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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礼事件簿-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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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要不拿这猪烤了做个晚餐?”一只断尾马猴在我身上嗅嗅,“虽说有些骚味儿,肚里埋点果子,就能去个七八。”
老子一钉耙打漏你个短命没尾巴的猢狲!“熊猴子,想烤了谁呢?”你才骚呢。
我喝骂一声,说的是马猴,看的却是上面那只大猴。
“嘿嘿”两声,他终于斜了一眼过来。“哪里来的夷人,跑花果山上撒野?”
夷人!夷你爷爷!我怒极反笑:“非也非也,不是夷人,是熟人。”
“熟人?”猴子似笑非笑,“你是我哪门子熟人?不认得。”
我一阵气苦。“我是你哪门子熟人?”
就算你不记得天河边上咱两个一起喝过嫦娥酿的桂花酒,不记得那五百年我跟着放猪的童子陪你从春到秋,自夏而冬,童子换了几茬,猪还是那只老猪——
“好歹这几年兄弟同进同出,同吃同住,说什么不认得,当真叫人心寒。”
猴子笑道:“原来是兄弟啊,抬起头我仔细瞧瞧。”
我头本就仰着,何曾片刻低下,此时更是昂扬。
“泼猴,弼马温!你且瞧仔细!”
猴子忍不住又笑。“猪八戒。”
“你的嘴还是恁长。”旁边一众小猴跟着笑得前仰后合。
一群没见识的小畜生。“是你八戒爷爷,怎样,还不赶紧放人?”
猴子伸个懒腰,换了条腿摆二郎。
“没怎样,我如今跟你师徒脱了干系,你倒是给我个理由放人?”
那抬着我的猴子见他态度不善,很狗腿地四下里一撑,我嗷嗷叫了两声,心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别让他把对和尚的气出在我身上,遂放软了口气:“哥哥,你莫玩了,放我下来吧。”
猴子又是一声笑,笑得颇为畅快。“这么快又叫起哥哥来。不是爷爷了?”
“祖宗,你是我爷爷。”
“啊哈哈哈哈哈——”猴子仰首大笑,竟有些当初的摸样。
有日子没见他那么快活,我一下忘了自己在生气,只看着他发呆。
猴子笑完,瞪我一眼。“说,你不跟唐僧取经,跑上山来作甚?”
我自然知道他明知故问,但又不能直说,便道:“没甚,就是想哥哥了。”
猴子倒愣一下,半晌吐出个杨梅核。“呸,你少给我兜圈子。快说!”
我态度诚恳。“真没甚,就是想你。”
猴子挑眉。“放屁!谁想我?”
我道:“俺老猪想你。”
猴子连连冷笑。“你想我?想老孙去帮你们消灾挡劫是真!”
我哼哼。“你爱信不信。”
猴子脸又阴了下来。“等等,你莫非也犯了什么戒,一样叫他赶了出来?”
我心里叹气。“天地良心,确是想你。快放了我吧,哥哥。”
猴子不再说话,只拿眼轻蔑地瞥我。
我想着这样下去可不行,改口道:“我错了,我打妄语,实在是师傅想你。”
老子怎么会想你,若不然,当初也不能煽风点火赶你。
他终有些动容,面上晦涩一闪而过,嗤之。“他?想我?”
“他怎么不想?”我又加点油醋,酸溜溜道,“整日只嫌我们笨,伺候得不细致,手段也不高明,便是睡觉的声响,也显得闹人。哥哥不知道,他整夜整夜地不睡,只是看着担子发呆——你记得你走的时候,系脖子的红领子绑在上面没拿——”
我其实没有说谎,虽然那个人不是和尚。
猴子默默听着,突然打断话头。“说这些做什么,没意思的很。”跳下座位,“你即来了我这宝山,总要叫你好好受用一番。”
挥手示意那些小猴子放了我,七手八脚给我整理衣冠,又立刻捧上鲜果:黄灿灿的香蕉、红彤彤的杨梅和紫甸甸的葡萄——比那些用来砸我的卖相是好得多了。另有无数琼浆酒水孝敬,嘴里的称呼也从那个猪精变成了八戒爷爷。
我眉花眼笑地吃喝起来,掩住了心底的鄙夷。
叫我说的是你,说了你要听的,又不自在。何苦来哉?
接下来几天,他真的好好招待。
胡吃海喝外,把那山上好看的,好玩的,青葱岭,玉温泉,走走泡泡,耍了个遍。
有一天夜里我们浸着热汤,嘴里嚼着青橄榄,他两臂舒展在池沿,猴头向天,跟我吹嘘当年与牛魔王一干人结拜逍遥的日子,说着说着忽道:“呆子,不若你也跟我一起,在这花果山做个二大王,有酒便吃,恣意快活可好?”
我不留心咽了一口水,直烫得嗓子也肿了,嘶声道:“什么二大王,你才二!我堂堂天蓬元帅,哪至于落魄到跟你个弼马温一起做草寇?”
猴子怒而笑骂,飞起一掌,水花溅了我满面。“好你个腌臜泼才,不识抬举!”
我有求于他,自不计较,抹了脸望天。
天上一道浩渺烟纱,是银河。若是嫦娥这死丫头在,此刻必定盯着我眼看。
那时候我看管天河,隔壁就是广寒宫。每日卯时,她总是抱着玉兔过来,跟我神侃东西。我心里倒不烦她,只是有次忍不住说道:“不可否认我比吴刚是英俊了那么一点点,但你整日纠缠,也不免叫人困扰。”
嫦娥搂紧了玉兔。“人人都说我广寒宫冷,我看冷不过你的笑话。”
一张小脸凑近了。“天蓬,你可知道,你每回言不由衷,两眼就眨得厉害。”
不过我这回眨眼,是因为刚才叫热水眯了眼。
要说言不由衷的,另有其人。
猴子的算盘我清楚。先吊着我胃口,等我忍不住扯话相求,他再摆摆架子,然后顺着台阶下来。只是他料不到,我会不愿意配合。
我为什么要配合?从没有哪个时候,过得有这几日舒坦。
他愿陪我吃香喝酒,说唱逗乐,我只管用心享受这难得的安逸。
有几日是几日。
也的确不长久,猴子终于开始忍不住把话题往和尚身上带。
我假装听不懂,一路打岔。猴子脸皮薄,问两句没反应也就罢了。只是渐渐沉默,变得有些魂不守舍的焦躁,一面还要强颜欢笑。
我也跟着笑,当然只敢在心里。看着他烦躁,莫名就胃口大开。芒果、蜜瓜、西番莲,这辈子也没吃过那么多稀奇果子。吃久了,都变成一个味道,到后来都是直接扔嘴里囫囵吞。
那断尾马猴在边上看得稀奇。“猪八爷,你不觉得扎口吗?”
我咽口唾沫。“好像是有些扎喉咙,这果子没熟么?”
那马猴不说话了,眼神透着古怪,一个爪子指指桌面。
咦,喝酒的小盏怎么没了?
我微一愣怔,呵呵笑。“这杯子味道不错。”
马猴垮下脸,倒叫我想起小白龙来,也不知他和胡子怎样了。
正想着,手心一热,有人抓起我直拉到洞口。
水帘洞洞天,青瀑如练。
猴子定定看着我,直截了当地问:“他到底怎么了?”
口气很平静,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抑。
我吸气,打望周围。
花果山福地。果然好地方,可惜好日子终究要到头了。
本来想再装装糊涂,问他是谁,突然也失了兴致,懒懒道:“还能怎么,不就是被妖怪捉了。”
下一秒,胸前的衣襟又被他扯紧。“是什么妖怪?”
我低下眼帘,露出一丝不耐的笑。“多问什么,只跟我走就是。”
他还真半点不扭捏,扯了身上华丽的袍子,里面居然一早穿好了行头,是那条补过的虎皮裙。
我盯着他腰看了半晌,也不晓得哪儿来的邪火,伸手掐了一把。
笑道:“哥哥,你的腰好像细了些。”
猴子一脚将我踹开。“呆子,你卖什么疯?赶紧走吧。”
两人便一起上路,猴子走得很急。
若不是我神通不够,又不愿直说和尚到底在哪里,他肯定一个筋斗就过去了。
一路上我总想些办法磨蹭。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缘故,一定要分析,大抵是因为看和尚猴子都不顺眼,又或者,是我累了。
对于我种种故意拖延,猴子很不爽,却忍着不骂人。
可是那天路过东海,他自己突然停下了。
我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就见这厮二话不说开始扒身上衣裳。
看得呆了,问你做什么?怎的突然想洗澡?
他头也不回往海里走,说这些日子在山上,重新做回妖精,吃了不少生肉,沾了腥气,和尚闻不得这个,要好好洗洗。
我只听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一抽一抽的恶心。
半天,冷冷道:“哥哥,你倒是真爱他。”
他游过来,又泼我一头雾水。跟温泉水大不一样,冰凉咸涩。
“说什么浑话,我被压在山下那些年,总是他亲手揭了那偈,救了我出来。”
“我当时发过誓,谁救得我出来,我就一心一意对谁。”
我说人只是路过顺手,至于你自作多情,卖身至此?
他看看我,笑。呆子,你不懂。
我又一阵胸闷,闭了嘴。
是,我不懂,我是呆子。就你一个最聪明。
聪明到看不出来,如来也好,观音也罢,连和尚都是一伙的。
灾自他们起,祸由他们生,谁拿真心度你?又或者你其实看
19、故事008·中 。。。
出来了,仍是甘心。
你名悟空,不怕务空。我名悟能,是真无能。
这本事不够人大,感情不够人纯,还是少自讨没趣的好。
作者有话要说:有妹子推荐的歌,应景
20
20、故事009·下 。。。
(三)
【前空番】
如来:“唐玄奘至此,历经多少难?”
观音掐指。“禀师尊,自出胎遇刺、满月抛江起,至凌云渡脱胎,路经十万八千里,整整八十难。”
如来:“嗯,九九归真,还差一难。”
观音一惊,净瓶里灵泉尽数化作汗水。
佛祖爷爷,为凑足这八十难,你徒弟我脑汁尽沸,策反了多少仙家灵童、菩萨坐骑乃至神君宠物,连日常道具也魂穿了,此时再加一出,苦也!
如来:“莫慌。这最后一难,无须你费心。”
观音暗吐一口气。“弟子愚钝,请师尊明示。”
如来:“等完劫之日,一切自有分晓。”
观音俯首。“弟子谨待。”
——————————————————— 正文 ———————————————————
猴子救出和尚那日,天穹明净,万里无云。
他立在空中,金箍棒斜在身后,虎皮裙飒飒飞舞。
“兀那老怪,来会会你孙爷爷!”
转眼间变出三头六臂,把金箍棒几下点划,往来纵横,如入无人之境,自妖怪手里将和尚抱了过来。
离得远,两个重逢时说了什么体己话,我不曾听见。
只记得猴子当时神情淡漠。
“大师兄看上去似乎不大一样了。”
我转头瞪着不知何时站在身边的胡子。“你走路能出点声吗?”
继续西行,又是师徒四人。
妖怪垂涎和尚,和尚失踪被捕,猴子救回和尚。同样的戏码照常上演,似乎与以往并无不同。
表面上,甚至更师友徒恭。
和尚几乎不再念咒,猴子顶嘴的次数变少,胡子的话偶尔也有人接了。
然而有些东西毕竟变了味道。
行走中的仆仆风尘,伴着疲惫,化作一层膜,隔绝得周围人,面目模糊。
其后过金兜山,度琵琶洞,一路行来,有惊无险的波折。
那一日来到西梁女国。
这地方与别不同,一国都是女人。那国王且长得有几分姿色,偏看上了和尚。几次三番,言语挑逗,目送秋波,和尚只是不理睬。
那国王也有毅力,总不死心,大晚上穿得十分清凉,非请和尚去赏宝。
和尚自然还是不肯,我们三个在边上吃瓜子看热闹。
胡子看女王,猴子看和尚,我看猴子。
三个人都在笑。
的确是好笑。
那女王嘴里好比抹了蜜,甜言浪语不断,可无论怎么说,和尚只回她一句:“阿弥陀佛。”
女王:“御弟哥哥,女儿藏有异宝,且随我去看看吧。”
和尚:“阿弥陀佛。”
叫什么哥哥,以为自己长得不错就乱抛媚眼,和尚师弟观音可是天界第一美人。
女王:“御弟哥哥,你可知道,我恨不能把一颗心都捧给你。”
和尚:“阿弥陀佛。”
蠢。他一个吃素的和尚,要你的心做什么,清蒸还是油炸?
女王粉面含春:“御弟哥哥,这一件珍宝,我守护多年,只等着哥哥你——”
和尚:“阿弥陀佛。”
这女人何止是蠢,这种东西也是藏得越久越好的?
女王囫囵说了几遍,口干舌燥。和尚还是无动于衷,神比止水。
女王咬着唇,泫然欲泣:“御弟哥哥,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你竟如此狠心。”
和尚又要回“阿弥陀佛”,突然被猴子推了一把,撞到女王身上。
“师傅,难为人家情深意切,有道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倒不如成全她一番心意,那经么,我们替你取了就是。”
别说和尚呆了,胡子傻了,连我也万万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句。
就看他笑,看他金睛闪耀,看他吐得一地瓜子皮,黑白分明。
然而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和尚。
被他这一推,听了这话,霍然抬头,看着猴子。
须臾,沉沉念了声 “阿弥陀佛”,居然便说“好。”转身牵起女王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女王目瞪口呆,继而大喜过望,腿也软了,几乎是被和尚拖着去的。
胡子的嘴张得也不比她小,转头问猴子。“大师兄?”
猴子神色懒懒,似笑非笑,装没听见。
我压下心里好奇,忍不住打趣他。“你倒是放心。”
猴子:“我放什么心?”
“那女王体横珠玉,难免和尚动了凡心陪她睡了。”
猴子嗤之。“你当人人像你?”
我悻悻道:“我倒是有凡心,奈何女王不爱我。”
猴子:“老沙爱你,你同他睡吧。”
我被他噎得冷笑。“哥哥,可我想同你睡。”
猴子哈哈直乐,推了我一把。“走吧走吧,睡什么睡,且去后门等着,还真想入赘不成?”
说完,径自朝皇宫后院走去。
我打望他的背影,想着他葫芦里卖什么假药。不妨身后有人道:“大师兄果然是不对劲。”
叹口气。“老沙,你走路出点声,算老猪求你了。”
在后门等到三更,露湿衣衫。
胡子:“大师兄,我们在这里等谁?”
这才是个真呆子。我笑道:“自然是等国师来招你入赘。”
胡子:“真的?可我更喜欢丞相大人。”
我:……
猴子:“想什么呢,等的是唐圣僧。”
咦,怎么不叫师傅了?这酸溜溜的口气。
胡子浑然不觉。“哦,师傅会来么?”
猴子:“会。”
我其实也觉得会,但就是受不了他那么笃定,又兼被小风吹得身上发寒,嘲笑道:“你又不是他肚里蛔虫,怎知他不会无情抛下我们?”
猴子看也不看我。“就是无情,才笃定他会来。”
胡子敬佩道:“大师兄的话越来越有佛理。”
我待要讥刺,又被脑子里冒起的某个念头分了神。
就在此时,一个人影裁月而出。
银光洒在白色僧衣上,皎皎清肃,眉目神舒。
和尚经过我们身边,一句废话也不解释,只道一声:“走。”
小白龙一声雀跃,第一个跟上,
没了和尚,他回不了日夜思念的东海,一辈子都要被人骑在身下。所以和尚肯走,他是最高兴的。此外,他也不怕人家知道他高兴。
胡子挑着担子走在第三个。
我跟在猴子后面,看着他沉默的背影,心里直痒痒。
“哥哥,你猜得真对。”
猴子脚步顿一下。“你想说什么?”
我知道自己肤浅嘴欠,但那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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