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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不能幸免作者:不二更-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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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不能幸免》作者:不二更
文案
昔日明星白十一,因毒品和政治丑闻一蹶不振。开始新生活后与旧爱林不换重逢,地位对调,万事从新。
白十三执意拒绝一切,却发现一切都是一早定下的。
上个世纪先人的纠葛,经世流转。生死离合,不得幸免。
有生之年 狭路相逢 终不能幸免
是受了点微妙的小刺激。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什么的。
民国背景只是一小段别当真。
内容标签:娱乐圈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不换;白十一 ┃ 配角:杜言;林改年;白十三
生不能幸免
1
大上海的五月天春情散漫。
坐在金雕玉砌的金玉楼里,暖裘裹身的杜知章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对面的男人哼了一声:“杜老板真该好好调养身体。大春天的,体虚起来,怎么对得起十里洋场的名花?”
杜知章点头陪笑:“军座说的是。这养生之道,还得靠军座指点。”
杜知章的手心里全是绵绵的虚汗,额上也发了光。只是看到这男人就忍不住想打哆嗦。
军需署副署长林改年,手下管着国军精锐之师二十一军,出了名的吃人不吐骨头。被他请喝茶,破财免灾是少不了的。
林改年啜着茶,不慌不忙:“养生之道谈不上,林某倒很想求教杜老板的生意经。这大上海的大烟生意,可全被杜老板一家独占了。”
杜知章忙圆场,说自己张罗生意如何不易,又一番巴结表忠心,只恨林改年终年表情冷淡,看不出喜怒。
谈生意最忌露怯。杜知章知道,这一局自己是横竖皆输的了。
林改年最终提的要求的确让杜知章肉疼心抖,却也无计可施。在他手下耍花招,明日大概就横尸黄浦了。
走出金玉楼,小厮迎上来殷勤送客,却被杜知章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小厮也知道,林改年请的局,出来的豪绅多半如此,受着送走了杜知章,又上楼问讯。
这次的姿态更谦卑了:“林爷还有什么需要没有?”
“再来壶茶吧。”
小厮便退下了。
林改年看着楼下车水马龙,问身边的孟商:“鸦片生意,你怎么看?”
孟商冷着脸,眼里却有恨意:“祸国殃民,暴利敛财,买者可恶,卖者当杀。”
林改年回头看了孟商一眼。
“你家里,就是因为鸦片倒的吧?”
孟商低头不语。
孟家一早也是大上海有头有脸的大户,可惜孟老爷沉迷毒物,连带着家中少爷小姐夫人太太,全都染上了这个瘾。家业无人照理,鸦片销金如流,偌大的家产就这么败光了。
家中次子孟商此前便考去了军校,逃过一劫,如今已是林改年的左膀右臂。
就连这冷面寡言的习性都学了八成。
小厮端茶进来,点头哈腰:“林老爷喝茶。”
送茶到林改年身前的时候两手一翻,热茶泼向坐者面门,腕间抖出银光利器,动作之快迅不及防,眼中的卑顺全成了杀意。
茶翻的时候林改年就已经闪身躲开了。剩下的事情自然是孟商的。青年一手绝顶的擒拿术,转眼间那刀就刺进了小厮自己的左腕。
惨叫声凄厉,看姿势位置手筋已断,以后算是废了。
孟商把人扔给了门口的警卫员,马上有人抖着身子来清理血迹。
林改年看着桌上的旧茶,摆摆手:
“这茶凉了,换一壶。”
语气凉薄,没什么情绪,听得人心抖。
隔壁恰在此时响起了放荡的嬉笑声。污言秽语,淫邪不堪。
林改年皱眉,孟商马上差人去看。
紧接着回报,隔壁是白家十三少,和几个朋友喝花酒,抽大烟,闹过了头。如今神智都不清,也不好惩戒。
青天白日,就堕落如此。孟商加了这么一句,有些咬牙切齿。
林改年嗯了一声。
有时,他也会疑惑这世风。人人都堕落,人人都享受,朝不虑夕,只剩下专注现时的肉体欢愉。
他身处其中,本来是怀着乱世当有能臣的志向的。不知怎的,就走到了这一步。
是世界的错,还是他的?
走着走着,路就弯了。歧路尽头有繁华宫殿,让人安逸得心烦意乱。
林改年想,这世界总是要变一变的。
这世界也该变一变了。
出门的时候,隔壁屋内忽然窜出一个人影。孟商正要挡,林改年却制止了。
那人就大笑着扑进了林改年的怀里。
“哈哈,是谁敢挡着本少爷的路?我要飞,飞出去……你看,我有翅膀,比老鹰还厉害的翅膀!”
那人说着胡话,不知为何让林改年心中一动。
林改年捏住怀中人的下巴,抬起他的脸。
少年人眉目飞扬的脸就投进了林改年的眼。
因为罂粟变得格外红润的薄唇还在反复着侈言妄语:“我要飞……快让开,让我飞……”
那眼神说不上是清醒,还是疯狂。或者在林改年的眼里,二者在这世上已经没什么不同了。
林改年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这么好的孩子,就糟蹋了。
隔壁屋里出来看热闹的,看着黑压压一片警卫包着里头的人,药轻一点的都吓醒了,哆嗦着不知所措。最后还是一个着红衣的酒家女冲了过来,跪在地上给林改年磕头:
“军座饶了他吧。这是白家十三少,今天真是不小心才冒犯了您的,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小孩子计较。”
林改年也没想计较,把人扔给了地上的红衣女,转身便走了。
身后的少年还在红衣女的怀里呵呵笑着,似梦似醒地喊着:“让我飞,我要飞……”
后来,林改年就再也没能忘掉那双似梦似醒的眼睛。
端午这天,城里的豪商们请了个烟花场,赏烟花的地点还在金玉楼。林改年自然是首座宾。
一边喝茶一边和豪商们寒暄的时候,那少年就进来了。
白十三少今日一身白衣,神智清醒,眼睛闪闪发亮,一派少年才俊模样。一入座,就有交际花殷勤地贴了上去。白家老爷收获了一片“子弟相貌堂堂,来日必成大业”的客套赞誉,只叼着烟枪,不说话。
当然也少不了有人暗地里说闲话:“不过是表面堂皇,内里从老的到小的,全是绣花枕头一包草。”
林改年问孟商,你看白家,可会重蹈孟家的覆辙。
孟商哼了一声,家中人人沉迷毒物,下场可知。
正说着,那白十三少竟然端着酒杯过来了。
“军座,在下白十三,前些日子犯浑,无心冒犯。今日一杯水酒,聊表歉意,望军座海涵。”
林改年眼都不抬,只说:“白十三?令尊取名未免太唐突了吧。”
白十三少愣了一下,又笑道:“在下本名白可笙。不过人微名轻,本想着您不必记得。”
林改年这才看他一眼。
他与白可笙只见过那一次面,从那往后,倒一直记得少年的眼神。但白可笙今日的眼睛虽明亮,却像安了层玻璃似的,假的,让人看了就不舒服。
“谈不上冒犯。你日后……珍惜身体吧。”
白可笙愣住了。又笑:“军座有心,在下受宠若惊。”
林改年看不下去白可笙顾作谦卑的姿态,摆摆手就接着喝茶去了。
白可笙觉得莫名其妙。
他听闻林改年杀名在外,那日得罪了他,被父亲一顿臭骂,禁了三日烟草。今天压着脾气去赔礼,却被当小孩子一样告诫了。不知是林改年性情古怪,还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那男人认真的样子,让白可笙微妙地烦闷。
沉迷鸦片的公子哥儿十里洋场一抓就是一把,他林改年有本事就黄浦硝烟,何必苦口婆心地一一劝过去。
他自毁自戕,身边人都陪他一起胡闹,从未有人劝过他。想世人都爱眼前浮华,一同享乐就够了,今日生明日死,从没人记在心上。
林改年是眨眨眼就动人生死的主儿,还要假惺惺作态让他惜命,真是……荒唐。
白可笙想得憋闷,干脆喝酒玩乐去了。
酒喝得多了,场子里就乱了起来。淫声浪语渐响,听得林改年心头烦躁。
正要离场,白可笙又走了过来。这回步子都晃了,看样子已经八分醉。
“军座,军座……别急着走啊,今日你我初相识,再来痛饮几杯。”
醉了的白可笙眼神儿没那么伪作,林改年竟然也有了和他谈谈的心思。
白可笙就坐到了林改年身边。
“军座为何只喝茶,不喝酒?”
“酒太俗气。”
白可笙大笑起来。
“俗气?军座真是世外的白莲花,清新脱俗啊。”白可笙笑得眼泪都掉了下来,林改年也不动气,只看着他。
“人都在俗世里头了,军座何必自命清高呢?你每日吸着铜臭血腥气,码着金银生死牌,竟然还会嫌酒俗气……哈哈,不如让酒好好洗一洗,说不定还能去去俗。”
这番话实在太无礼。孟商听得皱眉,正要上前处置白可笙,林改年却伸手拦住了。
“那你说说,怎样才不俗?”
“不俗?为何要不俗?我在这世上,就要做个俗人。”
白可笙含了水的眼睛在月亮下跟含了一汪月光似的,通透得好看。
“我就要看遍美人美景,尝够美食美酒,抽大烟看洋片子,把所有乐事恶事都做透。”
林改年摇头:“这样的人生,太糟蹋。”
“糟蹋?这世道就是在糟践人,怎么能不糟蹋?”
“人不自贱。”
白可笙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林改年,笑了:
“你又装什么呢。林改年,你做的那些事儿,哪件不是在糟践人。”
这话就过了。
林改年摆摆手,白可笙就被带走了。那少年被钳制着还不忘回头叫嚣:“林改年,你不必假仁假义劝我!我的命起码在自己手里,你连命都不是自己的,哪里有我快活!”
林改年闭了眼睛,不想看难看的场面。
末场烟花恰在此时燃放。漫天碧玉红霞,火树银花,在场人也纷纷转向,刻意当刚刚的不悦没发生过,对着夜色里稍纵即逝的火光赞叹不已。
林改年借着月光火光霓虹光,看见白可笙被扔到门口大街上。那少年嬉笑着又爬了起来,一步三颠地往回走。走着走着,又仰头看烟花,看痴了似的,干脆坐在地上一边看一边笑。
烟花实在太耀眼了,林改年被烟花下的少年刺痛了眼睛。
2
那日之后,风闻白十三少就被禁了足。传到林改年耳朵里,他不过淡淡说了一句:“少年人,是要长些教训。”
没几个月,白家就如众人料想的那样,倒了。
这事儿跟林改年没关系。但城中大户倒了一家,消息一定有,也有人请示白家的烂摊子该怎么分收。
白家老爷死在鸦片馆里,太太上吊自杀,姨太们四散奔逃。嫁出去的小姐不肯认娘家,家中唯一一个男丁白十三少,无才无能,就任着家业倒了,没动一根手指头去捡。
大户人家图吉利,在排行前加个十字,挡鬼差抓人。白家三子,头胎夭折,二子肺痨,其实只有白可笙这一个儿子。
林改年想了一会儿,说,把他带回来。
孟商掩饰不住惊讶,还是照办了。
白可笙被带到林公馆,根本没见到林改年的面。府上的人对他都还算客气,只是那个孟商一直冷着脸。他只当这人跟林改年呆久了,性情也一般凉薄。
白可笙也不知林改年是什么心思,像被软禁一样困在林公馆。
他家里败了,父母一夕间都死了,却一丝儿悲伤也没有。连他自己都觉得可怕。
父亲终日沉醉烟酒,小时候也只知道毒打他。母亲并非亲生,府里一直传说就是她害死了白可笙的生母。白可笙也只是富贵人家游冶子弟,和府上他人都没什么感情,平时的酒肉朋友看他家倒了,也没一个伸出援手。
白可笙不怨。这世道的人,他太懂了。
只是一时间心上空落落的。
以前起码有烟酒做伴,再空旷的日子看上去也是满的。他就自己骗自己,这就是人生,这就是命,享乐到头,一把灰就算了。
如今这样的活法,他不知所措。
所以,孟商来带他走的时候,白可笙连拒绝的动作都没有。毕竟,这也算发生了一件事。
在他全然空白的生活里发生点什么,哪怕来个人把他一枪崩了,都是好的。
毕竟他连崩了自己的勇气都没有。
林改年这个人,给白可笙的印象也就停留在那一日的烟花局。他喝醉了酒痛骂他,骂得十分爽快,本以为骂完就没命了,也算死个舒爽,林改年却不动声色。
白可笙想,这个人算是有点不一样。
但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被记着,还被带回多少豪绅眼中噩梦一般的林公馆。
无论如何,有吃有喝就不算吃亏。在林公馆呆着,外头的风言风语全被挡住,他也落得清闲。
只是呆了三日,烟瘾就犯了。
白可笙犯起烟瘾来真的是抓心挠骨的难受。起初还忍得住,后来忍不住了,只能打着滚儿嚎叫,扔东西骂人,自己把自己抓得鲜血淋漓。
林改年只是让人把白可笙锁起来。等白可笙停了,再让人进去收拾。
白可笙抓着佣人的裤脚,呻吟着要鸦片。佣人万不得已的时候就把他打晕,但没人跟他说一句话。
白可笙就断了食。
林改年说,没关系,年轻人,饿一饿好。
到了第七天,白可笙已经形销骨立,少年人饱满的样貌都折损了。干裂着嘴唇要鸦片的样子,和濒死的乌鸦一样可怕可厌。
孟商对林改年说,白家那个小少爷,大概撑不住了。
林改年不紧不慢地喝完了茶,起身说,去看看吧。
白可笙看见林改年的时候连瞪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张着嘴,看口形是:给我烟。
林改年做到他床边,说,跟你说过,年轻人,要珍惜身体。
白可笙的眼皮就合上了。
醒过来的时候,看见林改年坐在房间的书桌前看书。
“醒了?”
白可笙觉得身上有了些力气,撑着坐起来。
“为什么带我回来?”
林改年一边翻着书,一边答非所问:“我让林嫂准备了吃的,待会儿吃一点吧。”
白可笙抬手把床头台灯挥落在地,灯泡碎了一地。
“呵,有力气了?”林改年笑了:“你若是习惯这般,以后我让何医生多给你打几针,也不必吃饭了。”
“林改年,你带我回来,就是为了糟践我?”
林改年叹气:“你啊,真的不懂什么是贱。”
说完,捡了地上得一枚碎片,递给白可笙。
“你抽鸦片,喝花酒,不觉得是糟践。我让你戒烟,倒糟践你了。那也好,你不想被糟践,就自己了断吧。”
白可笙看着林改年平静的表情,觉得从头到脚都冷透了。
他手心握着玻璃碎片,用力到割出深深的刀口,血淌下来。
“往手上扎,是死不了的。”林改年弯下腰,手指划过白可笙高扬的细瘦脖颈,说:“得往这儿扎。”
白可笙全身都发起抖来。
林改年摇头:“你看,再贱,你也还是想活着。”
白可笙不说话了。
林改年让人近来收拾包扎,自己坐回书桌后面看书。
白可笙也吃了饭。
林改年说得对,他想活着。虽然完全不知道为了什么而活着,求生的欲望却控制了他。
这就是人的短处。对生的渴望太强烈,不惜一切。
之后白可笙就安生了。除了烟瘾犯的时候闹上一闹,剩下的时间就在房间里发呆,偶尔也从林改年的书架上抽两本书看。
那天白可笙又问林改年:“你为什么带我回来?”
林改年放下书,看着白可笙。
为什么带他回来?大概是想看看那个喊着“要把所有乐事恶事都做透”的少年无恶可做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也可能不是。
林改年自己也不是很懂。白可笙很让他动容,在这俗世里俗得通透,不管不顾,内里和他想要的东西微妙的相似。
林改年问白可笙,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白可笙没说话。
“家业散了,日子就不过了么?”
“军座,我能跟你做事么?”
少年的眼睛明亮有神,和林改年记忆中似梦非醒的眼神不同,新鲜的斗志看得人心痒。
“要跟我,你现在还不够格。”
少年的眼神黯淡下来,又不甘心地问:“怎样才算够格?”
林改年想了想,说,你要多看书。
白可笙真的听话地开始看书,遇到不懂的就问林改年,林改年总是解释得很认真,也很惊叹白可笙的学习能力。他没有看错,这的确是个被糟蹋了的好苗子。
看他在自己手上茁壮长大,也不错。毕竟这世上多一个有能力之人,就多一份可能。
3
这世道很乱,政界军界商界一塌糊涂,生死轮盘转,好大一片江山每天都有新的焦土。人活着,在哪里,要做什么,都是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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