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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果实小薇子-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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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有时候

  张慨言干嘛去了?
  前两天他真回学校了,可过了几天就回来了。
  本来他就在学校呆得不踏实,交完论文,他就想着偷偷回家看看的,还没成行,他爸的电话就过来了。
  让我们充分地认识一下什么叫戏剧性吧。
  戏剧性就是关键时刻豆豆他妈做手术?NO,你错了,你大错特错了。
  戏剧性就是:关键时刻豆豆他妈做手术张慨言他妈也做手术。
  戏剧性还是:这俩人手术内容还一样。
  病房挨着,一个207,一个209,那天,程知著听见声音走出他妈病房的时候,终于几天来第一次看到了张慨言。
  程知著左顾一下右盼一下,身子略前倾,手挡在嘴边儿,做贼一样小小声儿地对着他远远地说了句:“你怎么在这儿呀?”
  张慨言忽然就笑了,也学着他的样子,左顾一下右盼一下,身子略前倾,手挡在嘴边儿,做贼一样小小声儿地说了句:“你怎么在这儿呀?”
  再左顾右盼一下:“我妈在这儿住院呢,你妈没告诉你呀?”
  “我妈也在这儿住院呢你妈没告诉你呀?”
  “滚,说正事儿呢!老子现在时间少得可怜你甭没正经。”
  “这事儿能拿来开玩笑吗?我妈今天做,你妈怎么了?”
  “我妈肚子长瘤子了,你妈呢?”
  张慨言惊得嘴都合不上了:“你别告诉我是子宫肌瘤。”
  程知著嘴也张开了:“你别告诉我你妈也是。”
  俩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望了半天,张慨言一挥手:“换个地儿。”
  
  202病房空着,在走廊最里边儿,俩人瞅瞅没人,闪身钻进去关上了门。
  “我K憋死我了,我妈现在封锁一切关于你的消息。”
  “我妈现在也封锁一切关于你的消息。猪,你怎么回事儿?不是告诉你别承认吗?你妈诈你啦?”
  “呃……没……没有。”
  张慨言一巴掌挥他脑袋上:“你个猪!本来屁事儿没有,现在折腾大发了吧?你他娘除了会添乱还会干嘛呀?”
  “滚!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拿着撒谎当饭吃呀?我这叫诚实!诚实懂不?美德!”
  “我叫你美德!你一美德咱俩就全完了。要不是你跟那儿美德我用得着去相亲吗我?”
  “我操!”
  “干嘛?你干嘛?”
  “你他娘的真去相亲啦?行!你去,你接着去,赶明儿我……”
  “你屁你!请问您脖子上头顶的那个东西是用来干嘛的呀?里头装的全稻草吧你?”
  “滚滚滚!奶奶的,相个亲回来你他娘倒有理了,嗬!能耐的你!也是相过亲的人了哈!来来来,给人家介绍介绍我嫂子呗。”
  “成,甭着急,有你见着的时候。”
  “……”
  “哟,生气啦?行了没工夫闹了,那女孩跟我一样,有喜欢的人了。我妈下午的手术,我一会儿得过去,豆豆,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以后?那能怎么办呀?就这么着呗,你妈还能天天把你拴裤腰带上呀?反正兹她看不着就没事儿呗,我就不信过个十年八年的她还非得怎么着了咱俩。”
  “聪明!没白给我当这几年的媳妇儿。”
  “滚!”
  “豆豆,咱俩能不能撑过去可就看你的了,千万甭犯傻了我可求你了。”
  “我什么时候犯傻来着?”
  “……,豆豆,我得跟你说一事儿。”
  “靠!你干嘛这种表情?!你别跟我说你要结婚!”
  “想屁呢你?跟你能结婚吗?你傻呀你?”
  “不结婚你摆出那么副死样儿来干嘛呀?”
  “你声音小点儿!那个……,这事儿现在比较难解决,以前我没跟你说过……,我估计,咱俩怎么也得先装分手一段时间了,至少是不能让他们知道。”
  “操!什么事儿呀?”
  “就是……,去年……,我特犯贱,发了一份申请到一个学校……”
  程豆豆觉得自己的大脑有点儿懵了:“你……收到offer了?”
  “过年的时候就收到了。”
  “这就你说的那分手一段时间?”
  “谁说要分手了!豆豆!你再他娘犯傻我急啦!”
  “你还急!我还急呢!哪个孙子先跟我说要一辈子的?啊?!”
  “你别喊!让人听见!我没说要走!我本来就试着玩儿的,没想去,不都跟你说了上我们学校研究生了?过两天就填表。”
  “那你说那分手怎么回事儿?”
  “谁跟你说分手了?你他娘听什么呢?装!我说装!装分手听明白了吗?”
  “你还有理了?!没明白!”
  “行了别叫了,我一点一点告诉你哈。那天我妈去学校了,和我一起走的,她让我搬回学校去住,然后我们班同学有人嘴贱就告诉她我收到过offer的事儿了。”
  “你不手贱轮得到人家嘴贱呀?”
  “你甭找事儿,先听我说完。我妈说让我出国,我正在跟她谈条件呢,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走,我想等她病好了之后再跟她谈,反正到时候我不去办签证时间也就不够用了,拖过这段时间什么都好办,不过这中间你可千万别再闹出什么事儿来,听见了吗?”
  “我……,我什么时候闹事儿了?”
  “切,反正你可得给我老实点儿,他们说什么就听什么,千万甭犯拧,听见了没?”
  “滚开!你摸小狗儿呐?”
  “摸也不让摸?豆,都十来天没亲你了,想我了没?”
  “你想我了没?”
  “想了。”
  “那我也勉强想了吧。”
  “呀,谢谢您。”
  
  “张慨言。”
  “嗯?”
  “你真的……不走呀?是什么学校呀?”
  “说不走就不走你还不知道我呀?”
  “嘿嘿,没有辜负党和人民对你滴殷切期望呀,不错不错好孩子。”
  “拿开手!哎,你妈什么时候出院?咱俩得尽量少见面儿,省得刺激着她们再平白生出乱七八糟的事儿来。”
  “嗯,成。我妈明儿就出院了,现在扶着她已经可以下床了。唉,我现在是真不敢惹她,看着也够难受的。”
  “哟,长良心了。得,那咱俩就先别见面儿,等我妈出了院我估计我也就回去了,六七天的事儿哈。”
  “嗯,成。哎对了,你搬了吗?你妈不是让你搬走?”
  “装模做样搬了点儿,幸亏我没让我妈去咱家,要不然惨了。”
  “靠,该,谁让你租那儿来着。”
  “行了不提这事儿了,那个,我妈让我见那女孩儿,估计以后得跟她保持联系,你可甭吃醋,听见了没?”
  “……”
  “你看你看,又来劲了。知道什么叫大局为重不?大局为重!你当我愿意跟她联系呐?你当人家愿意跟我联系呐?这不没辙吗?”
  “知道了知道了!罗嗦!赶明儿我也找一个去!”
  “哎,那可不行,万一你一个不坚定跟人家跑了我找谁要人去?”
  “你就甭他娘的正经。起来手!我得走了,我妈一会儿该怀疑了。”
  “……行,来,再抱抱。”
  “嗯,亲亲也行。”
  ……
  
  对于张慨言来说,亲,那是应该调动可调动的任何器官的,眼耳鼻舌手,该用的全用,不该用得一边儿呆着甭碍事儿也算做贡献。
  对于程豆豆来说,亲……,呃,亲就是张慨言爱怎么着怎么着。
  所以这场运动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要不是一个的妈正躺在病床上一个的妈正准备躺在病床上,估计就不可收拾了。
  好在程豆豆的妈是现在时,因此比将来时的那个警惕一点儿,在亲到觉得差不多的时候喘着气推开张慨言。
  “我先走你先走?”
  “干嘛还谁先走?咱俩真成地下的了。”
  “废话,本来就地下,地上你敢吗你?”
  “唉,豆,等咱俩能地上的时候……”
  “打住,先撑完这段儿地下再说别的。”
  张慨言笑着推推豆豆往外走:“真是一天比一天招我待见了,赶明儿叫你小聪明得了。”
  “起来!我先去侦察侦察,没敌情就出去了啊。”
  “行,估计没什么敌情,我爸都去叫护士做准备了。”
  “你们家是没什么敌情,还有我……”
  “怎么……了……”
  
  那一瞬间,程知著傻了,大脑一片空白。
  那一瞬间,张慨言傻了,大脑里不自觉地闪出一个字:不。
  张慨言的妈妈站在走廊里,那眼神里的愤怒和绝望让张慨言忽然连心跳都停了。
  程知著大脑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同时明白了一件事:完了。
  张慨言说什么大局为重,张慨言说什么忍过这几天,张慨言说什么拖过这段时间,张慨言说什么……
  张慨言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张慨言说忍,说忍过这几天就没事儿了,为什么就今天这一天没忍过去呢?为什么就偏偏忘了这是最要紧的一天呢?
  程知著忽然觉得自己根本就不敢看大妈的眼神,哪怕那眼神穿过他的肩膀投在他身后,他还是觉得让他连头都不敢抬。
  最不知所措最尴尬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看张慨言,怎么办?他想问问他这可怎么办?到关键时刻,他还真是没他有主意。
  
  张慨言长长地吸了口气,伸手在程知著的肩头按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要给他点安慰,还是要从他那汲取一点儿力量。
  程知著只咧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给他,张慨言苦笑了一下,抬起头,看着他妈变得更加难看的脸色,闭一下眼睛,调整了呼吸。
  “妈。”
  他妈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对程知著说:“豆豆,你妈病房里有人吗?”
  程知著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那种语气冰冷里隐含着无数的厌恶,程知著觉得自己不走实在没那么厚的脸皮,走,他又实在没办法现在走。
  于是他只能再回头求助地望一望张慨言。
  张慨言说:“豆豆,你先回去吧,你妈那儿也许有事儿。”
  程知著看看张慨言的眼神,低了低头,一句话也没说,走了。伸手推207房门的时候,程知著又回头看了看202,门已经关上了。
  程知著心里从来没这样不安过,即便小学被老师从教室里轰出来那次也没这样不安过,推开门看见他妈的时候,他差一点儿哭了。
  
  也许他的不安太明显,他妈只看了他一眼,就问:“去干嘛了?”
  “没,什么也没干呀。”
  张小芬躺在病床上,一直盯着他,盯得程知著头低得连脖子都撑不住了似的,心里憋得像有无数气体在迅速膨胀一样。
  “这几天累不?”
  程知著愣了,抬起头眼睛晃了一下他妈,不清不楚地说了句:“还行。”
  “你爸呢?”
  “不知道,刚才我婶儿来换他了,说我奶奶已经做好饭了,可能回去吃饭去了吧。我婶儿呢?”
  “我让她去买点儿东西,一会儿可能就回来了。豆豆,我问问你,等你老了,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什么我老了?”
  “我这才是个小病,这一大家子十几口子人哪个消停过了?你为什么觉得不太累?要没你姨你舅你婶儿他们,你和你爸得累死也忙活不过来,你信吗?”
  “嗯。”
  “豆豆,你就没个老的时候?你就没个病的时候?我这才住了七天院,这要是赶上个时间长的,你说我能指望谁?除了你爸和你,别人再怎么亲也有烦的时候,你想过吗?”
  “嗯。”
  “我和你爸兄弟姐妹多,我们能有个照应,你呢?你有什么兄弟姐妹?张慨言有什么兄弟姐妹?你等到了我这时候,你指着谁?行,你指着张慨言,他也对你好,可他一个人他忙得过来吗?你也不是没看见,你舅妈她们你婶儿她们天天几点就来几点才走?没他们,能行吗?”
  程知著低着头,他不想听这些话想这些事儿,老了再说老了的事儿,为什么现在要想那么远以后的事儿?他不想听这些话,他明白他妈说这些话什么意思,不就是让他重新回到喜欢女生的道路上,离开张慨言,离开那个变态的状态吗?他不想听,这些事儿用不着跟他说,他不在乎。
  可是他也知道,他妈说的一句也没错,至少从道理上,是没有错的。
  你说人这一生为了什么呀?马斯洛把人生的需要分为五个层次——温饱、安全、尊严、爱和自我实现。他要的那个,在第四位,很很靠后的位置,所以理论上讲,它是应该屈服于生活,让位于生活的。
  现在,他妈想让这种屈服从理论层面上升到现实层面。
  
  “你刚才去见他了?”他妈沉默了一会儿,平静地抛出了这句话。
  “妈。”
  “我听见他的声音了,过了没一会儿你就不见了。”
  “……”
  “反正这话我也就只能说这么多,我求也求过你了打也打过你了,实在不听的话,我也没其他的辙了。程知著,我也想明白了,行,你要非和他一块儿,我拦不住,我也不拦了。不过我希望你们俩能躲得远远得,别让我看见。你们俩要能好一辈子,你也就别回来了,我也替你高兴,你们俩要是分了,你还回来,我还是你妈。”
  “妈!……”
  
  没错,程知著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没错,程知著是个能想到2就不往2。5想的人,可是,这不等于程知著就是一个什么都不在乎的人。
  除非他是个傻子,除非他没神经。
  他还没那么幸运,所以他也有压力,就算他一直漠视着那些压力,就算他刻意地不去想,却并不等于那些压力并没在他心里存在过。
  现在,它们终于爆发了。
  于是一发不可收拾。
  他转过身把额头贴在墙上,“呜呜”地哭,就说不上为什么来,就只是收不住那股气,就只是连个具体原因也没有地哭。
  也许他隐隐看到点儿什么了,也许他也渐渐开始绝望了。
  即便不是渐渐地,他也已经看到那根导火索了,火把已经靠近了它,结局可想而知。
  只不过是,他想不想去想而已。
  不管他想还是不想,都无关大局。
  他怎么,就没忍过那一会儿呢?
  他身后,张小芬也哭了,只不过和他不同的是,她似乎,更轻松一些。
  
  下午的时候没听到什么太热闹的动静,至少到张小芬出院的那段时间为止,没听到什么太大的动静。
  张小芬跟程玉军说要提前一天出院的时候程知著的心情几乎无法形容,他想冲过去对他妈说“妈你住到明天吧我绝对不会再找张慨言了”,可他究竟说不出来。第一是因为他知道,他妈肯定不会信他,第二是因为,他实在、实在,没有力气把那三个字说出口。
  他反反复复地想着他从202走出去前张慨言看他的那一眼,那么深那么深的一次凝视,他原以为那是张慨言给他的保证,保证这件事情和以往的其他事情一样,他能完完美美地解决,保证他可以让他放心。可是,他想呀想呀,想到最后,为什么怎么想怎么觉得那眼神里,最深最深的地方,有一丝要和他分别的悲伤呢?
  张慨言从来不悲伤,因为他是个行动派,与其悲伤,倒不如去想想办法解决。
  程知著也从来不悲伤,他没什么派,他就是没那个心思,他想得开。
  可是现在呢?为什么会觉得他的神情里全是伤感?
  也许张慨言并没有,也许张慨言只是简单地给了他一个鼓励而已。
  也许,是因为他自己的心里,盛满了那样的思绪而已。
  看见的,才是那样的结局。
  
第 32 章 白驹过隙

  领毕业证那天学校里一片疯狂PARTY的氛围,拍完照片,几个人决定去把酒言不欢。
  鉴于主题的严肃性,秃子媳妇被邀请列席。
  很无新意地忆往昔,忆到三分之一程豆豆抬起头来问:“哎?秃子你工作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差不多了,昨儿已经把简历做好了。”
  “= =,老佛爷呢?”
  “哟,小豆豆啥时候关心起俗事儿来了?来,哀家看看。”
  “= =,照我看没人要离开北京吧?”
  几个人相互看了一圈儿,乔丹认为自己最有资格做总结发言:“我估计也就我可能性最大了吧?”
  “切,你去援藏去呀?”
  “援藏……,嗯,不错,好主意,我这辈子光跟这儿呆着了,援援藏还真是个好主意。”
  程知著翻个白眼儿切回正题:“既然没人要走,你们瞎学人家伤什么感呀?”
  “唉,”秃子重重一声叹息:“这不是,眼瞅就失却自由之身了吗?诸位有所不知,上头压力大呀。”
  秃子媳妇儿很配合地重重一声“唉”。
  “老佛爷!”程豆豆惊呼:“你竟然跟秃子玩夫唱妇随!”
  “唉,”老佛爷再重重一声叹息:“上头压力大呀。”
  “都甭装了行不行?跟你俩多不想结似的。”
  “结?老佛爷你要下嫁了?”
  “唉,小豆豆,你脱离组织太久了。”
  “天呀!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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