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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延……”声音仿佛都不是自己的，听起来那麽飘渺。
　　
　　当韦延准备褪掉他的裤子时，祁司以才像猛地醒过神来似的一把推开韦延。韦延退了两步才站稳，但神情完全呆滞了，而後的表情由悲哀变成愤怒。
　　
　　祁司以坐了起来，埋下头去用手捂住脸，声音细如蚊蚋：“对不起，小延，刚刚……”话说到这里，他无言了。
　　
　　韦延没有吭声，只是忿忿地死盯著他。
　　
　　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祁司以站起来，也没去看韦延就径直离开卧室。
　　
　　而韦延像尊雕像一样站在原地没有任何举动。
　　
　　
　　

祁司以和韦延的故事－３１（续）

　　祁司以回到卧室也没开灯，呆坐在书桌前看著地板，微弱的光线，几欲看不清地板的纹理，但他依然静静地看著。隔壁传来东西摔落的声音，祁司以仿佛能看到那被摔在地上的书本，被踢翻的凳子和被他伤了心的少年……
　　
　　接受了，却又在逃避，矛盾的心理，伤人的举动。
　　
　　响了一阵之後，隔壁彻底没了声音，祁司以开始有些心慌。韦延现在在干什麽？如果只是摔东西来发泄心中的怒火，祁司以并不觉得可怕，只要宣泄出来让韦延觉得心里舒坦了一些就好了，可是现在……如此死寂，死寂得让人感到惧怕。
　　
　　祁司以想去看看，但是走到韦延卧室的门口，他没有勇气再往前迈一步了。
　　
　　静站了近半个小时，门被打开。韦延看见他也没有感到意外，只是从他身边走过去，走到阳台伏在栏杆上。
　　
　　祁司以没走跟过去，就这样默默地看著。
　　
　　韦延背对著他，过了一两分锺，韦延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祁司以看不太清也知道那是烟盒。
　　
　　想走上前劝他，可是身体还是没有挪动。
　　
　　紧紧地盯著他的背影。看著他将手放在嘴边，低头、仰头、将手放回口袋，而後影影绰绰地看见一缕轻烟嫋嫋升起。
　　
　　进了韦延的卧室，并不是想象中的一片狼籍，只有几本书和一把椅子躺在地上。祁司以走过去，将书捡起来放进书柜里，又稍稍整理了一下，然後把椅子扶起来，坐在上面。
　　
　　这时他的视线凝固在了床头柜上面的相框上。相框倒在桌子边缘，随时就要摔落下来的样子。他伸手拿过来，看著相框里的两个人。
　　
　　这是前不久祁司予带韦延出去玩时给他们俩人拍的，祁司以露出和平时一样的笑容，韦延的脸上也挂著难得的微笑，虽然淡得快要被忽略，但他的确在笑，由衷地在笑。
　　
　　相片洗出来後，韦延就主动去买了这个精致的相框，并且将它放在了床头柜上。两年来，这是他们的第一次合照。
　　
　　看到相框玻璃上的裂痕，祁司以觉得难受。韦延将它摔了又捡回来。他想不出韦延是抱著什麽样的心态将它捡回来……愤恨、忧伤，抑或不舍。
　　
　　踌躇半晌，他站起来往阳台走去，韦延此刻靠在栏杆上。天色未亮，离得太远祁司以看不清韦延的表情，走近些才看见韦延凝视著他，目不转睛。
　　
　　“小延，回房间吧。”祁司以说。
　　
　　韦延也没回答他的话，注视了他两分锺就径自回卧室，祁司以跟在身後。
　　
　　看见立在床头柜上的相框，韦延微微怔了一下，但还是面无表情地走到床边坐下。一坐下就抬头去看祁司以，那眼神带点怨恨的色彩。
　　
　　祁司以站在书桌旁，将椅子轻轻踢开靠在桌缘边，两只手也撑在桌面上，垂下头犹豫著该说些什麽。
　　
　　房间里的两人就这样安静地相处了一个多小时，窗外渐渐发白，直至晨光从窗帘的缝隙洒进来，两人还是一言不发。
　　
　　在手术室经常站上好几个小时也没有关系，但现在只是站了短短两小时，他的手脚就感觉到一阵麻痹。
　　
　　“休息一下吧。”祁司以也想不到自己沈默了近两个小时的结果就是这麽一句话。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卧室。出了卧室的门，听见身後传来脚步声，祁司以的心微微一颤。韦延跟上来了吗？而後紧随而来的是门被“砰”的关上的声音和被反锁的扣声，祁司以的心里顿时百感交集。
　　
　　以韦延的个性，这样的结果是理所当然的。祁司以苦笑出来，然後进了厨房。做好早餐後敲敲韦延卧室的门，说了句“吃点早餐再睡吧”就回了自己的卧室。
　　
　　没胃口，不想睡。祁司以在床上翻来覆去，听著窗外越来越喧闹，情绪也随之越来越浮躁。
　　
　　那个时候如果和韦延做了，两人上了床，现在所面对的情况就会不一样吧……韦延一定会很高兴。刚想到这里，祁司以就被自己的真实想法吓了一跳。
　　
　　怎麽会有这样的想法，对方是一个才十七岁的少年啊……可是十七岁的孩子上床也没有什麽大不了的吧……
　　
　　但他们是两个男人，并且自己是他的“养父”……
　　
　　祁司以抱住混乱不堪的脑袋，将它埋进被子里。不厚的被子里顿时充溢著他沈重的呼吸声。
　　
　　突然想到几个小时前和韦延那冲动的深吻，祁司以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腹部开始燥热。将手伸到下身很快又缩了回来。
　　
　　是要责骂自己疯了还是得嘲笑自己自作自受？……
　　
　　祁司以翻了个身。直到床头柜上的电话响起来，他还在烦恼著今天该怎麽和韦延说清楚这件事，毕竟明天就要离开V市了。
　　
　　听到是祁司予的声音，祁司以的心情却平静了下来。
　　
　　“明天就要走了，今天是不是考虑把小延带回家？”祁司予问。
　　
　　“没关系，明天周日，到时一起带到机场吧，你们不是要送我吗？”
　　
　　“嗯，也行。”祁司予说，“要不要一起出来吃顿饭？”
　　
　　“不用了，你还是好好地陪你的女朋友吧。”祁司以笑笑。
　　
　　对方也笑，“那好吧，我想你还是今天晚上把小延带回家吧，毕竟爸妈还期待著今晚能和你们吃一顿饭。”
　　
　　祁司以微微一愣，他要离开了却完全没有顾及到爸妈的感觉，满脑子只是在隔壁卧室的少年。
　　
　　“嗯，我待会儿给妈打个电话，”祁司以说，“要不晚上我们出去吃个饭吧。”
　　
　　“好，只不过司以你也真是不会挑时间啊，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了，偏偏这个时候走。”虽然是责备的话，但语气却很平和。
　　
　　“那我再推迟几天吧。”祁司以毫不犹豫地说出这句话，他自己也被惊到了。但心里还是审问著，真的是因为想和家人过中秋节所以才推迟的吗……
　　
　　“真的吗，那妈一定很高兴，但国外那边没问题吗？”
　　
　　“应该没事。”
　　
　　
　　挂掉祁司予的电话，祁司以还握著话筒，看看时间，想著妈妈此刻应该在家就拨通了电话。
　　
　　电话是爸爸接的，听见是祁司以，便问了句“什麽时候回来？”
　　
　　“爸，今天晚上出来吃顿饭吧。”祁司以说的很慢。
　　
　　“晚上我有事情……”对方还准备说下去，听见妈妈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是司以打来的吗？”
　　
　　“嗯”的一声过後，电话给了妈妈。
　　
　　“司以，待会儿回来吧？”
　　
　　“今天不回来了，本来打算晚上一起出去吃顿饭，但爸说没空。”
　　
　　“没有的事，你爸有空著呢！”妈妈的话刚出口，就听见旁边的声音，“诶，你这老……”
　　
　　想到妈八成又要让爸爸取消那些应酬，祁司以笑起来，“算了吧妈，爸他没空就没空，反正我决定过完中秋再走。”
　　
　　“真的呀！”一听到这个消息，祁妈妈的语气都变得轻快了。
　　
　　
　　虽然决定中秋後再走，但妈妈一直劝他晚上回去吃饭，祁司以也没有工作在身，拒绝不了只能答应下来。
　　
　　“带小延一起过来啊。”
　　
　　祁司以听到这里，顿时感到一阵无力。
　　
　　
　　来到厨房，早餐还好好摆在餐桌上。将它们热一下，吃完就往客厅走。坐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才想起遥控器那时被韦延摔坏过，後来又被修好了？……
　　
　　祁司以现在才觉得自己真的很迟钝。干净的公寓、修好的遥控器，还有那让人感到胸闷的恋情……会不会还有一些事情自己没发觉？
　　
　　想到这样的自己，祁司以又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心不在焉地看了两个多小时的电视，祁司以起身做中饭。做好後又去敲门，依然什麽回应都没有。去扭门把手，没有反锁了。
　　
　　一进去，看见坐在床上的韦延，祁司以有些吃惊。看起来像从早上到现在，韦延都只是坐在那里没有动一下似的。
　　
　　“吃饭吧。”
　　
　　韦延撩起眼皮看他。
　　
　　祁司以被看的有些心慌，但想到晚上还得带他回家，现在非得把两人之间的问题解决了不可。
　　
　　“走吧，吃饭。”祁司以的语气格外温和，像如沐春风了一般。
　　
　　伸手去拉韦延，对方却没有挣脱，就这样被拉著带到了餐桌前。看著韦延没再闹别扭，祁司以心里稍微放松了点，准备放开手时却发现韦延握著他的手不放。
　　
　　才平静下来的心情又变得急躁，祁司以的额头上都冒虚汗了。
　　
　　“放手。”声音有气无力。
　　
　　手被松开了，意料之外的事情，祁司以没想到韦延会这麽听话，有些讶异地看向他，韦延已经动筷子开始吃饭了。
　　
　　祁司以心里一阵失落掠过，又一阵迷惘迎来。
　　
　　两人安静得像是陌生人一样吃著这顿饭，祁司以夹菜的时候几次夹空，弄得气氛更是尴尬无比。
　　
　　当韦延的筷子落在他的碗里时，祁司以张张嘴，看著继续吃饭不去看他的韦延半天才挤出来一句“谢谢”。
　　
　　“晚上回我爸妈那里吃顿饭吧？”见气氛不是那麽糟糕，祁司以赶紧提起回家的事情。
　　
　　“不想去。”冷漠的回答。
　　
　　“只是吃顿饭而已，晚上还回来。”
　　
　　韦延抬头看他，将碗筷放了下来，“什麽？”
　　
　　“只是今天晚上吃顿饭而已，晚上还回来，而且我也决定过几天才走。”祁司以说。
　　
　　“过几天走？”
　　
　　“嗯，”祁司以点头，“决定过完中秋再走。”
　　
　　“我吃饱了。”韦延说完站起来。
　　
　　“那你晚上去不去？”祁司以看著他快消失在厨房的门口时候赶紧问道。
　　
　　“不去。”
　　
　　又一阵挫败感袭来。祁司以也没胃口了，刚将碗放下来，听见门口传来少年的声音，“你昨天说看电影的。”
　　
　　祁司以抬头，韦延不知道什麽时候回到厨房门口，但他说完这句话没等祁司以反应过来又走掉了。
　　
　　“看电影……”祁司以喃喃著，嘴角而後抽搐起来。此刻的心情却是又高兴又难过……
　　
　　
　　



祁司以和韦延的故事－３２（续）

　　看见韦延没有纠结在那件事上当然有点欣喜，只是真的要陪他去电影院看恐怖电影，祁司以想到那气氛就打了个寒颤。
　　
　　带韦延去看电影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想反悔也是可以的，但现在他不知道该怎麽去和韦延说。
　　
　　“小延，要不我们还是不去看电影了，去其他地方吧？”这样的话纵使祁司以说得出来，但韦延一定不会接受。
　　
　　收拾了餐具，祁司以琢磨著既然不能逃避去看电影的现实了，那也不能选择晚上去吧，要是大晚上的去……真让人头痛。
　　
　　敲敲韦延卧室的门，也没等他应声就直接打开了，往里面一看，韦延在睡觉。想到自己凌晨被吻醒，那韦延可能昨晚也没怎麽睡，也不好打扰他。祁司以关上门，回到自己的卧室拿出书来看。
　　
　　看了两个小时的书就没心情再看下去了。想著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离傍晚越来越近，祁司以心里开始慢慢著急起来。要不明天白天再带他去吧，晚上回爸妈那里吃饭。
　　
　　打定主意，祁司以起身去看韦延睡醒了没有。走到门口时看见隔壁卧室的门被打开，以为韦延要去洗手间，没想到他却往阳台走去。
　　
　　难道……又要吸烟？　祁司以想著也向阳台走去。韦延似乎听到他的脚步声，回过头来看他。脸上的表情依然冷冷清清。
　　
　　见他来了，韦延又要走。祁司以连忙叫住他，“小延。”
　　
　　韦延站住，低著头捂住嘴轻轻地打了一个哈欠。打完哈欠也没有抬头，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靠在落地窗前冷漠地看著地板。
　　
　　是刚刚没有睡还是没有睡醒呢……祁司以猜测著。既然叫住韦延也不能什麽话都不说，祁司以指了指客厅的沙发，“坐下来说吧。”
　　
　　韦延径自走过去。
　　
　　
　　“那个……看电影的事，我也不急著一时就走，能不能明天或者後天去？”祁司以一边说一边窥探韦延的侧脸。韦延的脸上没有表现出生气或者不耐，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今天还是先回我爸妈家吃个晚饭好吗，看电影什麽时候都可以的，我妈今天都准备好了饭菜，不回去不太好吧？”
　　
　　这时一直默然看著玻璃茶几的韦延转过头来看他，祁司以的心“嘎登”一沈，韦延那表情有够阴沈……果然又惹他不满了？祁司以心里叹了一口气，实在是无可奈何。
　　
　　“吃饭不用花很长时间吧？”虽然是疑问句，但从沈著脸的韦延嘴里说出来就像是命令般的祈使句。
　　
　　祁司以当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想到吃完晚饭再去看那恐怖电影，实在不如愿。“我也不太清楚，我妈可能会留我们住一晚吧。”
　　
　　“你说过晚上回来的。”
　　
　　听到这句话，祁司以心里暗叫一声“完了”，但脸上故作镇定，“如果你不喜欢在那里睡，回来也没有问题，但电影的话就明天再看吧？”
　　
　　“为什麽？”韦延不悦地挑挑眉，“其实你不想去吧？”
　　
　　无言以对。
　　
　　“因为不喜欢看那类电影吗？”韦延冷静地问。
　　
　　明知故问。祁司以心里小声嘀咕著。
　　
　　“那你为什麽要提出带我去电影院看？”语气陡然变得严厉，带著一种坚决要祁司以回答一样的威迫感。
　　
　　“啊……”祁司以惊叹一声，脑袋顿时像灌了水似的觉得又沈又重。
　　
　　“为什麽？”虽然是逼问，但祁司以却在他的眼神看到了一丝丝期待……
　　
　　祁司以当然知道自己那时是想讨好韦延所以才会不假思索地说要带他去看恐怖电影，但这个理由他说不出口。
　　
　　“心血来潮……”
　　
　　韦延顿时没有好脸色，站起身就往卧室里走。祁司以想追上去，却又不知道追上去该怎麽解释，脚刚踏出去一步就顿在那里。
　　
　　门被关上时那“砰”的一声特别响亮，声音久久地在客厅里回荡。坐在沙发上祁司以闷著脑袋看地板。
　　
　　心血来潮有什麽不对……想著想著，祁司以也开始不满了，自己从昨晚没有迎合韦延的吻之後就一直谦让著他，为什麽要这样！
　　
　　一脚踹在茶几上，茶几和地面摩擦发出“兹”的刺耳声响。他站起来就往韦延卧室的门口走去，敲敲门，大声嚷嚷：“我要回家了，你去不去，不去我就走了！”
　　
　　喊完就转身进卧室，换了身衣服就开大门走人。关防盗门时的“！啷”一声也是格外响亮。
　　
　　关上门後，祁司以也没直接下楼，还凑耳去听了一下公寓里的动静。听了近两分锺，什麽声音都没有他才下楼去。刚到停车场，他止步不前了。
　　
　　走走停停用了一刻锺才走到车子旁，祁司以不由得叹气。上车发动引擎花了他五分锺，还没踩油门他又关掉引擎，呆坐片刻，狠狠地踢了离合器一脚，然後起身下车关门。
　　
　　上电梯的时候，祁司以的心里还在矛盾著，要不要回去讨好韦延。想著自己要是这样就走了，韦延估计又得闹几天脾气，自己都马上离开V市了，他还真不想让两人的关系闹得那麽僵持。
　　
　　打开门，客厅里依然没人，韦延的卧室门紧闭。
　　
　　祁司以无奈地摇摇头，走过去敲门，声音也放柔和下来，“小延啊，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理所当然的没有动静。
　　
　　“小延？”祁司以还在敲，只是动作比刚刚粗鲁了点，“要是再不出来我就开门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