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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小笙不在，井凰也会来学校找他一起出去玩。
　　
　　井凰见多识广，什麽都懂，他比秦竹大了一岁，让一直都以哥哥自居的秦竹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人照顾的滋味。他像是一张拉满的弓，难得的舒缓了下来。
　　
　　他和秦笙是什麽时候开始疏远的，他自己也不知道。
　　
　　弟弟不再像从前一样满口的哥哥，然後前前後後跟著他，也不再放了学就和他一起回家，两人手牵手去吃路边的蒸饺。
　　
　　他们一天都难得见到一次面，大部分还是因为井凰。当他意识到井凰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替代了自己在小笙心里的位置的时候，那一刻秦竹的复杂滋味，难以描述。
　　
　　在之後的一段日子里，秦竹常常回忆，他想著自己的这个弟弟，想著两个人从小到大的关系，它原来就不是对等的，一直都是他单方面的付出，然後小笙不停的接受。那真正维系这段关系的是什麽呢？是血脉吗？或许是他自以为是的兄弟情……？
　　
　　那一天下著雨，小笙来找他，他笑著对秦竹说。
　　
　　“哥哥我们一起回家吧。”
　　
　　秦竹有点受宠若惊，当然急忙答应。
　　
　　回家的路上两个人又一起去吃了蒸饺，还是那一家，可小笙已经开始抱怨味道变了，不好吃了。
　　
　　“也许是调味料不对。”秦竹说。
　　
　　秦笙笑著摇头，“我们都长大了。”
　　
　　秦竹心里百感交集，“我们才十三四岁，哪里大了。”
　　
　　小笙说，“这并不是以年龄来算的。而是这里。”他点点自己的心口。
　　
　　秦竹知道小笙有话要说。
　　
　　秦笙放下筷子，望著外面淅淅沥沥的雨丝。
　　
　　“我从小都告诉自己，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秦竹不语。
　　
　　秦笙问他。“哥哥你是吗？”
　　
　　秦竹说，“只要你认为是，就是。”
　　
　　秦笙高兴的笑了，“那哥哥呢，你最重要的人是谁？”
　　
　　秦竹没有犹豫，“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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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第一百九十六章
　　
　　小笙点头，很满意的样子。
　　
　　“哥哥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曾经我偷偷的想过，如果全世界的人都死了，只剩我们两个人该有多好。这样你就只能和我在一起了，不用去上学，不用有别的朋友，不用为了我和别人打架，也不会再受爸爸的打了。”
　　
　　秦竹皱眉。
　　
　　小笙看著他的神色，“你不高兴是不是？你不愿意只和我在一起吧。”
　　
　　“小笙……”
　　
　　“我的世界里只有你，可你的世界里，却不止一个我。”小笙又拿起筷子，夹了一个蒸饺到秦竹碗里。“我总是想，这样多不公平啊，为什麽自己喜欢的东西和人总是要和别的人分享呢，为什麽不能只属於一个人就好，属於我自己就好。”
　　
　　“小笙……，这样不对……”
　　
　　“哥哥不用你来告诉我对不对。”秦笙抬眼直愣愣的看著他，“这一次我想自己想。你总是替我决定，那我为什麽要活著呢，我不可以有自己的想法了吗？”
　　
　　秦竹咬著唇，他一向不太会表达，现在更是一时找不到词语，急的干瞪眼。
　　
　　“我觉得自己很正常，我有手有脚，会痒会疼，会高兴会伤心。是你心里总是把我当做一个异类才处处小心。哥哥……，我不是妈妈。”
　　
　　秦竹怔愣，吃惊的看著小笙。
　　
　　秦笙又笑了，他握著秦竹的手。
　　
　　“你对我好我怎麽会不知道，所以你会努力满足我的愿望的是不是？”
　　
　　秦竹不甚明白的看著弟弟，心里却升起违和的感觉。
　　
　　果然，小笙说，“哥哥，我喜欢井凰。”
　　
　　“喜欢？”
　　
　　“嗯，喜欢。”小笙认真的点头，“比喜欢你还要喜欢。井凰以前也说喜欢我的，我要和他在一起。”
　　
　　“你想让我怎麽做？”
　　
　　小笙却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慢慢道。
　　
　　“哥哥和井凰是不一样的，我以前可以忍受失去你，但我现在不能忍受失去他了。”
　　
　　“井凰他不是东西，他是人。”
　　
　　小笙打断他，“哥哥不要跟我说教，我不要听。你也不要自以为是的站在井凰的立场上，我更加不愿意听到这样的话。哥哥你只要代表你自己就够了。”
　　
　　这是小笙第一次用这种冷淡的口气对他说话，那一刻秦竹才意识到，那个躲在他身後唯唯诺诺的秦笙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如果哥哥你想让井凰自己选的话我也没有意见。”秦笙信誓旦旦道。
　　
　　他们怎麽会变成这样……
　　
　　秦竹心痛之余完全无力去说服小笙放弃什麽，如果语言可以挽回，秦竹会愿意磨破嘴皮，可他知道，已经没有办法了。
　　
　　“你为什麽躲著我？”井凰三四天见不到人的时候，终於忍不住把秦竹堵在了学校後门处。
　　
　　秦竹说了一句让井凰哭笑不得的话。
　　
　　“我初三了，准备升学，想去个好的学校。”
　　
　　“你可以来北凤，只要我同意。”井凰道，他现在已经是北凤高中的一年级学生了，正在准备进入学生会。
　　
　　秦竹摇头，“我会自己努力的。”
　　
　　这话说来他自己都心虚，努力读书……，这样的环境，比说努力做黑社会还要可笑。
　　
　　井凰一把拉住他，“秦竹，我有话要说。”
　　
　　秦竹像是意识到什麽一样，推开了他。
　　
　　“井凰，我们算是朋友，可我也有自己的生活，我希望你可以理解。”
　　
　　“你在躲我。”
　　
　　“没有。”
　　
　　“秦竹，你看著我说话。”
　　
　　秦竹无奈停下脚步，“井凰，我觉得我们生活的背景差异太大，也许连朋友也不合适做了。”
　　
　　井凰生气，“你这是什麽意思？”
　　
　　秦竹道，“你知道我的同学都是怎麽说我的吗？”
　　
　　“你什麽时候开始在意起这个了？”
　　
　　“我也不想在意的，可这就是现实。”
　　
　　秦竹甩开他的手，井凰从背後一把抱住他。（满：狗血了……）
　　
　　“那你弟弟呢，你也希望我不再见他吗？”
　　
　　秦竹挣脱了两下，没办法撼动井凰的力气，他硬声道，“小笙的想法我不能左右，他的选择你应该去问他。”
　　
　　井凰道，“我想知道你真正的想法。”
　　
　　秦竹说，“这就是我的想法。”
　　
　　井凰不放手，“那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麽想的？”
　　
　　秦竹没来由的有些紧张起来，他咬牙脱离了井凰的环抱，冷声道，“我不想知道。”
　　
　　“井凰，我只想告诉你，秦笙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
　　
　　秦竹匆匆离开，却在走出後门偏僻时抬头看见了站在对面二楼的秦笙。
　　
　　他面色铁青，用著从未有过的阴鸷眼神看著他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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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第一百九十七章
　　
　　几天後。
　　
　　“你说什麽？”秦竹不敢置信的看著弟弟。
　　
　　秦笙扔下手里的一大叠资料。
　　
　　“这些都是我替哥哥找的新学校，每一家都会比琉辉好很多。如果哥哥愿意，你还可以去到L城的暮见高中，那可是有‘小泓铭’之称的学校哦。”
　　
　　“你想要我离开吗？”
　　
　　秦笙摇头，“我也不想的，我当然希望哥哥可以和我在一起，这是我从小的愿望。可是我觉得哥哥不会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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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竹的心沈到谷底。“是因为井凰？”
　　
　　秦笙笑意妍妍的指著手里的宣传单，“这一家也不错，虽然学费有点贵，可我可以把我的那一份保险金全部拿出来给你，应该足够读到毕业了。”
　　
　　“如果真的因为井凰，你觉得把我赶走他就是你的了吗？”
　　
　　秦笙表情一僵，复又笑道，“哥哥不必操心，我知道井凰怎麽想的。”
　　
　　秦竹不语，小笙走到他的身边缓声道，“哥哥，你从小就最疼我。你不希望我好麽。”
　　
　　“你会好麽？”
　　
　　秦笙急急点头，“我会好的，如果我和井凰在一起了，我就会很好的。”
　　
　　秦竹根本无从劝起，秦笙的眼早已被自己蒙蔽。
　　
　　其实离不离开P城，对除了秦笙以外无亲无故的秦竹来说，并没有什麽不同。秦竹哪怕再有原则，从小就习惯被秦笙予取予求的他，已经只会本能的退让了。
　　
　　他希望秦笙可以好，可以幸福，他对自己说，这不是他最想见到的吗？
　　
　　至於井凰，秦竹也有考虑过，如果他对自己的弟弟没有感情，以他的脾气不会这样耐心的始终对他，也许，小笙的选择未必是错的。
　　
　　他没有告诉井凰自己已经办好了转学的事宜，不过选的不是L城，而是临近的X城。
　　
　　井凰和他会面的那一天似乎很高兴，因为对他一直忽冷忽热的秦竹难得的又回复到了非常好的态度。
　　
　　秦竹问起他对小笙的感觉时，井凰道，“我把他当做弟弟一样，我会照顾好他，也照顾好你的。”
　　
　　秦竹摇头，“我会自己照顾自己。”
　　
　　弟弟吗……
　　
　　可是现在的小笙根本不会相信这样的话，如果井凰告诉他结果呢……，秦竹不敢想象小笙知道以後会怎麽样。
　　
　　医生说过，他不能受一点刺激。
　　
　　秦竹难得的自私了一次。
　　
　　“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很多年後，秦竹再想起这时，都怨叹当时的自己实在太过稚嫩，他何尝不是在逃避一种责任，轻易的将小笙的命运交付了出去。
　　
　　秦竹离开P城的前几天，井凰和小笙一起出现了。
　　
　　小笙笑著和秦竹聊天，而井凰始终板著脸沈默不语，秦竹想，他应该知道自己要走了。
　　
　　“我跟井凰说了哥哥要去临城读书。”小笙说。
　　
　　“是你自己决定的吗？”井凰冷冷的问他。
　　
　　秦竹点点头。
　　
　　一天後，小笙尖叫著打电话给他。
　　
　　“哥哥，井凰答应和我在一起了！！”
　　
　　秦竹听著他激动的声音只轻轻道，“我不在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记得按时吃药。气喘的药和……，和那个药，都记得要吃。”
　　
　　小笙一径的答应，秦竹可以感受得到他有多高兴。
　　
　　然而当夜井凰竟然就冲到了秦家来，小笙不知去哪儿了，秦竹给井凰开了门。
　　
　　井凰的神态却不太对劲，只反复的呢喃著“为什麽……为什麽？”
　　
　　秦竹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冷静道，“井凰你喝醉了，我替你叫车回去吧。”
　　
　　井凰甩脱他的手，不管不顾的冲上来掐住了秦竹。
　　
　　“你为什麽要走？”
　　
　　秦竹努力挣扎。“我觉得L城更适合我。”
　　
　　井凰摇头，“你不许你走！”
　　
　　“我自己的生活我有权利选择！”
　　
　　两个人扭打在了一起，秦竹当然不会是井凰的对手，一来二去就被钳制的不能动弹。
　　
　　井凰向他大吼，“秦竹你怎麽这麽狠心，装傻装到你这个份上，你把别人都当白痴吗？”
　　
　　秦竹沈默之後语调未变，“我并没有逼你什麽，你完全可以有别的路走。”
　　
　　井凰冷笑数声，“很好，很好，你没有逼我？！那好，你不逼我，我却要逼你。”
　　
　　秦竹薄薄的衬衫应声而碎，井凰的手在他消瘦细嫩的肌肤上粗暴的滑过，一边又去解他的裤子。
　　
　　秦竹完全被吓呆了，两个人一个不过十五，一个才十四岁，谁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秦竹被井凰掐疼了，才猛地缓过神来，疯了似的挣扎。
　　
　　“井凰你别发神经！你醒醒！”
　　
　　“我和你弟弟一样疯，我如果变成精神病，你是不是还会多看我一眼？”井凰俯首啃过秦竹的後颈，粗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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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第一百九十八章
　　
　　那一晚井凰胡言乱语了狠多话，害怕的秦竹却没怎麽听进去。
　　
　　他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最後才从井凰身下逃了出来，他用自家沙发边破烂的木制台锺把井凰打闷了，没留下什麽伤，人昏了过去。
　　
　　秦竹衣衫凌乱，也不顾他就倒在那里，踉跄著就往外跑，却直接撞上了回来的秦笙。
　　
　　那一刻秦笙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之後的狠多个晚上都在秦竹午夜梦回时将其惊醒。弟弟的眼里惊诧，愤怒，厌恶和仇恨一瞬间满溢出来，像是站在他面前的根本就是一个下贱的，脏污的仇人一般。
　　
　　秦竹怔愣了，还未来得及开口，得到的就是秦笙的一个响亮的巴掌。
　　
　　“恶心！”
　　
　　秦竹懵了。
　　
　　秦笙一把将他推开向里走去。
　　
　　秦竹回过神来，心冷道，“你竟然这麽想我？”
　　
　　秦笙停下脚步，再回头时面上已是平静，可里面掺杂的淡漠，让秦竹寒意四起。
　　
　　“你让我怎麽想？”
　　
　　秦竹有一瞬间狠有想哭的冲动，他抖著手拢了拢破碎的衣服。
　　
　　“我是你哥，我再怎麽样也不可能做这种事。”
　　
　　秦笙摇著头笑了，他的笑容有一种阴冷的诡谲感。
　　
　　“哥哥？好，哥哥……，那我告诉你哥哥，如果可以选择，我甯愿从来没有你这个哥哥！”
　　
　　秦竹大惊。
　　
　　秦笙继续道，“你知不知道因爲你我从小到大吃了多少的苦？因爲你我被妈妈打到哭天抢地，被爸爸抽的满地打滚。我不能去上学，我每一天都被街边的人，被你的同学欺负殴打，你不在的时候，我躲在家里饿的只能翻垃圾吃。我被人骂是精神病的儿子，是野种。就是你，赶走了我世界里的所有人，让我只能依赖你，只能看著你，我以前有多喜欢你，现在就有多恨你！”
　　
　　秦竹红了眼眶。
　　
　　“你给我滚，从此以後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你抢了爸爸妈妈，抢了我所有的东西还不够，难得出现一个我喜欢的人，你爲什麽还是要抢走，秦竹你可不可以给我留下一点什麽？我别的都不要，我只要井凰，我求求你，哥哥！”
　　
　　“你以前是我最重要的人，可是现在不是了，我最重要的人已经不是你了。你的存在只能意味著我一无所有，所以我现在只希望你离开，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
　　
　　秦竹沿著街边走著，脑海里一遍遍的播放著秦笙仿佛句句啼血一样的指责。
　　
　　原来他的弟弟，他疼到心里，全心全意护著的弟弟竟是这样的恨著他。
　　
　　也许以前就是了，就像他说的，他的世界只有自己，爱也好，恨也好根本无从选择。可是当出现了另一个让他喜欢的人，这里面的比较就让早就深植在秦笙心里的怨怪全数的发芽。
　　
　　这恨和怨就像是一棵树，在白雅妍和秦佑枫一日日的“浇灌”下，早已长的扭曲畸形。只等那让他落地结果的人出现。
　　
　　也许是井凰，也许会是另一个人，这不过是一枚定时炸弹，终有一天会将他们彼此炸的体无完肤。
　　
　　冬夜的冷风穿透薄衣，却比不上秦竹此刻心里的冰天雪地。
　　
　　他发现，这些年来并不只是秦笙也依靠著自己，自己何尝不是也依靠著他呢。
　　
　　如今，他的世界里，同样什麽都没有了……
　　
　　只剩下他一个人。
　　
　　……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