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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之后，首要的任务是准备考试。

　　　　除去上学和去补习班，周末也不能放松。周日上午，启太去学校图书馆自信，没想到遇见了诚司。

　　　　诚司正抱着一本素描册子，坐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画画。

　　　　要过去打个招呼吗？

　　　　启太犹豫了一下，然后放弃。

　　　　总感觉，今天得到诚司和平时的他不太一样。

　　　　没有活力。

　　　　虽然有时候会说些不靠谱的话，做些出格的事，但是关键时刻还是个可以依赖的人。但是今天，被阴暗笼罩的诚司，给人不能接近的感觉。

　　　　源于内心的闭关锁国。

　　　　启太拿了几本书，找了个有太阳的位置，安静坐下学习。

　　　　直到中午，优过来找他回家吃饭。

　　　　“诚司。”

　　　　优小声说。

　　　　启太点头：“原本想过去打个招呼，但是总感觉他有点不太对劲儿。”

　　　　优想了一下，还是走过去。

　　　　感觉到有人过来，诚司合上素描册子，抬起头，露出微笑：“你们也在啊。”

　　　　“周日，动物医院的兼职，不做了吗。”

　　　　优直接问。

　　　　启太一愣，这才想起诚司的确是有兼职的。

　　　　诚司摇头：“学业为重。”

　　　　听起来真不像是诚司会说的话。

　　　　诚司看了一下手表，起身：“难得在周末遇见。中午一起吃饭？”

　　　　优看了启太一眼，启太点头：“去吃拉面好了。诚司请客。”

　　　　“哇，狱门庭家的大少爷还要我这种平民请客啊。”

　　　　“因为是你提出的。下一次我来请好了。”

　　　　这样说着，启太突然想起之前诚司说过的一句话。

　　　　当时刚刚搬到这里的时候，启太在厨房洗水果，诚司问：“你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吧。”

　　　　“是”

　　　　“优呢？”

　　　　“就是一般家庭的孩子啊。”

　　　　“为什么你们的关系会那么好？”

　　　　“和家里有没有钱，有关系吗？”

　　　　“无关。没有关系。”

　　　　当时，启太并没有将这个细节放在心上。但是现在诚司又提到少爷与平民这种话，启太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诚司，是那种注重对方出身的人吗？

　　　　不会的啊。

　　　　如果是这样，他和亚美不会成为朋友。

　　　　或许只是玩笑而已。

　　　　如果不是小夜子的那句话，一定不会多想。

　　　　启太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又过了几天，那个日子终于近在眼前了。

　　　　感受到学校里不同寻常的粉红色气氛，就连小夜子都发出感叹。

　　　　“是该说你们的人气太高，还是说她们的恋爱嗅觉不灵敏。就我知道的今年要给你们送本命巧克力的女生人数加在一起就超过两位数。亚美应该知道更多吧。”

　　　　吃午饭的时候，针对快要到来的情人节，小夜子首先发表自己的看法。

　　　　亚美微微一笑。

　　　　“说起来小夜子的本命巧克力应该早就送出去了吧。”

　　　　“那是自然。”小夜子很骄傲，“但是那是去年的。今年的已经在准备中。”

　　　　“哎？本命巧克力是每年都要送的吗？”小惠疑惑。

　　　　“别听她的。小夜子是那种恋爱恐怖分子。本命巧克力只要送一份就可以了。”亚美赶快解释。

　　　　男生们则坐在一边不出声。

　　　　气氛沉重得仿佛在出席什么葬礼。

　　　　最后，诚司打破了沉默。

　　　　“我说，举办一个手工巧克力制作的特别活动如何——”

　　　　“驳回！”

　　　　启太与亚美异口同声，小惠也连连点头：“哥哥，要想一下今年的预算啦！前几天爷爷还说过呢。”小惠模仿着理事长悠长的声调说，“几年的活动太多了，虽然都挺有特色，但是实在太多了——所以，理事长那边不会同意的！”

　　　　“我也这样想。尤其在这种日子。”启太打了个寒战，“生日什么的，太讨厌了。”

　　　　“你们都是收巧克力的，有什么麻烦啊。反而是我们这边比较忙。”亚美义愤填膺，“原本作为体育版的记者，应该是做与体育相关的报道，但是因为最近的活动太多，不管是哪个版面的记者都被抓去做特别活动的采访，我和浅草——哎？”

　　　　说到这里，亚美愣了一下：“浅草呢？”

　　　　“在这里。”

　　　　从诚司身后的角落里，露出浅草的脑袋：“我在听你们说话。”

　　　　“啊，浅草还真是不怎么活泼的一个人。”小惠毫不留情。

　　　　启太立刻帮助同样体型的浅草：“是你们太活泼啦！还有什么本命巧克力之类的！都是轻信商家的谎言！”

　　　　“不要再提起这个话题了！”

　　　　亚美立刻制止，但是来不及了。

　　　　小夜子立刻针对这一点针锋相对。

　　　　又是一如既往的热闹的午饭时间。

　　　　晚上回家，启太看了一眼日历，距离情人节还有不到一个星期。

　　　　突然，有了个想法。

　　　　“优？”

　　　　“嗯。”

　　　　“我喜欢牛奶哦。”

　　　　“知道。”

　　　　“真的明白我的意思吗？”

　　　　“嗯。”

　　　　“那不要忘了！我喜欢牛奶！”

　　　　“嗯。”

　　　　“嘿嘿。”

　　　　启太带着笑去准备第二天的便当。

　　　　同一时间，亚美接到了来自弓子的求助电话：“服部说他最讨厌巧克力！”

　　　　

　　　　第86章　十字路口

　　　　

　　　　同一时间，亚美接到了来自弓子的求助电话：“服部说他最讨厌巧克力！”

　　　　“那样啊……”亚美心不在焉得回复，“所谓男生啊，嘴上说着觉得麻烦，不想要，实际上是在傲娇，心里都在高声呼喊着，‘快！用本命巧克力砸死我吧！’这样的话——”

　　　　“谁——谁说要送本命巧克力！顶多是人情巧克力！没错！”

　　　　“嘛，那也不错。”

　　　　亚美翻了个身，继续看漫画。

　　　　弓子又问：“不过，亚美。你呢？去年和你一起做了本命巧克力，但是没有看到你送出去。”

　　　　“那个啊。”

　　　　亚美合上漫画书，坐起来。

　　　　“说起来，还记得我们两个认识彼此时候的事吗？”

　　　　“当然！”

　　　　那是国中一年级。因为看中了同一套巧克力模具，而恰好只剩下一套，亚美将模具让给了吉田弓子。

　　　　再之后，恰巧看到小夜子送给启太母亲的巧克力形状与弓子买的那一套一样，考虑到这位大小姐实在不是能制作那样精致巧克力的类型，亚美去问了对方模具在哪里买的。

　　　　由此，得到了弓子的联系方式，两人成为朋友。

　　　　也正是以这个为契机，亚美从弓子口中知道了小夜子母亲与启太母亲的往事。

　　　　“今年就用那个做巧克力吧。”

　　　　亚美这样提议。弓子欣然同意。

　　　　约好了明天放学之后去弓子家，亚美合上手机。

　　　　所谓的本命巧克力，也不是没有打算送出去过。但是对方有喜欢的人，自己还是不要添乱了吧。

　　　　亚美重新打开漫画，继续看。

　　　　到了万众瞩目的那一天，早晨上学，看着磨磨蹭蹭的启太，优在玄关站住。

　　　　“怎么？”

　　　　“没……没什么。”

　　　　启太抱着书包跑过来：“今天可真冷啊。优你出门送‘牛奶’的时候不觉得冷吗？”

　　　　“已经习惯了。”

　　　　优想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袋递给启太：“你要的牛奶。”

　　　　“哎？”

　　　　“之前是你说，喜欢牛奶。刚好今天牛奶站的老板送了我这个。”

　　　　“啊……”

　　　　启太双手捧着牛奶，扯了下嘴角，然后露出微笑：“多谢。”

　　　　“上学。”

　　　　优打开家门，迎面一阵冷风吹过来，启太立刻打了个喷嚏。

　　　　优转身，对启太伸出手。

　　　　“干嘛？”

　　　　优不解释，直接解下自己的围巾，把启太彻底缠绕成油炸豆腐。

　　　　“啊，呼吸不过来了！”

　　　　启太挣扎着从围巾丛林里露出脑袋，举起手：“帮我暖手。”

　　　　优犹豫。

　　　　启太缩回手：“那就算了——”

　　　　“口袋。”

　　　　优转过身，竖起领子，轻声说：“手，插到我的口袋里，是可以的。”

　　　　“好的好的！”

　　　　启太立刻小跑着跟上来，左手塞进优的风衣口袋。

　　　　然后滑进温暖的手掌里。

　　　　优咳嗽了一声：“真冷。”

　　　　“夏天就比较轻松了。”

　　　　启太仰起头，笑：“夏天可以给你做冰枕降温哦。”

　　　　优想了一下，继续脸红。

　　　　好在天气冷，脸红也可以理解为是被风吹的。

　　　　到校门口，老远就看到迎风而立的弓子，藏青色校服外面罩着一件奶白色长披风，长长的棕色长发随风飘扬，引得来往人议论纷纷。

　　　　“终于等到你们了！”

　　　　弓子上前，将一大口袋人情巧克力堆到优怀里，擦了一把汗，双手叉腰：“本来昨天要转交给亚美的！结果给忘了！就这样，再见！”

　　　　弓子蹦蹦跳跳跑开，启太想起去年圣诞节的事，笑道：“去年这时候，关系还很紧张——说起来！弓子！这边的巧克力！”

　　　　弓子已经跑远了。

　　　　冒失的性格还是没有变。

　　　　看来她要达到服部心中的标准，还有一大段路。不过，人总是会变化，标准也会变化，甚至，会有一天遇到某个人，对方和自己心里的标准并不符合，甚至将之前的标准完全颠覆。

　　　　但，在这个人面前，所有的标准与预期，全都变成了过去时。

　　　　能遇上这样的人的话，该有多好。

　　　　中午一起在中庭吃饭，启太把弓子送来的巧克力拿出来。

　　　　“因为是人情巧克力，没有说具体是给谁的，所以就按照各自的喜好拿吧——”

　　　　“我要榛子口味的！哥哥的话，绝对是黑巧克力！”

　　　　小惠立刻活泼起来：“说起来，你们有收到本命巧克力吗？哥哥收到了哦。超级大呢！虽说看着就觉得不好吃！”

　　　　“小惠。”

　　　　诚司似乎在埋怨妹妹不应该将这种事说出来——会这样才怪。

　　　　他推了下眼镜，语重心长道：“这种事，要留给当事人本人说出来，才有成就感。各位，我收到了有两头黑鲍鱼那么巨大的本命巧克力，形状和颜色也很像——”

　　　　“拜托哎，午饭时间请不要说这么倒胃口的事情。完全不知道究竟哪里可骄傲。”亚美想了一下黑鲍鱼的模样，打了个寒战。

　　　　小夜子也表示赞成：“形状很重要。亚美的巧克力是什么形状。”

　　　　“我？今年只有人情巧克力——啊，对了，我的在这里。”

　　　　亚美从手袋里拿出包装精美的巧克力：“因为是和弓子一起做的，所以形状啊味道之类的都很相似。嘛，有弓子指导，绝对有质量保证的。在这方面我还是很有自信的。”

　　　　“嗯……那我这次要牛奶巧克力好了。”

　　　　小惠探身要拿，优忽然直起身子，恍然大悟：“是这个意思啊？”

　　　　要“牛奶”，不是罐装或盒装的液体牛奶，而是“牛奶口味的巧克力”。

　　　　是这个意思啊。

　　　　完完全全误解了。

　　　　难怪那时候会是那种表情。

　　　　优为自己的迟钝后悔了一会儿，打算之后想办法补偿一下。

　　　　应该不会生气吧。

　　　　优偷看启太。

　　　　启太正在看浅草。

　　　　这个刚刚加入的伙伴，似乎过于沉默，大多数时候就默默坐在一边，不怎么说话。

　　　　以前虽然也是这种性格，但是总觉得还是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究竟在哪里呢？实在是——

　　　　“墨鱼丸不错。”

　　　　一个不留神，诚司直接将启太便当盒里的墨鱼丸夹走，放到浅草碗里：“你也尝一下。”

　　　　“喂！”

　　　　大家集体鄙视诚司这种借花献佛的行为。

　　　　冬天终于结束，春假近在眼前。

　　　　同时，考试也近在眼前。

　　　　启太竟没由来的有些紧张，这天半夜突然惊醒，再也睡不着。

　　　　最近，总是会梦到之前的事。

　　　　梦见小时候去轻田泽，自己一个人钻进树林里寻找草津，结果迷路，蜷缩在山洞里等待优。

　　　　外面开始刮风下雨，河水很快就漫过脚踝，但是优依旧没有出现。

　　　　终于，河水淹没了头顶，在将要窒息的瞬间，又来到了国中的教室。

　　　　小夜子挽着自己的手臂，开心的宣布两人是婚约者，优站在对面看着自己，带着笑拍手祝贺。

　　　　“喂！听我解释！不是这样——”

　　　　启太从床上坐起来，手还往前伸着。

　　　　是梦啊。

　　　　看着自己的手，里面什么都没有。

　　　　总觉得抓不住。

　　　　看看时间，凌晨五点，还能继续睡一会儿。

　　　　启太缩回被窝，但辗转反侧。

　　　　总是想起优笑着鼓掌时候的表情。

　　　　感觉有点焦躁。

　　　　大约是为之后考试的事烦躁。

　　　　干脆不睡了，启太穿上衣服，走下楼。

　　　　五点多的街道是怎样的呢？优每天晨跑和送牛奶时候会看到怎样的景象呢？

　　　　启太留了个字条，开门出去。

　　　　太阳还没有升起，云彩边刚刚镶上金线，街道安静得几乎听到的自己的心跳。沿着种满花草的街道往前走，转过两个十字路口，终于开阔起来。凉风灌进身体，让启太打了个寒战。

　　　　太冷了。还是回家躺会吧。

　　　　转身，要回家，启太看到了另一个人。

　　　　诚司穿着便服，漫无目的在街上游荡。看到启太，诚司推了一下眼镜：“真巧。你也睡不着？”

　　　　这不是巧合的问题了吧！之前优就在家门口遇到过诚司！这次又遇上，难道这家伙每天早晨天不亮都出来散步吗？

　　　　“你……怎么在这里？”

　　　　启太环顾四周，似乎找到了答案。

　　　　坂道的尽头，是浅草家的动物医院。

　　　　“要去医院吗？”

　　　　不是说兼职不做了吗？为什么会来这里？就算是要去医院，这个时间医院里也没有人啊。

　　　　诚司微微一笑，大步走过来：“你的考试快要开始了吧。”

　　　　启太点头。

　　　　诚司又问：“一旦被录取，接下来的一年就要去读预科。这样也没关系吗？”

　　　　一阵凉风吹过，启太打了个冷战：“要去我家聊这件事吗？外面，太冷了。”

　　　　诚司想了一下，点头：“也好。有件事困扰了很久。和你聊聊或许能解决。”

　　　　两人并肩，往启太家走。

　　　　

　　　　第87章　选择

　　　　

　　　　两人并肩，往启太家走。

　　　　回到家中，优已经出发去送牛奶，启太在自己留的便条下看到优的字。

　　　　超级大的三个字。

　　　　“乌冬面”。

　　　　是指要吃乌冬面吗？真是有够任性的要求！

　　　　启太收起纸条，去厨房倒水。

　　　　回到客厅，诚司正蹲在鱼缸前一动不动。

　　　　虽说有鱼缸，但是里面没有鱼。

　　　　原本是这座房子的前主人留下的鱼缸，因为当时有养猫，所以并没有养鱼。吉助走后，启太和优也没有想过要养鱼，鱼缸就一直空置在那里。

　　　　现在，诚司蹲在鱼缸前，若有所思，回头问启太：“这里，以前有鱼缸吗？”

　　　　“以前就一直在这里了。是说，之前都没有注意到吗？”

　　　　“没有养鱼的话，不会主动在意这个空鱼缸吧。”诚司站起来，走到沙发旁边，坐下，“很多东西都是这样，要很久以后才能察觉到。比如没有鱼的空鱼缸。还有心情之类的。”

　　　　启太将茶水放在诚司面前，问：“你的心情呢。”

　　　　诚司摇摇头，双手交叉放在脑后，靠着沙发背躺下，闭上双眼，露出微笑：“如果能够注意到的话，也就不会这么烦恼了。启太啊，我一直都觉得你很了不起。”

　　　　“是吗。谢谢。”

　　　　“直接就承认了啊。不像你的风格啊。”

　　　　诚司坐起来，睁开双眼，镜片后面的眼睛里，少见的流露出迷茫：“从进校开始一直都是全优生的你，最初因为出国旅游认识，那时候我以为你只是个普通意义上的好学生。现在看来，那是个完全错误的第一印象。”

　　　　启太想了想，努努嘴：“好学生这一点是没有错的。从小学开始我的成绩就一直很优秀。不过，之前是为了让父母开心。现在努力学习，则是为了自己。”

　　　　“为了自己。”

　　　　诚司叹了一口气。

　　　　“就是这一点，我很佩服你。”

　　　　“诚司要做什么身不由己的事？”

　　　　“也并不是一定要做，而是自己要求自己去做。”

　　　　诚司端起茶杯，但只是看杯中红茶梗，并不喝。

　　　　“其实父母也没有说什么。就算是爷爷，也只是说希望而已。但是不由自主的，就按照家里大人们的期待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