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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我不解的看著他，「你不是社工系？可以当老师我怎麽不知道。」
　　
　　「拜托你学长是谁？多修教程很难吗？」管彦武看著我，「对了，你怎麽会跟学生提到我？」
　　
　　「他志愿是社工系啊，我想说你是读那个的，可以跟他谈一下。」
　　
　　我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真的查到了什麽，我实在不想和过去学校认识的人有多少牵扯，两年，熬过去就好了，反正又不是同个办公室。
　　
　　管彦武转过身，看了看夏行军，「皮相可以骗骗人，但你刚刚那麽没礼貌，你确定要读这个系？」
　　
　　「我没礼貌和你有关吗？管老师。」夏行军不悦的移开眼看向我，「老师，你学生被欺负了。」
　　
　　「什麽……」我有点好笑的看著夏行军不悦的表情，「管彦武你别闹他，他只对我这样，他对别的老师都很好的。」
　　
　　「他怎麽能只对你一个人这样？」管彦武挑挑眉，「看你好欺负？」
　　
　　听到管彦武的话，我心中某个螺丝突然松脱，像是上一次无预警被夏行军摸到脸颊时候一样，明明从学生时代过後就没有再遇到类似的经验了，但还是让我害怕不已。
　　
　　我几乎用尽了全力维持表面上的镇定，管彦武似乎没看出什麽异状，但夏行军很显然的是发现了，他突然站起身坐到我身旁，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手，「老师，我们不要理他。」
　　
　　原本我应该推开他的手，大声责骂他怎能对老师无礼，但很显然的我心中的慌乱因为他的手轻轻一碰就缓解了，我渐渐松开紧握的拳头，看回管彦武，「我也不知道，你要问他。」
　　
　　管彦武微皱的眉头在我回话後松开，前後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又恢复了开朗的笑脸，就算他在我人生中算是难得我没有忘记的面孔，但对於他我认识的始终不够。
　　
　　在大学的时候耳闻有个他系的学长风度翩翩，对所有人都笑脸迎人，任何事情请托他都能化险为夷，所有系上的老师谈到他都满面春风，比较年轻的女助教有的还会脸红，更离谱的是也有许多学弟口耳相传学长的美好，很显然他们那个世界是我所不理解的花花宇宙。
　　
　　我本来想要平静的过完大学生活，虽然一入学就因为我的长发被流言蜚语弄得遍体麟伤，但我还是有著过完平静大学生活的愿望，不过很显然事与愿违大概就是上帝的美意。
　　
　　因为认识了管彦武，我的大学生活更加悲惨，不过那就不需要多提什麽了。
　　
　　言归正传，就算到了後来因缘际会认识了管彦武，他半强迫的让我和他花了好长一段时间在台湾各处旅行游玩，每天上学的时候都和他左晃晃右走走，我依然无法理解这个总是笑著的男人，究竟是带著什麽样的情绪在笑的。
　　
　　甩了女朋友、男朋友的时候是笑著的，被教授指著头痛骂怎麽没有达到他的期许，他也是笑著的，因为社团的关系去帮助年老的人，被孤僻的老人家打也是笑著的，甚至连家中告知长辈去世，他也是笑著的，这样的笑，究竟带著怎麽样的情绪，我始终无法明白。
　　
　　「不管了，那个，我来找你是问你今天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吃晚餐？」管彦武看著我，依旧笑著，我实在不懂像这麽爱笑的人怎麽会没有法令纹，「庆祝我找到工作吧？」
　　
　　「嗯……」我考虑了一会儿，「可以吧，你开车？」
　　
　　「我已经订好餐厅了，当然是我开车。」管彦武看了看夏行军，「不然夏行军你也来吧？既然你想当我学弟，跟你聊聊好了，当然是学长我请客。我等等加位子？」
　　
　　我才想帮夏行军拒绝，夏行军就抢断了我的话，「好。」
　　
　　「那我去准备上课的课程，我放学会来载你们，就在门口等我吧。」管彦武看了看夏行军，「嗯……还是不要穿制服好了，夏行军你站起来。」
　　
　　夏行军一脸不情愿，我推了推他才站起来，管彦武和他比了比，虽然管彦武高了一点，但身形差不多，「我拿一套衣服给你，不要拒绝，你不能穿这麽随便去餐厅吃饭的。」
　　
　　看夏行军不太愿意的样子，我接著补话，「夏行军没关系啦，学长的衣服都很好看。」
　　
　　「老师这麽说，我就穿吧。」夏行军鼓起脸，拨了拨头发，「反正可以和老师吃饭我就很开心了。」
　　
　　管彦武拍了拍夏行军的背，「体格不错，有练身体？」
　　
　　「算有吧。」夏行军心不在焉的回应，「我假日会把衣服拿去乾洗，礼拜一就会还你。」
　　
　　「不用还了也没关系。」管彦武看了看手表，「我要去准备上课的东西，第一天上课，要给学生好印象。」
　　
　　说完他就转身走进了办公室，我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要上课了，「我们去班上吧。」
　　
　　等到管彦武进了办公室之後，夏行军才露出他一直以来的微笑，「老师怎麽会认识他？」
　　
　　「大学学长啊。」
　　
　　「他感觉和老师的调性不合。」夏行军想了想，「就像是害虫还是什麽的，老师是鲜花。」
　　
　　听著他带著童趣的坏话，我忍不住笑了，「害虫……那你是什麽？」
　　
　　「我是刻苦耐劳的蚂蚁！」夏行军摆了一个敬礼的姿势，「不管啦，反正一定比害虫好，再怎麽差顶多是蚯蚓之类的。」
　　
　　踏入了教室，按下灯，我看著夏行军认真的表情，又忍不住笑了。




你是不会当人吗　14

　　看著逐渐苏醒的学生，我转过身在黑板写了一些考试重点，「快要段考了，虽然你们自己准备就好但我还是说一下好了。」　　

　「段考很简单，不要考太差我不会当人。」我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不要考那种三四十分然後被当在那边哀嚎，只有你自己能把自己当掉，我不会随便扣学生成绩。」
　　
　　「然後希望你们可以考好，考卷我出的。」我看了下桌上的重点，「作文记得要写，我听你们一年级老师说，有些人作文每次都空白，要知道大考作文分数也是很重的，把握机会练习对你们比较好──虽然很多人　大概也不需要多少练习就是了。」
　　
　　班上此起彼落的笑声，我从学生时代就无法理解，老师在台上说的笑话每一次都难笑得让人难堪，但身边的同学却一个个笑得像是第一次听到笑话一样，明明是在讲成绩的事情也能笑，可能他们真的天资太优异不需要听这些吧。
　　
　　「反正加油了，考个全校第一，我们来烤肉好了？」我想了想，「要烤肉还是吃火锅？」
　　
　　「烤肉烤肉！」
　　
　　陈宁远喊了声，结果全班也在那边烤肉烤肉，好像他们真的考了第一名一样，我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们也太开心了，又还没考第一名。」
　　
　　「拜托，有夏行军跟蔡亚轩耶！」不知道哪儿的声音传来，「反正老师第一名一定要烤肉喔！」
　　
　　「好好好，等你们第一名再说。」我开始有点後悔我的提议，不过就算多了那两个人，也不见得就能赢别班啊，真不知道他们的信心在哪儿，「又不是两个人就可以跟别班比，还有三类的。」
　　
　　「一定可以啦！」
　　
　　又不知道哪儿的学生在讲话，我到现在还是对於分辨学生有很大的障碍，「记得刚刚跟你们讲的重点。对了，要留学校自习的人好像不多的样子？」
　　
　　「留学校自习干嘛？浪费时间。」陈宁远讲了句，一脸笑容的看著我，「去打咖还比较爽！」
　　
　　「陈宁远？」我看了看他，「国文没有考第一，你就等著做一个月的值日生好了。」
　　
　　他哀嚎了声，我看看晚自习的名单，大概只有一半的学生留，算了，反正那是他们自己的问题，「虽然你们是留K书中心，但我还是会在学校，我大概会在学校待到九点，反正我家就在学校附近，有问题还是怎样我大概都在办公室。」
　　
　　馀光瞄到夏行军，我有点想收回刚刚说的话，但都已经说出来了，他那麽聪明一定会知道我是因为他的关系想要反悔，还是算了。
　　
　　继续翻著今天学校发下来的通知，最後一张是代课表……我看了看，上头写著的名字是：管彦武，公民老师。
　　
　　我突然想起了我们公民老师似乎前阵子说打算请产假了，但我根本没有想到这麽早就请产假顺便育婴假，我都不知道学校公文是怎麽跑的，怎麽现在我才知道？
　　
　　「那个，公民老师请产假，我们一直到高三，没意外的话，公民老师是管彦武……嗯，虽然这麽说也没什麽说服力，但上他的课认真听你们应该成绩可以很好。」
　　
　　「老师认识他喔？」江陈轩问道，「帅吗帅吗？」
　　
　　「还不错啊，我大学学长。」我笑了笑，「帅不帅重要吗？成绩比较要紧吧！」
　　
　　「才没有，老师赏心悦目成绩就会自然而然变好。」江陈轩一脸得意的说著，「就像是我们地理成绩一样。」
　　
　　班上又传来一阵欢笑声，反正等考完试就知道他们成绩如何了。
　　
　　「还有，要你们做那个文学报告，你们有在做吗？」我问道，「记得啊，考完段考要开始打分数，没教的零分。」
　　
　　「老师喔！」一片哀嚎，「老师你人最好了！」
　　
　　「没得商量。」我摇了摇头，「记得把东西存到随身碟带来学校，不然就寄信给我，我信箱上一次也给你们了，我每天都会看信，如果我隔天没回可以来问我。」
　　
　　「总之，大概事情就这些了，下礼拜的考试你们加油。」我一说话，钟声刚好敲起，我收了收东西，唤了夏行军，「夏行军，你过来一下。」
　　
　　夏行军小跑步的跑了过来，「老师？」
　　
　　「最後一节课你来我办公室拿衣服，我会先跟学长拿衣服。」我想著还有什麽事情没有提到的，「应该就这样了，我们会载你回家，你先跟家里的人讲一下吧。」
　　
　　「好！」夏行军笑了笑，从口袋抽出手机，播了通电话出去，我看了他几眼之後就离开教室了。
　　
　　　
　　
　　　
　　
　　坐在办公室的我想著一些学生时代的事情。
　　
　　如果可以，我是连想都不想要去想起的，但人类的记忆真的很可爱，你愈要的事情它愈不给你，你愈不要的东西它硬塞给你，简直就是虐　待狂。
　　
　　即使到了现在，我午夜还是会因为恶梦而惊醒，那些过往就像是背後灵一样紧紧缠绕著我的影子，一到夜晚就倾巢而出，非得逼著我吞药才能睡著。
　　
　　这一阵子已经稍微减缓了，至少我没有再失眠，只不过管彦武的出现，就像一颗石子，投掷进了我本来已经沉淀过往的心湖，混浊了我一直以来保持平稳的水质。
　　
　　严格说起来，管彦武和我那些恶梦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一个人走过了那麽长的日子，你能想像每天都提心吊胆自己是不是又要被拖去干嘛了的心态吗？
　　
　　我一直觉得我的人生上帝一定设错个程式，你想想，所有的关卡都有钥匙能够开门，再强大的怪物都有HP归零的时候，但是我遇到的怪物就像是HPMP无限附带物理攻击无效化魔法攻击会反弹的特殊能力。
　　
　　国中的时候，班导笑著拍拍我的肩膀，说没关系的，国中生不懂事，高中就解脱了，高中你就可以玩三年了唷！我还信以为真的稍微认真了点念书，考了个不错的高中，想说从此摆脱过往的凄惨岁月。
　　
　　结果我是没有遇到跟国中一样的肢体暴力，我遇到了更含蓄一些的，这大概也算另一种层面的前段高中学生生活保障，因为我们只要集体暴力一定隔天满街报导，但肢体暴力你还能用肉眼看到，语言伤害呢？
　　
　　那实在是太惨不忍睹了，我选择跳过这个问题。
　　
　　然後我考了个还不错的大学，原本以为没事了，可以安然过完这几年，更何况我还是中文系，一个男人都不男人的科系，总可以呼吸了吧？
　　
　　结果我低估了大学的普及率，他校联谊，多校并立，所有能让我们科系和别的科系甚至是别的学校交流的方法我们学校因为太开明了，全都做了。
　　
　　然後就是另一场恶梦。
　　
　　总之，管彦武给我带来的，根本就和夏行军有差不多强度的苏醒魔法，我脑内心内身体的恶梦全都被唤醒了，只能说能同期遇到两个这样的人，真的是上帝对我的考验了。
　　
　　上帝一定独厚於我，不然怎麽会让我过关斩将，国中高中大学最後研究所，却一再发现自己要拯救的公主其实就是魔王的化身，一解开绑住公主的绳子他就把我的头咬掉？
　　
　　我揉了揉眉间，一时之间想到太多事情实在负荷不了，果然身於忧患死於安乐就是这样子，我根本是自以为出了社会就天下太平，谁知道世界这麽小，你不想遇到的人全都给你刚好遇到。
　　
　　我的过往就像是个巨大的污渍，你知道那个大污点就在那里可是你就是用去渍霸也去不掉，要去掉只能整个人砍掉重练，但我又为什麽要因为他们的卑劣而跳入轮回？
　　
　　「人生就是一连串的身不由己……」我叹了口气，张开双眼，夏行军的笑脸就出现在我面前，虽然说是美少年但我一瞬间我还是以为自己在看恐怖片，「你怎麽来了？」
　　
　　「老师不是要我早点来吗？」夏行军笑了笑，「老师刚刚说什麽身不由己？」
　　
　　「没什麽。」我敛下神情，从抽屉抽出一件衣服和一双鞋，「你先去换吧。」
　　
　　看著夏行军走出办公室，我实在是不知道为什麽要和这个学生扯上关系，如果是别的学生和我太亲近我可能还可以接受，但夏行军……就是因为夏行军一点也不喜欢开玩笑，我才觉得不可以。
　　
　　实在不想要和他人染上太多关系，过好我自己的生活就好了，更何况他还是跟我差了十岁的毛头夥子。
　　
　　不过话说回来，管彦武也太离谱了，他到底是从哪里生出来这衣服和鞋子的？
　　
　　在我疑惑的时候管彦武的车也开到了外头，我走了出去和他会合，「夏行军去换衣服。对了，你到底是怎麽会在车上放那些衣服鞋子？」
　　
　　管彦武露出了以往的笑容，「学长很忙的。」
　　
　　「呿。」我白了他一眼，「啊，夏行军出来了。」
　　
　　我走向前看了看夏行军身穿的窄版西装，一整个突然有了成熟的气质，身材有出乎意料的好──我想这些干嘛？
　　
　　看了看他全身上下有没有穿不好的地方，微微皱眉，「我帮你调一下好了。」
　　
　　把西装的袖子拉出来反摺，弄了弄衣服不整齐的地方，怎麽看都好像有个地方不对，但却一时之间也找不到，「怎麽好像还是少了东西……」
　　
　　「领带吧？」夏行军另外一手举了起来，上头是素色的领带，「因为我不会打……」
　　
　　我本来想叫管彦武帮他弄，但我觉得夏行军一定宁愿自己没弄领带也不想被管彦武整理衣著，叹了口气，将领带拿过来，绕过了他的脖子，「虽然现在还太早，但你迟早要学怎麽弄领带的，男人穿西装才帅气啊。」
　　
　　「所以我帅气吗老师？」夏行军一脸期待的问我。
　　
　　「嗯哼。」轻轻哼了声，不想助长他的声势，其实打领带我也不太在行，只会几个比较简单的打法，「好了。」
　　
　　「谢谢老师！」夏行军笑咪咪的看著我。
　　
　　「可以走了吗？」管彦武喊了声，替我开了门，看了看夏行军，「小夥子，蛮帅的。」
　　
　　「老师刚刚讲过了。」
　　
　　夏行军淡淡的回应，自己拉了後座的门坐进去，管彦武笑了笑也开了驾驶座的门，「哎呀，好期待很学弟共进晚餐呢。」
　　
　　　
　　
　　「不要耍白痴。」我笑了声，正准备拉出安全带，管彦武却先一步拉下了安全带，我尴尬的动都不敢动，「我自己弄就好了啊。」
　　
　　「我是绅士，绅士的任务是服务你啊。」管彦武笑了笑，转过头看著夏行军，「小夥子，记得啊，以後和喜欢的人出门，要好好服务人家。」
　　
　　「我自己知道。」夏行军语气不善的回道。
　　
　　管彦武调了调自己的安全带，按下音乐，朝著我笑了笑後就开了车。
　　




你是不会当人吗　15

　　「我来和你说说绅士的礼仪好了夏行军。」管彦武瞄了一眼後照镜，「第一，不管你心情好或坏，不能有你现在这种难看的表情，虽然现在蛮流行忧郁男的，但那也要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这样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