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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时光皱了皱眉头，说：“不是我的。”
　　方飞远这才反应过来，从裤兜里掏出手机说：“我的，太久没用，差点忘了。”
　　“我还以为你不用手机。”赵时光小声嘀咕。
　　方飞远按了接听，赵时光和他靠的近，能听见对方是个女孩子，只是说什么就听不清楚了。
　　“林林？”方飞远狐疑地喊出那个名字。
　　赵时光听见这两个字的时候浑身都僵了一僵，脸上原本挂着的笑容也淡了下来。
　　电话那头的魏林林笑了起来，那笑声在赵时光听起来很微弱，并不清晰，却很刺耳。
　　赵时光坐直了身子，与方飞远拉开一些距离，开了罐啤酒仰头喝了一大口，没什么味道，只觉得有点苦。
　　方飞远说：“我也在吃饭，啊？没，不是，我在宿舍和我哥们儿一起……现在？现在不好吧，你和你那些女同学在一块儿我去算什么事，杨麟他们也在？……有人过生日啊，那行，等会儿我就出去。”
　　他转头，发现赵时光也在看自己，眼睛亮晶晶的。
　　“我出去一下。”方飞远说。
　　“哦。”赵时光只是点了点头，也没问什么，打了个哈欠含糊地说：“那你去吧。”
　　“我会早点回来的，门别锁，你待会儿困了就先睡，东西我回来再收拾。”方飞远说完就起身朝门外走了。
　　赵时光听见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再也听不见了，他把空了的啤酒罐捏扁往门口放着的垃圾桶里扔，没扔着，易拉罐掉在地板上的声音很难听，很刺耳。
　　他一只手捂着眼睛，喃喃道：“你可不可以不要去啊方飞远，你自己说了不能丢下我一个人的……”
　　满嘴巴都是啤酒苦涩的味道，赵时光有点想吐，冲到卫生间干呕了半天却什么也没吐出来。
　　他拧开水龙头往脸上泼水，衣服也湿了一大片，摇摇晃晃地走回去在地板上坐着，半晌又侧着身子躺了下去，蜷缩成一团。
　　夏天总是天黑的特别晚，都快七点了太阳才开始下山，地板很凉快，赵时光就那么睡着了。
　　之后却是被方飞远叫醒的：“时光，要睡回床上睡去，会着凉的。”
　　赵时光睁开眼看到是他，迷迷糊糊地笑了笑，说：“你回来了啊。”
　　方飞远想伸手去拉赵时光起来，却被他躲开了。
　　“啧，”赵时光摆摆手说：“你身上好重的酒气。”
　　赵时光坐起来晃了晃脑袋，清醒了些，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多了。
　　方飞远说：“我去洗个澡，你别在地上睡觉。”
　　“哦。”赵时光已经彻底没了睡意，起身去拿炉子烧热水下汤圆。
　　速冻汤圆放久了都有点裂开了，有的馅都漏了出来，赵时光下了小半包，等方飞远洗完出来的时候正好能吃。
　　方飞远只穿了条平角内裤，虽然瘦身上的肌肉却结实匀称，浑身湿漉漉的没擦干，头发还在滴水。
　　赵时光看了一眼，不自在地别过头，说：“汤圆，吃不吃？”
　　“吃——”方飞远说，“刚才光喝酒了什么东西都没吃。”
　　赵时光去洗了两个碗，盛了汤圆递给方飞远一碗，自己则捧着碗离他远远的。
　　屋里安静了不少，只有时不时的勺子磕着碗的声音。
　　过了很久，赵时光才装作漫不经心地道：“谁过生日啊？”
　　“我们班一女生，”方飞远说，“去了不少人。”
　　赵时光垂着眼帘，慢腾腾地道：“魏林林……怎么样？”
　　“啊？”方飞远愣了愣，说：“她？还不错吧，人漂亮，个性也好，跟她相处挺舒服的。”
　　赵时光闻言有些苦涩地笑了笑。
　　“哎，把你手机给我。”方飞远突然道。
　　赵时光不明所以，却还是把手机递给他了。
　　方飞远捣鼓了半天，把手机还给他说：“我把我手机号存进去了，回家以后有什么就打电话联系。”
　　赵时光看了眼屏幕，方飞远还把他手机壁纸设置成了自己比着剪刀手的照片，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说：“什么毛病啊……”
　　方飞远去洗炉子洗碗，赵时光又坐在地板上开了罐啤酒吃饼干。
　　方飞远回来了挨着他坐着，拆开之前买的那盒泡芙自己吃了一个，又喂给赵时光一个，奶油沾了些在手指上，他不自觉地舔了舔。
　　赵时光递给他一罐啤酒：“喝么？”
　　“不了，刚才回来就满肚子水，有点喝伤了，你自己喝吧，别多喝。”方飞远说着，又拆开一盒蛋糕。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32

　　方飞远把蛋糕给赵时光，蛋糕盒子上附着个塑料叉子，赵时光用不惯就去拿了个不锈钢勺子挖，方飞远随手拿了包花生吃。
　　赵时光嘴角沾了奶油，方飞远看着觉得有点碍眼，忍不住伸手替他抹开。地上堆着一堆零食，两个人这个拆一包那个拆一盒，旁边扔着一堆包装纸和空的啤酒罐。
　　“唉，这些东西收拾起来可麻烦了。”赵时光说。
　　方飞远不以为然：“没事儿，等会儿我收拾。”
　　赵时光喝了三罐啤酒，脑袋有点晕乎乎的，伸手拿了盒麻糬吃。
　　“时间不早了，我把垃圾拿去扔扔，你去洗澡，完了上床睡觉。”方飞远说。
　　“哦。”赵时光听话地点了点头，乖乖地去洗澡了，方飞远看着那几个空啤酒罐子有点头大，他这才想起赵时光是有前科的。
　　方飞远胡乱收拾了一通，拿一个塑料袋装着杂七杂八的东西扔到走廊尽头的大垃圾桶里了，回来时赵时光刚好洗完澡脑袋上搭着毛巾出来了，只有上半身穿着睡衣，手上提着裤子说：“弄湿了。”
　　方飞远把他按在椅子上坐着，给他擦头发。
　　赵时光的睡衣领口收的有点紧，天气热，他忍不住扯领口，把扣子扯掉了两颗。
　　方飞远又去给他找扣子，只找到一颗，抬头时看到赵时光拎着床单说：“你穿严实点，光溜溜的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真讨厌。”
　　方飞远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眼看着他就要把床单往自己头上罩，忙往旁边躲了躲，从乱七八糟的床上扯出一条沙滩裤套上，说：“这样行了吧？”
　　赵时光没说话，随手把床单扔在一边，拿了被子要倒水喝，提起热水壶才发现里头是空的：“怎么没有了？”
　　“渴了啊？”方飞远把他手里的东西拿走放在一边，拿了瓶汽水给他，“这个给你。”
　　方飞远坐在地上仰头看着赵时光，笑眯眯地道：“赵时光，你醉了吗？”
　　赵时光摇了摇头，也在他面前坐了下来，直勾勾地看着对方：“方飞远，你是不是对谁都这么好啊？”
　　方飞远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还剩两罐啤酒，赵时光把汽水放在旁边，又把啤酒启开了推到方飞远面前，豪气干云地吼了一声：“喝！”
　　“再喝就要吐了。”方飞远无奈地拿走他手里的啤酒，说：“乖，别闹了。”
　　赵时光闷闷不乐地啃着一个鸡翅膀，眼睛仍直勾勾地瞪着方飞远，把他瞪得直发毛。
　　“方飞远——”赵时光突然轻飘飘地喊了一声。
　　方飞远莫名其妙：“啊？”
　　赵时光又喊了一声：“方飞远……”
　　方飞远笑了，应道：“哎，我在这儿呢。”
　　“我有东西给你看。”说完赵时光就起身去把油腻腻的手洗干净了，回头在自己包里翻出数码相机给方飞远，说：“周宇给的。”
　　方飞远脸色沉了沉：“说到这个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赵时光蹲下来茫然地和他对视：“你说什么？”
　　看着他那样方飞远有点搞不清楚他到底喝醉了没有，只得板着脸说：“你过来点。”
　　赵时光依言靠近了些，方飞远一只胳膊揽着他脖子说：“周宇干嘛给你这么贵重的东西？”
　　“我哪知道……”赵时光被他那样揽着有点难受，想往后退又被他死死勒着动弹不得，顿时有些委屈：“方飞远，你干什么？”
　　方飞远依然没松手，说：“那天晚上我看到他抱你了，你俩是不是有什么？你喜欢他？还是他喜欢你？”
　　赵时光愣了愣，突然使劲挣开了，生气地道：“你脑袋被门挤了啊！谁喜欢他了，我看你才喜欢他……”
　　方飞远沉默地看着他。
　　赵时光委屈地道：“他跟魏正林分手了伤心欲绝，我只是客串了一把知心哥哥，关我什么事啊。”
　　“真的？”
　　赵时光也不说话了，伸手把王越床上的狗熊拖下来就往方飞远身上摔。
　　那玩具软绵绵的，打在身上一点也不疼，方飞远任由他摔了一通，嘴角控制不住地扬起。
　　“好了，不跟你闹了。”方飞远抢过那狗熊远远地扔到角落里，拿起数码相机看了看，说：“我们拍两张照片玩吧，你过来点。”
　　赵时光不情不愿地坐到他旁边，方飞远一只胳膊搭在他肩上，两人挨的很近，方飞远举起相机说：“笑一个，Yeah——”
　　赵时光龇着牙笑的一脸凶恶。
　　方飞远看了一眼成果，说：“还不错，如果能把你那张脸马赛克了就更好了。”
　　赵时光把另一盒蛋糕拆开，蛋糕中间是一层芒果味慕斯，顶上铺着奶油，还有两颗樱桃，他把樱桃吃了，又拿勺子挖着吃，自己吃一口，又喂方飞远吃一口。
　　方飞远正在咔嚓咔嚓专心致志地捣鼓相机，加上赵时光故意为之弄得嘴巴上都是奶油，他又举起相机和赵时光脸贴着脸照了一张。
　　赵时光大概是真的醉了，对着方飞远还沾着奶油的嘴唇就亲了上去，对方举起的相机恰好定格在这一刻。
　　他只轻轻碰了一下就退开了。
　　“赵时光……”方飞远哑着嗓子道，“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知道，”赵时光说，“我刚才亲你了，方飞远，你觉得这样恶心吗？讨厌吗？”
　　方飞远沉默了许久，才说：“不恶心，也不讨厌。”
　　赵时光笑了，又问：“那魏林林呢？她也亲你了？你是不是也不讨厌？”
　　方飞远没回答，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赵时光接着道：“方飞远，你喜欢她是不是？”
　　方飞远叹了口气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赵时光没理会他，仍旧自顾自地说：“你能不能不喜欢她啊……能不能别对别人那么好？要么就别对我这么好，我会想歪的。”
　　方飞远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说：“我为什么不能喜欢她？”
　　“那是因为……”赵时光愣愣地道，“如果你喜欢她的话，我会很难过。”
　　“为什么我喜欢她你会难过？”方飞远接着问他。
　　赵时光似乎也有些绕晕了，傻乎乎地想了半天最后只得摇了摇头。
　　方飞远看着他那傻乎乎的可怜样，心里油然而生出一股罪恶感，只得作罢，不再问他了，他隐约知道是为什么，却也不想戳破，赵时光也只有喝傻了才会这么直截了当，才敢对他说真心话，平时看他拽的二万五八的，本质却比谁都胆小，跟个薄皮饺子似的，拿筷子轻轻一戳就露馅。
　　方飞远说：“我没喜欢魏林林，她只是我同班同学，除此之外就没什么别的联系了，她肯定也不喜欢我。”
　　赵时光茫然道：“啥？”
　　“没什么！”方飞远伸了个懒腰，食指戳了戳赵时光额头，说：“你这死小鬼！”
　　晚上实在热的厉害，小风扇吱吱转半天，人躺在床上却吹不到一点儿凉风，方飞远跟晕晕乎乎的赵时光合计着把两人的席子抽出来铺在地板上，再搁俩枕头和一床被单，打算就这么凑合着过完这学期的最后一晚，倒也算凉快。
　　赵时光睡姿不佳，方飞远也不遑多让，半夜其中一人被尿憋醒的时候发现被单已经被扭成麻花了，两个人则结结实实地抱在一块儿。
　　后半夜有点冷了，赵时光整个人下意识地往方飞远怀里钻，最后干脆八爪鱼似的扒着他，方飞远无奈，只得随手扯了床被子盖上。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赵时光好像完全不记得昨晚的事，神色如常地打着哈欠去洗脸刷牙，方飞远就没那么舒服了，他被赵时光以高难度的姿势扒着睡了一晚，好像浑身骨头都被人拿榔头敲过一遍那样酸疼难忍。
　　两个人都不着急回家，慢悠悠地出门去菜市场旁边的早餐店吃了两笼小笼包，赵时光又到菜市场称了几斤火锅料，这才回宿舍收拾东西。
　　方飞远和赵时光一样都是懒人，东西一堆放在宿舍里都没打算带回家，反正两个月后还是要回来的，翻过席子把东西盖住不让它们落灰，做完这一切后就随便收拾了几套衣服轻装上阵，在方飞远的坚持下赵时光又把剩的一堆零食塞包里，单肩背包顿时鼓鼓囊囊的，看起来分量不小。
　　临走时俩二傻子还站在门口咧着一口白森森的牙比着剪刀手合影留念，背景是乱七八糟的宿舍。
　　两人家在完全相反的方向，就在校门口分别，方飞远说：“时光，放假两个月没事就给我打电话，有机会一起出去走走，常联系啊。”
　　赵时光手上拎着包作势就要揍他：“您赶紧滚吧——”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33

　　家里大半年没人住过，空气里老有股灰尘味，大概空久了没人气，大夏天还阴凉阴凉的。
　　赵时光把自己房间随便收拾了一下就大字形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发呆，出了一身汗腻着有点难受，他翻了个身，神情恍惚地走进浴室胡乱洗了个澡，肚子又有点饿了。
　　厨房里的炊具都蒙了一层灰，赵时光把汤锅洗干净了烧了一锅水煮火锅料吃，满满当当的一锅东西，很丰盛，只是一个人吃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吃过了午饭赵时光整个人像只丧尸一样摇摇晃晃地到客厅里看电视，浑身都软绵绵的没力气，干什么也都索然无味。
　　“啊啊啊——”赵时光抓狂地大叫，然后掏出手机开始骚扰别人。
　　“嘟嘟”两声之后传来王越的声音：“你干嘛？才一天没见你就想我了是吧？”
　　赵时光说：“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真想顺着电话线爬过去把你小子给掐死。”王越说完就挂了电话。
　　赵时光愣愣地看了手机好一会儿，才骂道：“靠。”
　　接着拨给陈高山。
　　“喂？哪位？”陈高山扯着嗓子吼。
　　“哎哟……”赵时光耳朵被震的生疼，“伯牙兄，是我，赵时光。”
　　陈高山那边乱糟糟的什么声儿都有，半天才有人说：“哦，你啊，难得你会给人打电话，有什么事啊？”
　　“你那边干嘛呢，闹哄哄的。”赵时光说。
　　陈高山笑着说：“我弟弟在唱歌，家里几个堂兄弟都在，一块儿玩呢。”
　　赵时光凝神一听，果真听见背景音里一个挺熟悉的男声在声嘶力竭地唱：“你快肥来——”
　　“……”赵时光默默地挂了电话。
　　然后是周宇。
　　周宇失踪了一阵子这回终于接通了，大大咧咧地道：“哈喽！”
　　“宇哥，”赵时光直奔主题，“我谈恋爱了。”
　　“噗——”周宇好像在喝东西，听到他这话直接喷出来了，压低了声音道：“我去，不会就是那个姓方的小弟弟吧？”
　　赵时光沉默了会儿，闷闷道：“是他，不过准确的说是暗恋，他不喜欢男人。”
　　周宇说：“你哥就在我旁边。”
　　“我操！”赵时光抓狂地就要挂电话。
　　“别别别——”周宇忙道，一边又对别人说：“你们几个自己玩，我出去接个电话。”
　　过了一会儿，赵时光说：“宇哥，这回得换你当一次树洞了，这阵子我总想找个人说，可是这种事吧，又不是对谁都能说……”
　　“是得说说，要不我估计你就得憋坏了。”周宇道，“来吧，现在我就当个尽职尽责嘴巴严实的树洞，你有什么千般烦恼万种情思尽管说个痛快。”
　　赵时光于是开始推卸责任，把过错都往周宇身上堆，想着反正他现在似乎过的挺悠哉了，得给他找点事，所以就惆怅地道：“还不都赖你，没事跟我说什么我喜欢他，哈，这下好了，我和他差点就掰了连朋友都做不成，在这之前我跟他两个人在一块儿多坦荡啊，结果现在一对着他我就心虚。”
　　周宇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赵时光接着道：“我现在和他待在一块儿的时候总觉得特别别扭，你说我这人原本一个大好青年，乐观正直阳光向上，现在呢，我觉得我好像特阴暗特变态，我原本微不足道的负疚感一下子大爆发啦。我看着方飞远我就在想，我怎么能这样呢，人家拿我当兄弟，我倒好，满脑子都是对着他的龌龊想法，我觉得我特别可耻。”
　　周宇说：“有这么严重？”
　　“有！”赵时光义正言辞，“你说要不是因为你，我至于这样么，我都快成神经病了，甚至都快开始自我否定了。”
　　“哦，那实在对不起。”周宇毫无愧疚感地道。
　　“哎你说你那时候到底在想什么啊？”赵时光很不爽，“你是过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