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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虽然没做过，但是递个工具帮忙刷刷漆也还能做些事，比一个人还是要好很多。于是莫言与单文轩的联系时间便干脆固定了，每天晚上十点。
　　有了固定时间，单文轩的工作也恢复正常，不再有事没事找古北的茬。
　　日子有条不紊地过得很快，除夕前一天，章麒从南方返回北京，四人自然少不了出去聚一聚。席间谈谈政治走向，经济问题，又谈到彼此，喝了不少酒。散宴已经近十点了，单文轩回绝了和其余三人去夜店猎艳的邀请独自回到空荡荡的屋子里，突然觉得冷。王婶上个星期便放了假回家和儿子过年了，偌大一个屋子，只有单文轩一个人。
　　往年每逢要过年了单文轩便会去国外度度假，不喜欢过年的气氛，看见每家每户张灯结彩，张罗着挂对联贴福字，单文轩觉得有些碍眼。今年却鬼使神差地选择了留在国内，留在这栋仍然残留着莫言气息的屋子里，每天晚上认真等电话，聊上几句短短的话或者发信息也觉得满足。
　　看看时间，已经十点十八了，莫言的电话还没到。单文轩没有开灯，躺在客厅沙发上慢慢等。
　　十点二十五的时候莫言的电话才打过来。
　　“单大哥，我帮着妈妈去做糯米肉团子去了，刚刚才回到房间。”
　　“嗯~今天还去了县里刷漆吗？”
　　“明天晚上就过年了，我妈让我们在家帮着大扫除啊什么的，还要把明天要用到的有些食材准备好。可比去县里累多了，哈哈！”
　　“看你今天精神可比前两天好~”
　　“嘻嘻，因为就过年了嘛~一家人一起忙活感觉特别好！”
　　“……”单文轩沉默了一下，“嗯”了一声，接着轻声说道：“真好…”仿佛对莫言说，又仿佛对自己说。
　　莫言一顿，想起单文轩肯定又是一个人在家，不禁心疼：“单大哥，已经和爸妈说了要早点去学校，虽然明晚我不能陪在你身边，但是我可以陪你过元宵节~到那天我亲自做元宵给你吃好不好？”
　　单文轩轻笑一声，道：“等你做出元宵来，估摸着我早就饿死了~还是我做比较靠谱吧…”
　　莫言不好意思挠挠头，说：“嘿嘿，那我打下手总可以嘛~”
　　……
　　挂断电话不久，短信铃声响起，是莫言。单文轩点开。
　　单大哥，你曾经的时光我来不及参与，但是我希望你的未来我能与你一起走下去。今后的每一个节日，我都希望能够与你一起度过。如果你感觉孤单的时候如果我没能陪在你身边，也希望你知道，我在远方很想你，很想很想…晚安，勿回。
　　单文轩盯着那短短几句话，几乎要落下泪来，莫言就仿佛黑暗中的一缕光线，渐渐驱散自己周身的阴霾。
　　莫言提着妈妈一大早起来煮好的十个鸡蛋，冲父母挥了挥手依依不舍地进了站。不是第一次出门，莫言也没有了初次的恐惧，照着莫爸一个星期前大清早去火车站买的坐票顺利找到了座位，火车很快“轰隆隆”驶离了站，朝北京进发。
　　单文轩在家坐不住，提前了一个小时开车来到火车站。春运期间火车站人多的不像话，单文轩就那么站在站口看着里面出来的形形色色的人，内心满是等待的幸福感。
　　单文轩一眼便看到拥挤的人潮里拖着箱子的那个瘦小身影，相爱的人都有一种莫名的感应吧…莫言抬头看着那个在人潮中站的笔直的身影，咧开嘴笑起来。
　　单文轩赶紧将自己的围巾扯下来替莫言围住，伸手接过少年手中的箱子，牵了少年的手往车子方向走。
　　将箱子放回后备箱，单文轩坐在驾驶座上捂着莫言的手哈气：“怎么这么冰啊手？”
　　“回了一趟家才觉得北京冬天真的是冷啊~”莫言吐了吐舌头。
　　单文轩将车内空调拨向莫言的方向，吻吻少年冻红的脸颊，启动车子回家。
　　到了家莫言才知道单文轩根本就没为过年做丝毫准备，门口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挂。屋内干干净净，原本鹅黄的沙发变成了白色，更显得家中一片素白。这是没过年吧？
　　“单大哥你过年那天晚上吃的什么啊？”莫言不禁问道。
　　“嗯？哦，懒得叫外卖自己下了一碗面条。怎么？”单文轩正将箱子提进来，顺手关了门回答。
　　“你除夕夜就吃了一碗面条？！”莫言睁大眼睛。
　　“就一个人，过不过年的有什么区别？更何况，我都十几年没有过过年了，在国外那几年有时出去跑业务常常过了好几天才想起来——啊，前天好像是除夕啊~”
　　莫言闻言，默默走过去搂住单文轩的腰，单文轩笑着拍拍少年的背，道：“没什么啦，我只是没有过年的习惯。”
　　莫言抬起头，望进单文轩眼睛里去：“单大哥，明天就是元宵节，也是小年。我陪你好好过个年~！”
　　看着坚定的少年，单文轩笑的温暖，点头。
　　“嗯！”
　　莫言首先便抗议家里太素了，于是二人开车出去采购。
　　“单大哥，咱们买这个浅绿色窗帘回去换吧，春天了嘛~朝气一点，深紫色太沉重了。”
　　“单大哥，这套粉蓝色沙发垫拿回去铺上吧，家里新换的白色沙发太素了。”
　　“单大哥，这红辣椒我们要不要带回去放大门口挂着？喜庆啊~诶诶诶，还有这对联和福字，都拿着。”
　　“单大哥……”
　　单文轩推着车子跟在莫言后面，见少年喜气洋洋地选着家里需要的东西，一件件接过。原来，这就是，真正的，家人的感觉。
　　第二天一大早，莫言便将单文轩摇醒，神秘兮兮地从枕头底下掏出一个小红包，双手递给单文轩：“呐，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压岁钱，昨儿晚上已经在你枕头下面压了一夜了。祝单大哥财源广进，岁岁平安~”
　　单文轩接过红包，看着少年得意的笑脸，便配合的做出财迷样道：“谢谢公子打赏~”
　　莫言端正身子，笑道：“免礼免礼~”
　　在床上稍稍亲热了一会儿，莫言便拉着单文轩下楼包饺子。玩玩闹闹，整整两个钟头两人才勉强包了近五十个的样子。对于莫言，凡是和做饭有关的事情，单文轩都替他插上了“无能”的标签。于是，莫言的所有工作便是在单文轩将菜炒出锅的时候动动嘴尝尝味道。
　　一切准备就绪，最后一道菜也被单文轩端了出来，莫言早就拿了碗筷坐在桌子旁等着开吃了。
　　单文轩坐到莫言身边，刮了刮少年的鼻子，取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莫言“嘿嘿”一笑，夹了一个饺子给单文轩，“吃吃看，看我是不是单大哥你的福星啊~”
　　单文轩顺着莫言的筷子将饺子咬紧嘴里，“咯嘣”。单文轩笑着取出嘴里的五角硬币，莫言欢呼：“哈哈，就知道我运气好~~单大哥你今年保证财运亨通啊~”说完，莫言自己也夹了一个吃，嚼了两下便皱了一张小脸，赶紧吐出来，抗议：“单大哥你竟然偷偷放那么多盐在里面！太阴险了！”
　　单文轩一边给莫言倒水一边说：“那是因为我看到你先偷偷做了好几个放了超多辣椒的！我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嘛~”
　　“哼哼！！”　　“哈哈~~”
　　……
　　过年的感觉真好啊~O（∩_∩）O~
　　晚上，单文轩问酒足饭饱不想动，躺在自己怀里看动漫的少年：“小言，刚刚吹蜡烛前许的什么愿呐？”
　　莫言转转眼珠，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嘛~不能告诉你~”
　　单文轩钻空子：“那你写给我看，这就不是说出来了嘛~”
　　少年不依，单文轩作势要挠莫言痒痒：“说是不说？”
　　莫言这才不情不愿的拖过单文轩的手，仍然有些怕怕：“这真的不算说出来？我这个愿望很重要的！三次机会都许的同一个愿望。”
　　单文轩点头保证：“你写出来就不是说不来嘛，老天爷没听到自然不会知道你告诉我了嘛。”
　　少年想想，觉得貌似有点道理，这才心安地用指尖慢慢地在单文轩掌心写下。
　　——我希望，从此以后单大哥人生中的每一个年，我都能陪他开心度过。


　　☆、第　38　章

　　过了元宵，寒假假期便算正是过完了，上班的上学的也都恢复正常作息。王婶年后第一天来上班没认出门来，直说大门口那两串红辣椒挂的好，特别的显喜庆~莫言笑嘻嘻听着，全当成是夸奖，大眼睛都笑没了。
　　上午九点莫言接到宋辞电话，说书帮莫言领回来了，后天才正式开始上课，若是这两天有时间便去他寝室拿一下。
　　单文轩这天恰好要去公司开一个重要会议没时间，不能开车送莫言去学校，想着反正有时间，便让莫言回答明天宋辞明天去领。
　　那边沉默了一会，说“好”。
　　单文轩出门后，莫言在家呆着无聊便想着去看看颜奶奶，寒假放假前两个星期同单文轩去过一次，这次去也当拜个晚年好了。
　　于是从枕头底下拿出单文轩补给自己的红包，呀，接过来没注意，原来这么厚啊~莫言想着掏出两张票子揣进兜里预想着给颜奶奶带一束满天星，和王婶打了招呼后，王婶听说是去探望人，便硬是又塞给莫言两盒从家乡带回的素饼让给人带去，说是拜了菩萨的，吃了好。
　　莫言听话，提了出门。
　　颜奶奶见到莫言显得很是高兴，笑着拉家常：“寒假可是回家了？”又见莫言是一个人来的，轻轻皱了皱眉头：“姓单的小子呢？怎么今天就你一个人？”
　　莫言一边笑着扶住颜奶奶进屋一边道：“考完便回去了，十四下午才到北京。平时单大哥来了颜奶奶你总是磕碜他，今天他没来颜奶奶可是想他了？”
　　老人“哈哈”一笑，拍拍莫言手背：“一个月没见，小言你倒是牙尖嘴利了不少啊？肯定是单小子教坏的你！我是怕他呀欺负了你不敢来见我了呢！现在瞧瞧，啧啧，倒是我多想了不成？”
　　莫言扶老人坐下，又熟练地将瓶中原先的旧花换成新的，去厨房将一盒素饼拆开来装了盘送出来，颜奶奶已经给他倒了一杯功夫茶摆好了。
　　“这是年前有人给我送来的冻顶乌龙茶，你尝尝看，和以前喝的黄山毛峰哪个好喝些？”
　　“我哪懂什么喝茶啊？就是跟着您和单大哥尝尝而已……”莫言笑着捧起茶杯自嘲道，这时衣服兜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莫言歉意的吐了吐舌头，放下茶杯掏出手机，是宋辞的来电。
　　“喂，宋辞，怎么啦？”莫言接通电话。
　　“啊，莫言，我们寝室约好明天去外校踢球，现在也才十点多一点，要不你就现在来拿一下书吧？我怕明天你空跑一趟…”
　　“额，我现在在别人家里，要不我后天上课回家时去你那拿一下吧？”莫言有些为难。
　　“……”
　　“喂？宋辞？听得到吗？”
　　“啊，我们后天可能来不及回来赶着上上午的课，你也知道第一节课一般去的人多老师都不会点名的嘛，我们在那边会多玩一会才回学校的。我看了一下课表，第一天上午有两节课，你还是现在来拿一下吧？我已经给你搬到楼下了都。”
　　“额…”莫言看看坐在对面的颜奶奶，不知道该怎么办。
　　颜奶奶握着被子笑道：“有事就先去吧，过两天来看我也一样啊~”
　　莫言这才对电话那边的宋辞说道：“那我还是现在来吧，你等等我，我这就赶过来。”
　　挂了电话，莫言歉意地向颜奶奶告辞，赶去学校。颜奶奶倒没有表现出不悦，道：“下次有时间记得和单小子来看看我这老太婆~”
　　宋辞住的寝室楼离校门口并不远，莫言下了车便一路小跑过去找宋辞。远远看见穿着白色运动套装的宋辞站在寝室楼底下的小花坛边，一只脚踏在台阶上，看着脚尖想什么似的一动不动。
　　莫言边跑边喊道：“宋辞！宋辞？”可是被叫的人却没听到一般没有一点反应，莫言终于跑到宋辞身边，撞了撞宋辞的手臂，喘着气道：“想什么呐？那么出神，叫你都没反应……”
　　宋辞这才回过神来，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啊，这么快啊你。”
　　“怕你等久了，下了车就跑过来的。”莫言呼出一口气，问：“诶？书呢？你不是说搬在楼下了吗？”看看宋辞周围，哪有什么书的影子？！
　　宋辞有些支支吾吾：“额…我开始是那么说的吗？我不是说我在楼下等你上去拿书吗？”
　　虽然这个理由并不能说服人，但是莫言也没有在意，只是关心道：“宋辞，你今天怎么啦？神情恍惚的？”
　　“没怎么没怎么，拿了书我送你出去坐车吧。”宋辞连忙否认，径直往寝室楼里面走。莫言见他不说，也只好跟上去。
　　莫言接过宋辞递过来的一沓书，信手翻了翻道：“这学期怎么又发了这么多练习本，上学期的还没用完呢…”
　　宋辞又搬起另一半，道：“这还有一沓，一个人搬吃力，我送你出去坐车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楼，宋辞突然在后面闷声开口：“莫言…”
　　“嗯？怎么？”莫言应着。“振宇他…本来是可以留下来的吗？”宋辞声音很轻，但是莫言仍然听到了，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想起齐振宇的短信，莫言就低低得“嗯”了一声，情绪也变得有些低落，一点也没注意到身后的宋辞原本有些失神的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怨恨情绪。
　　寝室楼到学校大门口，两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话。莫言转身冲宋辞笑笑，打破沉默，道：“宋辞，真是谢谢你了今天。我自己在外面坐车好了。”
　　宋辞魂不守舍的，听到莫言说话仿佛突然被吓一跳，眼神瞥了瞥离大门不远的地方停着的一辆的士，又看看眼前人，咬着嘴唇没说话。
　　莫言顺着宋辞的视线往后看了看，并没有看到什么熟人，奇怪道：“怎么宋辞你？不舒服么？还是把书给我吧，你赶紧回寝室休息。”
　　宋辞神色有些矛盾，嘴上敷衍着说：“没事儿，我帮你拦辆车再回去就是。”
　　莫言还是有些担心，腾出一只手去拿宋辞手中的书，一边说着：“你还是先回去睡一觉，感觉你精神很不好啊…”
　　宋辞却反射性的一挡，莫言另一只手里的书没拿稳，顿时撒了一地，莫言“呀”了一声，赶紧蹲下去捡，宋辞一怔也蹲下身一起帮忙捡，将最后一本书放进莫言手中，宋辞突然看着莫言，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莫言。”
　　莫言一滞，咧嘴笑道：“怎么这么客气啊？掉几本书又不是什么大事，何况也是我自己没拿稳啊！”
　　宋辞却没有接话，站起身，看向那辆停了不知多久的的士，将书换到一个手捧着，另一只手握了握拳似乎在挣扎着什么，正当他准备抬手叫车时，右侧传来一个冷冽的男声：“莫言？你们这么早就开学了吗？”
　　宋辞转过身，看见一个身材修长穿着米色大衣的英俊男人向自己二人走了过来。宋辞眼色闪了闪，不由地又瞥了那辆计程车一眼。
　　“啊，是白大哥啊，你怎么在这里？”莫言也和惊讶竟然在学校门口碰上了白洛。说完，看了看跟在白洛身后的男人——双手插在裤兜里，右眼角有一道疤痕，延伸至隐没在发根处。此刻，正用那双狭长的眼瞧着自己，很有兴趣的样子，莫言与之对视了一眼，立刻转回视线。
　　白洛看到莫言的反应，顿时不悦，寒声冲身后人道：“我说你这人烦不烦？！我都和你说清楚了，那次救你只是我作为医生的职责和义务！换做其他随便谁我都会伸出援手，你能不能消停点啊？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平常我上下班回家路上有人跟着我也暂时不计较，可是上次还跑到医院里去了！我是医生，我要治病救人！没有那么多闲功夫来应付你们这群神经病！你能不要从我家就开车跟在我后面，现在又跟着我停车吗？！”
　　莫言被眼前这个和以前看到的完全不一样的白大哥吓了一跳，自己和白大哥见了好几次了，白大哥和自己说的话加起来也没刚刚那十几秒多吧=　=
　　白洛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异常，咳嗽一声道：“你刚下课？”
　　莫言闭上微张的嘴，吞了一口唾沫解释：“不是，后天才正式上课，我今天来拿书。”
　　白洛点点头，伸手指了指旁边一家奶茶店，道：“我今天中午有一个手术，想着早点去医院准备一下，刚才在车上看到你们学校旁边那家奶茶店想顺便买杯咖啡带走。”
　　莫言偏头看了一眼那家店，点头，奶茶也很好喝，上学期偶尔和宋辞，齐振宇去喝呢！
　　旁边的宋辞似乎也想到了齐振宇，垂了眼眸没说话。
　　白洛抬手看看时间，道：“现在时间也还早，单子家不远，我先送你回家吧，你这么多书也不方便。”
　　莫言本来不想麻烦白洛，可是白洛一伸手便拿过莫言手中的书，抬抬下巴示意莫言跟上。莫言只好接过宋辞帮忙捧的那一沓，急急忙忙说：“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宋辞。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比赛加油啊！！”
　　宋辞一直看着白洛、莫言上了一辆银色轿车启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