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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域2-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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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落潮11

  时间临近,得到高考资格的知青都不约而同地具感到一阵揪心的压力。谁都害怕失去这机会,而越是在乎就越是慌张。每个有资格的人都已进入了刻苦备战的状态。他们人人都像是诵经一样的僧侣一样每天脑子都是那些书本里的内容,还有那些复杂的模拟试题,所有的计划都是按时间捋顺好的,但还是怕出什么纰漏。理想这东西就是那么乖张无理,无望之时,人人满脑子尽是一片迷惘消极,又因一无所有而无欲无求。当你有了憧憬理想的权力时你又会显得忐忑不安诚惶诚恐。每天都跟自己询问好几遍,我会考上吗?能离开这儿吗?反反复复无休无止。
  只有秋阳能够彻底抛开了心里的压力,全心投入到了学习中。他不害怕考试失利,因为大学不是他的理想,只是一个回家的机会。他也不害怕留下,因为有邱石在这里,他不会遗失任何他想遗留的依靠。
  邱石每天则是依旧忙碌着,但他却比秋阳更加紧张。心里早已预料的结果即将要以事实的行动给具体化,他难免不会觉得恐惧。五年了,这五年里所发生的事对于他和秋阳都是一个世纪一样的深刻。他希望秋阳能够考上,因为那是他目前最好的时机,回家与他母亲团聚。尽管残酷的现实会将他们分隔两地,但他坚信,只要他想回去,他就一定能回去,他有这能力,他家里更有这能力。在这方面,他相信自己,也相信他母亲和继父赵庆书。虽然他没有喜欢过那个强行进入他生活的人,但他却从不否认对方的优秀,以及现在的亲情关系。
  日子中蔓延着极其浓烈的积极气氛。,每个人都相互讨论着学习。只有邱石,冷眼旁观这些人。
  时光流逝,过隙白驹。
  离考试的时间不到一个星期了。秋阳眼看这即将到来的分别时刻,他只想争分夺秒地把握和邱石在一起的每一分钟。然而邱石却常常一整天都忙着场站里的事儿,根本无暇顾及到彼此的相聚。
  这天,空中荡着雪,午后宣传队来人告知秋阳,参加考试的人明天一并回城,主要是为了做最后的考前准备,提前三天回去。这是中央政府专门为知青考生们开设的一条绿色通道。
  这听上去是个喜讯,大队里的知青们一下子炸开锅了,说什么的都有。有的人说那些考试的人是上辈子积了大德才有这好运气,有的人谩骂着公社的人不给予他这样的机会。
  只有秋阳,他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老乔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他满脸是心灰意冷的羡慕,说:“要回家了,高兴吧。”
  秋阳敷衍地笑笑说:“是啊!”
  老乔坐在床沿上继续说:“我老家在临江县。那儿一到了三四月的时候,到处能看到金
  黄一片的油菜花田,可漂亮了。”
  秋阳觉察到老乔的语气已经有些微颤了。他一直注视着对方,眼神中透着明显的伤感。他知道想家的滋味,也能够充分理解这份悲哀。
  老乔看着周围的东西,忽然眼睛里湿了,说话哽咽道:“我,我真羡慕你们。”
  秋阳放下手里的书,坐到老乔身边,什么也不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下老乔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边哭边说:“十年了。我从十七岁就到这儿。看着那些人来的来,走的走,死的死。我也想回家呀,真的,秋阳,我想回去看看那些油菜花。”
  说着他趴到秋阳的肩膀上失声痛哭起来。面对着老乔这个硬朗的铁汉,他此时才明白了离乡背井的生活有多么的可怕,它给人带来的是一种何其巨大的伤害。老乔把属于自己十年的年华献给了这片高原,但却除了一肚子的辛酸和思念什么都得到。他也想哭,可他却只是把眼泪给忍了回去,因为明天一过,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上面,所以不想让着悲伤无以复加地启开自己对邱石的不舍和依恋。
  送走了老乔,秋阳在场站周围到处寻找邱石,后得知他跟随几个兄弟到九队去了,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
  到了晚上,雪越下越大。
  秋阳在屋子里来回地走着,每隔几分钟他就推开门往屋外瞅瞅,巴望着邱石能够突然从黑暗里向他走来。但已经过了夜里十点,却始终不见对方的影子。现在公社办公室已经没有人在那儿,也打不了电话。他相信邱石一定知道了昨天传达的那个消息,他也一定在想办法回大队来。可外面风雪交加,这样的天气别说晚上,就是白天也不会有人能够顺利穿过那几十公里的路程。他不禁在心里设想着任何可能发生的情况,比如积雪封锁了回来的路,或者气温过低使得发动机无法正常工作,马匹又经不住受冻。如此种种假设当中秋阳只愿意相信那最不至于危险的那一个。他坚信邱石会回来,只是今晚不可能了。起码在雪停之前是不不可能的。
  次日大早,雪还在下,只是没有之前那般野蛮,转而变成了一种柔情蜜意般的零落。屋子外面是一片耀眼的白色,屋里光线有些暗,暖烘烘的,炉子里的木柴燃烧着,并发出那噼里啪啦的响声。
  秋阳早已打包好了行装,坐在炉旁看着那火苗发着呆。他还在等邱石,一个晚上都在反复的醒来和昏睡中度过。
  老乔推门进屋来,随着呼吸鼻子里喷着一束一束囤积在身体里的白色热气。他脸色有些憔悴,鼻头被冻得很红,看来他也一夜无眠。他顺手把门关上,眼睛扫了眼秋阳的床上,所有的东西该带的都已经打包成
  形,静静地摞在那儿。他慢悠悠地走到了火炉旁坐下来问:“石头昨晚没回来?”
  秋阳抬眼看了一眼老乔的脸,冷冷地说:“没有。”
  老乔笑了笑,说:“你在等他?”
  秋阳又是一眼警觉地瞅了老乔一下,继续说:“想跟他告个别。”
  老乔说:“别等了。昨晚那么大的雪估计是被困在那边队上了。”
  同样的预测秋阳早料到了,他其实已经没有再强迫自己一定要继续等下去。邱石不过只是这送别里一道悲伤风景,也许他不来是对的。现在他需要的就是独自一个人紧紧地靠在火旁回顾这五年飞逝的流光。


☆、第四章。落潮12

  离开那小屋,秋阳怀着一丝惆怅的思绪,最后看了一眼屋里的环境。邱石的东西都留在这儿,而他的东西却统统打包成臃肿的行李。脑子里有很多画面在闪,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他们像亲人一样生活了一年,而更远的,便是那广袤的牧场岁月,一切都看起来是那么的伤感。
  老乔也很伤感,留下来的那些知青更伤感,然而这些人的情绪却又有着各自不同的滋味。
  秋阳知道自己为什么难过,就为了那深入骨髓般的相依为命似的五年时光。所以他不为这别人眼里所梦寐以求的归途而喜悦。虽然就要回家了,可他却又一次要面临着再次迷失自己,就像他当初来时一样。人还站在这熟悉的冰天雪地里,但心却已经能够嗅到那久违的感受,那无法确定未来生活中,本属于他最初的那种简单和孤独。
  大队的唯一的那辆大卡车停在县政府的院子里,所有的人都来送行。老乔把秋阳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放进了货车,然后跟同样要离开的别队的几个好兄弟简单地到了别,最后才走到了秋阳的面前。他忍住心中的悲苦情绪,眼睛里泛着泪花,却又笑吟吟说:“记得来年春天去看看那些油菜花。”
  秋阳一脸愁容地点点头。
  老乔又说:“记得常来信,说说城里的变化。”
  秋阳沉沉地答道:“好。”又说,“这……这些年谢谢你,老乔。等你也回去了,我一定请你喝酒。”
  听着他俩的话,周围的人都已经热泪盈眶了。老乔一再地隐忍着自己快要流出的眼泪,哽咽着说:“走吧,该上车了。”
  秋阳一步三回头地朝货车走去,忽然,他转身冲到老乔的面前,手里捏着那一直带在身上的钢笔。他把东西塞给老乔说:“把这个给石头……”他想着以物托思,这笔是母亲最珍惜的,是关于他父亲唯一存在的证据,邱石对他同样重要,所以他一早就想好了把这个留给他。尽管他知道邱石从不爱动笔写字,但这不重要。
  忽然那院墙外老远就传来声音,喊着一些话,还有秋阳的名字。
  一行人都转身望向大门外,不一会儿邱石裹着那身羊毛里子的大衣,怀里揣着两个玻璃罐,标签上写着水梨罐头的字样,他喘着一口一口的粗气,莽莽撞撞地惊现于了众人的面前。他这可是从昨夜就冒着风雪一路从十二队那边跑过来的,亏了体质好,这要换了那些个体质差的人,早死半路上了。
  老乔见人来了,一抹脸上的泪,骂道:“混蛋跑哪儿去了?不是说去九队修马棚子吗?怎么到这会儿才来,大伙一直在等你。”
  邱石带着风雪帽,唯独露出一张脸来,已经冻成了酱紫色的。他僵硬地笑着
  ,扯得皮肤一阵生疼,然后朝秋阳走来。
  他一边平顺的气息,一边说:“东西都带齐了吗?没落下什么吧?我……我呀,找了几个大队,他们都没有桃子罐头,后来到十二队的王长学那儿找到两瓶梨罐头,知道你喜欢吃桃,可现在也没有,就将就点。等回去了,自己再去买桃子的吃。”
  秋阳眼睛里开始泛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乔替秋阳接过罐头,说:“你小子疯啦,那么大的雪,要出事儿怎么办?”
  秋阳抬手到他脸边,可又觉着有些不妥,便放下来说,“赶紧搓搓,别冻坏了。”
  邱石摘下手套,使劲揉了几下,然后张嘴活动活动,这才迷人的笑起来。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说:“对了……”他手伸进大衣最里面的衬衣口袋,掏出怀表,“给,这个你带着,考试的时候用得着。”
  秋阳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说:“石头,我……”他正准备斩钉截铁说什么的时候,领导一声吆喝,这就要出发了。
  车下的人开始涌动起来,纷纷往卡车上爬。秋阳面对这一热血沸腾的场景,邱石站在他身后推搡着,他却裹足不前。所有人都上了车,他还站在那儿看着那些闪动的身影,有的在挥手,有的在车上笑得春光灿烂,有的在车下哭得梨花带雨。所有的人都瞬间成了无声的布景,他脑子里满是关于邱石的记忆在翻滚。直到高野伸着手,喊着上车才将他唤醒。他顺势举起手,高野握住一拉,自己腿一蹬这便上了卡车。
  他坐在最边上,双目无助地目睹车下到处都是人,有汉人,有藏人,他们都是被那些岁月给捆绑在一起,从而衍生出各式各样的阶级友谊的亲人。秋阳觉着嗓子里像是卡了什么东西,眼眶开始灼烧得厉害,牙死咬着不放,企图阻止自己哭出声来,只任眼里胀满了泪光,憋得通红,遂又紧张地看着高野的脸,老乔的脸,夏雪琳的脸,最后定格在了邱石的脸上。所有的事物都便得模糊,缓慢,只独有邱石的脸是清楚的。秋阳透过泪水看着那个爱着自己的人,仰着头,一直张嘴说话,别人一句也听不见,只有他知道他在说什么,而那些话,是他从懂事以来听过最令人感动幸福的。是啊,一定会再见面的,这一刻的分别只是暂时性的,邱石那自信的样子不断散发出无尽的动力和希望,迫使他坐在人海里,所有的人与物都化为了惊涛骇浪,一个站在浪的这一头,一个站在浪的那一头,举目遥望着,遥望着那曾经拥有过的纯真年代,以及未来那拥有无限可能的阳光岁月。
  脚下的车抖了几下,秋阳右手抓住那被抬起来的挡板,眼睛一直望着邱石的方向,随之
  车尾发出几声闷响,激烈颤抖起来,开始缓缓移动。随着眼泪的聚集,心中那股跳下车的冲动也拼命鼓噪着,他害怕这是自己与邱石的最后一面,但恐惧终归是浅薄的,希望占据了上风。
  邱石一直跟随那车到政府外的那条公路上,后来追不上了,就跟着那条路上的车碾印一路狂奔。疾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寒冷刺激着暴露在外的肌肤。他不在乎,因为不想就这样默默地接受这猝不及防的分别。他们还有很多话没说,很多事没交代。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未来还没来得及做任何的规划和协商。他们以后是什么关系?还会见面吗?怎么见,在哪儿见?什么时候见?他恐惧,而这恐惧从高考事件开始以来就伴随着他。这期间他努力地尝试去接受,去适应即将来临的结局,可当事实摆在面前时,他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有放下过。
  爱这东西很怪,它虽然只是一种无形的,精神层面的感触,可却能够让人确确实实地体会到它的存在。
  邱石还站在那空荡荡的雪地里,车辗的印记一直像前方延伸,不着边际。他浑身发抖,眼眶泛红,却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他又一次像当年陈顺军走时那样,相同的空虚和惧怕。唯一的区别只是,这一次比那次更加的深入。因为那不仅是同学之间的兄弟情,更多的是那心里不为人知的爱。
  随风而去的那些人,从此终结了人生中这段惶惶不安的艰苦路程,他们大多都没有一个再回来过这里,这里从此变成了一个回忆,一个关于青春和血泪的回忆。


☆、第五章。逐流1

  从冈坝县到成都,还是来时的路,逆行。入夜,卡车抵达成都再转乘火车到重庆,这铁路与五年前没有区别,它蜿蜒曲折的规则像是一个使者引领着那些曾经被这个时代放逐的人们重新跨入了人生正确的轨道。
  秋阳坐在那个靠窗的座位上,昏沉沉地睡着,直到火车到站才醒来。下了车厢,一刻恍惚觉得自己仍旧是在做梦,人还是那么多,跟走时一样。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回来了,还是梦里又一次地体会着那年的心情。分不清这些容光焕发的面孔都包含着怎样的意义,是送别,还是相聚?
  周围的人潮冲着秋阳不由自主地随波逐流,正当他扛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打算往出站口走时,右侧前方在人头上方出现了一块写着自己名字的木板。举木板的是个中年男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身上披着一件非常严肃的灰色毛大褂。身边站着两个女人,她们踮着脚不住地往车厢里探望,秋阳一眼就认出了母亲的脸。
  回到家后,梁栋帮着侄儿整理着行李,母亲寇婉婷在厨房里忙前忙后,而沈雪英带着侄儿仔细地把这个新家给参观了一遍。
  他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姑侄二人继续聊着那些尘封多年的往昔记忆。并给他说了很多她和丈夫梁栋的事,比如他们沈家曾经的显赫与辉煌,还有他父母的故事等等。  
  沈雪英从进屋后就一刻不离地握着侄儿的手不放,眼睛也一刻不离开那张似曾相识的脸。她拉着秋阳一直念叨着:“你长得真像你爸爸!”
  秋阳对眼前的这个姑妈心里还存在着一些陌生感,一时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心情去面对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沈雪英的情绪似乎也一直都难以平复,这让秋阳更加紧张。
  沈雪英说:“跟姑妈说说你在高原的事儿吧。”
  秋阳忽然想起了邱石,似乎关于高原的那段生活被这个人给塞得满满的,除此之外就再没有别什么值得回忆的东西了。思量很久后,他才勉强开口道:“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那儿的天特别蓝……”
  沈雪英瘪嘴说:“你的性格随你妈,也是个不爱说话的。一点儿也不像你爸爸。”
  秋阳问:“我爸他……什么样?”
  说起自己的弟弟,沈雪英突然脸上泛起了一阵哀愁。她悠悠地说:“你爸爸可不沉默,他很喜欢说话。以前还给我起外号来着。”说说就笑了起来。
  秋阳埋怨地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说:“妈从来不跟我提他。”
  沈雪英摸摸侄儿的头说:“你妈也有难处,别逼她。那毕竟是我们大人的事,不说也是为了你好。”
  秋阳说:“我想知道,他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女人才离开我们的?”
  沈雪英立即回道:“你别胡说,
  你爸绝不是那种人,他不会。你别瞎猜了,这事儿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秋阳咄咄逼人道:“那是为什么……”
  为了安抚侄儿的好奇,沈雪英笑笑打断说:“等你上了大学,我们会告诉你的。”
  秋阳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姑妈,不说话。
  沈雪英豁朗地拍拍他的头说:“我保证,行吗?”
  在那信誓旦旦的保证下,秋阳最后松了口,没有再追问关于父亲的事。
  这一天的时间,他们在一起吃饭聊天,合家团圆,其乐融融。
  秋阳看着三个长辈不断地聊着当年在义川的那些飘着茶香的优美岁月。而他的心已经沿着那条铁路,跨过了雪山抵达了冈坝县城。
  晚上,秋阳躺在表哥梁翰飞温暖而柔软的床上辗转反侧。窗外投射着远处马路边路灯的微光。他索性起了床披上大衣,坐到窗台下的书桌前。拿出纸笔,酝酿思绪,然后写下了给邱石的第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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