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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角作者:尘夜-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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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恒澈叹口气:“我哪有心思去听。”
“下午柳恒沛到底找你说了什麽?”周远志问,“你被他影响到了。”
“我没……”柳恒澈想了想,虽然他不承认柳恒沛的观点,但要说完全没有被柳恒沛的话影响到那也不可能。
完全规避别人的话语所带来的影响这种事,恐怕只有完全自信的人能够做到,而这类人多数会有刚愎自用的趋势。能够听进别人意见的人则虽抱持开放的态度能够听进良言,却需要花费很大力气去甄别错误的乃至别有用心的进言,稍有不慎便会成了丧失主见的墙头草,乃至在舆论中迷失自己的方向。
世界就是这样复杂的网络,每个人身处其中,不知不觉被影响及影响他人,形成团体共性至地域共性、社会共性,进而产生从众心理。
“好吧,我是被影响到了。”柳恒澈说,“他说我的天赋不如他。”
周远志皱起眉头:“还有?”
“还有说我不是个创造者,而是个改进者。他说我所有能被人记住的角色都是在别人的基础上衍伸改良而来,说《我的王子》中的韩如墨有封辉前辈的影子,宁皓威有你的影子,《千里追凶》的逃犯B有他的影子。”柳恒澈的声音低低的,显然不太高兴。
“那你自己觉得呢?”周远志问,看柳恒澈沈默不答又逼他,“一部一部说说看。”
柳恒澈沈默了好一阵才闷闷地回答:“《千里追凶》的逃犯B的确是在我看过小沛的表演後,想了很久才演出来的。”柳恒澈伸手替周远志拂开前方拦路的低垂树枝,“宁皓威你也知道,我是参考过你的表演的,赵导也说我的表演里有你的影子。至於韩如墨,当时公司想把我往封辉前辈那条路线打造,所以我当时看了他不少片子,难保会受到影响。”
“你是承认自己是个改造者?”
“我只承认我受到了影响!”柳恒澈不悦地反驳。
周远志看了他一眼:“不错嘛,还知道反驳,那就表明你也相信自己不只是个改造者。”
“但是我也的确受到了你们的影响,我在想如果在没有任何前提条件,没有别人演绎过的情况下,我是否能演出一个出彩的角色,所以我……”
“试著设计了方正这个人物。”
柳恒澈有些惊讶地看向周远志,周远志伸手摸摸他的脸:“我看著你已经十年了阿澈,你在想什麽我大体都能猜得出。”
柳恒澈叹了口气:“那你也应该知道,我输了。”两人说著话已经走到了傍晚拍摄方正与蒋三泉对峙那场戏的溪流边。这里没有路灯,但月光十分明亮,溪流之上银芒跳动,偶尔有鱼儿摆尾发出的水声,宁静安详。
“嗯,”周远志思考著,“你觉得自己输在哪里?”
“输了半步。”
周远志朝柳恒澈走了半步:“这半步?”
“对。”柳恒澈沮丧地挠了挠头发,“这半步看著是很小的距离,但却证明我不如他。”
方正与蒋三泉在溪边相遇的时候,证人已经被杀害,蒋三泉怀疑先到的方正是杀人凶手,而方正试图让蒋三泉配合他查案。两人过去是拍档,现在是敌人,一言一行都有著试探的机锋,这一幕相遇不算戏剧张力特别突出的矛盾冲突戏,却是暗流潜涌,表演层次相当丰富的一场文火戏。
一开始柳恒沛的设计与柳恒澈的设计虽然略有区别,但柳恒澈并不觉得柳恒沛比他高明,充其量只是他们饰演的方正性格上有细微区别,直到柳恒沛的方正否认了杀害证人并旁敲侧击试图让周远志的蒋三泉配合他查案说了一番话後,柳恒沛向前走了小半步。
这是一个小细节,但是柳恒澈注意到了。柳恒沛进了半步,而周远志退了半步,跟著柳恒沛又进了半步,这一次周远志站著没有动。
半步是一个很小的距离,平日的生活中根本微不足道,但在这幕表面平静的戏中却拥有很深的含义。要知道蒋三泉平日带在身边的工具及武器是解剖刀,而蒋三泉手拿解剖刀的有效攻击范围就取决於这半步之差。
柳恒沛的方正在说完一切後往前走的这半步是一种试探,试探周远志的蒋三泉是否接受他的话以及如今对他到底是什麽态度,所以,他走了这半步,而周远志退後了半步。
蒋三泉虽然嫉恶如仇,理性冷静,但对方正毕竟还是感情不同,所以他下意识地退後了半步──无声无息的、小小的一段被拉近又拉远的距离。第二次方正再逼近半步,蒋三泉站住了,但是没有动。之後不久两人发生了打斗,彼此各有损伤,但方正已经清楚蒋三泉对他终归下不了手。
柳恒澈很奇怪自己为什麽会想不到这一点,他的方正会站在安全的范围里对蒋三泉说话,用真诚的言语、理性的态度试图劝服蒋三泉相信他。他本认为升任了总捕头的方正应该是这样的,所以他根本没想到走这半步。他想,用眼神和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意思,然後听凭尊敬的也是信赖的拍档自己来做决断就好了,而与柳恒沛的这半步一对比,他便觉得自己的表演立刻显得平庸起来。
柳恒澈想,难道他真的不如柳恒沛吗?
周远志说:“那半步,是比较特别。”
柳恒澈的脸上马上便露出了失落的神色。
“但我不喜欢那半步。”周远志对惊讶抬起头的柳恒澈说,“我不是安慰你,你应该知道,在演戏这件事上我不会徇私,我很讨厌那半步!”
“为什麽?”
“我们来演一下下午那场戏。”
“啊?”
“来吧,我数三、二、一,Action!”周远志先站好了位置,“方正,”他沈声道,声音严厉,并无惊讶,“你果然在这里。”
柳恒澈不得不找到合适的位置站了:“三泉……”他才喊了一声就被周远志打断了。
“你是柳恒澈不是柳恒沛!”他严肃道。
柳恒澈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似乎是被柳恒沛影响了:“远志,我真的……”
“再来。”周远志说,“方正,你果然在这里。”
“三泉……”柳恒澈叹了口气,直起身来,随後举起双手转过身,“人不是我杀的。”
“这个人刚刚还活著,现在却成了尸体,而你这麽巧就在他的尸首旁边。”
“我也在查他,但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这样。”
“等你进了牢里,我自会验他的伤口。”
“三泉,你能不能听听我的说法呢?”
他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对著话,直到这幕戏最後方正带伤逃离,柳恒澈在离开的时候,不自觉地回头看了周远志一眼,然後才遁去。
柳恒澈走回来发现周远志站在月光下微笑地看著他:“阿澈,我喜欢你的方正。”
“为什麽?”柳恒澈问,“我的方正平平无奇。”
“可你的方正是一个为人著想的好捕头。”周远志说,“而柳恒沛的那半步,是一种心机。”周远志看向柳恒澈,“阿澈,你知道吗,从《千里追凶》我就发现了,你和柳恒沛最大的区别并非是演技的高下,而是性格的差别。”
“性格差别?”
“你们兄弟俩性格真的差别很大。”周远志感慨,“方正升任捕头後固然变成熟了,不再是天真的、血气方刚的初生牛犊,但他的本质不应该改变。柳恒沛的方正太懂得利用别人对他的感情了,他的这半步是试探的半步,是对蒋三泉不信任的半步,也是逼迫蒋三泉做出抉择的半步。他明知道蒋三泉对他的感情很深厚,却还是要试探他,要逼蒋三泉明确作出违背自己理念的抉择。他通过这半步拿到了要挟蒋三泉的把柄,虽然那是一种看不见摸不著的情感上的把柄,而你,选择了让蒋三泉自己去作决定。”
柳恒澈蹙起眉头细细地思考著。
“表面来看,他那半步很巧妙,在荧幕上会放大,会出彩,但他的方正到这里,对我来说,路已经走偏了。”周远志又再次回想起《千里追凶》中那两个截然不同的逃犯B,一串惊叹号的柳恒沛和一行省略号的柳恒澈,一个是纯粹的、穷凶极恶的亡命逃犯,而另一个却带著一种透彻的、无奈的苍凉。
一部作品中的角色会被原著和编剧、导演涂抹出一个既定的框架,但填充血肉的依然是演员。演员的性格影响他对角色的理解并进而影响到整个角色丰富的内心层面和动作细节,产生微妙的变化。这就是许多经典作品被一拍再拍後,同样的角色由不同的演员演绎出来必定存在各种差异的原因,不仅仅是演技这个因素,成因是个复杂的合力。
谁都知道,世界上永远没有两张一模一样的叶子。
“这才是你们的区别。”周远志说,“他具有攻击性,而你会给人余地。”
第四十四章
“但他的表演似乎更有张力,”柳恒澈说,“人们总是追求一种心理上的震撼感。”
“那麽我很喜欢你最後那个眼神。”周远志说,“那一眼带给我很大的震撼,你是怎麽想到这个动作的?”
柳恒澈愣了一下,随後摇摇头:“我不知道,我没有特别去设计。”但是他确实在逃走之前,回头看了蒋三泉一眼,那一眼里有担心和忧虑。
一个被通缉的,失去了所有并且有生命危险的人却在逃亡途中对一个好好安坐於家中,刚刚被擢升为捕头的人表达了担心。
下意识的行为,即兴的发挥,水到渠成。
周远志被那一眼所撼动:“你在担心我。”他说,“方正被设计陷害逃亡在外,深知设计他的人很可能就在他们身边,而蒋三泉依旧端坐於巡捕房之中,就在真正凶手身边。方正知道那个凶手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也深知蒋三泉凡事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脾气,所以十分担心蒋三泉。”
柳恒澈想著点了点头:“大概是那麽回事。”那个瞬间很短,短得他好像没有时间思考,身体先於思想而行动,他回头看了那麽一眼,匆匆忙忙,事後几乎连他自己都没能意识到这个结果是否存在一个考虑的过程,而这下意识的一眼却成为他表演中的一个亮点。
“再来看《千里追凶》的逃犯B,你的确先看到了柳恒沛的表演,但你们俩的逃犯B在性格上就截然不同,一个是刀口舔血至死不知悔改的亡命之徒,另一个却是逼上梁山,深知会遭恶报,心中却依旧有一丝善念的普通人,所以你不仅没有模仿柳恒沛,也谈不上在他的基础上进行改善。”
柳恒澈觉得周远志的话有道理:“那宁皓威怎麽说,还有韩如墨。”
宁皓威……周远志想到了赵幼青的话,柳恒澈受你的影响太深了,这迟早会让他完蛋。
他并未在面上表现出来,只是斟酌著道:“我既不是科班出身也不是什麽厉害的前辈,但我想没有任何一个角色是凭空产生的,我们的一切反应都来自体验和学习,我们用手触摸火会知道烫和痛,看到杀人犯会知道害怕和逃跑……”
“体验派,我了解你说的这些。”柳恒澈说,“但我们不可能体验一切,而角色的演绎方式每个人又都是不同的,那便属於创造的范畴。”
“还是学习的范畴,”周远志说,“没有我做基础,你也一样能创造宁皓威。”
“也许没有现在这麽出彩?”
“你怎麽知道?”周远志问,“你为宁皓威设计了许多细节,丰富了这个人物的形象,这些都不是在我的庄豹基础上简单改进就能得出的结果,我们之间要论相似,最多只是风格上。比如你不选择歇斯底里的夸张表现方式而是四平八稳之下的暗流涌动,用这种以退为进的方式来演绎这个角色,这一点和我的倾向相同,但宁皓威是宁皓威,庄豹还是庄豹。”
柳恒澈想了半天:“如果是你……”
“如果是我来演宁皓威,至少有三场戏会跟你不同。”周远志早猜到柳恒澈会这麽问,“和马俊杰一起打保龄球彼此试探的一场,动手烧毁孤儿院的一场,以及最後巅峰对决前的一场。你的宁皓威看似冷酷,却有很强的精神洁癖,潜意识中就不喜欢与人接近,哪怕对人笑著的时候,小细节上也会有疏离感。这种疏离感平时看不太出,但在面对对你有意义的人和事物时会特别明显,比如马俊杰,比如孤儿院的老师和孩子,比如韩雯,我的则恐怕不会,我始终会用一种随和、平易近人的态度去与那些人、事、物接近。”
柳恒澈有点意外:“你是指,你会比我更冷酷。”
“对。”周远志说,“你的宁皓威毁灭人类是因为憎恶人类这种生物,而往深层次想,你憎恶他们是因为曾经对这种生物抱有希望和憧憬,所以你的宁皓威有一种悲剧气质,而如果我来演宁皓威这个角色,我会让他成为一个彻头彻尾区别於人的生物,因为对那种生物没有什麽感情可言,所以反而能以一种轻松的看似随意的姿态来接近他们,你的是一个奸角,我的则是一个恶角。”
“这好像就不是性格影响的结果了,”柳恒澈奇道,“你怎麽会选择从那种角度去塑造宁皓威?”
周远志想了想:“大概是因为我对那种和自身性格对冲的性格有一种先天的好奇。”
“一千个演员也会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就是那样,创造这种东西如果是靠模仿和照搬得来,观众是不可能看不出来的。”
“但我身上确实有你的影子。”柳恒澈思索著,“大概是因为第一次饰演奸角,你的奸角又实在是炉火纯青的缘故,我想下次我应该选一个你没有演过的类型试试看。”
周远志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却又有一丝淡淡的惆怅。他想柳恒澈毕竟不是赵幼青口中所说的那样,也不是他自己以为的那样,他对表演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热爱,就算不健康的大环境和尔虞我诈的圈内人际令他跌了很重的跟头,哪怕他自己数次说为了这份爱可以随时退出这个圈子,但其实他对表演的憧憬和追求极致的理念从来没有停止过。
那就足够了。
“至於韩如墨,”周远志说,“是赵导一手调教出来的,我不相信他喜欢一个复刻品。”
其实有的时候,周远志真的会觉得门外汉在最初的某个极其短暂的瞬间会比饱受训练的专业演员更接近表演本身。他们不懂台词技巧,形体锻炼,不懂得许许多多的流派和表演方式,他们演,只是觉得这个角色应该这麽动,这麽说话,这麽表情,他们就是这样用一种粗糙的毫无章法的方式来演绎,却会在某个瞬间便拥有了直指人心的力量!在H影视基地待了那麽多年,周远志看过太多这样的瞬间了,可惜的是这种瞬间终归是无法持久的,要将这种偶然发生的光辉巩固下来,还是要进入到系统的学习和培训之中,而可惜的是,从理论转化为实践的过程中总会一不留神就诞生许许多多的匠艺者,这也是为什麽有时候导演们会很乐於调教一个零起点新人的原因。
换言之,那个时候的柳恒澈根本还不具备被条条框框限制死自己而落入机械式模仿的条件,那是一种短暂的幸运。
“的确,演韩如墨那时候我对表演还很懵懂。”柳恒澈说,“我怎麽会被小沛说了就怀疑自己呢?”
周远志拍拍柳恒澈的肩:“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很容易被他影响,或许是因为你们俩从小一起长大的缘故。”
从小一起长大,熟悉彼此也格外看重彼此,互相竞争也互相影响。周远志觉得其实柳恒沛在柳恒澈面前也常常失态,表现出不该表现的弱点,比如在片场示威。
柳恒澈叹了口气:“大概吧,因为我过去老是……”他说到这里顿了顿,他本来想说自己过去老是输给柳恒沛,可又想起来柳恒沛也总觉得自己老是输给他这个当哥哥的。这实在是一件最滑稽不过的事,人们为什麽总是容易记得自己的失败而非成功?
有人提著手电筒照过来,跟著传来王大爷的声音:“小周,你们在吗?”
周远志看了一眼表,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们把时间忘了,已经过了两小时了。”他们向王大爷道了歉,然後并肩往回走,一路上喝著酒接著聊些关於演技本身和这部戏的想法,在安静的街道上走著有一种特别舒适的感觉。
然而才走进宾馆大堂,就听得一阵吵闹。杜若死死抱著殷莫离,看到周远志他们急得大叫:“周大哥,快拖住莫离!”
周远志看过去吓了一跳,殷莫离满眼血红,咬紧牙关疯了一样地想要往外面冲,杜若被他拖著在地上滑动,旁边的宾馆服务生和保安犹豫著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
“放手!”殷莫离怒吼一声,声音像只困顿绝望的野兽,几乎把所有人都吓住了。
“我去抓著他。”柳恒澈说,快步走过去帮著杜若拉住殷莫离,“发生什麽事了?”
“他想去C市。”杜若说,“莫离,现在半夜没有飞机去C市,你再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办法好吗?你冷静一点。”电梯发出声音,两个正好下楼的助理看到这情况也马上过来帮著拖住人。
“我叫你们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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