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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山茶-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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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应采声和崔河异口同声地说,谁要像他一样啊。那俩惊讶了,但马家铭倒笑了,说,他都跟骆保那麽熟,跟崔河也熟,他也知道这个不能张扬,不会乱说,放心好了。
  崔河欣慰马家铭的不计较,只是至此之後,似乎慢慢地会知道一些平常他根本不会接受到的消息;而这些消息全是由马家铭来的,而马家铭说,这是由骆保那听来的。
  比如说,隔壁校外转角的一间咖啡厅的店长是同性恋,那里常出现一个模特儿,也是同性恋,而且还是白子;或是哪里哪里的一间便利店的谁谁谁,好像也跟男人在交往。听这听那的,崔河都怀疑,马家铭根本才是GAY吧,这麽多同性恋朋友。
  「我是交游广阔好不好,你懂个屁。」
  「哦是喔,可为甚麽我认识的都是异性恋?」
  「你问我,啊我是要问谁?」  
  朋友圈甚麽的,崔河倒是无所谓,也意外发现马家铭接受度真的是很高。但也因为多了一个马家铭知道此事,三个人同行的时间也变多了。
  马家铭本来就和崔河常在一起,这旁人是没意见;只是里头多了个应采声,总让人觉得要怪不怪的,是崔河和马家铭转性了,还是应采声转性了?认为後者的人居多,於是应采声和其他人又多了一些交谈的机会,让他有些受宠若惊;他本也不是真不会交际或怕生的人,一段时间下来,应采声隐隐约约感受到,自己在他人眼里的改变。
  而这点,夏青也是看著的。
  又是在人烟稀少的午休时间地下室,夏青又开始对应采声东扯西扯。他要应采声不要和其他人混一起了,这会贬低他的,难得一个好好的,有艺术天份的大美人,庸俗掉了,多可惜。
  「你可以说中文吗?」
  应采声明显不想搭理他,同时暗暗觉得夏青实在很会挑时间,他该不会一直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吧?以他这种个性并不是没可能。马家铭没课,在家里睡大头觉,崔河在实习……虽然是不用怕他甚麽,但没人可以直接求援还是让应采声感觉恶劣。
  「你不要装傻了。」
  「我怎麽样不干你的事吧,你管别人那麽多干嘛?」
  夏青又不停地说,太可惜太可惜,只是换了不同的词语,表达一样的意思,对应采声而言这跟重覆无异。
  烦。
  应采声想翻脸,但又不知道怎麽翻,他实在也懒得吼吼叫叫;索性画具收了,反正他有崔河那的钥匙。他从没想过,这会是最後一次见到夏青。也没想过,在他觉得这麽平凡无奇的一天里,会同时发生这麽多轰轰烈烈的事。应采声似乎是习惯了在自个儿床上画图,却睡惯了崔河的床;一进门,随便冲冲洗洗後,趴在床上,书翻了两页,睡去了。
  回来的崔河总觉得自己老看到应采声睡著,并同样对那睡脸动了情欲念头。也许正是因为知道後果,崔河这回没有太多犹豫,顺著自己的意思往应采声亲吻。
  崔河你是多喜欢吵人睡觉?
  这句话,应采声是断断续续地,边和崔河交换亲吻边说的。
  「对不起。」
  「我看不出来你有反省。」应采声笑笑,说:「你是不是想挨揍才这麽干的?」
  「不全是。」
  「还有甚麽?」
  「不用解释吧……」被这麽一问,崔河一下子红了脸,还能有甚麽,又不是没发生过,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我就喜欢明知故问,怎麽样?」
  崔河不知如何反驳,只好问:「你不打我?」
  应采声笑开,说,崔河,你真可爱。顿时他有点哭笑不得,问这种话是真的无话可说,还是出自於本能?他不知道。不过算了,他早认了这不是甚麽大不了的事,这也没碍著谁,顶多偶尔有点意外自己的病态。
  「我今天很累,懒得动手,随便你吧。」
  又是随便他。崔河暗忖应采声是不是因为害羞所以才都随便他的;就他的想像里,和应采声之前说过的经历,有这样性癖的人不都会玩得很激烈吗?
  他还是忍不住提了问,应采声这下子笑得更开心了。
  「就你这种会胡思乱想的人,折磨起来才真的痛快。」
  这简直像一场梦。
  当遇上太过痛苦,太过快乐,或是想也没有想过的事时,醒来的隔天或当下,往往都有种梦醒的错觉。崔河当下便觉得梦境一般,让他认定这绝对不是梦的原因则是痛觉。後头的一句话不能说,或是,不要说比较好。
  痛得要命,但痛得愉快。
  应采声说,其实跟揍人比起来,他更喜欢看人心情纠结;所以像崔河这种越是聪明的人,想得越多,也更容易误导;另一方面是,崔河真的也挺好懂的。
  「我第一次听人这麽说。」
  「怎麽,你有很难懂吗?」
  应采声的宽松衣领滑下而露出的肩膀,定住了崔河的视线。崔河没有想过,男人的肩膀也能勾人,一般都是女人在使用所谓香肩微露的技俩。或许因为应采声的动作是如此自然;那衣服不是刻意穿大的,是洗久了洗松的;按理会显邋遢,但挂在应采声身上却是慵懒妩媚。
  「你很会勾引人。」
  一听这话,应采声皱眉不解道:「说甚麽,谁在勾你?」
  「一举一动都是啊……衣领这麽宽。」
  应采声低头打量自己,立刻拉起领口遮住肩头,说,太久的衣服老是容易滑,该扔了。
  崔河这才想起,应采声的衣服不多,看来看去似乎就那几件深色衣服。而且是洗到有些发白的深色,偶尔沾了些颜彩在上头,但没夏青那样夸张,人也没有墨或纸霉味。到过他家里知道他就算不是富有,也能叫小康以上,也许钱都花到画图上去了。
  崔河说,下次带他去挑几件衣服吧。应采声笑著把衣服脱了,说,你不喜欢这件,我不穿就是。
  应采声的皮肤,比上次崔河看见又更白一些。不知是灯光的关系,还是冬天太阳弱的关系。那白里透著一点红,和一点青青的蓝,静脉的蓝,衬得他皮肤更剔透。
  「你果然是故意的吧。」崔河稍退,眼神不知往哪摆比较礼貌。做是做过,但对方主动裸露令他不知所措。
  应采声毫不客气坐到崔河跨间,笑说:「那当然。脱衣服给人看还说无心的,那不是在说谎就是个白痴。」他又摸摸崔河脸蛋,亲了一口唇,接著用力咬了他的耳朵。应采声注视著白床单上的血点漾开,笑得甜,说,开花了,盛开的一刻总是鲜红又美丽。
  小小的血渍像是花苞,大一些的,混杂著汗的,就又是不同颜色的花朵。应采声说,要不是乾了颜色不好看,真想把崔河当颜料罐来用。应采声似乎没有想用道具的念头,尽是以指甲和牙齿划破崔河的皮肉;若是他因痛呻吟,应采声表情便显得陶醉,摸摸崔河的头,说几句他认为的赞美。
  「这样你也能勃起?」应采声望著崔河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血痕,讶异里隐约著理所当然;他用手试了两下,说,挺硬的。 
  「这样本来就更容易……」崔河吞吞口水,神情难受得明显,汗发了,也喘了。崔河紧锁眉头的样貌让应采声很是满意;他脱下裤子,坐到崔河胸前,示意那人替他口交,干得好一点,不许弄痛了。
  崔河在做这档事时,彻头彻尾忘了应采声只有十七岁;这种让人屈服的态度,一点也不像未成年少男散发出的气质,该说是另类的天才吗?他没有任何反抗的想法,一举一动都照著应采声的话去做。
  乖。
  应采声以疼爱孩童一般的语气,拍拍崔河的头。与第一次在崔河身下相比,少了羞涩;直到他叫崔河起来,润滑後庭的时候,才又如以往的少话。应采声也是挺好懂的。哪里最敏感,一下就明白了。
  「嗯。」应采声肩一缩,脸全埋入枕里,话里夹著深呼吸:「轻……点。」
  崔河反射地问痛不痛,但应采声没有回答;应采声乖巧到,当崔河准备插入前,他还问,应采声不打算再折磨他了吗?
  「再玩下去是折磨我。」应采声打开双腿,一把拉过崔河,说,「别婆妈。」
  不婆妈不难,但乾脆也要点心理准备。第一次时,崔河不确定应采声到底是不是处男,自己又没经验,草草率率地过去了;想起那回,好像也没特别舒服或特别难受,印象就是紧,很紧。这回应该也不会有太大差异吧。只怕又弄痛了应采声。比上回好一点的是,崔河不是只用体液去润滑,有所准备了;虽然在拿出来的时候,让应采声侧目了一下。
  「你倒是很有心思。」应采声调侃他,「润滑剂也买好了?」
  崔河不晓得如何回话才好,无论肯定或否定那都是尴尬,他也没甚麽好辩驳的;只好点头说,他是怕应采声疼了。
  应采声又不说话了。崔河从他动作能发现,应采声也著急了,这是他首次触碰到崔河下体。可以说是一片混乱中,忙忙乱乱地结合在一块儿。比上不足,比下有馀的是,这次无论怎麽差,也差不过第一次;毕竟有无润滑液的辅助,影响的确很大。和一般想像中的性爱不同的是,应采声不是抓著崔河的手臂,抑或是拥抱他的背,而是掐住他的脖子,使劲,却又控制得当让他有足够的呼吸。这样的痛楚无疑加深崔河的快感,他没有因此减速,反而动得激烈;霎时应采声松了手,清脆地甩了一掌在他滴落汗水的脸颊上,原本的微红转为烫热的火辣;崔河也停下了腰。应采声喘息不止,「不懂节制……」他瘫软无力地阖眼稍作休憩,并示意崔河退出去,换个姿势从後边来,他趴在枕头上也比较不费力。
  应采声真是没多馀力气对崔河施暴了。换了姿势起,他的开口就只是为了呻吟,而崔河後续对他做的任何事,他也没有再多做评论或反抗。亲由他亲,抱由他抱,姿势也任由他摆布。当崔河把应采声的腿拉到肩上进入时,没两下应采声射了,用了几十秒缓过,便一脚踢开崔河。
  「我还没……」崔河无奈,但也不敢上前。
  「还没不会自己来?」应采声用自己的手领著崔河,「不可能不会吧?」他笑笑,说,只要不是脸,随便崔河找个地方射。崔河不是不想,只就对著应采声,觉得不可冒犯;他移开视线用手压制住,说,那他就忍著好了。这种举动深深合著应采声的意││一个男人连在床上都不敢为所欲为的话,这人不是特孬,就是真正为眼前人所屈服;崔河很显然不是前者。
  应采声拍开崔河的手,让他再一次进入自己,或许是早到了极限,调整好位置,崔河也射了。
  「你很弱。」应采声依旧坐在他身上,刻意地鄙视。
  「你比较先的。」
  应采声再给了他一个耳光,说,不服气的话,再来啊。
  崔河绝对是服气的,但他也绝对不会反对再来这件事。他俩和其他情侣的鱼水之欢不同之处,就是多了点血腥味;而那血腥的来源没有一丝一毫属於应采声,全是崔河。他觉得要不是自己还年轻,算得上身强体健,不然还真经不起应采声这样折腾。隔天那床被单,根本像新东西了││被血染到像别的东西。
  另一件他俩都忘了的事,就是应采声的家人。崔河收拾时才发现,应采声的手机关了静音,几十通的未接。回拨後,可想而知的是一顿骂。
  「这麽喜欢待外面的话,不要回家好了!」
  「好啊。」应采声冷冷地说:「少我也没差吧。」他切断了後续的破口大骂,把手机随便一扔,扯过崔河,「我不回去了。」这一吻,应采声咬破了崔河的唇。
  那天应采声连课也没去上,就待在崔河这画画。
  崔河是有再关心几句的;但应采声提也不想提,显然是气头上不想谈。崔河也就不逼问,跟著没去学校,看著应采声画。这回画的还是山茶花,却不是工笔了,画的是写意,用的是带红的墨,看上去就像崔河昨夜乾掉的血一般。
  「你这床单不要了吧。」应采声望著不小心被他红墨洒到的床单,和乾掉的血渍颜色相差无几。
  「嗯,不要了。」崔河调整坐姿时不小心磨擦到伤口,哀叫一声,又惹了应采声笑。「还好是冬天……」他卷起袖子看看里头的伤,摇头说,穿短袖的话还真不知道怎麽跟人家解释这身伤才好。
  「你该感到骄傲的不是吗?」
  「嗯……」崔河抓抓头,脱下衣服看看身上的伤,选了一件比较宽松的换上。「是吧。」
  「你干嘛换衣服了?」应采声画到一段落,放下笔。
  「穿件没扣子的方便你脱。」
  应采声嗤笑一声,说:「衣服还要我脱?你不会自己来?」
  「现在吗?」
  「你想脱就脱啊。我看著你自己来,不陪你玩。」
  「那算了。」崔河由背後搂住应采声。那人没反抗,但不知是装傻还是害臊,拿了手机胡乱按几个键。见他没多说甚麽,崔河试探性地轻吻他脸颊,而他仍低著头,崔河也就继续吻下去。吻得不重,吹气似地,与其说是挑逗,不如说是在玩耍。
  「很痒。」应采声用身子挤挤崔河,打了个呵欠;手机响了,应禹打来的。应采声脸色一下沉了,亲了崔河一口,咬了他舌头,才接起电话喂了一声。
  「你真的不回家啊?」应采声隐隐约约听见旁边应禹女朋友的声音,想来是在家吧。
  「我昨天没回家。」
  「我知道啊,今天呢?」
  「你妈不是叫我别回去吗?」
  「她也是你妈。你也知道她是说说的……你就回来啊。带你同学一起的话,她也比较不会骂。」
  应采声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看崔河,慢慢地说:「如果我跟你说我是同性恋呢?」他是想半开玩笑地带过,但没想到应禹的回答出乎他意料:
  「你哦?你的话我不意外啊,不过你千万不要让妈知道就好。怎样,你要带他回来吗?」
  「你知道是谁吗?」
  「上次那个吧?」
  「嗯。」
  应禹又大概交代了几句,说这边他会替应采声说话;作业太忙甚麽的,所以忘了打电话。应采声不自觉地对著电话点头,答应了就切掉。
  「要回去了?」崔河从刚才就没放开应采声,他也乐意被黏著的样子,刻意蹭回几下。
  「你跟我回去。」
  崔河想起应采声缠人的母亲,说:「这样好吗?」
  「你在的话,她应该不会说甚麽吧。她看起来很喜欢你啊,你就帮我挡挡。」应采声把手机扔到床上,收回的手顺道拍了崔河环在腰上的手背一掌。
  崔河看了看应采声,不禁笑了:
  「你会吃醋啊?」
  「又怎样?」应采声推开他,说:
  「去带你行李,别穿太漂亮。」    
  崔河很听话,只随便穿了画图时候的T恤棉裤。可他骨架子长得好,休閒衣服也撑得有模有样,看得应采声不满意。
  「叫你别穿太好。」
  「这还不够邋遢?」崔河拍拍身上的衣服,发现上头沾著些雕塑用的石膏块,「我还挑最脏一件啊。」
  那傻劲儿让应采声失笑,给了他胸膛上一掌。「长得好看的怎麽穿也都有个型……你怎麽不生得难看点?」
  「我也很为难啊,又不是我自愿的。」
  「要不是还带你见人,就打肿你的脸,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要称赞我可以不用这麽拐弯抹角没关系。」
  应采声踹了他一脚,「反正你聪明啊,再拐也听得出来不是吗?」
  崔河觉得这不坦率得可爱,不禁揽他过来撒娇亲了两口。应采声嫌说,都比他大了要五岁的男人了,怎麽这麽缠。
  应采声这一提崔河才想起,他情人还算个孩子呢。这会儿便更想怜惜他了;念头才起,见应采声打了个喷嚏,沉下脸推开崔河,要他东西快收收好出发。他这情绪转得快,让崔河有些不知所措,却又对他的难以捉摸感到一丝刺激。
  往应采声家的这趟路,他坚持要自己开车,进了门也没说甚麽。而母亲见到崔河跟著来,也顾及面子不嚷嚷,就又扯著崔河和应禹,及应禹女朋友张慧慧在客厅聊。应采声疲於多说,和哥嫂两位谢过便进房。崔河错失跟上的机会,又被应家母亲问这问那,认不认识应禹或张慧慧,或应采声一定给他添乱了甚麽云云。到一段落话间空隙,崔河给那对情侣拉进书房,问,两人是不是真在一起了?
  崔河一时羞涩,尴尬说是。但见小情侣窸窸窣窣低声讨论,也不嫌恶也不讪笑,最後抬起头评论他俩前卫,艺术系果然比较多性向特别。应禹又咬了张慧慧耳朵,那人听完笑著拍打男朋友肩膀,又是笑成一团,最後故作郑重其事地说,应采声就交给崔河了。
  「会不会太快啊?」崔河讶异那俩的判断速度。
  应禹没多解释,只是和张慧慧一同把崔河塞到应采声房里,带上门,显然只是等看好戏。而崔河进门便见应采声坐在床角揉脸吸鼻子,四目相交後他吓得一跳,转过身去抽了几张面纸往脸上抹,又捏成一团丢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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