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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众却不太过霸道，犹如张驰有度的王者，仿佛无论站在哪一个位置，他都让人觉得理所当然，毫不突兀。

　　　　百里梦鄢走进去的刹那，深邃的丹凤双眼中掠过了一抹难以捉摸的暗色。

　　　　Perpetual似乎没有察觉到，从办公桌后面站了起来，朝他们伸出了手，微笑：“好久不见了，百里先生，司先生。”

　　　　三人一一握手，随即坐下。

　　　　有秘书送了茶进来，然后被Perpetual示意回避了。

　　　　“不知道两位过来是因为什么事情呢？”一身儒雅的男人开口询问道。

　　　　司浅旭也不兜圈子，开门见山：“Perpetual先生，我们是打算调查关于最近市的一单大型失踪案，所以来看看你们重案组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一下。”

　　　　这种对外交际的事情有自家爱人做就好！一脸淡漠的百里梦鄢将视线在窗户上停留了一会儿，目光一闪，随即才收敛起来，转回视线听他们二人的对话。Perpetual露出些微吃惊的神色，“的确是有一单大型失踪案转交到我们重案组了，司先生你们准备介入的话，意思就是说，这件事并不是普通人类做的了？”

　　　　司浅旭面不改色：“这种异常的案件，Perpetual先生没有怀疑过吗？”

　　　　“嗯，是有这么想过，但是没有证据，”对方点了点头，“可以说，除了知道他们失踪和大概的时间地点之外，这件案子基本上和无头公案差不多，我们重案组的调查也找不到方向，所以暂时还没有上报灵执法部。”

　　　　“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有？”百里梦鄢皱眉，插了一句话。

　　　　Perpetual从办公桌上抽出一份文件递给他们，道：“就只有这些，但是我们查不出什么。”

　　　　年轻的卫家三少爷接过来大略地看了一下，朝自家爱人使了一个眼色。

　　　　这个文件里的内容和那封匿名邮件里显示的没什么不同。

　　　　百里梦鄢看着Perpetual，目光微沉，问：“没有目击证人么？或者你们去现场调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

　　　　一身儒雅的男人超市不解。

　　　　“比如，黑猫？”他接上去道。

　　　　司浅旭略有些意外地瞥了瞥身边的人。

　　　　Perpetual回想了一会儿，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百里先生，去调查的组员似乎并没有提到这个。”

　　　　百里梦鄢不再说话。

　　　　司浅旭和Perpetual又探讨了一些细节，实在是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之后，历史研究者才起身道别，和自家爱人一起离开了。

　　　　看着关闭的办公室大门，Perpetual微笑着看向窗户，推了推那金色的细框眼镜，“能够察觉出你的存在，看来他又变强了啊……”

　　　　窗户上，一个白色圣雅大气的男人渐渐显露出身形，一如既往的淡然，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变，陈述事实：“你演戏的能力也变强了。”

　　　　Perpetual唇角更弯，“谢谢夸奖，ichael。”

　　　　ichael神色毫无波澜：“你就让他们这么无头苍蝇一样查下去。”

　　　　一身儒雅的重案组组长坐回了自己的电脑前面，眸子里雾气翻滚，笑道：“该锻炼的时候，还是要努力一下的。”

　　　　ichael轻轻地哼了一声，平静地吐出两个字：“狐狸。”

　　　　“我以为你会说我是狼人。”Perpetual暧昧地瞥了瞥他的后腰。

　　　　面对那人难得的正儿八经的调戏，大天使长米迦勒大人继续淡然处之，只是望向对方时墨镜下面的眸子带上了一分人类的情感，微微促狭：“凭你？压我？”

　　　　Perpetual托住下巴，饶有兴趣：“ichael，你学坏了啊……”

　　　　ichael撇头不予理会。

　　　　……

　　　　警察总局停车场，被刚才的飞车弄得危机感顿起的百里梦鄢率先坐进了驾驶座，摊出手向自家喜欢飙车的爱人拿钥匙。

　　　　司浅旭眨巴眨巴眼睛，一脸委屈，可惜某人不为所动，在安全问题上毫不让步，他只能扁扁嘴将钥匙上交“领导”。

　　　　“我们现在去哪里？”

　　　　“那批名单里最后一个人失踪的位置。”年轻的术士将车子开进了车水马龙的大路。

　　　　司浅旭想了一下，那是一家地方比较偏远的五星级酒店里的泊车小弟，是在去地下停车场的时候不见了的。

　　　　忽地，百里梦鄢的手机响了起来。

　　　　司浅旭替他一看，神色一时间变得有些微妙：“是林映空先生……”

　　　　面容淡漠的术士抿唇，任由自家爱人按下了通话键，将手机放到了他耳边。

　　　　“百里先生？”那头，传来了林映空的声音。

　　　　“什么事？”

　　　　“我们查到了一点东西。”对方道。

　　　　百里梦鄢抬眼看了一眼司浅旭，才道：“说。”

　　　　“部长他失踪之前，最后到过的地方是市……”

　　　　……

　　　　挂了电话，百里梦鄢一个急刹车，将车子停在了路边，整个人俯在了方向盘上，一言不发。

　　　　同样听清楚了对话内容的司浅旭没有开口说些什么，无声地将手放在他的肩膀，神色淡淡的，无波无澜，仿佛什么情绪都没有。

　　　　气氛，一时间静寂了下来，空间似乎凝固了一般，隔离了车窗外的喧嚣吵闹。

　　　　百里梦鄢将自己的脸埋首在手臂之间，一动不动的，看不到他的神色，摸不清他的心思。

　　　　春日明媚，暖阳高照，细碎的阳光透过车窗照射进来，散落下一片影影绰绰的斑驳陆离，却有一种奇怪而又有些忧伤的感觉。

　　　　道路边上的桃花在一阵微风之中纷纷扬扬争相脱离了凭附，划着优美的弧度，盘旋着悠悠落了地，偶尔风大了，将那桃色的花瓣卷了起来，花落花飞花满天，有人驻足，有人回头看痴了眼，迷离了神色。

　　　　许久。

　　　　百里梦鄢的声音沉沉地从他的臂弯之间传了出来，一贯的淡漠之中染上了嘶哑：“为什么……”

　　　　语气里，一点无奈，一点迷茫，一点难过。

　　　　“浅旭，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浅不可闻的言语，仿佛只要一阵风就会吹散，消失不见。

　　　　司浅旭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慢慢收紧，但是却不开口，神色是波澜不惊的，惟有眸底一片晦暗，暴露了他的情绪。

　　　　百里梦鄢有些艰难地呼吸着，不知道为什么，胸口一阵凝滞的窒息感。

　　　　其实，林映空一开始来查的地方就是他这里吧，暗儡的私事，从来都和百里梦鄢有关，除却工作的时间，暗儡的生活就完全是围着他转，恐怕连这次突然之间来市，十之**也是和他有关系吧。

　　　　他是真的不明白，暗儡为什么要做这么多？

　　　　为什么要爱得如此辛苦如此疲惫不堪如此不择手段？

　　　　为什么累了痛了受伤了连一丝希望都没有了，偏偏还固执地不肯放手？

　　　　给读者的话：

　　　　心情持续低气压……呜呜呜……



正文　第二卷：菊殇（12）



　　　　是因为爱么……

　　　　即使百里梦鄢真真切切地爱着司浅旭，即使他知道自己有多么离不开所爱的人，他却依旧不明白，像暗儡，像伊武千慕，这样不变的近乎愚蠢的坚持，到底从何而来？

　　　　是的，愚蠢。

　　　　如果是司浅旭不爱他，或是要离开他，百里梦鄢不会像他们那样妥协，等待，恐怕，只会带着司浅旭同归于尽吧……

　　　　就算不爱，也死都不会放手……

　　　　暗儡明明那么势在必得，却依旧只会在原地等他回头，只会一味地对他好。

　　　　爱，却爱得如此沉重，他的行动仿佛时时刻刻在提醒着百里梦鄢，他欠了他多少，他永远比他多爱多少……

　　　　他真的，受不了。

　　　　人心也是肉长的，百里梦鄢也不会觉得暗儡做的就理所当然，他也是，会叹息，会愧疚，会无奈的。

　　　　每一个人对爱的理解都不同，暗儡如此固执己见，百里梦鄢真的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去过他自己的生活？

　　　　“浅旭，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是不是应该早一点拒绝他？

　　　　还是，当初应该试着给他一个机会？

　　　　八年近乎九年的纠缠不清了，究竟该怎么结束？

　　　　他低低地呢喃着，带着那么深的迷茫，那么难过的不安。

　　　　话音未落，猛地，一股大力就冲肩膀使来，狠狠地将百里梦鄢一把从方向盘上揪了起来。

　　　　他一诧，对上一双隐含火光的黑色瞳仁，那璀璨的光芒，刺得他眼睛有点疼。

　　　　司浅旭抓着爱人的肩膀，逼他看向自己，一贯的淡淡的温和的灵静面容上盛满了风雨欲来满西楼的晦涩暗沉，脸色铁青，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百里梦鄢，你在后悔么？！”

　　　　每吐出一个字，都带着咬牙切齿的声音，夹杂着愤怒。

　　　　而抓着对方肩膀的手却在颤抖，细微的，是怒，是疑，亦是悲。

　　　　百里梦鄢被他反常吓到了，一时间完全反应不过来，愕然地望着他。

　　　　司浅旭极力地压抑着心头的怒火，但是没有成功，璀璨的双眸几欲要燃烧起来，手下越来越用力，一字一句都显得如此的艰涩：“百里梦鄢！你在后悔吗！？你在后悔没有喜欢上暗儡么！？”

　　　　“我只是……”百里梦鄢试图解释些什么，一贯温和有礼的卫家三少却是没有听下去的意思，言辞尖锐讽刺得可怕：

　　　　“他一直爱你是他的事，他自己犯贱也是他的事！你干嘛考虑是不是你做错了什么！？还是你认为我不够爱你，所以你***觉得暗儡比我好？！！为什么一碰上他的事你就变得这么畏畏缩缩的？。你难道真的对他动了心么！？”

　　　　“浅旭我没有……”百里梦鄢总算反应过来，着急地想要解释，对方却猛然甩开他，径直推开车门下了车，脸色难看得骇人惊心。

　　　　年轻的术士急急忙忙下车追过去，想去拉住他，司浅旭一个急转身，一拳扫了过去，盛怒之下，直接将一脸急切的男人打倒在人行道上！

　　　　百里梦鄢瞳孔骤然一缩，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这……

　　　　这是司浅旭么？

　　　　“Out！Do　not　let　me　see　you！（滚！不要让我看见你！）”怒火攻心之下，卫家三少甚至忘了自己会中文，指着他扔下一句英语，双眼染上了暴怒的血丝。

　　　　他看到围观的人群之中有三个黑色西装的西方男人匆匆忙忙冲了过来之后，冷笑一声转身便走。

　　　　“浅旭！！”百里梦鄢大惊失色，起身就要冲过去拉他。

　　　　“Please　，stop　him！！Do　not　let　me　see　him　！！（拦住他！别让我看到他！）”司浅旭闪身灵活地避开他的动作，黑眸之中厉色一现，对着那三个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喝令道。

　　　　那三人二话不说就一把将百里梦鄢团团围住。

　　　　气势凛冽的卫家三少爷趁机穿过围观的人群，纤细消瘦的身影头也不回地迅速淹没在重重人海之中，失去了踪影。

　　　　百里梦鄢急了，暗中使力打算推开堵住各方出口的三个黑色西装男人，一碰之下猛然大骇！

　　　　这不是黑手党夜宴那些普通的保镖，而是……

　　　　异能力者！！

　　　　司浅旭竟然请了异能力者跟在身边？而且，他们对卫家三少言听计从的忠心耿耿的样子和出现时间的巧合，看起来似乎也已经跟了不少日子了……

　　　　百里梦鄢的心底徒然一寒，甚至失去了继续去追的迫切心思。

　　　　司浅旭，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没有告诉他……？

　　　　这些人，又是打算拿来对付谁的？

　　　　见他似乎不打算硬来了，围住他的三个异能力者里其中一个朝驻足的人群使了法术，让好奇的人们全部散开，对他们视若无睹。

　　　　另外有一个男人用中文生硬道：“鄢少爷，恐怕暂时希望你能够留在这里了，旭少爷他并不愿意见到你。”

　　　　他们三个人均是能力非凡，联手起来想要困住零度冰焰还是做得到的。

　　　　听到这个称呼，百里梦鄢眉心一跳，冷冷望向他们，“你们是大哥的人？”

　　　　只有卫家的忠实属下才会对他用“鄢少爷”这个称呼。

　　　　他们三人倒是直言不讳：

　　　　“是的。”

　　　　“鄢少爷不要见怪，我们只接受旭少爷一个人的吩咐。”

　　　　看着他们如临大敌却丝毫他退让的样子，百里梦鄢忽然觉得很疲惫，有些狼狈地坐到了身后街头的石板凳上，垂下头不再说话，披肩的黑发落了下来，掩盖了那张不可思议的容颜上的神色。

　　　　他不知道，为什么司浅旭会在听到他的那一句话后如此愤怒，他只是单纯地在想，他有没有做错什么而已。

　　　　为什么司浅旭会觉得他是在后悔没有喜欢暗儡？为什么他会觉得百里梦鄢认为他不如暗儡？

　　　　那个一贯从容不迫的温和男人，就这么愤怒地打了他一拳，也不解释清楚就走了，甚至还说让他滚，说不要再让他看到他，让异能力者来拦住百里梦鄢……

　　　　一切都那么的莫明其妙，就像是夏日的风暴，猛烈，却也短暂。

　　　　这是他们第二次闹翻了，而原因，都是因为暗儡。

　　　　百里梦鄢和司浅旭，一个理智一个冷静，一个淡漠一个温和，一个纵容一个退让，即使平时有了磨擦，大部分时间都在迁就对方或者是理性地面对问题，所以很少会出现一些不和谐的景象。

　　　　相较之于曾经见过的拉莫修俟和冥连，彼岸花曼珠和沙华，月西隐和司夙岚，缪恩里丝和狄爵里丝，伊武千慕和单非，对比起他们的轰轰烈烈曲曲折折，百里梦鄢和司浅旭两个人虽然也有生离死别，甚至被未亡人的诅咒束缚着，但是他们的感情显得要简单得多了，平平淡淡的，像是相处了很久很久的夫妻一样，默契而和谐。

　　　　在这样的平淡之中的风暴，却会更加猛烈，就此，一发不可收拾。

　　　　“Oh，it　is　bad，is　have　someone　follow　Xu　Childe！（噢，糟了，没有人跟着旭少爷！）”

　　　　忽地，一声英文的低呼传入他的耳中。

　　　　百里梦鄢倏然抬头，对上那三个人霎时间紧张起来的面容，心口一滞。

　　　　浅旭！！！

　　　　……

　　　　路，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不停地走。

　　　　在人群之中穿梭。

　　　　身体不经意之间磨擦。

　　　　却还是感觉，似乎有一道无形的膜，隔绝了两个世界。

　　　　一边彩色，一边灰白。

　　　　一边喧嚣，一边静默。

　　　　他似乎走了很久了，漫无目的的，找不到方向。

　　　　司浅旭蓦地停下了脚步，仰头，望着微微有些苍色的天穹。

　　　　春日的阳光灿烂得过分，晃花了他的眼，晃得有点痛。

　　　　春风卷过，将他及到腋下的薄发撩了起来，娇艳的桃花簌簌而落，在那双黑色的瞳仁里覆盖下一片绚丽的桃色，偶尔有飞鸟掠过，留下浅浅的痕迹，撕裂了那片炫目的艳丽。

　　　　司浅旭茫茫然地看着四周，纵横交错的道路，来来往往的人群，繁忙的车水马龙，时不时会朝他瞥来的视线……

　　　　仿佛所有人都有属于他们的目的地，仿佛所有人都有一个归宿。

　　　　那么，他的么？

　　　　在哪里？

　　　　找得到么？

　　　　司浅旭忽然有点想笑，扯了扯嘴角，却徒然鼻头一酸，嗓子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难受极了，连呼吸，都带着隐隐的撕裂的疼痛。

　　　　他想起了百里梦鄢倒在人行道上时难以置信的神色，还有那迷惘的急切。

　　　　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冲动，应该好好和对方谈谈。

　　　　他知道，自己这样就像是在无理取闹。

　　　　可惜，他就是做不到心平气和。

　　　　干爹卫盟曾经说过，他虽然温和，但是也太过倔强，在感情上，总是比较容易吃亏。

　　　　事实，也许也的确如此吧。

　　　　司浅旭习惯在感情面前容忍，即使是百里梦鄢做错了什么，即使是百里梦鄢和暗儡纠缠不清，他也只能当作不在意。

　　　　他不想自己变得那么像一个妒夫，可是，还是忍不住。

　　　　司浅旭和百里梦鄢，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是黑道的少主，也是一个普通的历史研究者，而对方是一个异能力者，是灵异学界令人瞩目的零度冰焰，完全不该产生交集的他们却成为了恋人，因为一个诅咒，而连同未来，都绑在了一起。

　　　　黑暗无望的未来啊……

　　　　司浅旭可以信誓旦旦地向百里梦鄢保证，他的爱不会比暗儡少一分。

　　　　但是也抹杀不了一个事实：

　　　　暗儡，才是和百里梦鄢站在同一个世界的人。

　　　　暗儡，才是和百里梦鄢纠缠不清了八年的人。

　　　　暗儡，才是能够保护和照顾好百里梦鄢的人。

　　　　就好像司浅旭无论是人类还是半妖，无论他懂得多少，身手有多好，灵异学界，始终不是他轻易可以踏足的禁地。

　　　　他没有足够的力量。

　　　　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