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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何欢对这些很有兴趣，提起精神来。
　　周灿笑得更欠扁了。
　　晚上，因为瑶瑶缠著自己，何欢没有回公寓，而在姐姐家住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十点半，何欢坐公交，在方物公寓附近下车，走进社区里。经过绿化带的时候，看到一个褐色头发白皮肤的年轻外国人，背靠著路边的树干，坐在草地上，身边放了个旅行背包，脸上很疲惫的模样。
　　何欢经过的时候，那人抬起头看他，眼睛盯著何欢手上方便袋，那是刚才顺路去超市买的一些日常用品。那人好像很渴的样子。何欢走出十几步，想了想，又走回来，站在那外国人面前。他从方便袋里掏出一瓶柠檬汁饮料，递给他。外国人接了过去，何欢转身继续往公寓楼里走。
　　何欢站在电梯间边等待，那外国人追上来，把瓶子递到何欢面前。“How　to　drink　this？（这东西怎麽喝？）”
　　（这小青年不会汉语，但之後有关他的情节都只用汉语表达）
　　何欢愣了一下，外国人又做出拉瓶盖的姿势。不会拧吗？何欢接过来，替他拧开了，递还给他。
　　“谢谢。”外国人把瓶口凑到嘴边，浅浅地啜了一口，脸上表情变得奇怪。他含著饮料，紧闭著嘴，脸色不太好，四处张望没找到可以吐的地方，非常为难地吞下肚子。“好怪的味道。”他皱著眉对何欢说。
　　何欢看他一眼，觉得这外国人挺奇怪，却也没什麽好奇心，电梯一来便走了进去。外国人跟著他进去。他一直跟著何欢，直到何欢打开公寓门，进去转身关门，他站在门外，目光率真地看著何欢。
　　何欢关上门，心想这怪人怎麽就缠上自己了？
　　等何欢下午提著电脑打算去咖啡书屋时，发现那外国人靠坐在门外墙边，柠檬水放在地上，没再喝一口。他的嘴唇已经起皮。何欢弯下腰，拍了拍他，他醒了过来。
　　何欢示意他进屋，给他倒了杯白水。他“咕咚咕咚”喝了下去，抬头看何欢：“你听不懂英语？”
　　何欢从口袋里掏出便签本，写上一行字：听得懂。
　　外国人睁大眼：“你是哑巴呀！”
　　何欢没说话，又写了一行字：我要出门了。
　　“我知道了。”年轻人点点头，很自觉地走出公寓。
　　何欢跟著出去，带上门。
　　让何欢没想到的是，傍晚回来的时候，那外国人还坐在树下的草坪上。看到何欢，他笑著站起来。“你好，你回来啦。”
　　何欢静静地看著他跑到自己身边，轻轻歪了头，认真打量著眼前的外国人。那外国人也目光清亮地看著何欢。何欢走进公寓楼，他又跟了过来。
　　到公寓门口时，何欢无奈了，沈默叹气。看上去好像没有住处，总不能看保安把他丢出去吧。何欢打开门，让个位置，请外国人进门。
　　
　　那外国人高兴起来，背著包进了公寓。“这个，能帮我放起来吗？”他动了一下手中的包。
　　何欢接过去，走到壁柜边，蹲下来放到下面的矮格里。
　　“谢谢。”他乖乖地坐到沙发上。“你是个好人。”他笑著自我介绍，“我叫爱德华，谢谢你让我住下。”
　　何欢写道：我叫何。
　　“何，你好。有吃的东西吗？”
　　何欢写：我去做饭。不过，你不一定喜欢吃。
　　何欢想了想，从柜子里拿出巧克力，是方物买给自己的。他把铁盒子递给爱德华，爱德华眼睛一亮，站起来接过去，打开盖子拿出一块，放进嘴里，脸上顿时一副幸福的表情。“嗯，这是我很喜欢的一家工厂。”
　　何欢清浅地笑了一下。
　　爱德华呆了一下，眼睛闪闪发亮。“你们东方，有好多漂亮的人啊。你笑起来，真是太漂亮了，何！”
　　何欢静静眨了下眼，转身去做饭。爱德华看著何欢的背影，囔囔自语：“好酷的人……”
　　晚饭，何欢烧了一条鲫鱼，炒了肉丁，还有一盘凉拌的醋溜黄瓜丝。
　　爱德华意外地吃得很高兴，吃完拍了下肚子，擦干净嘴角，开始滔滔不绝。“平民的饮料虽然很怪，但是食物非常好吃！明天还吃这个吗？”
　　何欢本想说不是，想到解释起来会变得长篇累牍，就点点头。
　　爱德华情绪高涨，坐到何欢身边。“其实，我是来中国游玩的。有人跟我说，中国的风景很美，我就来了。可是，我不知道怎麽找向导，只能跑到这里来。那个人的家就在这社区里，不过他人不在……”爱德华突然想到了什麽，抓住何欢的手。“他是很有名的企业家，或许你知道他的名字，他叫方物。”
　　何欢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你说，方物？”後面两个字说得很慢很清晰。
　　爱德华第一反应是：哇，这人的声音好温柔。他突然跳起来：“你会说话？！”
　　何欢稍微一想：“我可能认识你说的那个方物。”
　　“什麽？他是你的朋友吗？”爱德华惊奇地瞪大眼，“这麽巧！”
　　“这是他的公寓。”何欢说。
　　“什麽？！”他抓住何欢的肩膀，习惯性地摆出很夸张的表情。之後，他突然放开何欢，眼神变得有些敌对。“何，你和方是什麽关系？”
　　何欢对爱德华突然的敌意有些困惑，心底有某些猜测，爱德华的提问，何欢一时也无法回答。
　　“你就是方说的那个爱人吧。我比你更喜欢方，我会把他抢过来的！”爱德华说完这些话，径自从包里拿出内裤，随後走向浴室。“既然是方的家，那我住下来，你没权拒绝吧！”他关上了浴室门。
　　何欢静静站了一会儿，收拾餐具。
　　爱德华走出浴室，到书房里找到何欢，何欢正面对著电脑。爱德华连忙走过去，按住何欢的手。“不许告诉方，我来了这里！”
　　何欢吓了一跳，平静一下，把手从键盘上拿开。“我没有联网。”
　　“？”爱德华呆了一下，反应过来，觉得自己很失礼，连忙放开手。“我很抱歉。”
　　何欢摇摇头。
　　爱德华静静看了何欢一会儿，搬过来一张椅子，坐到何欢身边。“爱人出差，你都不跟他联系？”
　　“他很快就回来了。”其实方物临走时给过一个电子邮箱，通过两回信。不过那样只会让思念更甚，何欢就不怎麽积极了。
　　“他呀，他半个月之内回不来，你信不信？除非你告诉他，我在这里。不过，那样你就是卑鄙小人了。”爱德华天真得意地叫嚣。
　　是跟那个大生意有关的人吗？何欢问：“你独自来中国，心里不害怕吗？”看上去好像是娇生惯养的。
　　“哼，我可不像你，要依赖著方！我是要跟方并肩站著的人，这点事情，有什麽好怕的！而且，你知道我是怎麽找到这里的吗？我在签约文件里找到了方的邮局信箱，通过那个地址打车过来的。虽然到了这个社区以後搞不清楚信箱的位置，但我还是找到了这里！”爱德华骄傲地扬起下巴，面色得意。
　　他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准备好姿势，抵挡何欢跳起来掐自己了。可是，他很快明白，何欢对自己的话无动於衷，至少表情上，他没有一点波澜，还是那淡淡的样子。





☆、第十八章

　　“很晚了，你早点睡吧。这里没有客房，不过卧室的床很大，可以睡两个人，你不介意的话。”
　　“那可是你和方的床诶！你居然同意别人睡在上面！”爱德华歪著头，不可思议地瞪著何欢。
　　何欢垂下眼睫，轻轻说：“没关系。你既然是方的朋友，就安心住在这个吧。”总好过走失了。
　　第二天清晨，何欢做了两人份的早点，鉴於爱德华的饮食习惯，煎了两根小香肠，烤了两片面包，煮了牛奶。爱德华脖子硬比不上肚子饿，慢慢吞吞坐到餐桌边，开始吃早餐。因为是贵族出身，他的就餐礼仪非常优雅，这引起了何欢的注意，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爱德华相貌英俊，鼻梁高挺，眼眶微陷，眼睛是浅蓝色的，身高大约一米八，体格比何欢健壮不少。性格开朗天真，是个典型英伦风的阳光大男生。何欢有些自卑，低下头开始吃东西。
　　吃完早餐，何欢对爱德华说：“我上午要去一个植物展会，你就待在这里吧。”
　　爱德华问：“可不可以带我过去？”
　　何欢微愣，没想到敌视自己的爱德华还会想跟自己一起。“好。”
　　“那走吧。”爱德华走到门边。
　　何欢点点头，拿上钥匙走过去。
　　“啊，对了。有太阳镜吗？我来的时候，没有想到中国这地方这麽热，阳光太强烈了，晒得我头晕。”
　　何欢说：“应该有，你等一下。”他很快就回来了，把墨镜递给爱德华。“这是方的，你用吧。”
　　“你不需要吗？”爱德华的口气中有些关心。
　　何欢温和地笑笑。“我习惯了，我们走吧。”
　　爱德华在他身边嘟囔：“你看上去明明弱不禁风的……”
　　何欢会每天检查一下电邮，离方物上次来信已经过了五天。会不会是因为爱德华的失踪，所以乱了阵脚？看爱德华的言行举止，应该是个英国贵族吧。虽然爱德华要求自己别通知方物，但这件事可能很严肃。何欢认真想了想，还是给方物发了封邮件，把事情告诉了他。
　　晚上睡觉的时候，爱德华拍拍身边的何欢。“何，你和方认识多久了？”
　　“半年多。”
　　爱德华静了一会儿。“我是在大学里认识他的，他到我的学校参加一个交流活动。他长得英俊，很多女生喜欢他。我也很喜欢他。他在学校里待了三个月，回了法国。我後来找过他三回，前两次，他的身边有个女孩，最後一次，换成了一个男人。方是个非常温柔的人，气质高雅，极有魅力。他对我很好，我曾经以为他喜欢我呢，呵呵。偶然间知道我们家的生意对象竟然是方，我真的很高兴，求父亲让方来见我。多年不见，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陪我聊天，和我说起了中国的一些山河美景。我很向往，希望能和他一起来中国，就向他告白了。可是，他面不改色，就把我的话一带而过。我再说，他就跟我说，他有爱人了。我不甘心，反正他换情人是常有的事，为什麽就不能和我在一起？我问他，他说他已经找到了想永远守护的人。那天以後，他在别人面前对我还是笑得优雅，却再没和我两人独处过，我知道他在躲我，很生气很伤心，就自己来了中国。”
　　听完爱德华的话，何欢大致明白了怎麽回事。他想了想，盖住爱德华的手背，温和地说：“方肯定是喜欢你的。你外形俊美，开朗可爱，没有人会不喜欢你这样的人。你比我优秀得多了。方他……他没有抓住机会了解你……”
　　爱德华心里一动，侧转身看向何欢，何欢对他笑笑。“你……你觉得我很好吗？”
　　何欢点点头：“非常完美。”
　　爱德华脸上有一丝不自在，拉起薄毯盖住头。“我困了，晚安。”
　　何欢淡淡笑了，转身朝外，爱德华微微睁开眼，看著何欢顺直的黑发。
　　第二天早上，爱德华跟何欢一同起床了，还要帮著何欢煎鸡蛋。何欢看他那麽热心，也就耐心细致地在一边解释著步骤。爱德华笑容灿烂，身形挺拔，即使拿著锅铲，端著半糊的鸡蛋，也像风景线一样，不损俊美。爱德华看著糊了的鸡蛋，孩子一般地皱起眉头，似乎要跟那鸡蛋分出个胜负，十分可爱，何欢在旁边看著也忍俊不禁。
　　何欢打算一天都在家里的，爱德华自然更没别的地方闲逛。爱德华跟何欢说起自己有趣的见闻，何欢静静听著，脸部的线条变得十分柔和。对於爱德华放下了对自己的敌意，何欢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谁也不想总被怨念的眼光盯著。
　　让何欢始料未及的是，下午六点，自己在厨房洗菜、而爱德华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的时候，方物突然出现在了厨房门口。
　　见到爱德华，方物并不意外，让他没想到的是，何欢和爱德华两人竟然聊得那麽愉快，看到何欢柔和的侧脸、淡淡的微笑，方物心里翻了一大罐醋坛子。
　　“何欢。”
　　听到方物的声音，何欢背上凉了一下，他回过头，看到方物的脸，心里涌过一种久违的感觉。何欢慢慢笑起来，向方物走过去，爱德华跟著他一同走到方物面前。
　　何欢和方物面对著面，爱德华站在一边，看了看方物，然後和方物一同盯著何欢。
　　方物看了何欢很久，转头对爱德华笑了。“小爱，你真的来中国了，你的家人都急坏了。”
　　“你也著急吗？”
　　方物笑得温柔儒雅。“我自然也是著急的。”说著，伸手过去搭爱德华的肩膀。
　　爱德华往後一退，方物的手落空了。“你骗人。其实，我早就感觉到，你的温柔都是骗人的。”
　　方物没有否认，表情有些莫测。“伯爵已经派管家和我一同来了。”
　　爱德华一惊，转脸看何欢。“你告诉他了？”
　　何欢张嘴，还没说话，就听方物说：“是我公司的职员通知我的，听说你去了植物展。”
　　爱德华拧眉，大概是没想到方物的耳目居然这麽广。而何欢却马上明白了是怎麽回事。爱德华跟著自己去植物展，碰到过周灿。周灿觉得自己跟一外国男人在一起很稀奇，就告诉了姐姐，而姐姐作为公司高层应该知道了爱德华失踪的消息。所以，是姐姐通知的方物。何欢抬头看方物，碰上了方物眯起的眼神，好像不怎麽高兴。
　　是在怪自己没有及时通知他吗？现在回来的话，应该没有看到发给他的邮件吧。何欢低下了头。
　　爱德华突然走到何欢面前，牵起他的双手。“何，我很喜欢你。你应该比我清楚，方是个多虚伪的人吧。不如这样，你和我一起去英国！我会对你很好的！”
　　何欢呆了一下，看到方物更不高兴了，忙抽开手。
　　这个时候，一直静候在客厅的管家也走了过来，他取下白手套，对爱德华伸出手。“少爷，伯爵让我接你回去。”
　　爱德华连忙对何欢说：“何，你考虑一下嘛，好不好？你不是说，我非常完美，没有人会不喜欢我吗？你也是喜欢我的吧。”
　　方物走了过来，挡在两人中间。“少爷说笑了，何是我的爱人，怎麽会跟你走呢？”又对著那个管家，做了个请的姿势。
　　管家开口：“少爷。”
　　“不行。”爱德华纠缠上来，“何，我问你一句，你喜欢我吗？”
　　何欢这才反应过来目前的状况。“我喜欢你，你很可爱。”
　　“那麽！”
　　何欢上前两步，走到方物身边，偏头看著方物。“我和他……”
　　爱德华鼻子一酸，嘴一撅，冲到客厅抓起背包，冲出门去。“我懂啦！”
　　管家躬身对方物行了个礼，追了出去。
　　等整个空间都安静下来，方物转身面对何欢。“你有什麽要说的？”
　　何欢看著他的眼睛，微微笑了。“欢迎回来。”
　　方物伸手紧紧抱住他，何欢轻轻偏头，闻著方物下巴边清淡的剃须水的味道，闭上了眼。
　　晚上，方物上网检查邮件的时候，才看到何欢发给自己的信。躺在床上的时候，他笑著对何欢说：“亲爱的，爱德华在这床上睡了几天？”
　　“四……四天。”
　　“你反应够慢的啊，和别的男人睡了四天，才想到要和我报告一下。”
　　“你看到信了？”
　　“嗯。”
　　良久。何欢问：“谈判还顺利吗？”
　　“不顺利。但是成功了。”
　　“恭喜你，方先生。”
　　“同喜，同喜。”
　　何欢笑了，凑过去亲了一下方物的脸，埋头在他胸口。





☆、第十九章

　　翌日早晨，方物准备出门，何欢站在他跟前，立起他的衬衫领子，打上领带，整理边幅，把西装递给他。方物套上西装，亲了下何欢的嘴。“今天要去公司听取高管的市场报告，还要主持一场会议，比较忙，中午就不回来了。明天一整天，都在家陪你。”
　　何欢点头应了。“我和永祥也约了今天去拜访一位导师，过些天要去香港参加一场国际数学大会。导师要帮我们，把前段时间写的论文引荐给美国数学会的一位很有名的教授。”说到这里，何欢的脸上洋溢著希冀的笑。
　　方物微微挑眉：“你总提的那个永祥，他对你很好吗？”
　　也没有总提吧……
　　“嗯。”何欢点头，“我和陌生人说话有障碍，应聘当教师的时候，是导师和永祥一起帮我推荐的。永祥还陪我训练，怎麽在不认识的学生面前讲课。他是一个非常聪明，通透达观的人。”
　　“你对他是赞不绝口啊。”
　　“我是说真的。”何欢睁大眼，表情认真。“要不，我哪天介绍你们认识吧？你会喜欢他的。”
　　不见得。方物拨了一下何欢的额发：“看机会吧。我出门了。”
　　“嗯。”何欢把他送到门口。
　　何欢觉得，方物这次回来以後，两人的关系变得自然了很多，这让他很高兴。他换上朴素的衣服，夹著文件袋，带上门出了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