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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嘲笑地想问问自己，到底还有没有可取之处。
　　我开始有些羡慕那些为了一顿温饱拼命想活下去的人，简单，充实，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想做得到什么。
　　我知道我也会变得像龙婷一样，懒懒的，不再管一切，不再在乎什么，就这样明确地等死。
　　但。。。她等死，是因为知道死了以后还可以牵着那人的手，而我呢？我等死是为了什么？为了死而等吗？
　　这什么逻辑，我不懂，不懂。。。
　　“小誉。。。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打扮起来，像个洋娃娃。”



37、失控
　
　　“说过。。。那个人叫茄俊，那样的打扮也是他教我的，他总是那样说，你是我的专属洋娃娃。。。”
　　“他的眼睛很灵动，总是闪亮亮的。。。”
　　“我们有两只小乌龟，它们一直陪着我，在等他们的主人。。。”
　　“他带我。。。去看他妈妈，说。。。说我是他媳妇，这个混蛋，我是男人啊。”
　　“他做得一手好菜。。。我好几次受伤，都胖了一圈，就是他给养的。。。”
　　“他说。。。他攒够钱。。。就。。。去买戒指。。。跟我。。。求婚。。。”
　　“他不在了。。。我再也不敢把那个地方称作‘家’，太。。。伤人。”
　　“我。。。还没来得及对他说。。。我爱你，还没有。。。还没有。。。”
　　。。。
　　我任由眼泪哗哗落下，像止不住的泉水，我多想扑到龙婷怀里放开声音大哭，可我做不到。。。
　　这些压在心底的话，我太想找个人说出来，太想太想去面对，不再自欺欺人给自己希望。
　　我怕我一哭。。。就把所有的话忘了，等到能说出来的那天，早就被压死。
　　喉咙哽的难受，心也痛的深刻，我想把心挖出来放着，它怎么可以这么折磨它的主人？！
　　想压下抽泣的不平静，却抽得越发狠，我想拿跟鞭子把自己抽顺畅。
　　龙婷的手轻轻抚到我背上。
　　“慢慢说，我在听。。。”
　　“他。。。他说。。。不想让我。。。我哭，说。。。看着我哭。。。比看我。。。受伤还。。。还难受。。。”
　　“但是。。。他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把他一手塑的洋娃娃弄成这幅惨状。。。怎么能这样？？！！”
　　“不誉。。。你别激动。。。你身体还很虚。。。”
　　左手空空地抓着衣服，仍然抓不到跳动的心脏，好痛。。。怎么可以痛成这样。。。我不明白。
　　“龙婷。。。痛。。。这里很痛。。。”
　　看到她手上的水果刀，我像是找到救命的稻草一样，夺过她手里的刀划到手臂上，一阵刺痛，解脱的刺痛，我舒服地深深吸了一口气，在心痛复苏前再划一刀。
　　“程誉！！！你疯了？？？！！！”
　　刀被轻易夺开，我不敢握太紧，怕伤到龙婷。
　　我很清醒。。。是的，很清醒，清醒地痛着，做着一切。
　　我是疯了，都当我是疯子吧，做个自由的疯子。
　　苏忆、香静和医生冲进来的时候，立马给我打了镇定剂，效果真好，一会就没有意识。
　　。。。
　　咖啡屋装修成了原来的样子，我从一个租赁者变成了主人，龙婷把这个咖啡屋的所有权签给了我。
　　物是人非或者是人是物非，小秦、芳芳、香静仍然在咖啡屋，苏忆有空也会来帮帮忙，等女朋友香静下班。
　　香静做了龙婷的工作，又重新有一位大学生加入进来。
　　我任由咖啡屋自己发展，不再做团购，也不再做广告，发传单。
　　龙婷没有对香静他们多说什么，但邀请了他们去参加婚礼。
　　自从在医院“失控”后，我一星期不到就出院了，再没见过龙婷，就连咖啡屋的所属人转让也是律师拿过来的。
　　咖啡屋到底还是缺了些东西，但那些东西我补不齐，也找不回来，就像落到地上的雨，飞不回去。
　　龙婷结婚那天，我如约去了那个温柔的男人的墓前，很普通的男人，黑白的头像笑得有些傻。
　　我带去的花是风信子，不是龙婷喜欢的，也不是温柔男人喜欢的，但我自私地认为这花可以为他们传达彼此的思念和牵挂，不管隔的多远。
　　“你走的那么快，龙婷啊，很不开心。她那么爱你，你怎么舍得她难过，所以，别再贪恋奈何桥上的风景了，赶紧把她接走吧。这种任性又莫名其妙的女人不会再有人看上她了，你赶紧接走吧。。。接走吧。。。”
　　抬头看了看，墓碑上男人傻傻的笑脸似乎生动了一些。
　　走出墓园，立在树旁的人向我走来，半阴沉着脸。
　　是苏忆。



38、那就恨吧
　
　　对面的人向我质问：
　　“今天是龙婷的婚礼，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绕开他，没说一句话。
　　前路却又被挡住。
　　“龙婷人那么好，你怎么可以在她这么重要的日子来这种地方？？！！”
　　“滚。。。”
　　我想我是越来越懒了，懒得解释，懒得在乎什么。
　　突然脚底没防备地一踉跄，整个人被苏忆揍摔到地上。
　　站起来，擦擦嘴角，拍拍灰，继续走。
　　后面的人又迎上来动手，再次倒地，依然慢慢站起来。
　　我有些累，被人揍了再爬起来是很耗费体力的。
　　“我劝你住手，不然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到时候后悔。。。”
　　我话还未说完，拳头就砸过来。
　　呵，我从未见过那个人愤怒的样子，原来是这样的。
　　半空截住他的拳，扭到他身后，我抽出皮带把他双手绑到一起。
　　招了张车，方向是那个人的家。
　　他一直挣扎，又是喊又是叫，最后几乎要朝我吐口水的时候，我说：
　　“你敢吐我就把袜子塞你嘴里。”
　　然后是一片安静，只余下粗重的呼吸声。
　　把他扔到床上的那一刻，我什么顾虑都没有。
　　会恨我吧，会恨得想杀了我吧，如果我做了的话。
　　那就恨吧，记得我时，不会忘了我！记不得时，亦不能忘了我！！！
　　然后。。。离得我远远的。。。
　　不见。。。则不想。。。
　　当我捏住他下巴吻他时，他浑身一震，停止了挣扎。
　　熟悉的触感，不熟悉的。。。他的回应。
　　眼泪没有一丝防备就下来，这是感动，还是伤心。。。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眼泪并不值钱，在他面前。
　　起身拉上窗帘，遮盖住一切可以透光的地方。
　　我。。。不愿看到他会有的表情。
　　“我劝你不要挣扎，你应该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你敢喊的话就让大家看看你的丑态，我无所谓，我本来就是。。。你。。。最不想让香静知道吧。”
　　够残忍吗？够他恨我吗？够吗？够吗？我不停地问自己。
　　对我，只最后一句就够了。
　　我用力地扯下他身上的所有衣物，把手在他光裸的身上移动。
　　“我让你住手的。。。你不听。。。你。。。太调皮了。”
　　凭着那些不曾消失过一点的记忆寻找他的敏感带，用尽全力，用尽心思。
　　。。。
　　可。。。手握着的该有反应的地方却是毫无动静。
　　继续吻着，轻轻，细细，一片湿腻。。。是口液。。。也是眼泪。
　　他。。。仍然无丝毫反应。
　　脑中一片恍然，不对，这不是茄俊，这是苏忆，我怎么弄错了。。。我怎么能弄错。。。
　　对，他是苏忆。
　　将他整个人翻过去，用膝盖打开他的双腿，我蹭到他身上。
　　“程誉。。。我恨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一声炸雷，脑中有些空白，左手继续寻找着。
　　“好，恨我。。。杀了我。。。”
　　我一用力，顶了进去。
　　。。。
　　苏忆脸色惨白，看来我弄疼他了，也是。。。没做润滑。
　　他一定在心里恶心我吧，或许还在担心我有没有艾滋。
　　一根烟抽尽，我站起身，穿衣服。
　　“苏忆，这里是你的房间，也就是你失忆之前住的地方。。。”
　　“在你消失不见的那些日子，你妈妈死了，我害死的，没好好看着她。”
　　恨吧，恨吧，用命去恨，恨到我死一百次都不够。
　　我指了指桌子上的相册。
　　“你所有的相片都在这里面，你可以看看。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问这里的房东孙婆婆，她从小看着你长大。”
　　“你有一本日记本，我拿走了，你没必要看。”
　　“最后，你要是想杀我，得多想想杀我的细节，别被警察查到给抓了，跟香静牢里牢外分别不好受吧。”
　　“你妈妈墓园的地址也在相册里，你多去看看她，她生前。。。很疼你的。”
　　“我还是会去咖啡屋，你要杀我就来我住的地方吧，其实嘛，大街上的小巷子里最好，到时候你乔装一下，来个乱刀捅，我不还手。”
　　“差不多就这些，对了，你身子要清理一下，不然容易发烧感染，钥匙我就放在这了。”
　　把他手上的皮带解开，没有料想中的打过来，帮他盖上被子，我走到门口，回头再看了一眼，离开。



39、流年
　
　　外面已经是傍晚，回头看了看。
　　这样，挺好。
　　我又去看了他妈妈，好巧不巧地遇见香静和苏忆。
　　莫名其妙地躲到树后，不知道为什么要躲。
　　树的距离并不远，有些话就是明明不想听到，却越发地清晰。
　　“妈，我来看你了，对不起，没能陪你到最后。”
　　“妈，我现在生活得很好，有了新的名字，叫苏忆。”
　　“妈，你不要担心我，你看，这是香静，我给你找的儿媳妇，她对我很好，能代替你照顾我。”
　　“妈。。。”
　　。。。
　　老人家，你可以安息了，以后会有很多人常常来看你，或许几年后，你就能看见你的孙子孙女。
　　我呢。。。就不来了，这里太远，我。。。懒得来了。
　　呵呵，也不会再有人来看你还送上一大捧鲜艳得刺目的玫瑰，百合花，比较适合你呢。
　　。。。
　　龙婷婚礼过后，我就再没有见过她，打她的手机，成了空号。
　　同样的，也没有再见过苏忆，而香静、小秦、芳芳，还有之后来的大学生也慢慢走了，店里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
　　三年前，香静结婚了，给我发来请柬，新郎是苏忆。
　　我去了，只是在远远的方向看了他们一眼，真是郎才女貌。
　　心里很平静，有的只是最真心的祝福。
　　我把咖啡屋交给了别人打理，也把自己住的屋子退了，提起简单的行李，四处去走了一圈。
　　一年后，我回来，一切好像变了，一切又好像没变。
　　屋子过了一年还是没有人租，我又重新搬了进去，隔的太久，灰尘掩盖了一切味道。
　　有一天，在街上碰到苏忆他们一家三口，香静成熟了些，褪去了稚气，变得更有女人味。
　　苏忆更加稳重，闪亮的眼神也蒙了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小家伙很可爱，是个男孩，两岁大，叫李俊，在香静的怀里咿咿呀呀，看见我时，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香静热情地招呼我到家里去玩，刚要拒绝，苏忆也笑着开了口。
　　香静问起我妹妹，我一愣，反应过来，便说在别的城市，然后我想起了龙婷。
　　问起龙婷的消息，他们都不知道。
　　香静去做饭的时候，客厅只剩下我们两个。
　　我拿出烟，问他介不介意，他摇摇头。
　　我们都不再说话，我有些乏地轻躺在沙发上，没什么想说的。
　　“去年。。。我做了手术。”
　　“哦？怎么样？”
　　“原来就恢复的很好，而且成功率很高，总之，手术很顺利。”
　　“呵呵。很好，这样香静也不用天天担心你了。”
　　“嗯。。。”
　　烟抽完的时候，香静在厨房里喊了一声，苏忆进去帮忙抬菜。
　　一边吃一边聊着这两年的锁事，香静做了一所中学的老师，苏忆也从业务员升到了组长。
　　问到我怎么样的时候，我回答说，仍然在守着咖啡店。
　　香静停下筷子，小心地问了一句：
　　“程哥，你是不是喜欢婷姐啊？”
　　“。。。”
　　我愣了一下，笑了。
　　“你个傻丫头，想到哪去了！”
　　“呵呵。。。没事没事，吃饭啊，吃饭。”
　　香静一边吃看我脸色，我无奈地放下碗好好解释。
　　“龙婷她有自己喜欢的人，我和她就像兄弟，或者姐妹一样，而且。。。我心里也有我在意的人，你啊，想多了。”
　　“耶？程哥有喜欢的人？是谁啊，我认识不？一直都看你单身呢。”
　　“啧啧，小心变八婆！”
　　“没关系啦，变八婆我也甘心，像程哥这么好的条件，谁还会拒绝呀。”
　　哎。。。这样问下去，肯定没完没了。
　　“他死了。”
　　三个字一出，香静整个呆住，苏忆打翻了碗。
　　


40、写真
　
　　“哇”地一声，孩子的哭声打破满屋的沉静。
　　苏忆赶紧放下筷子冲向一间房里。
　　回过头来时，香静看着我。
　　“程哥，对不起。”
　　“呵，没什么，早就过去了。”
　　“程哥。。。”
　　“嗯？”
　　香静绞着手，一脸为难。
　　“程哥，你原谅苏忆吧。”
　　“哈？”
　　“我都知道的，他都告诉我了。”
　　我放下手里的碗筷，向后靠。
　　“什么？”
　　“苏忆在失恋以前有个女朋友，那个女朋友是你妹妹，但是他却跟我在一起，还忘记了她，所以。。。所以。。。”
　　“。。。”
　　“你原谅他吧，自从他做完手术后，几乎每天睡觉他都会惊醒，常常喊着‘小誉小誉’‘梦子梦子’，我带问了好几次他才告诉我的。。。”
　　“。。。”
　　“其实我也有不对，我应该。。。应该退出，但我是真的爱他，我。。。我。。。我。。。我不能没有他。”
　　香静，多好的一个女孩，我视她如妹妹。
　　她不该承受这些苦痛，也不该为一段已经逝去的别人的感情困扰，她应该正正当当，幸幸福福地做苏忆的妻子，做。。。茄俊的妻子。
　　我拍拍她的肩膀。
　　“都过去了，而且，她现在有了新的恋情，她过的很好。。。真的很好。”
　　香静抬起头，脸上的泪水一片模糊，她抽噎着问：
　　“真的？是。。。真的？”
　　“是真的，相信我。”
　　孩子的哭声渐息，苏忆走出来，我保持着微笑，同他们一起吃完这顿饭。
　　末了，我该回去，香静特地让苏忆送我一段。
　　两人走在路上，依然没有说话。
　　我又点了一根烟，不过这次没有问他意见。
　　“不管是程誉，还是梦子，都过去了，你不需要愧疚，我有我的生活，当然，也有需要我去爱的人。”
　　“我们都别再纠缠于过去不放，如果还有那么一丝怜惜的话。”
　　“你也不想，香静成为第二个我。”
　　“做你该做的，我们只是遇上了，仅此而已。”
　　“我们还可以是朋友，互相走走，吃吃饭，逗逗小孩子，我觉得挺好，这是我一直向往的日子。”
　　想了想，大概要说的，能说的，就是这些。
　　我停下脚步，拉住仍然低着头往前走的人。
　　“回去吧，告诉她，我原谅你了。”
　　他点点头，仍是不动，我无奈地笑笑，越过他，往前走去，一直一直，没有回头。
　　。。。
　　三年后的今天，我还算年轻，拍了一套写真，全是以洋娃娃为主题的写真。
　　有三套衣服，一套是维多利亚风的宫廷服，一套是旧上海的带披肩旗袍，还有一套是一件连衣裙，白色的，和当初那件还是有些许的不同。
　　毕竟不在了的便是不在了。
　　摄影师的水平还真不错，相片里的娃娃，看上去即使眼睛晶莹得发亮，却仍然是没有生命的一片死水。
　　我不是GAY，我也不喜欢打扮成女人，我只是就这么做了而已。
　　茄俊或许有什么预知的能力，我确实像个洋娃娃，一生都不能如愿，反倒是做了木偶地任人操控时才没有那么多的烦恼。
　　我分不清的是，做这个洋娃娃，到底是在遇到茄俊之前，还是之后，或者，都没有什么区别。
　　。。。
　　快到30岁的时候，我的身体素质开始急速下降，常常三天两头的跑医院，肝癌，肠癌什么的，一下子全涌上来。
　　最后索性不跑了，过一天算一天。
　　从那次吃饭后，我便常常在香静一家走动，香静对我是一脸的感激，久了，李俊也成了我的干儿子。
　　日子过的波澜不惊，细水长流。
　　我没有再去找陪我度过余生的人，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因为我越来越懒。
　　我把所有的东西，包括咖啡屋的手续全部办妥，都转到了苏忆的名下。
　　我知道我日子不多了。
　　


41、我爱你
　
　　香静和苏忆担心我，却也没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