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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世-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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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人的反应让警察摸不着头脑,可是“尸体”生还离开,凶手自然罪名不成立。虽然有警察提出双胞胎论,可一来没有任何人能证明赵树青有个双胞胎,二来,若真有双胞胎,他是怎么进来的,尸体又是怎么离开的?这些问题虽然能用千奇百怪的理由解释,可最终沦为幻想。加上耿颂平居中斡旋,这件事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仲世煌被无罪释放。

    仲世煌从警局出来,晒着白日艳阳,竟有些支撑不住,身体晃了晃,便被耿颂平抱住。

    耿颂平原想告诉他,阿森招供说赵树青和他们不是一伙,也是被胁持的,可仲世煌以为赵树青是梁炳驰同党已经是这副样子,要知道错怪了他,还不知道会伤心到什么地步!他不敢拿他的身体冒险,将话咽了下去,在心里默默向赵树青道了声歉,打算等仲世煌精神好一些再说。

    仲世煌上了车,眼睛直愣愣地看着窗外,连耿颂平问他话都没反应,直到看见蛋糕店,才突然问道:“今天几号?”

    耿颂平道:“一号劳动节,怎么了?”

    仲世煌道:“停车,我去买样东西。”

    耿颂平将车停到路边。

    仲世煌跌跌撞撞地下了车,跑进蛋糕店。

    耿颂平等了半个多小时才看到他提着蛋糕上车,“谁生日?”

    仲世煌抱着蛋糕道:“树青。”

    耿颂平不敢再问,过了会儿,后面又低声地自言自语:“已经过了。”

    这些天发生的事都是瞒着仲敦善的。耿颂平也不敢将失魂落魄的仲世煌送回去,先将他送回公寓,又叫来周伏虎陪他,他去仲敦善那里备个案,顺便处理刘汉思的后事。

    刘汉思父亲魏天成是知名商人,儿子死在国内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这件事本应该留给仲世煌处理,不过他现在眼睛只容得下蛋糕,耳朵只听得见树青,其他大概和空气没区别。

    他走后,周伏虎不敢放仲世煌一个人,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亲手杀死喜欢的人对仲世煌打击太大,除了自己,他找不到第二个可以记恨的对象,这种近乎于自残的精神凌虐让喘不过气。

    他打开蛋糕,点上蜡烛,关掉灯,然后闭上眼睛许愿。

    “有空回来看看我。”仲世煌以为耿颂平动用手段,买通什么人编造了谎言,压根不信死而复生这一套,所以愿望是针对赵树青的魂魄。

    这里坐着一个人,过得却是两人世界。

    门口的周伏虎觉得自己很多余,默默地退出来,关上了门。

    仲世煌吹灭蜡烛,一个人坐在黑暗中发呆。

    突然,一双胳膊轻轻地抱住他的脖子,熟悉的气息让他整颗心差点激动地跳出胸腔!

    作者有话要说:节日快乐!o(∩_∩)o~

正文 第32章 意外之外(下)

    “树青。”仲世煌的呼唤声极轻;也不敢回头,生怕将魂魄惊走。他慢慢地抬起手;摸了摸围着脖子的胳膊;确定对方没有退缩,才放心地抓住。

    温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一时冲动抱住他,做完才发现;这个动作犹如饥渴时的一杯清茶;瞬间平复心中焦躁;说不出的熨帖。

    “你别走。”仲世煌抓着他的手微微用力。

    温故没说话。

    “我找道士帮你。”

    “兴许找到一具合适的身体就能还阳。”

    “就算不能还阳也没关系,我会造一幢没有窗户的房子;密不透风;不让阳光晒进来。”

    “树青,你说说话。”

    “……你一直不说话,我有点害怕。”

    温故抬起手,在他脑袋上轻轻一敲。

    仲世煌立刻感觉到一阵难以抗拒的晕眩袭来,眼皮子重如泰山,不顾挣扎地压了下来,想要扭头看看身后,可身体无法配合。昏迷前,他隐约听到那人绕到了前面,温柔地说:“蛋糕很好吃,谢谢。”

    仲世煌醒来时,四周大亮。

    周伏虎拍着他的肩膀,担忧地看着他。

    仲世煌突然捏住他的手,怒吼道:“谁准你开灯?”

    周伏虎被吼得莫名其妙,委屈道:“您要是困,不如上房里睡。这里容易着凉。”

    仲世煌道:“你进来时,有没有看见什么?”

    周伏虎疑惑道:“看见什么?就看到你趴在桌上睡了。”

    仲世煌失望地“哦”了一声,呆坐在那里,分不清楚脖子上的触感是真实还是梦境。

    “光吃蛋糕怎么顶饱?我让小飞下去买点快餐吧。”

    周伏虎说完,仲世煌的神色就变了,既哀伤,又庆幸,悲喜交织,眼睛死死地盯着八寸蛋糕上被吃掉的那一小块儿,嘴里喃喃道:“傻瓜,还是喜欢碳烤大饼。”

    周伏虎道:“小仲先生?”

    仲世煌道:“我要吃碳烤大饼。”

    周伏虎:“……”虽然是大家少爷,但,真好养活啊。

    “请法力高强的道士来,还有得道高僧。”

    周伏虎点头答应。出了那么多事,请道士和高僧过来做几场法事去去晦气也好。

    “算了,我亲自去请。”仲世煌觉得应该郑重些。

    周伏虎道:“梁炳驰的同党还在逃,您最好不要随便外出。”

    一提到梁炳驰,仲世煌神色就变了,新仇旧恨加一起,他很不死亲手折磨死这个人,“耿颂平呢?”

    耿颂平正在惊恐中。

    刘汉思的死因没什么疑点,验尸结果和阿森等人的口供一致,很快就能领回来。耿颂平交代手下先找一副棺木入殓,具体等他向仲敦善汇报,魏天成那里有了说法再说。

    等他处理好所有事来到大宅,刚进客堂就看到一片慌乱的景象,口袋里手机催命符似的乱响,保镖看到他像看到救命稻草。他正想问什么事,就看到仲敦善被两个保镖用床单裹着抬出来,花白的头发一半浸在血里,红白红白得吓人。

    这下子他也魂飞魄散了,一边跟着往外走,一边打电话给周伏虎,简单地告诉他情况,让他把仲世煌带到医院来。仲敦善是仲世煌最亲的亲人,要是他在这个时候有个万一,仲世煌会怎么样,凌天集团又会怎么样?

    光是想象,他就浑身发冷。

    周伏虎载着仲世煌,一路飙车到医院。车没停,仲世煌就从车上扑了出来。跟在他身后温故见状立刻托了他一把,让他平稳着陆。

    仲世煌未察觉异状,飞奔入医院。

    奉命等候他的保镖看到他过来,连忙带往手术室。

    手术室的灯亮着。

    耿颂平黑着脸等在门口,仲世煌看见他,二话不说就是一拳。

    “我让你好好保护我爷爷!”仲世煌吼得声音都哑了。

    耿颂平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但想到眼前的情况,又解释再有道理也挡不住现实的苍白无力。

    仲世煌扯着他的衣领,慢慢地跌坐在地上,双眼通红,恨恨地看着他,嘴里依旧念叨:“我让你好好保护我爷爷了……”

    仲敦善已经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若是他都倒了,仲世煌就真的垮了。

    这一点,耿颂平明白,周伏虎明白,温故也明白。

    周伏虎低声道:“怎么会这样?”

    耿颂平道:“是梁炳驰身边那个叫大鬼的人干的。你不是说他会突然消失吗?他就是突然出现在仲老的房里,用放在边上的围棋棋盘砸了看书的仲老。他出现得太快太诡异,房间里守着的两个人都没反应过来。怪我!都怪我!这件事我应该早点通知他们的!”他一拳砸在墙上,留下一道血印。

    周伏虎知道仲敦善对他就像另一个爷爷,发生这种事,最是自责,安慰道:“要怪就怪梁炳驰,人都被抓了,还这么猖狂!”

    耿颂平咬牙道:“你放心,梁炳驰,还有他那两个狗腿子,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等待对每个人来说都是煎熬。

    仲世煌哭得双眼通红,席地坐着,虚脱地靠着墙,失神地盯着手术室的方向,一点儿生气都没有。耿颂平和周伏虎各靠着一边的墙,时不时对视一眼,又时不时地去看手术室的门。

    他们感觉不到时间的意义,只知道每一秒都很长,很长。

    手术室的灯突然灭了,门打开,医生从里面出来。

    仲世煌受惊般地扶墙站起,冲到医生面前。

    温故本要跟上去,却在转身时看到了……黑白无常。不是大鬼这样装神弄鬼的人,而是真正的黑白无常。黑白无常看到他,远远地打了个招呼,然后朝手术室的方向走去。

    “滚开!”仲世煌突然推开医生和耿颂平,闯入手术室。

    “你不能进来。”正要出手术室的护士和医生联手挡人。

    “爷爷!”仲世煌叫得声嘶力竭。

    温故心头一颤,仿佛看到青年的精神世界在接连打击中,终于摧毁最后一根支柱,彻底坍塌。

    万念俱灰入正道,嗔痴怨恨终成空。

    一定要万念俱灰才能入正道吗?

    仲世煌嘶吼声直入温故心田,如狂风骤雨,将原有的席卷一空,将没有的灌溉成河。

    黑白无常正要勾魂,就看到手术室外偶遇的仙人出现在他们的目标身边,凛冽剑气叫他们退避三舍!

    仲敦善吊着一口气,被送入加护病房,仲世煌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周伏虎本想进来,以防大鬼杀回来,却被赶了出去。

    仲世煌冷声道:“我巴不得他来。”只要他敢来,自己就敢杀。

    耿颂平让周伏虎看着,任何动静都要联系,自己外出邀请名医,只要仲敦善还有一口气,就不能放弃希望。仲世煌将秘书、助理都交给他使唤,动用所有能动用的关系,只求一个结果——救过来。

    其实还有一条关系他没用,不是不用,而是不知道怎么用。

    所以当温故以白胡子老头的形象出现在病房,他整个人只能用欣喜若狂来形容。

    “你来了?!”仲世煌站起来,热切地看着他。

    温故避开他的目光,淡然道:“你考虑得如何?”

    “我有一个条件。”仲世煌上前一步,“救救我爷爷。你说人死不能复生,可他还没有死,他还有气,你是神仙,你能救他的吧?我求你,求求你。”

    温故低头看仲敦善。

    这个老人在清醒时,永远气势十足,叫人忽略日渐老朽的身体。而此时,他躺在这里,双目紧闭,虚弱消瘦,与一般受岁月腐蚀的人没有区别。

    “我救他,你便答应修仙?”他低声问。

    仲世煌惨悴道:“爷爷是世上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人,他若是走了,我去哪里也没有分别。修仙更好,不老不死,也算……完成了树青的心愿。”

    一路跟来的黑白无常闻言叫道:“上仙三思!此事万万不可!凡人生死有定数,纵然是上仙,也不该横加干涉!”

    温故从乾坤袋里摸出一枚灵丹,喂仲敦善服下:“此乃万灵丹,服下之后,伤口自愈。两个时辰内,莫要让任何人碰他。”

    “上仙此举大错特错,我们只能如实禀明,还请上仙好自为之。”黑白无常携手离去。

    “谢谢!”仲世煌见仲敦善服药后脸色明显红润,喜不自胜,总算有心情想其他事,尤其是两次见面,自己对他的不敬,“以前是我的错,对不起。”

    温故道:“你道歉是对我的态度还是对我说的话。”

    仲世煌一怔,“都有。”

    温故道:“口不对心。”

    仲世煌想了想:“你我立场不同。你是神仙,我是人子。你想的是天地逍遥,我想的是凡世俗情。”

    温故道:“但愿你爷爷百年之后,你能遵守诺言,从凡世跳出来。”

    仲世煌道:“你放心,爷爷走后,有这凡世,也没了俗情。”

    温故点点头,转身欲走,又听仲世煌犹豫着喊道:“温故大仙。”

    心莫名一颤,这是仲世煌第一次唤他的名,温故脚步微微一顿,稍稍侧头,将仲世煌保留在自己眼角余光的范围内:“何事?”

    仲世煌踌躇道:“可有办法使魂魄还阳?”

    “原来你还是不死心。”温故故意说。

    “或者毫无损害的留在阳间?”

    温故道:“万物皆有归处,仙登九霄,魂归地府,阳间只留凡人。”

    仲世煌眼睛希冀的光亮一点点地暗淡下来,“这样啊。”

    温故隐身从病房出来,落到住院部前的花园里,一抬头,就看到前面站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

    “大仙。”他身上一僵,硬着头皮迎上去。

    白须大仙看看他,又抬头看看病房。

    温故视死如归:“我以一己私欲为仲敦善续阳寿,乱了地府生死,愧对大仙栽培,愿受惩处,绝无二言!”

    白须大仙笑了笑:“哦?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

    若修道者修道是为为一己之欲篡改天命,那与当权者随心所欲,藐视律法,置万民于水火又有何不同?

    当日豪言壮语犹在耳,今时所作所为却亏心。

    温故羞得满脸通红,“我”了半天,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白须大仙摇头:“你既入苍天衙,便该知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你今日种下因,他日自食其果,与人无尤。”

    闻言,温故不但不担忧,反而松了口气:“如此便好。”

    白须大仙笑道:“莫不是你做了坏事,还有几分愧疚之心?”

    温故道:“因私废公,自问有愧。”

    “悔否?”

    温故愣了愣,许久,才低声道:“不悔。”

    “勇于认错,死不悔改。”

    温故不知该怎么解释。他只是不愿意见到那样的仲世煌,仿佛他的世界只剩下了黑与白,无望的黑,丧礼的白。

    白须大仙道:“那便将功补过吧。”

    “有新的任务?”温故迟疑,颇有些闻任务而色变。

    白须大仙笑道:“不必紧张,简单得很,你去接一趟吕恒。”

    温故愕然:吕恒?

    临行前,温故将魏天成与梁炳驰的交易写在信里,寄给耿颂平。他知道耿颂平没有告诉仲世煌不是梁炳驰的同谋而是受害者这件事,心里也是赞同的。看仲世煌对自己的态度,是不是绑匪对他来说,或许已经不重要。耿颂平收到信,自然知道怎么做。

    耿颂平收到信后,立刻找警方验证真伪。可惜梁炳驰从警察讯问中得知仲敦善遇害,以为他命不久矣,回去就撞了墙,没有留下遗言。

    耿颂平思量再三,还是告诉了仲世煌,只说匿名举报。

    仲世煌捏着信,半晌才道:“是赵树青寄来的吗?”

    耿颂平没想到他一猜就中,愣了下,没有回答。温故为求他相信,用的是“赵树青生前”的名义。

    仲世煌将信反复看了两遍,折好,塞入信封,放进口袋,想了想,又取出来,放进西装内袋,然后道:“爷爷虽然醒了,但身体还很弱,经不起折腾,让伏虎带两个人守着爷爷。我下午去趟公司。”

    “那魏天成……”

    仲世煌淡然道:“他总要回国给表哥收尸吧。”

    耿颂平心头一凛。他突然有点同情魏天成。以他对仲世煌的了解,这个貌似恢复正常的仲世煌绝对不是真正的仲世煌,他眼下的平静只是在为有朝一日的爆发而蓄势。

正文 第33章 空前之劫(上)

    再见吕恒;他正在婚纱店租西装。黑西装笔挺;宽肩窄腰;腿长臀圆;远看器宇不凡;近看温文尔雅;比初见时;多了几分自信的神采。

    温故正要入内;就看到另一名青年从试衣间出来;容貌秀丽如画。两相对比;满目华衣如蓬荜;唯他生辉。

    青年穿着同款黑西装,只是衣领和袖口带暗银花边;更显贵气。

    两人头靠着头,窃窃私语。青年说话时喜欢偏头观察吕恒的神色,每当此时,吕恒便低下头,作侧耳倾听状,直到青年移开目光,才仰头看他。那眼神温故不懂,只知道,曾在仲世煌的眼里看到过。

    吕恒送盛文昭上车,转过身就看到温故站在不远处笑吟吟地看着他。

    “温仙友!”吕恒大喜。

    温故大窘:“我字知新,你若不嫌,唤知新便可。”

    吕恒道:“我没有字,只有道号永心。”

    “我道号既济。”

    吕恒道:“以卦象为号,倒也别致。”

    温故道:“水满则溢,月满则亏。师父是怕我居功自傲。”

    吕恒道:“既济卦,上坎下离。坎为水,离为火。火煮水而水沸,烹饪则成。火燎原而水覆,灾害则灭。虽将来有变故之虞,却警示大于忧患,意在告诫,看知新为人稳重,行事谨慎,无须困扰。”

    温故想起白须大仙的那句“今日种下因,他日自食其果”,不由苦笑。

    两人交浅言深,不过片刻,便如多年老友。

    温故随口问起青年,吕恒神色有异,半晌才道:“他叫盛文昭,是我小师弟的转世。他明天结婚,我是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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