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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域2-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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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石顾不上那些已经乱不成伍的牛马群,只管驾着马往回赶。
回到帐篷,等了好些时间却未见哑巴叔进来,便冲出帐篷,顶着风势雨势到处唤人。
雨一直下到了晚上,后半夜就彻底停了,云开了,半弯的明月也露出来了。
秋阳因为雨故就留在了县里没有回来,邱石一晚无眠,好容易等到了天亮,他又跨上马背冲动还留着湿气的荒原上去找人。跑了没多远,风影子的脚一脚踩空,差点陷入泥潭里,邱石摔到地上,险象环生般地挣脱了那浑浊的泥沼。他爬起来上前拉住马缰,坐到地上,喘着气看着苍苍无物的天地,心里已有了八九不离的悲观预感,哑巴叔或许已经逢遇不测。
他坐在地上,望了望远处,东方,南方,西方,北方,又放声疾呼:“哑巴叔!”
没有人回应。
他又喊:“王土贵!王土贵……”
马打了个响鼻,然后四下无声。
邱石喊了几声,眼泪便落了下来。他从没有感到这么可怕的孤独和恐惧。这几年,他和邱石,以及哑巴叔就像是一个小小的家庭一样,他们三个都是相依为命的亲人,现在亲人丢了
,他自然伤心。哑巴叔虽不会说话,但却真心对秋阳和他十分好。他虽看上去傻傻的,但生活上却教会了秋阳和他许多受益匪浅的常识。他亦师亦友,他有时像个沉默寡言的长辈,有时又像个天真纯良的孩童,这些都构成了他们能在这里坚持活下来的一个重要因素。不管曾经他做过什么样的歹事,如今他确实在这片大地上成功的改造,更别了性情。
秋阳从县里赶回来,手里拿着陆瑶给的一瓶好酒,他是想着回来带个哑巴叔喝的,他一直都好酒这口甜头,只限于条件不好,也没能常喝上,他想着这回儿那傻老头该乐癫了。刚踏进帐篷里,只见邱石一个人坐在火堆边,浑身都是干了的泥泞和草渣子,不曾收拾。
他预感不好,邱石从没有这个样子过,于是问,“怎么了?”
邱石泪汪汪的,从前一直在别人面前是个顶天立地的粗野汉,如今变成了一个委屈的孩子似的,说:“哑巴叔……没了。”
秋阳手里的酒掉在地上,没有碎,只落在那软土上。
“没……没了?”他说。
邱石抬着手臂擦了擦脸上的泥和泪,委屈道:“昨天下雨,我和他去赶马,回来的时候,我一直以为他跟在我后面的,可半天他都没见进来,我就出去找,雨大了,没法往远的地方去。今天天一亮我又去找了,还是没有。”
秋阳听完,立刻冲到帐篷外,遥望着远方,各个方向,他皱着眉,思绪片刻走进来,蹲到邱石身边,一句话也不说。
跟随哑巴叔一起不见的还有两匹壮马和几头牦牛。直过了三天,天空大晴,阳光热切。他们各自骑上一匹快马在草原上疾驰着,最后在几公里外的西北边找到了几只牲口。
二人下马来,看了四周,只见一顶羊皮帽子陷了一半在土地里,周围静悄悄,只有风不断地呼呼作响。
邱石捡起帽子,看了秋阳一眼,然后都明白了。这次他们没哭了,只是心里的猜测被残酷的证实了而已。
他们没有找到哑巴叔的尸体,只好把那些他曾经穿过的衣物打成一堆,然后藏在了雾山下的老林深处,让他得以永远生活在这片土地上。
秋阳虽然一直不懂那块红兜兜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但直觉那一定是他人生中很重要的东西,现在人已经走了,他想找到一并给哑巴叔捎去,然而这几年里东奔西走搬过好多地方,中间倒是看过几次,可没在意,如今那个小铁盒子便下落不明了。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迷惘的人们在那年复了一年的光阴中体会着人生的喜怒哀乐。
如今这漫漫原野中只剩下秋阳和邱石,微微荒凉的伤感有
时会默默地爬上自己的心情,但很快又恢复平静,就像是从没有感觉悲伤过一样。
☆、第三章。净土10
星期天的早上,梁栋出门到街口买了豆浆油条,回路上在报摊上顺手买了份报纸,刚付了钱才想起,家里的报纸都是直接送到传达室,每天都会送来,不用买。他握着报纸自嘲地笑了笑,继续往家去。
沈雪英起床梳洗完毕,从卫生间出来,丈夫便夹着报纸端着豆浆油条进门来。他们一边说笑着买了份多余的报纸,一边坐下来吃饭。她打开报纸,按平常她很少看时报,里面多数时政内容基本在别的纸刊上也能看到,其余的就大量堆砌着城市里发生的,与时政无关的大小事故,所以草草地扫了几眼,没打算细读。
可当她翻到副版的一面时,她愣住了,筷子夹着半截油条一动不动,随后急忙起身到书房拿来眼镜。
梁栋见她如此行为,便问:“怎么啦?”
沈雪英抬头把报纸转向他,说:“你快看看,这是不是秋阳啊”
梁栋放下筷子,拿起报纸,端详片刻,说:“是……有点像。”
沈雪英又指着那照片中秋阳旁边并排站着的人,惊问道:“那这个是谁?”
梁栋一时看不清便把报纸扯过来仔细看,然后一惊,抬头,问:“这不是…”
沈雪英立即起身又跑到卧室里,翻箱倒柜出一本制作规整精美的相册,里面每一页黑色的硬纸板上都隔着一层透明的磨砂纸。两人坐到沙发处,然后找出了一张三人的合照,相纸的边角处有些微微泛黄,但画面定格的模样依旧清晰可辨。那是沈雪英十八岁那年在成都拍的,照片的背面还写着日子。她当时坐在自己公馆的外院儿里,背景中还能够看到那扇欧式的大门,以及院子两边的植物。她在最前面,身后紧挨着两个清俊男孩,脸上幸福地展露着喜容,然而就是这样的场景像极了报纸上的那两个知青。
梁栋不断来回于照片和报纸之间,沈雪英也是不断在做着比较,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相似的人?
沈雪英看了半天才说出了话,“老梁,这是不是四安啊?是不是啊?”
梁栋也惊讶住了,顿了片刻回话说:“肯定不是,这都多少年了,四安要还活着也该跟咱们一样大了,怎么会是知青呢,可能只是长得很像。”
沈雪英冥思道:“那……他会不会是……是四安的孩子啊?”
梁栋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说:“好了,咱们都别猜了,过几天去查查看。先吃饭吧!”
说着他便回到了饭桌前,沈雪英仍旧坐在那沙发上,眼镜死死地盯着那报纸。她仔细看了一遍这篇名为《绽放的青春》的文章,最后在下面看到了更让她目瞪口呆的文字,作者后面印着:赵庆书。这
个名字她太熟悉了,多年前她从义川去成都看柏瑞的时候,她甚至和这个赵庆书见过几面,印象非常深刻。
等不及吃完早饭,她便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正装,出了门。
当天下午,田伟芸在医院里忙着给两个病人做手术,赵庆书趁着周末休息独自在暗室里冲洗照片。还是上次去高原拍的那些,一共有67卷,之前只冲洗了29卷,那是为了赶上报道的进度所以急匆匆的把那些知青的材料整理出来,剩下的这些便是沿途的所见,有优美的风景,也有包罗万象的风土人情。
洗出了一叠照片后,他略感疲惫,便走出了那间充斥着暗红色光线的小房间,这是他另一个工作的地方,那些照片都是从这里创造出来的。
洗了手,他刚坐下来,阳台下就亮起了邻居余老汉的声音,一直叫着赵老师。
赵庆书走去阳台,回道:“余大哥,啥子事?”
余老汉抬手指了指小区里的绿化带,说:“有个姓沈的女的找你,在那边等着呢。”
赵庆书笑着回了声谢,然后便下楼来。穿过那片绿荫丛,过了一个装饰桥,一座古朴的小亭子里站着一个女人,头上盘着发髻。他站在桥头,偏头看着,怎么也想不起这背影是谁的?他又谨慎地看看别处,像是生怕这是个阴谋的诱哄似的。还没等他抬脚过去,那边的人便转了身,面对他。
沈雪英看着迎面预要走来的人,也是打量了许久才敢确认他就是自己弟弟当年的同窗发小。
“赵庆书。”沈雪英背着手,拿着领导的范儿,一字一顿地念出对方的名字。
赵庆书一听,声音依稀能辨,他啊了一声跑上前去,喊着:“雪英姐!”
沈雪英立刻白了一眼,道:“什么姐啊姐的,你别忘了你可比我跟柏瑞大3个月。”
赵庆书走到她面前笑着说:“以前你就怪我老叫你姐,说把你都喊老了,这毛病现在还没改呢?”
沈雪英笑着说:“我改什么呀,本来就没你大。”
赵庆书许是太久没见这故人了,便笑得都快喘不上气来,直一个劲儿呛咳,然后说:“咱们这都多少年没见了,足足二十多年啊!”
沈雪英挂起那怅然若失的便神情说:“是啊,二十几年,太久了。”
赵庆书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沈雪英坏笑着说:“你现在长出息了,堂堂山城时报的赵大主编谁不认识。”
赵庆书含羞带骚地说:“哎呀,你就别挖苦我了。走,去家里坐坐呗。”
绿荫之下,两个历经沧桑的故人缓缓漫步在庭院中,相互倾诉着那些蹉跎岁月遗留下来的追忆。
沈雪英说:“我看了你那篇文章,也是为了那个来的。”
赵庆书问:“怎么了?”
沈雪英说:“报纸上用的那张照片……里面的人……其中有一个是不是叫沈秋阳?”
赵庆书问:“你是说配文用的那张照片吗?”
沈雪英说:“是啊。”
赵庆书说:“哦,好像是。怎么了?
沈雪英说:“他是柏瑞的儿子。”
赵庆书惊道:“对对对,想起来想起来,我当时见他一眼就觉得那样子有点熟。呵呵呵,真是……太巧了。当时社里本来是打算让别的人去,可我心里有些私心,这不,我家那孩子也在那儿,他妈一直想着要把人弄回来,所以一来我去那儿采访,二来也可以跑些关系弄个回城的指标。”
沈雪英问:“你孩子?”
赵庆书说:“对,就是报纸上和秋阳站在一块儿的那个,短头发的,叫邱石。”
沈雪英复述道:“赵邱石……”
赵庆书立即纠正说:“不是不是,就叫邱石,他就姓邱。”
沈雪英不明白地停下了脚步,看着他。
赵庆书走到路边的排椅前,坐下来,说:“我是邱石的继父,他亲爸在朝鲜的时候……”
沈雪英也跟着坐下来问:“那……他爸是?”
赵庆书说:“他爸爸叫邱柏安,听说是参军后改的名字。”
沈雪英心中有些激动那呼之欲出的答案,紧问道:“他以前叫什么?”
赵庆书说:“好像是……四安吧。那时候可能觉得是老乡,特别投缘,关系一直不错,所以他也跟我说了一点他自己的事,但不多。他这人不太爱说话,跟伟芸好了也一样……”
在听到四安这个名字时,沈雪英几乎快要哭出声来了,但她忍住了,只默默听着赵庆书毫无章法的叙述。
“当时那种条件很严酷,伟芸偏要坚持嫁给老邱,我一方面觉得心灰意冷,另一边又急着回国,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过了好几年,伟芸一个人回来了,我才知道他人已经不在了。”他叹了口气,“老邱是好人,就是话少,邱石跟他爸长得很像,只是性格随了伟芸,一根筋,固执。”
说完这些话,他转头看着沈雪英的样子,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沈雪英一边拭去眼角的泪,一边开始对赵庆书讲述这个有关邱柏安的故事。历史的脚步在岁月的穿梭中得以幻化出人生百态,那些过去往事仿佛是历历在目的风景,所有的喜悦,悲伤,齐齐得涌往他们的记忆中。她知道那个名字的来历标注的是怎么深刻的涵义,那是四安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或许他是想用这
样的方式来祭奠他曾经所用的最真挚的那份感情,亲情,爱情,这成为了他人生的永恒主题,其实,这也是所有人那漫长生命旅程中不可替代的中心思想。
窗外阴着天,闷湿的空气压抑着他们内心激荡的情绪,但大多还是喜悦的,失散的亲人终于重逢了,值得庆贺。
回到了赵庆书家中,沈雪英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放着刚刚为她泡的茶,香气慢慢弥散开来。
赵庆书从里屋拿着照片走到她身边,然后坐下来为沈雪英一一讲述那次高原之行,关于那两个孩子的近况。
她看着那一张张照片里的略带熟悉又尚显陌生的年轻面孔,心里不禁在猜想,为什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让两个原本无法相交的直线在那里交汇了?在沈雪英看来,这不是不可能,只是不可思议,仅此而已。
☆、第三章。净土11
岁月光阴总是在悄然流逝中被忽略了它的存在,只当沦成为回忆的时候才能散发出得天独厚的魅力,想起走过的路上那些与自己有关的风景,留下的永远是美好。秋阳看着落日,感受着阳光,忽然醒悟这已经是自己和邱石在这里的第五个夏天了。
毫不起眼的这个夜晚,邱石在帐篷外抽着烟,望着天际里的群群星云,银河跨及整个宇宙一般的广阔,他低吟地哼唱着送别,他这辈子好像只学会了这么一首歌。
秋阳在帐篷的另一边做着两人的晚饭,米下了锅,又开了一罐猪肉罐头,切了那些牦牛肉。
吃过饭,两人各自看书,突来了兴致,又闲趣地打闹一会,直到困乏了,才前后入睡。
到了凌晨时分,他们睡得很熟。忽然,原野的遥远之处不知哪里来的狼群,没完没了地嚎起来。以前也出现过这种情形,只是今晚的那些嚎叫声甚是悚人,此起彼伏没完没了。
秋阳向来睡眠不稳,这一扰就醒了。听着那狼的动静,他有些惧,便顺手摇醒了一旁的邱石。
两人走到外面,看看那挂满繁星的夜幕,不见月亮的踪影,只有风轻微地吹着。对于那些狼群突发的骚动他们都感到有些束手无策。邱石觉得是要变天了,所以索性不管不顾地回到了帐房里,秋阳带着一丝隐忧似的也只好跟了进去。
二人昏昏沉沉地又回到床上,邱石被这一唤似乎又来了精神,手便开始不规矩地在秋阳光溜溜的身体上滑来滑去,秋阳没有抗拒。
这时已是凌晨三点多了,正当床上的两人在以来我往地打着滚儿,篷里挂着的那盏煤油灯忽然摇晃起来。并且身下的那木架床也在摇摆得厉害。
秋阳被邱石压着身体,两人身上溢满了汗。他小声埋怨说:“你……你能不能轻点,床快塌了。”
邱石喘着气乐呵呵地笑起来,兴致来得更足了。
热烈过后,两人都酣睡过去,狼群什么时候消停下来,那灯什么时候不晃了?他们统统不知道,直到几天后,一个带着血腥和悲伤的消息从场站那边传来。
五队的马还是第一次放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五队的那几个汉子跟邱石也有些交情,大伙儿便围着聊起来。突然有人冷不防地说了句,你听说了吗?前些日子地震了,唐山那边儿。就这话题大伙都说开了,只有秋阳闷闷不乐地一句也听不进去,直想着陆瑶的心情。
等人走了之后,邱石想了想问:“对了,记得老乔跟我说陆瑶是唐山人来着,是不是?”
秋阳这才意识到了那灾难的严重性,他想了想说:“嗯!他爸是唐山的。”
邱石问:“他爸妈都住在唐
山吗?”
秋阳愁着脸,没有回答。他现在真希望能够在陆瑶的身边,起码还能够给她一些精神上的鼓励和支持。
邱石安慰说:“她们家应该没事儿。”
秋阳跟着说道:“希望没事。”
几天后,陆瑶在老乔的陪伴下最后一次来看邱石和秋阳。
因为地震,政府特例让所有家在灾区的人提前结束了他们的下放运动,这是用自己家人的生命换来的回家的机会,这机会血淋淋的样子让本应当是充满了喜悦和希望的归途被灾难的阴影填充满塞了一腔的哀伤和悲怆。他们回去接受的不光是那已成废墟的城市,同时要面对的是自己无家可归亲人离散的现实。
陆瑶整整瘦了一圈,老乔说,在得知唐山地震的消息后,她几乎天天到公社去打电话。每天都在关注着那边他爸妈和哥哥的消息。都四五天了,仍旧是渺无音讯。而且现在县里有意特设让她回家。但却遭到了她的婉拒,因为她知道自己回去所面对的只是一座废墟之城。家已经没有了,那么回城也就没有意义了。现在对她来说,直面家人的失去和逃避现实这两者比起来,后者至少还残存着希望让她有足够的时间去适应那已成事实的真相。
秋阳陪在陆瑶的身边说着宽慰她的话:“想开点,没消息说不定算是个好消息。现在那边乱成那样,你就是担心也没用。人总得往好处想。”
陆瑶眼里闪着泪光,勉强地冲着他笑了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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