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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话连篇 作者:青丘 出书版-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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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犹豫着要不要再上去看看那母女两人的时候,背后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居然是白翌。我有些吃惊,问道:“你怎么来了?”
  他冷冷地看了看我说:“你小子把我钥匙拿走了,我连屋子都进不去,只有到这里来找你。”
  我这才想到,早上出来得匆忙,只想要拿走钥匙,就把桌子上的钥匙包揣进兜里,原来是白翌的啊!我摸摸脑袋对他笑着说:“你看看,我越来越没记性了!我这里……啧!算了,先回去,我边走边和你说。”
  一路上我把该说得话都告诉了白翌,包括最后我看到得那一闪而过的人影。白翌听得很仔细,说到关键地方时我紧张得几乎咬到自己的舌头。白翌撑着下巴,眉头越皱越深,陷入很深地沉思之中,他没有和我搭话,我问得问题也全部当作没听见。我感觉十分无趣,力气就像打在棉花上,也就不去搭理他了。
  到了家里,我瘫在床上。岳兰的情况很不妙,再怎么样也不能让她和一个疯子母亲住在一起,难怪她给人感觉那么阴沉,现在想想这是必然的,天天面对那样的家,如果心理脆弱点的孩子可能早就崩溃了!想到这里我对岳兰又敬佩又担心。我烦躁地翻了一个身,突然想到最后屋里面除了她们母女两个人之外,好似还有一个人,一个男人的身影。我马上联想到了她父亲,但是她的父亲不是早就死了么?
  脑子里像是缠起了麻花,我不耐烦地起身,白翌这小子并非每次都会亲自下厨,他能偷懒就偷懒,这不,正在炒蛋炒饭,我已经吃了一个礼拜的蛋炒饭了。
  我走到他身边,双手抱胸靠着墙壁说:“你说那对母女是怎么回事?”
  白翌没有抬头看我,快速地翻着锅子,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奇特的,估计是特困生家庭吧!你可以向上面反映下,然后打一个减免学杂费的报告。”
  我瞅了他两眼,这个家伙欲盖弥彰得能力真差,这样还算是没事?他炒完饭端了一碗给我又说:“别老是管那女孩的事情,你这家伙太能惹事,不是每一次我都能帮你。”
  我无奈地看了他两眼,觉得没想到这小子那么怕事,一个小女孩能有多大得威胁?白翌抬起我的头,用眼神威胁我,仿佛他很不希望我掺和这件事。我举着双手,不在意地点头说没问题,可是心里已经盘算着再去一次,至少明天要好好地打探一下,再不然得去和岳兰谈谈,当然这事就不必告诉逐渐化身成我老妈子的白翌了。
  第二天休息的时候,我特意跑到岳兰的班上去打听消息。我找了那个担任我课代表的小姑娘问话,这个孩子画画得其实并不好,但是成绩出众,家里也有门道,担任了许多课代表和班干部,属于班级里颇有能耐的人物。她捧着一堆书,点了点鼻梁上的深度眼镜问:“安老师,找我有什么事?”
  我往里面瞟了两眼,岳兰不在教室里,放心了些便开口问道:“你们班是不是有一个叫岳兰的转校生,昨天我去做了家访,回来想要再向你们了解下情况。”
  她有些疑惑地看着我,其实她不说我也知道,我一个副课老师干嘛管那么多?我咳嗽两声,女生马上回过神来说道:“岳兰啊,她是刚刚转校过来的,虽然时间不长,但是这个人……怎么说呢……”
  她忌惮地左右看了看,确定岳兰不在教室后凑近我说:“这个人很乌鸦嘴!”
  “啊,乌鸦嘴?”
  女生放低声音说:“没错!乌鸦嘴!本来她没有什么特别的,我们也不是不接受转校生,也没人欺负她,就感觉她很孤僻,不喜欢说话。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
  我探头一问:“什么事?”
  女生神经质地点了下脑袋说:“她可以咒别人死!安老师你说可怕不!”
  我一听,仿佛回到了看卫斯理小说的时代,咽了下口水问道:“怎么个预测法?”
  女生一听我有兴趣听事,也起劲地压低声音说:“当初她来的时候,坐在她旁边的男生很麻烦,喜欢捉弄同桌,当然岳兰也被整得很惨,于是一向闷不吭声的岳兰发怒了!我现在回想起她那时候的样子就觉得害怕,她的眼神简直就像一个鬼,她冷冰冰地说那男生活不过一个礼拜,说他会在家里触电而亡。除了死因,她连死的时候穿什么衣服也说得一清二楚!
  “我们都听得怕死了!虽然没有人相信,但是过了几天,当我们都快忘记这事的时候,那个男孩的父亲居然红着眼来学校打死亡报告了!真的和她说得一样,一个礼拜里那男生就触电而死了,而且当下就死了一点救也没有。从此我们都不敢和她说话了,也再没有人肯和她同桌。后来她还陆续会说出别人的大限,说得特别详细,所有人都已经害怕她开口了,看到她就躲得远远的!”
  我点点头,终于明白为什么所有人看到岳兰都是一副避讳的样子,她就像是一颗炸弹,随时随地都可能宣判某人的死刑。难怪她说预见未来是一件痛苦的事情,这种被周围人隔阂的感觉的确比死还难受。但是为什么她非要说出来呢?不说不就可以了?太多得疑虑围绕在我的脑子里,当我还要再提问的时候,那个女生对着我的身后挤眉弄眼,我顺势回头,白翌居然在我背后,他眼神有些冷峻,抿着嘴巴冷冷看着我。看来我前面的问话都被听到了,我搔了搔头,心里怀疑这小子是不是跟踪我,女生一看情况不对,以交作业之名飞快地溜了。
  白翌眼神有些不善,但我也不是吓大的,我抬头看着他说:“没错,我是在打听!我就是担心那孩子,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白翌看了我许久,我硬着头皮瞪回去。最后他叹了一口气说:“这件事情不好办,你干嘛去扯这档子事?”
  我看他口气软了下来,也放低姿态说:“老白,你没看见不知道,那孩子得处境太惨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有东西在她身边,而且……”我显得有些尴尬,说话地声音放低不少,“而且她那种感受我能体会到,小时候我也被说是怪人、怪胎。”说完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左眼。
  白翌抚着额头,低声叹了口气,他拍着我的肩膀说:“这件事我和你一起去查吧!不要擅自去找那孩子,我见过她几次,那女孩有一种不祥的气息。”
  我一看白翌终于肯帮忙了,心里踏实不少。就在这个时候,走廊里有个女生和其他女生交头接耳地偷偷看着我们,当我一侧脸看去,她们马上就跑得没影了,只听见走道里叽叽喳喳得说着:“白老师果然是‘攻’吧!”
  “就是就是,安老师就是一个‘受’嘛!”
  我一脸黑线,对于自己身为一个老师的威严起了根本性怀疑,那群丫头片子把我想成什么样的人呢!在我不经意回头之时,岳兰居然就冷冷地站在了我的背后,一点声音也没有,白翌也被吓了一跳。这个小姑娘居然一点脚步声也没有,无声无息的。
  我有些慌乱,看了看白翌,他却是一副冷漠的样子看着岳兰。在我想要开口询问昨天的事情时,发现她的脖子上有两道深深得抓痕,痕迹很深,都呈紫红色了。我想可能是她那疯子母亲掐得吧。岳兰迅速捂起自己的脖子,冷淡得开口说:“安老师,你打听我的事干什么?”
  我被问得有些窘迫,挠了挠头,叹口气:“岳兰,虽然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是你现在的情况肯定是不行的!你必须要向有关部门反映,还有你的母亲也必须得到治疗。”
  岳兰冷冷地笑了声,她指着自己的眼睛说:“我看到的东西和你们看到的不一样,在我身边,死人比活人还常见。”
  我听得心头一紧,一个孩子是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我想上去拍拍那孩子的肩膀,却被白翌拉住了手,他的眼神透着一种严肃,说:“哦?怎么个不一样?”
  岳兰睁着大大的眼睛,无神地看向白翌,她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然后低着头说:“我能看得出将死之人的样子……”她的声音并不刺耳,但是那“将死之人”四个字说出口时却是那样得冰冷。她突然抬头神情复杂地说:“不过,我很快就可以看不见了。”
  我一听这句话,心里骤然升起一股不祥地预感,觉得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她所说得这些到底是什么意义?
  岳兰勉强地扯动着自己的嘴巴,咧开一个僵硬的笑容说:“因为昨天我看到了,下一个死的就是我了!”
  我和白翌都十分震惊,什么?自己的死亡!我不可思议地看着岳兰,她像如释重负一样叹了一口气,然后默默地走回自己的座位。她的位置在最角落的地方,身边没有同桌。
  我想要再进去问个清楚,这孩子怎么会自己诅咒自己?太多得疑虑盘旋在我的脑子里,浑身感觉到一阵冰冷。白翌再一次拦住了我,我愣愣地看着他,难得在他的眼神中也有了一些焦虑。他拖着我走出过道,一边走一边对我说:“要了解情况只有等她放学了,至于她的眼睛……”我没有听见白翌后面的半句,只有默默地点着头。马上一阵刺耳的上课铃声,还在走廊里的孩子们都飞奔回教室,走廊上顿时一片安静。随后就响起了响亮的“起立,老师好!”的童声。这种声音和前面岳兰所说得自己的死期重叠在一起,显得怪异而危机重重。
  我一下午都在思考岳兰的事,每次到我上课的时间,我都没有反应过来。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个下午,等到放学,焦急的我马上冲回办公室拉着白翌就去堵岳兰。当我们转身的时候,却发现岳兰出现在办公室门口,依然是了无声息。
  她背着书包,低头走进办公室,把作文本放在林老师的面前,林老师经过潘秃子地一番介绍后,对这孩子客气了不少,没有之前那么严厉,说了几句就让她回去了。她微微地鞠了一个躬,转身就出门,看也不看我们,或者说她从头到尾都是低着头的,她在有意避开接触人的目光。
  我和白翌对看一眼,马上也跟了出去。我在后面喊着岳兰的名字,而她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最后我只有冲到她的前面,挡住她的去路,而白翌也站在了她的身后。岳兰用一种“你们找我有事么?”的眼神询问我们,我觉得有些无能为力,这个孩子说话玄乎,做事也那么怪异,我们那么着急,她自己怎么跟没事人一样呢!在我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时候,白翌说了句:“你可以把事情都告诉我们,你也不想到死都没有人了解实情吧!”
  不愧是白翌,说话真是狠得不留余地啊,我有些责备地看着他,然后放轻语气说:“不管怎么样,你所说的东西我们都会相信,只要你肯说,我们就肯听!”
  岳兰蓦然抬头,瞪着那双透着死光的眼睛看着我们说:“你们愿意相信?不会害怕么?”
  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点点头说:“这样吧,上次那家店的东西味道不错,我继续请你去那里吃派,你可以边吃边说。”
  岳兰的眼神终于缓和了些,果然孩子还是需要哄的。我得意地向白翌挑了挑眉毛,他无奈地看着我直摇头,我也不多说什么拉着他们就往街口的快餐店走去。
  到了店里,里面十分吵闹,孩子们几乎每天都会来这里买些零食吃。而我们坐在店堂里的一个角落,显然我身边的这两位都是喜欢安静的人。岳兰貌似很喜欢甜食,她很爱吃这里的苹果派。我们看着她慢慢地吃,并没有急于开口询问。
  等到吃得差不多了,岳兰擦擦嘴巴说:“我昨天看见了自己的死期,所以我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她说得很淡漠,就和她的眼睛一样,仿佛说得不是自己的死亡一般。我有些错愕,白翌抱着手臂问道:“你怎么能够肯定看到的东西一定会实现呢?”
  岳兰放下手中的派,陷入了回忆之中,她自言自语地低声说:“小的时候,我爸爸妈妈都很喜欢我,虽然我长得不漂亮,但是爸妈都会给我买很多好看的衣服,给我吃冰激凌。我喜欢骑在爸爸的肩头,看更高更远的东西。但是,我病了……”她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握紧拳头说,“我发烧得很厉害,医生说我的眼睛很可能保不住,爸爸四处求医,中医西医都用过了,可惜我的视力还是一天一天地下降。后来爸爸花了家里所有的钱给我求来一个方子,说是只要吃下去我就会好起来。但是那个东西好难吃,吃进去肚子里就像被锥子刺一样疼。后来我的眼睛真的好了,看得见了,爸爸松了一口气。但是之后我就变得很奇怪,经常发现我看到的人,以前遇见过,他们的事情我并不了解,但是事情后续地发展都会映在我的脑子里,而这些事情最后的结局都是那些人的死法。”
  岳兰咬着嘴唇说:“妈妈不喜欢我说那些话,但是,每次我激动的时候都会说出来,妈妈就打我,爸爸来护着我。可是爸爸也害怕,我感觉得到他护着我的手在发抖。我自己也害怕,后来我看见了那场车祸……爸爸倒在血泊中……后来我知道了,我所吃下去的东西其实是未满周岁的婴儿骨灰,我吃了好多好多婴儿的骨灰……他们都聚集在我的眼睛里。”她低着头,点点的眼泪滴落在手上,“我想要阻止,我告诉爸爸妈妈要他们不要出去,我拉着爸爸的手希望他不要走,但爸爸还是出门了,他说这一切都是他害的,他要用他的命换回我的未来,我和妈妈拦不住。妈妈最后也疯了,我的家都是被我的眼睛给毁了。”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我们要非常专注地听才能够听清楚她的声音。她犹如进入梦魇一样,我感觉这就是为什么她不想说也会说出的缘故,此刻她进入了一种深沉得催眠状态,根本不受自己地控制。我紧张地看着白翌,白翌握着我的手摇头让我别出声。我大气也不敢喘,岳兰低着头,我们看不清楚她的脸,她开始叙述一个鬼魅的景象:“二月二十八日,下午四点三十六分,我走到街口,那里经过一辆运输钢筋的大卡车,于是……”
  岳兰的喉咙发出咕噜地声音,仿佛什么卡在她的喉咙里,她的额头开始渗出大颗汗水,声音也起了变化,是一种男人粗哑地说话声,她继续说下去:“于是岳兰走过人行道,卡车急速开过,车上的钢筋保险带松落,钢筋因为反作用力横穿岳兰的身体,导致内脏破裂,失血过多而亡。”
  我张大着嘴巴,眼眶睁得生疼。许久后,岳兰猛烈地咳嗽,她捂着喉咙,眼眶周围像是有无数的疙瘩在抖动,想要冲出她的眼球似的。她压着眼睛,发出痛苦地呜咽声。
  白翌马上把杯子里的水倒在纸巾上,捂着她的眼睛。他一碰到岳兰的眼睛也吓得一颤,告诉我说:“她的眼睛很烫。”我不安地看着岳兰,她的呼吸声渐渐恢复了正常,她抬起脸看着我们,我发现她原本死灰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令人感觉十分惊悚。她平静地看着我们,然后恢复以往地声音说:“这就是我看见的东西。”
  我感觉自己的喉咙很不舒服,吞咽口水都很怪异,胸口像是被东西堵住一样。我愣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有斜眼看白翌的反应,他也有些吃惊。我们两个瞠目结舌地看着岳兰,她却像没有事一样继续吃着桌子上的甜点,只不过拿食物的手抖得厉害。我感到这孩子倔强地强压住自己内心得恐惧,谁不怕死?特别是知道即将会发生的事情时,那种恐慌感是何等得折磨,更何况她的童年简直就是一部变态的恐怖电影。
  寂静的沉默最后被白翌打破,他冷静地说道:“你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
  机械吞咽着食物的岳兰摇着头说:“没有,不过……”
  我一听岳兰隐瞒了什么,连忙开口问:“岳兰,你这样的情况根本不是什么天生的,完全是那些骨灰造成的!任何你感觉不对的地方都是突破口,可能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况且距离二十八日,已经没有几天了!”
  岳兰苦苦地一笑说:“我只是感觉有人跟着我,晚上睡觉的时候,屋子里好像还有一个人,但是看不见。以前会很害怕,现在反而习惯了。”
  我马上朝白翌看去,他的眼睛果然闪过了一丝光芒。我连忙继续追问:“你觉得这个人现在还在么?”我的神经已经锻炼出来了,如果是过去,我肯定会结巴地说出这句话,而如今我却毫无顾忌,白翌也向我投来一种欣赏的眼光。岳兰摇头说:“不,我看不见。我只是安静的时候感觉有人在罢了。”
  我仍然不死心,想要继续问,但是却被白翌拦了下来。我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有些激动,对于是否真的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依然心存疑虑,这不是在拍恐怖片,不会有那么多巧合让我们遇见,但是岳兰前面的那副样子实在太诡异了。吞食婴儿骨灰的经历,还有那种粗哑的嗓音,回想起来我就觉得头皮阵阵发麻。
  白翌问道:“你每一次预言都必定会发生么?难道别人在听到了事情之后,就不能刻意去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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