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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爱录2 作者:ps忘了-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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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旁的长老神色一震,随即恭敬地应了声“是”,扬手朝天放了一个绚丽的烟火信号,靠得最近的六七个长老纷纷过来,前后左右牢牢护住雍沉血,毫不手软地杀出一条血路。

  而其余花妖不约而同地神情一整。

  辟城阵一出,城中所有族民都会被抽出三分之一的修为,借此阵来扑杀方圆百里之内的全部敌人。

  此阵消耗一族元气巨大,必须由族长血脉者贡献出一半血液和灵力才能发动,不到危急关头,不能轻举妄动。

  而此时,他们正面临着这样的危机。

  那道墨绿出尘的身影无声无息地落在了桀骜肃杀的花妖男子身边,温润的嗓音微弱而清晰,低低地呼唤他的名字:“沉血……”

  诉不尽道不明的叹息的尾音。

  长老们侧头看了看这个当日大闹喜堂带走少族长的男子,眼中神色复杂。

  雍沉血的身形顿了一下,长睫下的琉璃眸有片刻的涣散,又在瞬间恢复清明,冷静而寒冷,他只道:“双祭,你且退出城去,还有,让阿鄢他们小心一点。”

  话音还未落下,人已经踏着遍地尸骸飘然远去。

  炙双祭停在原地,杏眸里找不到一分波动。

  数十只魑魅魍魉厉哮着冲他而去,绝美温润的男子扬袖间祭出一柄紫色长剑,剑风清唳出暴烈的金戈铁马之气,将那妖魅焚成飞灰,却不染纤尘于周身。

  一击之后,熄灭了眸子里不经意暴露的霜冷,他仍然是那个冷静脱俗的炙双祭。

  浮云动荡,涌动着猩红的华光,浸冷了浅薄的日光。

  辟城阵出,伤兵一千,自损八百。

  一地残尸伤员,火光不熄,哀鸿遍野。

  看着被辟城阵席卷而过的镜花城,雍沉血跌坐在阵法的中心,乌墨的青丝披散,脸色苍白胜瓷,水红的华服散开如那怒放的红莲,以放肆的姿态映衬着他虚弱的躯体。

  炙双祭缓缓踏步过去,俯身,伸手,将掌心摊在男子面前。

  他的眼神很温柔,很伤感,温润出尘的气息和血腥弥漫的战场如此格格不入。

  雍沉血抬起头,看他,目光有些空空的,带着欲言又止的无奈

  。百里梦鄢、司浅旭和孙雷进城时看到的就是这样静默凝滞的画面,下一秒,沉寂的空气才被打破。

  雍沉血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借着炙双祭的手站了起来,然后跌跌撞撞地朝会客厅的方向走去。

  炙双祭想去扶他,动作却不知为什么停住了,无力地凝结在半空中,直到孙雷拉了他一把,方才如梦初醒地跟了上去。

  司浅旭和百里梦鄢对视一眼,均是默默不语,但是也紧随而去。

  镜花城中,会客厅前的尸体堆得最多,雍沉血伸手去扒,被炙双祭拦了下来,然后面无表情地用妖力分开这座尸山。

  花妖男子推开他的搀扶,继续朝里面走,失却了一贯的神采飞扬,此时的他如此狼狈不堪。

  越向里走,魑魅魍魉和族民的尸体就越多,几乎到了寸步难移的地步,彰显着他们节节败退而顽强不屈的防守。

  在前厅,雍沉血没有找到吟烟夫人,就绕过了那扇摇摇欲坠的屏风往后厅走去。

  他拨开阻碍视线的尸体,却在下一刻,顿住了所有的动作。屋顶早已经被砸开无数大洞,稀薄的沾染着血色的阳光透射进来,将一切纤毫毕现地展现在他眼前。

  会客厅最深处的角落被法术震出一个扇形的空地,上面没有魑魅魍魉的残尸,只有一个五官秀丽柔美的女子靠着墙壁滑坐在那里,雍容端庄如处于高堂之上。

  只是,她的发髻已经散乱,三重蝶蚊广袖白锦衣上绽放着无数嫣红的血花,左手已经凝固在掐决的姿势上了,右手连带着大腿被啃咬撕裂得可见白骨,残破不堪,喉咙处有一道致命伤,流出的血液已经冰冷凝结。

  雍沉血有些恍惚地踩着尸体走过去,身子一软,跪倒在吟烟夫人身前。

  他垂了眉,牢牢握紧女子那只还完好的手,仿佛感觉不到对方那冰冷彻骨的体温似的。

  炙双祭遥遥看着他,脸上难解的神情尽数淹没在光影的晦暗之中。

  孙雷不由自主地闭了闭眼睛,站在最后的百里梦鄢和司浅旭目露悲悯。

  “抱歉,娘亲,血儿来晚了……”雍沉血低声地呢喃着,嗓音渐渐嘶哑起来,“父亲不在,所以我擅自启用了辟城阵,您别担心,镜花城已经没事了。”

  没有回答,没有声息。

  这个精明强干的女子依旧是那副端庄美丽的模样,却再也不会念他的名字,不会拥抱他,不会严厉而温情地教他法术,教他管理族务,不会对他笑,不会在提起闭关的父亲时露出一脸的伤怀,不会……

  她不在了。

  上一次见面还是在雍沉血和天曳拜堂之时,而如今她却已如此凄惨的方式死在这座束缚了她一生的城池里。

  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似的,吟烟夫人那手臂被撕咬成白骨依旧紧紧攥住的右手蓦然一松,一个白色的东西滚了出来,咕噜咕噜滚到雍沉血面前。雍沉血一怔。吟烟夫人至死还拼命握着的,是一个纯白无瑕的玉佩,表面没有一丝纹雕,呈环状,四分之一巴掌大小,用五色的丝绨系着,玉身散发出逼人的生机盎然的光泽,异样的精致素美,但是隐隐却有一分淡淡的黑色雾气缭绕其中,难以察觉。

第二卷:菊殇(95)

  司浅旭脸色大变:“天丝结?!”

  正在查看四周的百里梦鄢猛然抬头,丹凤双眼中闪烁不定,和司浅旭对视一眼,颇有几分面面相觑的意味。

 孙雷大惑,炙双祭却是异常冷静,从头到尾只注视着雍沉血一人。

  花妖男子怔怔地盯着那个环状白色玉佩,唇色惨败一片。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些魑魅魍魉要不惜代价攻击镜花城了。

  天丝结,逆耳米珥黛帝国流传下来的诅咒的灵器,也是除了目前他和炙双祭身上的炽魂鞭、漠命剑、锁灵扣以及被抢走的天罡令外出现的第五件灵器。

  最重要的是,比起其他的几件或攻击或辅助的灵器,天丝结不仅拥有治疗的作用,更吸引人的是它本身所具有的增强力量的能力。

  雍沉血捡起了那块玉佩,光滑的玉温润了手心的温度。与其称呼它为灵器,不如用能量石来更为恰当吧。光是握在手里,他就已经可以感觉到那足以令人怦然心动的澎湃的力量了,魑魅魍魉不仅数量多如牛毛,更是容易对这种珍宝趋之若鹜,又怎么可能不来抢夺?

  若是哪个妖怪得到这块天丝结并将它吞噬的话,实力精进为魑魅魍魉之首也不在话下。

  但是,就是因为这块玉佩,害死了他的娘亲,几乎毁了他们一族的镜花城……

  而且,他也不认为吟烟夫人会贪图天丝结的力量,为百日菊花妖一族带来灭顶之灾。

  那么,天丝结出现在镜花城的原因……雍沉血松开手,任由那纯白的玉佩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他缓缓转过头,望向炙双祭,那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更是灰败不堪。

  炙双祭与他对视,那双琉璃眸中空洞的涣散让他禁不住指尖微颤,开不了口,亦挪不了步子。

  日光淡薄,冷了影子。

  雍沉血轻轻启唇,语气飘渺而遥远:“双祭,七日冢不是我娘亲下的。”莫明其妙的一句话,让血腥弥漫的室内气氛顿凝。

  百里梦鄢神色微妙,竹妖男子眸色一闪。

  一贯华丽优美的嗓音失却了感情的起伏,平静地宛若心如死灰,雍沉血目不斜视,盯着那张绝美温润的容颜,“我娘只是想借毒药来要胁你哥哥,希望他放我一马而已,是他把毒换成七日冢下在我身上的。”

  炙双祭身形一震,瞳孔微缩。一衣水红的雍容男子不再看他,而是抱起那个秀美端庄的女子,一步一步的,缓缓往外走。

  天丝结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泛着柔和而引人瞩目的盎然光泽,雍沉血却没有再施舍一眼于它。

  在转出屏风前,雍沉血微微停下,留下最后一句话:“就算七日冢是我娘亲手下在我身上的,我也不会怪她,”那是他的娘亲,是他最亲的亲人,“双祭,宁负天下不负卿,这样的代价,我给不起。”

  因为他,吟烟夫人惨死。

  因为他,镜花城几乎毁于一旦。

  他该拿什么,来承担?

  在雍沉血的身影消失在屏风背后之时,没有人看到他泫然欲泣的双眸。

  眨眼间,恢复了灰败。

 
  ……


第二卷:菊殇(96)

  雍沉血说,宁负天下不负卿,这样的代价,我给不起……

  那么,我给得你,你却要告诉我,你要不起么?

  看着那道水红桀骜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他的唇边莞尔出一个淡淡的弧度,凄楚而尖锐得硬生生在心口剜出了血泪。

  炙双祭按住了左肋,太过清晰的疼痛让他的呼吸都开始不畅,他张开口,涌入的空气却像是冰棱一样切割着柔软脆弱的肺部。

  年轻的百日菊少族长站在会客厅的门口,他抱着那个惨死的秀美的女子,立在高高的台阶上俯瞰残破了的城池。

  静默在这座被纷争洗涤了的镜花城里蔓延,稀薄的日光里弥漫的都是血色,那些族民都不知灭顶之灾是从何而来,惶恐而悲伤。

  看到雍沉血抱着吟烟夫人露面,族民们纷纷或搀扶着或随流着聚集过来,这个精明强干的女子的死震撼着每一个人,不知是谁带头,断断续续的啜泣连绵成片,飘散在这座悲壮的城池里,哭声凄厉了死亡的阴影,哀绝了一地的血腥。

  雍沉血没有哭,他麻木地望着悲伤的族民,高处的烈风掀起了他的墨发红衣,衣袂飞扬,摇曳如折翅了的孤雁。

  他怀里是惨死的娘亲,眼前是遭逢无妄之灾的族民,身后是此生惟一的挚爱。

  进,退,两难。

  情,亲,难全。

  爱人,儿子,少族长,为一族带来横祸的罪人,他不是天生的戏子,他演不好所有不同的角色。

  震天的哭声里,那扇残破的屏风终究结束了它的寿命,无声地倒在了成堆的尸体之上,没有了隔绝视线的阻碍,炙双祭的瞳仁清晰地载入了那道熟悉的背影。

  沉血……

  沉血……

  沉血……仿佛能够听到他无声的呼唤一般,男子从指尖,到身子都在颤抖,细微的,剧烈的,压抑的。

  但是他依旧倔强地站在那里,像是那不断被悲伤压弯了腰的骆驼,永远不知道压垮它的下一根稻草是什么。

  炙双祭想抱抱他,身体却僵硬得动弹不得。涣散的瞳仁映入了苍白的天,雍沉血微微仰头,笔直的影子落在台阶上,成了支离破碎的残影。

  浮云聚散,淡薄的日光倾泄而下,阳光很冷,晒得他遍体发寒。

  进不得相言,退不能相忘,牵挛乖陪,冬欲白首。

  为什么弱小的凡人都可以携手白头,强大如妖类的他们却不得厮守?

  他是雍沉血,他也是镜花城百日菊一族的少族长。

  爱情,还是责任?

  他该选什么?

  他该怎么选?

  谁来告诉他?

  十指相扣,一生厮守。

  碧落黄泉,天老不离。

  那么美的誓言,为什么实现起来如此的艰难?

  雍沉血知道,炙双祭在看着他,族民在看着他,所有的视线都在他身上。

  他背负着炙双祭的宁负天下不负卿,背负着吟烟夫人困守一生倾尽生命的为其付出,背负着千千万万族民的性命……

  太多。

  太沉。

  太重。

  他很累。

  可是他逃不了。进,退,都是一张网,都是一个局。

  最为年迈的长老走上前来,老泪纵横地道:“夫人已经逝世,还请少族长节哀顺变,振作起来,族里遭逢巨变,您务必带领一族,渡过难关啊!”

  凄凉的嗓音,让他容颜仿佛一瞬间苍老了百岁,悲壮凄凉。

  雍沉血俯瞰着哀鸿遍野的城池,俯瞰悲伤的族民,墨发逆风而扬,缭绕在轮廓艳丽的脸庞前,淹没了他所有的神情。

  他想回头,他想看看那张总是露出温润的柔如月光的笑容的绝美容颜,他想炙双祭站到他身边,可以给他一个抑或完美抑或拙劣的解释。

  不管是什么,只要他说,他就信。

  担子那么重,他如此希望,有一个人能够陪着他。

  时间似乎沉凝了许久,也许只是片刻。

  谁都没有动。

  雍沉血没有回头。

  炙双祭没有解释。

  他们没有看到彼此眼中逐渐熄灭了的希望。

  风声鹤唳,惊散了一层猩色薄云。

  雍沉血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琉璃瞳失却了神采,化作暗无天日的深渊,再无波澜黯然。

  “十二长老听令,你们自行领派安排以下任务,务必尽力而为,百日菊一族全力辅助,不得延误。

   第一,架设灵堂,好好安待族民的遗体,三日后一同下葬。

  第二,医者全部听从安排,治疗伤员。

  第三,清扫全城,处理了那些魑魅魍魉的尸体。

  第四,修缮房屋,先整理出一部分以供暂住。

  第五,安排使者赶往帝都,敬请妖王陛下派遣援助重整镜花城,同时拦下各族来使,暂时封锁各类袭城消息,不得妄自非议……”

  青石堤,绿柳岸,温润如玉的少年巧笑嫣然。

  一道道命令颁布下去,雍沉血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只是心底,早已破开了一个填不上的空洞,很疼,很难受。

  斜阳下,血腥地,男子持剑如喋血绝美的明月修罗。

  安置好吟烟夫人的尸身,雍沉血头也不回地朝镜花城的边缘走去。

  暗夜墨天的背景下,男子反反复复求证着他的承诺,眼底的悲恸凝成了没有尽头的黑暗的深渊。

  双祭。

  ……

  蓦然,低低的笑声从那朱色的双唇间溢了出来,嘶哑的,哀绝的,凄厉的,断断续续的,每一声都像是一把尖锐的刺刀,一下又一下地扎在左肋最柔软的地方,没有疼痛,只有血泪。

  杏眸里一点乌墨染开,扩散成了浓郁的雾气,仿佛快要化作了泪,泫然欲泣,却怎么都落不下来。

  雍沉血的背影一点一点地缩小,水红的华衣,乌黑的青丝,明明那么浓墨重彩的颜色彩,他却如同飘渺的云雾一般,淡得几乎随风而去。

  指尖一寸一寸地卡进了掌心里,任由那鲜血淋漓了双手,染红了墨绿的长衣。

  进,是相见不如怀念。

  退,是背负罪孽苟且一生。

  宁负天下不负卿的,始终是炙双祭。雍沉血就如他自己所言,他给不起,也要不起。

  炙双祭止不住笑声,踉跄着转身离开,与雍沉血背道而驰。

  他百般算计,处心积虑,只得雍沉血六个字,给不起,要不起。

  十指相扣,一生厮守,这个男人给他的承诺为什么如此廉价,让他自己都留不得丝毫怀念?

  当日,他将他们的发绑成同心结裁下,那发在顷刻间长回原本的模样,是不是他们的爱情就像那些断了的发一样,长回去了,信誓旦旦的结发盟誓携手白头就全部算不得数?

  笑话。

  真像是一个笑话啊……

  宁负天下不负卿,原来,负尽天下,却也不一定可以得卿不离之心

  ……

  给读者的话:貌似这个月搞不定了,啊啊啊!

第二卷:菊殇(97)

  孙雷目瞪口呆地看着事情的发展,愣愣地将目光投在旁边一言不发的两个男人身上,已经变得语无伦次了:“百、百里,浅旭老弟,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两个怎么了?

  ……镜花城为什么会被袭击?七日冢又是什么?关炙老弟什么事?……”

  司浅旭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踏过一地血腥,那个漂亮得不可思议的男人俯身捡起了那块被众人遗忘的白色玉佩,柔和的光泽在凤眼中折射出的却是寒冰般深邃的幽深,百里梦鄢冷漠的语调里听不出悲怒:“天丝结引来了这些魑魅魍魉。”

  低沉的语句,仿佛在解释,也像是在自言自语,但说出的是石破天惊的真实。

  他说:“是炙双祭让人将天丝结送到了镜花城。”

  亲自送到吟烟夫人手中。

  然后,毁了她,毁了镜花城。

  孙雷骤然遍体发冷,如遭雷击。

  他终于明白了炙双祭这些天不让雍沉血回到镜花城的原因,也弄懂了雍沉血在看到天丝结时眼底为何流露面那么深那么凄楚的绝望。

  吟烟夫人不可能至死都在护着一块来历不明的玉佩,惟一的解释便是她知道天丝结对自己儿子的重要性。

  诅咒。在此之前,除了当事人和百里梦鄢他们,想来也没有人知道炙双祭和雍沉血身中未亡人的诅咒了,而且还如此巧合地被吟烟夫人知道,天丝结也凑热闹地出现在镜花城。

  而且,她必定是这几天才知道未亡人的诅咒的详情,而这些天出门的除了那日去寻了道士的雍沉血,就只有说是出门去找爱人不知行踪的炙双祭了。

  孙雷紧紧握着手里的青铜剑,刚毅如这个男子,此时也禁不住眼眶发红。

  为了保护儿子,吟烟夫人对炙双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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