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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宁拿了箱子再上电梯的时候已经懒得拎起塞满各种纪念品和特产的几近于超重边缘的箱子。
　　还没等王晨说话，宋宁把箱子安顿好，立刻就问，“你怎么也不给我打电话？”
　　“不是说好了分开旅行吗？”王晨说着，他不会跟宋宁说自己是不敢打电话。
　　刚刚来机场还激动不已的宋宁一见到王晨，那股“新欢”的感觉就没了，宋宁抱了抱王晨就跟他再次分别了，自己还要跟着团队走。
　　一路分开一直到下了飞机过了边检去取行李才又见到。宋宁一到行李大厅就看到了推着车的王晨，跟领队道别后，宋宁就跑到了王晨身旁，王晨早就拿到了两个人的行李，两个人直接就往到达大厅走去。
　　一出大厅，宋宁愉快的脚步突然像卡壳了一样迟钝了一下，王晨看了眼他，“怎么了？”
　　“我爸……”
　　王晨顺着宋宁的目光看去，那个不算太熟悉的身影站在栏杆后面超他俩挥着手。
　　
　　不过好在他俩没有手拉着手之类的亲密动作，仅仅是并肩走着而已，宋国平看到了儿子出来了，赶忙朝宋宁挥着手。
　　宋宁一脸平静地走到父亲面前，“爸，您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啊？你妈让我接你，这出家门一直给你打电话都不通！”父亲说着的功夫，宋宁才想起来兜里的手机还是关机状态，摸了下自己的头，“哎哟，我忘了开机了。”
　　“这得亏我跟这儿站着，要是去其他地方这哪儿看得见？再没接着那可就丢人了。”父亲说着，看着旁边儿的王晨，这个人对他来说有些面熟，但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但一定是他见过的。
　　宋宁见状赶忙介绍，“这是我领导。”
　　“哎哟，真是麻烦你了。”父亲说着又仔细地看了眼他，这一看反倒让王晨有些不自在，“咱们是不是跟哪里见过？”
　　“叔叔您上次来我们单位报那个包机团的时候……”王晨说着，宋国平拍了下手，“哎哟，对对对，我这记性！”宋国平顿了顿，“上次真是谢谢你了！这么着，我开车过来的，您看要不给您顺回城里去？”
　　“爸！”宋宁叫了声，把自己的行李从推车上拿下来，“王总开车过来的。”
　　“哦。”父亲语重心长地点着头。
　　宋宁站到父亲旁边儿，对王晨使了个眼色，“那个什么，要没事儿我们就走了啊！”
　　“行，那叔叔……再见。”王晨说着点了一下头。
　　宋宁拉着父亲就赶紧走，而父亲感觉好像还没聊够一样。
　　回去的路上，宋宁还在想着刚刚那一幕，这要是被父亲撞见了远比姐姐的威力大多了，也至少是这一下，让宋宁深刻地体会到做人要低调。
　　
　　宋宁连歇都没歇，第二天直接就要回去上班了，这次他差不多又创纪录地早到了半个小时，刷了卡推门进办公室的时候，里面还没人。宋宁回到工位，打开包，就把买好的凤梨酥每个部门放一盒。虽然有些部门的人到现在他都没接触过，但礼尚往来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于洋到单位的时候看见桌上的凤梨酥笑着对宋宁说，“孩子你有潜力！”
　　宋宁笑着又拿出最后一盒凤梨酥跑到了十六层，悄悄地走到了市场部，这段日子张爽他们也没什么事儿，每天也不怎么忙，看到宋宁来了赶紧起身打招呼。宋宁把凤梨酥递给了他，“给你们部门的。”说着头就往里面王晨的办公室里瞅着。
　　“甭看，他没来。”说着，张爽就已经开始拆着包装盒。
　　“你先给大家分了去！”宋宁说着又往前走了走，他不信王晨会不来上班，他也才来北创没半年呢怎么还能请那么久年假？
　　张爽分完了凤梨酥，拿起一块儿拉着宋宁就往外走。
　　“说说，你们俩这又闹哪一出呢？”张爽把凤梨酥放嘴里尝了一口，“嗯，味儿不错！”
　　“那是，这都是手工的！贵着呢！”宋宁说着就走到了休息室坐了下来。张爽从橱柜里拿出了纸杯，给他冲了杯速溶咖啡，“将就喝吧，十六层虽然装修比下面好，但休息室里没你的立顿！只有公司标配速溶咖啡。”
　　宋宁看着眼前的这杯咖啡，“你这是要干嘛啊？”
　　“聊天啊！”张爽慢悠悠地坐了下来，拿着自己的杯子喝了口水。
　　“聊什么？”宋宁说着往窗外看了一眼，虽然天气不怎么好，但这休息室窗外的风景至少也是繁忙的市景，这让他忍不住想要吐槽一下公司的环境，“你们十六层的休息室未免也太好了吧？”
　　“销售部和市场部都是不差钱的主儿，再说这一层不是还有几个行政办公室吗？”张爽靠在椅背上也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指不定又有多少可吸入颗粒物呢。“说正题儿，王晨哥突然就休年假，你这儿又跑去台湾考察，”张爽身子往前倾了倾，小声地问，“你们俩是不是又搅在一起了？”
　　“他……”宋宁想了想，嘴也不张含糊不清地说着“他就突然跑到机场然后买了张公务舱机票然后就华丽丽地飞过去了……”
　　“哎哟我擦，”张爽拍了下手，“唐婉君这丫头猜得还真对！”
　　“敢情你俩这儿又脑补呢啊？”宋宁顿了顿，“不过我们俩可没怎么玩，我还工作了呢！”
　　“工作！”张爽点着头慢慢地品着这个词，“嗯，工作！”张爽突然想到了什么，赶忙直起身子问着，“不过为什么你都回来了这王晨哥还没回来啊？”
　　这个问题倒是把宋宁问住了，王晨没来上班他也不知道，昨天回家了之后俩人也没联系，宋宁赶忙掏出手机，就要拨着电话。
　　可是电话拨出去了那边儿却没人接，几遍都是“您拨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张爽看着宋宁一脸有些着急的样子问，“没人接啊？”
　　宋宁点了点头，但他还是继续重拨着。
　　“是不是玩得太累了还没起床呢？”张爽这样一说，宋宁倒也想到了王晨的手机常年振动，保不齐真的是还没起床就没听见，虽然他知道王晨不是睡懒觉的主儿，但他现在只有这么想才能放得下心。
　　王大晨，你丫不来上班你在干嘛啊！？
　　
　　王晨刚和宋宁他们道别，没走出多远，手机就被母亲拨通了，母亲在电话里不断地责备着他外出都不提前打声招呼，王晨只有点着头听着母亲的训话。
　　他没有回自己家，而是开着车直接回了父母家。
　　王晨站在家门口，就像上学那会儿跟学校里犯了错误回家不敢说一样，犹豫了片刻，还是用钥匙打开了门。
　　父母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剧，看见王晨回来，母亲赶紧起身走到门厅，“你说你这儿出去也不提前说！你姨妈那边儿同事看上了你，想带着女儿跟你这儿一起吃顿饭，谁知道你这儿突然就出远门了！你真是再这样下去该让你姨妈失望了！”林秀兰说着把他的箱子往屋里推着，“你说我这儿哪还敢好意思让你姨妈再给你找？即便这是我姐姐，这么多回都不去，我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妈……”王晨靠在门框前，朝屋里的母亲叫了一声，他攥紧了放在身体两侧的拳头，眉头紧了紧，终于说出了那句他反复练习了好几回的话，“我有喜欢的人了！”
　　“哎哟，”母亲放好了箱子就往外走着，拉着王晨的手就往沙发前走去，“老王！你听见了吗？”
　　“听见什么啊？”王建国抬手关小了些电视的音量。
　　母亲坐到了父亲的身旁，拍着腿激动地说，“就你儿子刚才说那话！”
　　“听见了，那又怎么着啊？”
　　“要么说你这糟老头子什么都不懂呢！”母亲拍了下他，然后转身朝着王晨，“那人怎么样啊？”
　　还没等王晨回答，父亲就接过了母亲的话，“是你找还是你儿子找啊？你儿子喜欢都喜欢了，那人还能怎么样啊？情人眼里还出西施呢！”
　　“你别添乱！”母亲又拍了下父亲，“那对方家里条件怎么样啊？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啊？哪天抽空可得带回来给妈瞧瞧啊！”母亲说着拉过了王晨的手，一提到儿子的大事，她总是比谁都要来得兴奋，要么说退休女职工是不能招惹的呢，整天没事儿就琢磨这琢磨那。
　　王晨看着母亲兴奋的样子，他又有些退缩了，他不想让父母失望，亦如他除了结婚这件事上让他们失望了，似乎人生里就没有哪一点不让他们满意的。
　　可是话都已经说到这里了，要想反悔哪里还有机会？
　　王晨紧紧地攥着右拳，“您……真的……要看吗？”
　　“嘿，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儿媳哪有不见的啊？”母亲这么说着，父亲继续看着电视，随口说了一句，“你哪儿知道人家对方乐不乐意见你这老太婆啊？”
　　“他……是个……”王晨觉得自己的心脏从来没有跳过这么快，甚至自己的头都要被不断上涌的血流冲爆了。
　　“是个什么啊？残疾啊还是什么？”母亲见他磕磕巴巴地说着便随口笑着说“最坏的打算”。
　　“是个……”王晨的手都要被自己给攥破了，终于一闭眼一使劲就说出了那个关键词，“男的……”
　　
　　　　　　　　　　　　　　　　　　　　　　作者有话要说：王晨：爸妈求你们不要打我啊！》。。《

☆、第三十一章（上）难收的腹水

　　※第三十一章——难收的腹水※
　　
　　母亲应声脸上刚才还有的笑容已经完全僵住了，父亲也没在看着电视。
　　整个世界仿佛就像被按了暂停一样，或许只有王晨一人觉得说出来了心里压着的石头终于可以掀开了。可石头难道不是应该砸脚的吗？
　　“你刚才……说什么？”母亲抬手问着王晨。
　　也就是这一瞬间，王晨才意识到了那块儿石头实际上是不压着自己的心了，而是直接往心上狠狠地砸了一下。他看着父母的反应，有些举棋不定，但他说什么也都来不及了，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永远收不回来了。
　　“老王……”母亲突然有些喘不上来气，说着就往父亲身边靠了靠，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她有些不能接受。抬着头看着天花板，眼泪就开始流。
　　“你学什么不好？你学这个……”母亲开始抽泣着，而父亲至始至终没说一句话，父亲抬起遥控器关上了电视，原本还有些嘈杂的电视背景音也没了，整个客厅里只剩下母亲抽泣的声音。
　　这样的场景让王晨顿时感到害怕，尤其是一言不发的父亲。
　　父亲搂过母亲，拍着她的后背，母亲就在他怀里哭着，“你、说……我们、把你、养这么大……容、易吗？你做、事前就、不想、后果吗？我跟、你爸、一辈子兢兢业业，最后、养出了你、这么一个……你、让我们俩、的老脸、往哪里摆？”
　　母亲抽泣地说着，每个字都像飞箭一样插在王晨的心上，刚被石头砸过的心这会反而更疼了起来。
　　这些“后果”他都想过，他面朝着大海，坐在沙滩，一边扔着石头一边想着这样的场景，只不过真当发生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那么做好准备。母亲的状态在他的意料之内，而父亲的反应却让他有些惊慌。
　　母亲每一下抽泣都像打在了王晨心上一样，疼，疼得让王晨不由自主地从沙发上下来，一下跪到了地上。
　　王晨跪在地上，头没有抬起来，他怕看到父亲的眼神。母亲仍然抽泣着，对于自己的孩子，她比谁都要纠结。
　　父亲起了身，扶着母亲往卧室里走，“你起来吧，什么事儿都可以商量，但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赶紧断了。你如果是硬要这么来，从今以后，我没你这个儿子。”
　　“爸……”王晨抬起头看着走开的父母，父亲说的每一句话比母亲更让他心痛，所谓最坏的情况终究还是发生了。
　　“你走吧。没解决好之前不要进这个家门，我们王家没有你这么不知好歹的人。”父亲虽然没说两句话，但字字诛心，每一下都狠狠地给了王晨一下。
　　父母回了卧室真的就没再出来，王晨跪在客厅里大脑空白，一旦话说出来了，之前准备再好再华丽的讲演都变成了空白。王晨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在客厅里跪了多久，至少他起身的时候腿早已麻得让他站不稳。
　　王晨磕磕绊绊地走回了自己的卧室，把自己的箱子拿了出来，轻声地打开了门，他站在门口犹豫了许久，一旦真的踏出这个门，自己还能回来吗？他知道，让他和宋宁断了这件事比登天都难。
　　王建国进了卧室就一直站在门后面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听见大门被关上的声音，他走到床前，对还在擦着眼泪的林秀兰说，“他走了。”
　　“这是病……得治！”
　　
　　一边是家里、一边是爱人，这让王晨的思绪乱成了一团，开车的时候差点还跟一辆车蹭到。他忽然想到了宋婷那天说的那句话，“我只是不希望因为你让我们整个家庭乱成一团”，只是现在他家已经乱成了一团了。
　　王晨回到自己的家里，从酒柜里拿出一瓶伏特加就开喝，还是对着瓶子直接喝，他也管不上那么多了，尽管这瓶酒还是当时自己送给何佳慧的。
　　五十度的伏特加就像酒精一样，通过喉咙的时候，王晨还是感受得到那股灼热的感觉。他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眼前何佳慧、张怡然、宋宁不时地冒着，何佳慧的背信弃义、张怡然伸出的橄榄枝、宋宁那傻呵呵的样子不断地在他眼前重复着。
　　王晨指着那个傻笑的宋宁，“呵呵……小样儿！”他也跟着傻笑了起来。
　　他本以为他能兼顾家里和爱人，可现在他才发现其实那边儿都顾不上。
　　
　　这一宿，王家老两口都没睡好，得亏这老两口身体好，不然王晨这一下没准真扛不住。第二天一早，林秀兰就打开了电脑，在网上搜着关于这方面的信息。
　　要不是没退休之前学生的信息都电子化了，她这辈子都不会去学如何用电脑、如何上网，正好这会儿倒是派上了用场。
　　老太太颤颤巍巍地在键盘上敲出了“同性恋”这仨字的时候，还是有些发憷。她不愿接受这个事实，至少对于他们这一代人来说，这就是变态，是要判刑的！
　　林秀兰是教历史的，她平常跟课堂上经常会情不自禁地融入到历史的大河中，当然说句现在流行的话，这可能也算是一种“穿越”，至少她也擅长揣摩别人。而这回，她带着花镜看着屏幕里的字，她边读着边试着去融入到王晨的生活之中。
　　太难了。
　　至少对她来说，这比让她用电脑阅卷还要难。
　　她无法体会到王晨身上的压力，正如她也想不清王晨是如何变成这样的。
　　林秀兰摘下眼镜，走到客厅。这一天王建国也挺郁闷的，看着报纸都能看走神。“老头，我想见见那个孩子。”
　　“哪个孩子？”王建国说着合起了报纸。
　　“就王晨现在的那个……”林秀兰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说，只好用了“那个”来指代。
　　“见他干嘛？你别自个儿又给自己添堵。这事儿，你就让他自己解决。”王建国起了身，走到鱼缸前，拿着鱼食往里面撒着，“我觉得他就是跟那个何佳慧掰了后一时晕头了，他自己能解决好。”
　　“那他要是昏头了怎么不昏到那个小然姑娘哪里啊？”林秀兰说着就又开始想到了张怡然是多么优秀这件事，“要不我再联系联系人家小然姑娘？”
　　“你就别再去添乱了！让孩子自己解决吧。”
　　
　　王晨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睡在客厅的地板上，电话在茶几上不停地震动着，王晨头有些晕，扶着沙发起了身，拿到了手机，一看上面的名字，他赶忙地接了。
　　宋宁已经不知道这是拨出去的第几回了，终于电话被接起了，还没等那边儿说话，他就开始问上了，“你在哪呢？你怎么不来上班啊！”
　　“我……”王晨的嗓子有些沙哑，他巡视了一□边也没有水源，除了一瓶已经喝干净的伏特加外，他起身要去厨房喝水。
　　宋宁听到那个沙哑的“我”字就有些着急，“你怎么了啊？”
　　“我……我在家，我没事儿。”王晨的头还是有些晕，他这才意识到已经快到中午了。
　　“你是不是病了啊？”宋宁继续着急地问着。
　　“我真没病，你甭担心。”王晨越是说没事儿不用担心，宋宁就越担心，而可惜的是自己一直不愿去王晨家，这就导致了他现在想去但却不认识路不知道在哪。
　　“你……”宋宁想了想，忍不住还是说了，“我去你那里吧。”
　　“你好好上班！”王晨就是想缓一缓然后下午回单位，只是喝多了酒而已，何况都已经过了酒劲了，也用不着照顾。可宋宁就是执意要来，无奈他拗不过宋宁，就让他打车过来了。
　　王晨挂了电话，屏幕上的小电话标识上显示着五十多个未接，点开除了最早上魏薇的电话外，剩下的都是宋宁。
　　宋宁赶忙请了假，急急忙忙地放下手里在写的考察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