松垮垮的扎著,发束懒散的搭在背后,面前的石桌上摊著一本厚厚牛皮书。旁边,两个年长侍女模样的人已经趴在那里睡著了,唯独他对著花架某处发呆。 
  忽然,小男孩像是感应到什麼,慢慢的转过头,目光冷冷的投向这边,苍白毫无人气的脸,紧闭的薄唇,他的左眼竟然是诡异的血红色。一股仿佛从地域吹来的隂风爬过希伦单薄的后背,冰凉冰凉的,希伦吓得落荒而逃,慌不择路,穿过玫瑰荆棘樷,被沿路花刺划伤了四肢也没顾的上。 
  等停下疯狂的逃亡举动,他已经弯腰站在了西坡上,大口大口地喘气,教堂里新来的神职人员好奇地盯著这个惊魂未定的学生,从他身边走过,沿著蜿蜒的羊肠小径,向对面坡地上的白色礼堂走去。 
  蔚蓝的天空下,午后灿烂耀眼的阳光下,希伦直起身,眺望东面坡下,茂密梧
  桐树掩映,隐约可见的奶白色尖顶建筑群,扑面而来的风中混杂著清凉的迷迭香。他曾和父亲说过这件事,父亲听罢,厉声警告最好忘了他所看到的,也不许再提,无论和谁也不可以,希伦第一在父亲的眼中看到了忌讳这个词。 
  后来,希伦家族发生了大变故,他离开了学院,帮父亲打理惨淡的生意,这件事也慢慢被他遗忘了。但是在拉古斯生日庆典上,他又见到了那个可怜的小王子。 
  欢腾拥挤的人群,不知不觉把他推到了皇宫的楼廊下边,一抬头,就能看到近在眼前的亚希。他冷冷清清地站在王族后面的角落里,一身精致而不浮华的服饰,左眼被黑色布条蒙住了,只露出忧郁的浅蓝色右眼,一瞬不瞬的盯著最前方,那个朝欢呼人群挥手的金发青年。 
  


☆、7

  像以前一样,青沫交代了这次的货,希伦也没多想就应了,心里盘算著,大概后天可以组织商队去南岸接他介绍的货,再转去秦西,又可以狠赚一把差价了。这个年轻人似乎很有经商的头脑,每次经他一指点,希伦就财运滚滚。 
  青沫不经意地拉了拉衣领,站起身准备离开,希伦忽然想起了什麼,连忙叫住他,“公子,稍等下,在下有个东西想送给你,聊表谢意。”说著伸手摘下腰间的锦袋递给他,青沫疑惑地瞅了瞅鼓鼓囊囊的小袋子,没有去接的意思。“里面是什麼?”转而笑了,“难道是暗器?”想要他死的人太多了。 
  希伦一把漂亮的白胡子抖得越发厉害了:“公子,你真会说笑,这只是在下上次去秦西走货时,从黑森林捎来的小玩意,咕咕钟。” 
  对面的青年狭长眼角飘过一丝转瞬即逝的诧异,脸色越发苍白阴郁,希伦眯眼含笑的盯著青沫的一神情举动。青沫盯了那个金丝绣花的锦袋片刻,终於伸手接下来,握在手心,隐入长袖中。 
  “那麼,多谢了,告辞。”转身拂袖,扬长而去,街边草地上,那片盛开的木槿花在初夏阳光中摇曳生姿。希伦望著年轻人高大的身影消逝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感慨万千。自从父亲同意并支持他做海上生意后,他就很少回去了。但是民间流传的小道消息还是传到了他的耳中,那个可怜的小王子死了,据说是病死的,连带他那个很少露面的母亲也神秘消失了,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麼,也没人敢过问发生了什麼。 
  希伦估摸著,如果亚希还活著的话,应该比这个年轻人要大上十来岁吧,相比亚希忧虑的浅蓝,青沫琥珀色眼瞳更显坚毅和隐忍。此时,已经将近午时,天气有点热,希伦踱著步子走出茂密的柳树樷,打算先回泠月楼。几把漂亮的遮阳伞从眼前飘过,他不紧不慢转进了附近的小巷。 
  河对岸一家不起眼的菜馆二楼,古色古香的雕花门窗半开著,有个红色人影站在窗后,目光一直停留在刚刚两人逗留过的柳树石桌上,不发一言。 
  两条街的交叉口处,青沫脚尖一拐,转进了和西苑相反方向的花街。这个时候,街上人还比较少,不像晚上那麼多结伴出来游玩的年轻人,小贩们躲在房檐下的阴凉处,百无聊赖。青沫顶著初夏炙热的日头,快步走在冷清的街上,前些日子宝淑阁的掌柜捎口信给他,店里来了批西域珍品,青沫决定亲自去看看有没有中意的暖玉珠链。 
  经过一家青楼时,里面传来女人放浪的媚笑声,劝酒声,寻欢男人酒后胡言乱语撒酒疯的声音。
  不堪入耳的奢靡之音充斥了几乎整条大街,附近的小贩们纷纷选择离得远远的。 
  二楼敞开的雕花窗上,坐著一个白衣女子,懒懒地斜靠在门框上,一口一口专心喝酒,旁若无人。青沫狠狠地皱了皱眉,低头,脚下走得更快。眼角余光瞟到楼下大门里窜出一个小小的人影,躲闪不及,人影撞在里他腰上,然后重重摔在了地上。他被撞得后退了一步,定神仔细看了看,原来是个穿著破烂的小乞丐,正坐在地上龇牙咧嘴,半只烤鸡滚落在一边。
  刚想开口问怎麼回事,楼里又冲出个胖墩墩的夥计,手里挥舞一把锋利的菜刀,“抓住他,臭小子,又偷,看我怎麼收拾你。” 
  青沫眼尖,一个箭步拦在了满脸恐慌的小乞丐面前,“这位兄台,他偷的鸡我买下了,放过这个孩子。” 
  “好说好说,这孩子可怜阿,饿昏头啦,他要是给钱,我也不会不卖给他阿,这年头生意难做阿。。。。”四肢浑圆,满脸肥油的厨房夥计抹了抹额头的汗,睁圆了豆大的鼠眼,眼珠子滴溜溜地在青沫身上转了一圈,扯开嘴角谄笑。 
  胖厨子嘴里不停嘀咕著,两颊松垮垮的皮肉也跟著一颤一颤的,青沫看的一阵反胃,连忙从袖子中取出仅带的十两银子,扔给他,“这银两足够买十只鸡了,你带他去后厨让他好好吃一顿。” 
  “好好,我一定照办,公子真是个难得的善心人呐,”胖厨子用沾满油的左手接过银钱,掂了掂,笑得更欢了,脸上跟开了花似的,随即对躲在青沫身后的小乞丐招了招手,“小子,你今儿走运啦,快跟我来吧。” 
  青沫拔腿准备走开,却不想被人拦腰抱住,“哥哥,你是个好人。”扭头,花猫脸的小乞丐已经松开手,朝他调皮地笑了笑,脚步虚浮的跟著厨子进了楼内。青沫嘴角微翘,摸了摸腰间,空了,他却如释重负,继续往前走。身后,一个白影从楼上飘了下来,盯著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小娴,怎麼了?”楼上窗口探出一个锦服金冠的男子问,怀里搂著浓妆艳抹的青楼女子。 
  “没什麼,无聊了,下来走走。”白衣女子仰头微笑,阳光很刺眼,以致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过了一座石拱桥,枝叶繁茂的百年榕树下,矗立著一幢典雅的宅子,简单古朴的门楣上,“六福珠宝”几个字写的龙飞凤舞。青沫跨进冷清的宅内,屋内摆满了流光溢彩的美玉珠链。 
  半个时辰后,青沫走出宝淑阁,花街上,两三个年轻人擦肩而过。一个五彩不明物在灼眼的阳光下划过,他出手如电,接
  住了偷袭的暗器,触手处一片丝滑,伸到眼前看过,惊讶的发现原来是希伦送的锦袋。循著来处,抬头望去,一个白衣女子坐在榕树斜飞出去的枝丫上,盯著树下他的一擧一动,笑颜如花。青沫顿时全身戒备,飞樱娴! 
  这麼快盯上自己了,那天晚上只有她和青沫贴身缠斗过,虽然他蒙住大半个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如果在这里单打独斗的话,没可能全身而退,更糟糕的是现在在白天,还是街市,青沫左手暗暗运气,蓄势待发,不管怎麼样,他还不想死在这里,只能拼一拼了。 
  “那个小乞丐偷走了你的锦袋,”女子悠闲地晃著双腿,轻飘飘地说,“我顺手给你拿回来了,请我喝酒吧。” 
  “多谢了,改日一定请姑娘,”树下阴影处的青沫吃不准她在想什麼,一时不敢大意,谨慎地周旋。树阴隙缝漏下的阳光洒在女子身上,他下意识的抬头遮了遮刺眼的光线:“在下还现在还有要事在身,先告辞了。” 
  不等她回应,青沫就抽身往西苑方向掠去,不管她找上自己的是什麼,还是借机逃走为上,尽管这个女人身上有著和他相似的气息。 
  “你的眼睛很美,可惜,煞气太重,”女子的声音鬼魅一般飘入他的耳中,青沫落荒而逃,街上的行人纷纷驻足观望。 
  飞樱娴的笑容消失了,盯著远去的青年,伸手理了理垂在胸前的黑发。 
  路过石桥,青沫随手将一直紧紧握在手中的东西丢了出去,小巧的锦袋在风中划了个不成形的半弧线,掉进了桥下的运河,半沉半浮,随混浊的河水飘走了。他曾经也有过一个咕咕钟,那是他曾经最爱的哥哥送的,在他带兵出征,凯旋归来时。收到礼物时他是那麼的开心和幸福,抱著从战马上跨下的哥哥又亲又吻,但是后来一塲刻骨铭心的宫变后,他当著所有人的面将它扔进了熊熊大火中,那是埋葬过去一切的开始,也是苦难的结束。 
  西苑,古朴的门扉上爬满了蔷薇,粉色小花挤挤挨挨。青沫刚跨过门槛,东屋内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便争先恐后的窜进了他的耳中,那是小弥的房间。青沫皱眉,抬腿往西厢走。托著点心候在房门口的福伯一眼瞄到了他,眉开眼笑地朝他躬身,“公子,你总算回来了,家里快吵翻天了。” 
  青沫只好站住,转向东房,走过漂亮的鱼缸,鱼缸水面上粉嫩嫩的碗莲正在肆意绽放:“福伯只管教训他们就是,不必顾忌。” 
  “公子,老奴准备了些点心,进去和小姐少爷一起吃一些吧。”福伯年迈干瘦的身躯略微有点驼,手脚却依旧乾净利索,精神抖擞。
  屋内的人听到了外面的对话,争吵声终於停了。花月跑了出来,屁股一撅一撅的,姿势怪异:“大半天你去哪了?我正要来跟你说,今天老皇帝派易瑾将军去接秦西使者了。” 
  他顺手在福伯托盘里取了一块精美的绿豆糕,大大咧咧放进嘴里,边愤愤不已地发牢骚,“你给老子灌的什麼烈酒,我头疼难受了一个晚上,今早又被表哥狠狠揍了一顿,被你害惨了,你成心的吧?” 
  青沫笑而不语,跳过长廊的朱色横栏,走进屋内,花月抢过福伯手里的托盘,边吃边慢腾腾地尾随其后。牡丹怒放的屏风后面,翠泠坐在床边,一个人小声絮絮叨叨,半倚在床头的小弥盯著屏风拐角处,一声不响。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的时候,他的双眼瞬间发光:“公子,你来了。” 
  小弥想要下床,一旁恼怒的翠泠立马把他按了回去:“你还伤著呢,坐著,别乱动。” 
  “翠泠,辛苦你了,”青沫在屏风处站住,看著里面的情形,“小弥有你照顾,我就放心了。” 
  细心整理床被的翠泠,不屑地哼了一声,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经看他一眼。平日里小弥总是围著青沫身前身后的忙碌,对她爱理不理,这让翠泠对成日隂著一张脸的青沫更加没有好感了。 
  “啊呀,真少见呐,你也有下不了床的时候,”屏风外,临窗藤椅上花月伸出两根长长的手指,夹了核桃苏放进嘴里,继续挖苦,唯恐天下不乱,“啧啧,你以为你是病美人西施庅?” 
  “穿著女人衣服到处招摇过市的人,没资格说别人。”翠泠尖牙利嘴。 
  “哟,男人婆,思春了,这庅擭著你家男人?”屏风外的少年越发口无遮拦,肆无忌惮,小弥尴尬不已,翠泠脸红挂不住了,气冲冲奔出内房,一掌拍在花月身边的木几上,歇斯底里地尖叫,“有种陪本小姐再出去打一架。” 
  屋外院子,对骂声,打斗声,花盆破碎声乱成一片,福伯心疼那些被踩烂的花,呼天抢地直喊作孽。 
  青沫袖手,站在窗边看热闹,一直沉默的小弥平静地问:“公子,你是到底是谁?”昨夜暴雨中,他不放心,赶到茂林中。只见那里,喃喃的吟唱声萦绕四周参天古木,隂森诡异的雨雾弥漫开来,地上悄无声息地长出无数黑色妖艳的花,幻觉一般的哭喊声,厮杀声。闪电交加之下,他看到了伫立在中心的青沫,冷艳残酷,仿佛来自地狱的修罗场的使者。 
  青沫闻言大惊,僵硬地转过身,小弥透亮的眼睛正专注的看著他。屋内的空气刹那间凝固了,许久,他才慢慢地开口:“你想太多了。” 
  “你和福伯是我最珍惜的人,”
  坐在床沿的人流露出悲伤的表情,“我不想再失去。。。。。”多年前,一起流落天涯相依为命的姐姐被一群山贼截住,年幼的他只能躲在荆棘樷中,听著姐姐死前凄惨的哭喊声,默默流泪,那是一场他一生都挥之不去的噩梦。 
  “翠泠是个好姑娘,她很喜欢你,你。。。。。”话音未落,对面的小弥脸色已经白了,青沫撇开头,望向窗外跳来跳去的两个人。他憎恨承诺,承诺只会给人带去幸福的假象,当一切假象消失时,只剩下□裸的欺骗和伤害,就像当初那个人所做的那样。 
  窗外,风乍起,吹落满地姹紫嫣红。 
  


☆、8

  远处,岛石镇上,天还未全亮,一片火光中,渔民们抬著受伤的异乡客,敲开了镇上唯一的小医馆。 
  简陋但是很乾净的房内,昏迷的拉古斯睡得很不安稳。他做了一个漫长的梦,一个他以为已经遗忘的梦。在梦中,晴空万里,几只不只从哪里冒出来的野鹰翱翔在草地上方,视野宽阔的草坡处,两棵白杨树枝叶繁茂。 
  树下,他优雅地坐在的白色铁丝椅上,喝下午茶。大理石圆桌面上摊著厚厚的书本,书页随著和煦的风肆意翻动,几个白裙曳地的侍女正跪在草地上铺毛毯。坡下平坦草原上,一个漂亮的小男孩兴致勃勃地骑马射箭,视线最远处是一座肃穆沉闷的城堡。 
  放下瓷杯挥挥手,男孩敏捷地翻下马,将小而精致的十字弓交给候在一边的男仆,像一只快乐的小狗一样跑过来。拉古斯随手递给男孩一罐新鲜的果汁,又从侍女手中的细藤编织篮里拿了块手巾,仔仔细细给他擦干额头密密麻麻的汗。 
  “哥哥,我的骑术进步些了庅?”男孩任凭那人温柔地在他脸上擦拭,清澈见底的眸子盯著眼前的人,一瞬不瞬。 
  拉古斯停下手中的动作,仔细瞧了瞧男孩满怀期待的小脸,忍不住笑起来:“我敢说,秦西又一位王子骑士。” 
  “那庅哥哥带我一起出征,好不好?”北方边疆蛮族骚扰不断,一直大小战争不断。男孩说了一半却停住了,眼帘垂下,嘴角都快咬出血来了。 
  “父亲只是一时糊涂了,”精致的脸庞上泛著柔和的光,蓝色的眼睛一刹那间的游移仿佛幻觉,“其实他是这个世界最爱你的人。” 
  “我不相信,你骗我。”男孩恨恨,明明就是那个自称是他生父的人,当著所有贵族的面,高高在上,宣布他们已经被逐入冷宫,往日所谓的亲情都是云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抬头,小鹿般的大眼溢满了珠泪,拉古斯看著,心疼得缓不过气来,手不自觉地伸过去整理男孩被风吹乱的头发:“父皇终於松口了,明天我送你去学院。” 
  “我不去,”男孩撅嘴,红润润的小脸蛋因为发急涨得更红。 
  “为什麼?我好不容易说服父皇,听话,你不能整天呆在城堡里,”他低下头直视男孩的火焰一样绚丽的红色眼瞳,“你必须走出去,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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