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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蕊浮萍-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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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彦清。”
  “原来是彦先生……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您之前来这里也点过我吧。”
  彦清想了想,“好像是来过一次,和朋友一起。”
  韩旭笑说,“我想起来了,彦先生家里是不是有个十多岁的孩子?”
  彦清迟疑地点点头。
  “那就没错了。我们一起聊过天。我的客人本来就不多,能一起聊天的客人就更少,所以我对您是有印象的。说起来您家里的孩子怎么样了?还是那么让人操心吗?”
  “还好……他要出国了。”
  “这样啊,虽然替彦先生你松了口气,不过你也会觉得寂寞吧,毕竟是在身边养了那么大了。”
  “还好。”彦清敛眉,不怎么说话。
  韩旭觉得这个客人和记忆里温和有亲和力的印象有出入,好像不怎么积极投入谈话,他本身也不是个善谈的人,觉得场面稍显冷淡。
  彦清呆了会,突然说:“如果你方便的话我想带你出台。”
  韩旭对他的直白感到意外,然而随即坦然,怎么回事就怎么说,入了这一行何须扭捏,欣然应允。
  彦清说:“那好,你什么时候下班,我等你。”
  韩旭想这还真是爽利的脾气,说要就要了,有点犹豫地说:“其实我也不是什么红牌,不忙,今天也没什么预约……我可以去问问肖桑,如果没事的话早点也可以。”
  结果他出去没一会就回来了,满脸歉意,彦清问:”鸭头不答应吗?“
  韩旭说:“那倒不是。不过我刚接到医院的电话,我家的小孩好像做了噩梦,醒来就一直在哭,找我……彦先生,我想今天不能陪你出台了,只能改天,或者你今天比较急需的话可以找我其他的同事,我们店的水准都是比较高的,比如Andy、Billy、Chris、Danniel……”
  彦清想了想,缓声说:“孩子的事重要,就不耽误你了……我也不急,那明天吧……明天方便吗?”
  韩旭赔笑说,“如果明天我家小孩没问题的话我可以的。既然彦先生你这么有诚意,我不介意提供外卖服务。我把电话给您,咱们具体联系时间地点就好。”
  彦清说:“不用问过鸭头吗?”
  韩旭说:“肖桑知道我家里有小孩需要照顾,给我弹性上班时间。其实我不经常坐台的,几个月内能两次被您点到,你我也算有缘。”
  彦清说:“唔……其实我也只来了两次而已。”
  两人大概定了时间,彦清和他一起离开七月流火,出门即分道扬镳,各回各家。
  转天,彦清打电话和韩旭进一步约定“办事”的具体时间地点——时间就定在这天晚上七点,至于地点,彦清在家和酒店之间犹豫了下,觉得就算出轨也还是有个过渡显得比较自然,如果一下子就被捉奸了就降低可信度了,所以他在某个酒店定了大床房,特意用自己的身份证,又确认了下监控录像的存在。
  下午彦清早早就去酒店等着,关掉了手机,从日暮黄昏到月上柳梢。看着时间一点点消逝,阴暗交替,仿佛被遗忘在洪荒的角落,等待着一场预谋的出轨——这就是彦清的眼睛能够看到的世界。
  韩旭带着点外面的寒气匆匆赶来,进门后借着外面的月色灯光看到一个清隽孤寂的背影,略有几分错愕,然后是了然,谁规定嫖客就一定比男妓更幸福?
  他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彦先生,我家小孩最近比较黏人,把他哄睡了才过来的,让您久等了。”
  彦清说:“……没关系的,小孩子生病的话就是这样,要好好安抚才行。反正我们今晚要在这里过夜……有的是时间。”
  韩旭就感激地笑了下,“内个……需要我现在去洗澡吗?”
  彦清说:“你请便。”
  韩旭他一边洗一边觉得这个客人有点奇怪,表面看着并不像是会出来玩的人。
  当然人不可貌相。入行到现在他也略见了几个人,也有衣冠禽兽类型的,比如那个丁牧遥,平常看起来也是相貌英俊,笑起来甚至还有几分灿烂,谁能想他做出那样过分的事来?还是多亏了肖桑出面给摆平,讨要了医药费,否则还不知道要吃怎样的亏……可是这个叫彦清的客人他直觉不是那么坏心眼变态的家伙。
  彦清看着他的眼神不淫邪,反而有几分恍惚忧郁,甚至还有点冷感,若说起来在床上大概也属于被动的一类型,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让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老实男人出来买春……无论那是什么,想来并不是一个快乐的故事。
  韩旭虽然有一点点好奇,然而出于职业的操守他并不想多问。这个地球上有七十亿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七十亿个故事像天上的繁星那样多,他谨记自己的身份是个微不足道的失足男子,也只是这七十亿中的一粒尘埃而已。
  他洗完后穿着酒店的白色浴袍出来,对今晚的金主说:“我放好了洗澡水,彦先生也去洗一下吗?”
  彦清说:“唔,谢谢。”缓缓起身向浴室走去,进去之后又退出来,说:“对了,不要叫我彦先生了,叫彦清吧,我的朋友会这样叫我。”
  “好的,彦……彦清。”韩旭有几分别扭,然而他谨记肖桑的耳提面命——不能对顾客的合理要求SAY NO,甚至对不合理要求也要适当考虑;顾客就是上帝——这就是鸭之道。
  彦清在卫生间呆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久到韩旭都略有点不安了,然而敲了敲卫生间的门,里面也会有回应,只说“再一下就好”。
  韩旭就打开电视边看边等,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大。肖桑说过:“每一个看似简单的任务背后都蕴含着艰巨性,越是简单就越要想一想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简单?在把这看成躺着随便也能赚钱的工作之前更应该假设陷阱的可能性,把可能的不可能的都预料到,然后给自己留出充分的后路,这样是保障职业的可持续发展的必要能力……可是彦清看上去又确实不像变态。”他脑子很乱,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里面一个最近蹿红的男演员在做访谈。
  韩旭认得他,这演员在最近一部热播的谍战剧里出演角色,一直不知道他的名字,现在才知道原来叫“陈墨澜”。
  看着看着他就被访谈的内容吸引了,原来陈墨澜也已经是年近四十的大叔了,之前还曾经爆肥过,不过现在看着状态竟出奇地好,他又想到肖桑鼓励他说过:“大叔也是一个卖点,你要对自己的职业前景有信心……”
  正想着,彦清终于洗完出来,脸上被蒸汽熏出点红晕,看着终于像个活人了,韩旭心里默默品评着,觉得这客人是个耐看型的。
  大概是泡的有点久了,彦清有点摇摇晃晃的,韩旭忙上前扶他在椅子上坐下。
  彦清扶着额头说:“没事,稍微有点晕,缓一缓就好了。”
  韩旭无语,他一般陪夜的时候金主大半就只急吼吼冲个战斗澡,略见过点世面的客人为了表示自己沉稳从容才会在浴室里多呆一会意思意思,而像这种把自己关在里面两个小时差点泡昏过去的确实是第一次见到。
  韩旭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比较好,心里也觉得对方可怜,于是从冰箱里拿了瓶格瓦斯出来,“你喝点水吧。我请你。”
  彦清放下虚弱的手指,“怎么能用你请,我会付费的。”
  韩旭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坐在床沿上摆弄手指。
  彦清一点点喝水。
  一时无语。
 

  14、盖被子的朋友 。。。

  彦清没嫖过,不知道怎样开始比较好,何况他现在对没有必要的人际客套感到厌烦,明知道该有点前戏,可是就是不想做也做不出来。然而,如果突然走过去把手伸进人家的怀里猥亵,又似乎非人哉。
  彦清是希望韩旭能主动一点的。然而对方虽然看着年纪不小了,还是专业人士,可是这个时候竟表现得生涩不自在……哦,对了,他说过客人很少,看来是真的不擅长什么的。
  彦清默默地进行着心里活动。气氛一时尴尬而沉默。
  韩旭说:“内个……彦、彦清你是想现在开始做还是歇一会再说?”
  彦清认真想了想,既然伸头一刀缩头一刀,那么早晚都是一样,“唔……现在吧,早弄完早休息,你也辛苦了。”
  韩旭觉得对方是个体贴的客人——起码到目前为止是这样。
  他尽量专业地问:“你喜欢怎样做?”
  “怎样都行,我不挑,随你喜欢就好。”
  “……”韩旭反而有点踌躇了,这个活未免也太容易了,看着更像陷阱了,难道……是钓鱼的?他警觉起来,听说每当年底阿SIR们的任务完不成的话就会采用一些非常手段,然后罚款……可是听肖桑透露说七月流火的后台老板还是比较能罩得住场子的,还不至于吧……好为难。
  彦清也看出他的踌躇了,说:“我没别的意思,真的怎样都好,我就想但这个名,形式和内容都不重要。请不要有什么顾虑。”
  他都这样说了,韩旭也不好再推脱,“那么,就正常的方式可以吗?”虽然这样礼貌地问着,可是因为对方已经说过怎样都好,所以他不用等明确回答就硬着头皮掀开被角,自己先钻进被子里,留出半个床的位置,虚位以待。
  在这件事情上韩旭其实一直也是被动的,无论是当年和男友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后来为了该孩子治病下水做鸭,他既不是力量型的,也不是技巧型,就很平淡平常而已,没有引以为傲的本事,所以……还是先钻进被子再说吧。
  彦清也缓缓起身走过来,上了床,进了被子。
  两个人竟像一对老夫夫一样并排靠坐在床头,一时谁也没动静。
  韩旭等了等,不见客人扑过来,甚至连个手指头都没有动他一下,体察了他的意图,觉得大概是希望他主动了。于是他轻轻喟叹一声,然后一点点向下挪动身体,润物细无声地整个人潜进被子。
  ……
 省略
  十多分钟后,彦清有点过意不去了,叫停说:“歇一会再弄吧,怪累的。”
  韩旭很敬业地又弄了会,见实在不是个事,便心有不甘地从被子里露出一张脸来,红扑扑的,还有点喘,擦擦嘴角。
  刚经历的体力劳动是有点被累到了,不过他更加过意不去,“对不起……内个……是我做的不好。”一个鸭忙活了十分钟还没能让金主成功硬起来可不是不够好么!
  然而彦清才有点想起来什么似的,说:“刚刚忘了告诉你,我有点不行。”
  韩旭歪着脑袋,没太明白,等到他反应过来,第一个念头竟是——肖桑果真是老道,原来这看似轻松简单的活果真是个mission impossible……话说回来,不行还招鸭是为哪般呢?
  彦清不是故意的,他是一心想出轨,太过专注以至于忘了自己的那个毛病,现在不得不面对这进退两难的窘境了,不过他也不怎么犯愁,很快就想到了替代方案,说:“反正我就只是想跟你睡一下,怎样都无所谓……要不这样,你攻我吧。”彦清翻身很平静地躺下。
  然而等了半天也不见韩旭有什么动作,彦清困惑地回过头去看,只见那鸭局促地跪坐在那里身上披着被子,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其实我也不怎么行的……”
  呃……这是个怎么个情况?
  不行的嫖不行的,俩不行的在一起能做什么?
  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彦清慢慢爬起来,靠坐在床头,随之而来的是同病相怜的触动,随口说:“那你之前的工作没问题么?我是说……那个是你重要的工作本钱吧?”
  韩旭老实说:“因为一直是下面那个,所以本质上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客人对这方面没有特别的坚持就好。”
  “……那么你是为什么不行的呢?是器质性的还是心理性的?”
  “呃……我觉得是心理上的吧……也不是绝对不行。虽然做了这个行当,可是我还是认为这件事情应该和喜欢的人一起做才对。对着只有金钱关系的人,我就是没办法……让您失望了真是不好意思……今晚的费用我就不收好了。”韩旭是真心觉得抱歉,耽误人家事。
  彦清说:“钱我还是会给的,毕竟把你从生病的孩子身边拉走,刚刚你又忙了半天,给我做了BJ,是我的问题,没理由让你白做。”
  韩旭说:“你这样说我还是很不好意思……要不我打个五折吧,一半就好。”
  彦清说:“不用打折,在商言商,你靠这个吃饭的,我不能占你便宜。何况我说过,对我来说,担个名就行……现在这样、这样就当是已经做过了吧。”
  韩旭有点难以理解的样子。
  彦清这时候趁机说出自己想和现在的男友分手,可是男友说什么也不肯,想让他帮忙做新男友给催化一下什么的。“不用麻烦你很多,只要你肯帮忙走个过场就好。我家那个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只要我把话说明白了,他见到你的人就会答应的,不会为难你。钱的方面也请放心,我会按你出台的费用正常付给你的。此外再加一些费用也行,这个好商量。”他态度淡然而诚恳,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韩旭觉得人果真只要活得足够长就什么事情都会遇到,原来这样也行。
  可是不想也知道冒充新男友这件事没有彦清说的那么简单吧,轻则挨揍,重则送命,他只是个兼职来送送外卖糊口给儿子治病的失足男子而已,没必要冒那么大的险。
  “对不起,”他把头垂得更低,“我想我要问问肖桑才行。”他撒谎了。
  彦清虽然失望,然而因为麻木,那失望好像掺了水,稀薄又稀薄,也不觉得特别难过,只沉默了下,说:“没什么,是我强人所难了。买卖不成仁义在,时间也不早了,睡吧,我不会做什么的。”
  韩旭忙献出裹在自己身上的被子,随即调暗灯光,也有点忐忑地躺进被窝。他想借故离开,虽然时间太晚已经不能去医院探望儿子,呆在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又会感到莫名的罪恶感。
  可是就这样离开,留下一个强撑着不行的身体坚持出来买春的人独自在酒店房间品咂孤独,总觉得于心不忍……今晚姑且将就一宿吧。
  昏暗的灯光下,满室寂静,韩旭觉得还是说点什么安慰下对方刚刚的受挫比较好,他试着找一个话题——“其实我去年也和前男友分手了。”
  彦清果真没睡,“……唔。”然而似乎对此并不感兴趣,这有能说明什么呢?别人的痛苦并不能减轻自己的痛苦,他想。
  然而因为对彦清有着本能的亲近,在这个无名的夜晚韩旭突然有了点想倾诉的欲望——这也没什么不好吧,有些事情对着无害的陌生人说说也无妨,也许,自己已经能够坦然放下也说不定呢。
  韩旭于是开始坦诚布公地叹气和前男友那一段狗血淋漓的往事……
  说到他弟弟借住家中,而他因孩子的病住院照顾,韩旭停了下来。
  彦清睁开眼,侧过头看着他,发现眼角有一行反光的可疑水迹,“然后你情人和弟弟滚床单了,你们就分手了?”
  韩旭苦涩地笑笑,“我本来以为自己能够更善良包容些,但当第三个人是我弟弟的时候我真的无法装作无动于衷了。”
  彦清正过脑袋,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他们真的有点过分。”
  “其实分手是我先提出来的,我想,也许我真的受够了,之前的一点一滴,这一刻只不过是爆发而已。可是我没想到……”
  彦清等了等,忍不住又扭过头去看他,“他无论如何也不肯同你分手吗?”
  韩旭叹息,“不,他立刻就答应了,不过他说一分钱都不会给我的。别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其实我之前是做设计师的,之前我们一起开公司,我只管设计,其他一切都是他在打理。他说一分钱不会给我,我就真一无所有了……我是无所谓,不过孩子的病每个月需要一笔钱。那时的我才对他彻底死心了。”
  彦清也叹息,“于是你仍旧分了手,带着孩子到这个城市改行做了鸭子么?”
  “唉。也不是没想过做别的工作,可是设计一行里我前男友的影响太大,已经没有我容身之所,别的工作我也不会做,更不要说还有孩子每个月一万多的药费和日益上涨的生活费,你也知道现在物价涨成什么样子了,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他深深叹了口气,“可是入了行,见识了一些人的活法,特别是听了肖桑的一些话,我就觉得,还是要努力工作才对得起客人付的钱,谁活着都挺不容易的,还是要看好的一面。”
  彦清被他的故事触动了下,情爱什么的伤人太深,一股浓浓的厌倦之情在心中弥漫,他也有点诉说的念头,“我的故事和你的有相似之处,同样是青梅竹马的感情,同样中间有一个孩子,同样是惨淡收场……我没告诉过你吧,我家那孩子其实是他亲生的,我养了十几年,就在明天,他要和他亲生的妈妈一起走了……其实这没什么,我只不过是想很痛快地分手……可是不怎么顺利。”只说了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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