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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会当人吗-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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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会当人吗 56

   
  
  因为课程的关系,我们四个班级的科任老师也都一个一个跟来,毕竟还是需要上课签到,也因此在管彦武的游说和学生们的鼓吹之下,所有老师都上台来参加运动。
  
  正确说来应该是团康游戏,因为运动已经在早上跑得差不多了,大家现在都累得想做一些比较轻松的活动,我们也就从善如流,把运动会改成了游戏会。
  
  现在每个老师身边都带著一个学生,管彦武选了夏行军,而我选了蔡亚轩,其他老师也各选了一名学生,准备来玩新的游戏。
  
  虽然还没有玩到需要两人组队的游戏,但因为管彦武决定最後一个游戏是需要两个人一起进行的,所以就要老师们各选一个学生以备不时之需。
  
  「那我们先来玩定义游戏好了?」管彦武拿著大声公,不知道什麽时候,又多了另一个大声公摆在司令台中央,「知道答案的学生要抢答,跑到中央抢答!然後知道这游戏怎麽玩的人不要讲喔,这样就不符合团康的精神了!」
  
  管彦武想了一会儿,接著说,「一是校务评鉴,二是教务组长,三是──」
  
  好几个学生跑了上台,第一个学生说:「表面功夫!」
  
  「答──错了!」
  
  台下传来阵阵嬉闹声,懂得游戏怎麽玩的人就开始嘲笑那些还不知道游戏规则的人,其实我一直都不是很喜欢这游戏,就像是夏行军之前的蚊子有几只一样,都是类似的。
  
  一直到了我之後终於知道夏行军的蚊子游戏是怎麽回事,我才发现,原来这些游戏都是,会的人画了一个圈,把自己和其他理解的人关在里面,排拒了在圈圈外面的人,嘲笑他们的百思不解。
  
  「一是帅气的管彦武,二是温柔美丽贤淑大方的林老师,三是──」管彦武看了我一眼,「提示这一次的解答,也是其中一位老师喔!」
  
  这一个问题没有人跑上来,台下唏唏唆唆的似乎是在讨论,意料之外的,看起来文文静静的白琪惠,跑了上来,拿起大声公,细细轻柔的声音,「我知道了,温柔的冯燕安老师。」
  
  台下传来了欢呼声,我看著台下那些学生,也不知道他们在欢呼什麽。
  
  「答对了!。」管彦武轻笑,「那麽再来……」
  
  管彦武歪著头想了一会儿,又举起大声公,「一是小学生,二是国中生,三是──」
  
  又几个学生跑到中央,第一个学生拿起了大声公,「我知道了,是……会飞的长颈鹿!」
  
  台下传来学生们的大笑声,我也给了个微笑,这游戏或许某部分有趣的点就在答题者需要想一个有梗的答案以免冷场。
  
  「答对了!」管彦武拍了拍学生的肩膀,「那麽最後一个,要是再猜不出来答题方法,我也没办法了喔。」
  
  「一是生气的校长,二是冯燕安老师,三是──」
  
  这时候,一旁的夏行军跑到中央,拿起了大声公,「不会让喜欢的人受伤的夏行军。」
  
  台下传来欢声雷动的鼓噪,还有男生吹起口哨在那边喊「踹共踹共!」女生也发出了赞叹的声音,夏行军继续举著大声公,「管老师,我们接下来玩一指神功好吗?」
  
  「喔,可以啊。」管彦武笑笑,「请各个班级的同学,排成一长列,现在在场的有六个老师,请各位自己想办法,要平均喔,老师站在最後一个,你们自己排好之後,第一个人来找老师报到!」
  
  「好!」学生们喊道,就开始排起队伍。
  
  过了一会儿我们老师各自被找过去,原本以为蔡亚轩会站在我的前面,但结果我走到了走道上,前面的人却是夏行军。
  
  「咦?」我疑问的看著他,但他也没有回应什麽,我就耸耸肩背对夏行军,这时候夏行军跑到一旁,拿起大声公,开始说道,「刚刚我已经要各排的第一个人,在我的手机里面存了要写的话,手机我放在这里,那麽现在请各位开始吧!」
  
  夏行军站回了原位,我闭上眼睛,静静的等著长长的队伍写到我这里。
  
  其实我和管彦武这样也很乱来,这一次几乎算是靠关系把这件事情压了下来,但下一次呢?要是还有其他接二连三的不公平,我又要如何是好?管彦武也不可能每一次都陪在我身边,我也不可能每次都有学生的家长可以帮忙。
  
  总不能永远奢求他人的解救吧?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夏行军的手指靠上我的背,我以为已经要写上答案了,连忙回过神,但他只是把手掌轻轻的贴在我背上,一动也不动。
  
  时间忽然变得缓慢,我也不敢回过头看他究竟打算怎样,要是有勇气学分我一定花钱去修,他到底想怎样?那手可不可以快点离开?
  
  忽然,他开始写起了字,一个笔划,一个笔划慢慢写著──我真恨死了我突生的想法。
  
  第一划,是夏行军的眼神落在我眉间,那满溢著夏行军的年少轻狂,是他独有的正直。
  
  第二划,是夏行军的眉间落在我眼中,那满溢著温柔的不甘心,是他独有的表情。
  
  第三划,是夏行军的叹息落在我耳里,那是第一次,好像真的有人为了我而伤心,单纯的为了我而伤心。
  
  第五划,是夏行军的贴心落在我手心,那是真的有这麽一个人,安抚了我这麽多年来的不平静,烫平了我多年来夜里的紊乱的心音。
  
  第六划,是夏行军的豪语落在我心里,那根本太高贵的情感,根本不符合我的人生,却让我这麽多年不为他人波动的心起了涟漪,不可一世的态度,一再的侵略,却让我无法真正狠下心拒绝。
  
  第七划,是夏行军的倔强落在我鼻尖,他难过的时候,开心的时候,靠著我,身上传递来的气息,竟然能让我感到莫名其妙的安心。
  
  第八划,是夏行军的颤抖落在我肩头,明明和他毫无关联的事情,明明他根本不用在乎的事情,为什麽他要为了我痛苦为了我哀伤?
  
  第九划,是夏行军的撒娇落在我的肩头,靠著我,一字一句类似哀求的期盼,每一次都让我无法抗拒,每一次都打碎了我极力盖好的堡垒。
  
  第十划,是夏行军的光芒落在我的体肤,他哭著拥抱著我的时候,才真正有了他这个年纪的态度,却也让我排斥和他人接触的身体,愿意给他一点点靠近的空间,他开朗的带著小朋友们玩游戏,替小朋友们做事情,替身边的同学打抱不平,都一再让我想要朝他走近──但真的,不可以啊。
  
  第十一划,是夏行军的唇瓣落在我脸颊,那我嘴上拒绝的要求,心里却暗自期待的亲吻,根本不应该奢求的东西,怎麽能放纵自己?
  
  第十二划是夏行军的颓废落在我的眼里,青少年的爱情都是荒凉的,我本来就不该期待他能够带给我怎样的变局,哪怕是他曾这麽想要负载我的过去,我也没办法将自己全然的交给他,我其实根本不敢想我能看见什麽样幸福的风景。
  
  「最後这一划,这一个字,是我真的不想放弃你。」
  
  「但是不可以啊……」
  
  仍然停留在脑海中的画面,我不由自主的轻声回应,才惊觉自己不小心脱口而出了什麽话语,刚刚还以为那话只是我记忆中储存的夏行军,就像是电池用到快没电,你关机之後再开就会多几秒钟的寿命一样,刚刚那句话应该,理所当然是我脑袋里面自己制造的对白才是……
  
  「为什麽不可以?」夏行军靠近了些,「为什麽不可以?」
  
  「那麽请所有的老师来这边,公布答案!」
  
  管彦武明亮的声音又传来,我松了一口气,走到管彦武身边,说出了答案,其他老师也说出了答案。
  
  「真厉害,大家都答对耶!」管彦武惊讶的说著,看了看手表,「那麽现在的时间,应该够我们玩最後一个游戏,梅花梅花几月开!」
  
  「一组要六个人喔,请各位各自找好队伍,不能全部都是男生,当然也不能全部都是女生,好好好,选好了对吧!」
  
  管彦武拿著大声公,站回司令台,看著台下各自分好队伍的同学们,「现在你们也都拿到了报纸,把他摊开,然後你们六个人站到报纸上头。」
  
  「我当主持人,所以就不下场了,老师也要进去队伍啊!」管彦武催促著,「不然刚刚选一个同学干嘛,快快快,你们快去找那些人,然後其他人在重新组队,不要排挤老师啊你们!」
  
  大家动作非常快速,我被夏行军拉到了一边,站到了和蔡亚轩还有那个白白嫩嫩的小男孩和白琪惠还有我的小老师一组。
  
  「那麽接下来,要开始了喔,如果我喊六月开,报纸上就只能有六只脚,七月就是七只,依此类推……」管彦武停顿了一会儿,「那麽,梅花梅花,十二月开!」
  
  大家都站著没有移动,还有学生发生嘘声和笑声。
  
  「乖,给你们暖身嘛!」管彦武笑了笑,「梅花梅花,八月开!」
  
  大家连忙调整留在报纸上的脚,过了一会儿,管彦武要我们把报纸对摺,纸张又更小了。
  
  「梅花梅花,十二月开!」
  
  这时候已经穿来哀嚎声,有些人的组员都是大脚一族,在那边抱怨纸张太小,但勉强还是挤得下,也因此没有人出局。
  
  「那请各位再摺一次,梅花梅花,六月开!」
  
  大家各自贡献了一只脚,踩在愈来愈小的报纸上,彼此的距离也更加贴近,因为怕摔出去,所以大家开始搀扶著彼此,夏行军有力的手紧紧的揽住我,但这只是游戏,没什麽的。
  
  「梅花梅花,八月开!」
  
  我们彼此调整著脚,因为男生都很有力气,所以我们彼此围著都没有摔出去,但有些组别的人已经传来了淘汰声。
  
  「再摺一次,嘿嘿。」管彦武坏坏的笑了,「梅花梅花,六月开!」
  
  距离愈来愈近,夏行军揽著我的力道也愈来愈强,我一旁扶著白琪惠,一边还要维持著一定的角度不让夏行军揽的位置愈来愈奇怪。
  
  又传来更多组别的淘汰声,而我们这一组还是屹立不摇,也太惊奇,力量多半是蔡亚轩和夏行军出的,很明显我这个年纪最大的人却是最没用处的。
  
  「在摺一次……嘿嘿,梅花梅花六月开!」管彦武喊道。
  
  这时候其他组几乎都跌倒了,因为纸张已经小到很难挤下这麽多人,每个人还要空出一只脚,重心不稳便很容易摔倒,但我们这一组虽然很不稳,仍然努力的站著。
  
  夏行军稍微调整了他的手,我不由得怀疑他平常都在做什麽,为什麽他的手会这麽有力气?还有蔡亚轩也是,不然我们根本撑不了这麽久,该不会他们其实都是去拳击场打工吧?
  
  「哎呀,恭喜恭喜,燕安老师这一组,站到最後了啊,大家给帅气的男人和美丽的女人一点掌声,谢谢谢谢。」管彦武喊著。
  
  最後,我们要学生回到各自的班级队伍之中,和另外两个女老师寒暄了几句,管彦武便对著学生们说:「谢谢大家今天这麽配合,我相信大家未来一定会有更特别的道路,因为我和冯老师的一点点私心,想让你们知道更多,面子之外的事情,虽然今天在玩乐中度过,但希望你们可以学到一些东西──适时适当的反抗,会让你们更明白自己的真心,那麽谢谢大家的配合,请各位准备准备,快要放学了!」
  
  学生们到一旁提了书包,和两个女老师道别之後,我站在司令台上,看著一个又一个学生集结,等待钟声一敲,学生便快乐的走了出去,不免感到一点满足。
  
  夏行军被蔡亚轩和他的朋友拉著离开了,我也稍微的松了口气。
  
  看著学生们的笑脸,这样就够了,虽然我很不想被革职,但要是能让学生得到一点东西,这样真的就足够了。
  
  「啊,好累。」管彦武伸了伸懒腰,今天动最多的应该就是他了,「好久没有这样带团康之类的活动了。」
  
  「嗯。」我点点头,「那我也该准备回去了,你呢?」
  
  管彦武看了看手裱,「我也差不多了,那学弟,掰!明天见。」
  
  我们两个人各自走到了停车的地方,我上了车,晃了晃头,不让自己继续去想当时那个字的笔划,我竟然在一个游戏里面也能想到这麽多事情,真是惊悚。
  
  不管了,不管了,冯燕安,不要想了。
  
  不管夏行军到底放不弃,舍不舍得放弃,那都不是我的问题,青少年的爱,一定都是荒凉的,荒凉的要不是他自身,就是我,最惨的就是两败俱伤玉石俱焚,完成了两个沙漠的风景。
  
  我已经够荒芜了,就让我自己一个人继续空盪盪下去就好了。
  
  因为我是不可能幸福的,绝对不可以幸福的。
  
  




你是不会当人吗 57

  
  
  校园评鉴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学校毫无意外列入了优质高中计划,其中夏行宇来了学校几次,校长每一次都热烈欢迎,我脑海中夏行宇的样貌,也就在这几次的相处之夏,逐渐回来了。
  
  和夏行军不同,夏行宇有著令人震慑的眼神,虽然温柔,但总是参了那麽一丝严肃,也可能是因为年纪的关系,少了夏行军浑身散发的义无反顾,多了一点蜿蜒曲折。
  
   时间过得很快,睡眠时间依然像是大学生上课一样,随便高兴随便入座,而这一切也只是回到了还没遇见夏行军的日子,一模一样,也没什麽好惊奇的。
  
  不知道夏行宇用了什麽关系,学校并没有找我的麻烦,本来办那运动会都已经做好被革职的心理准备了,但似乎什麽改变也没有。
  
  我教的班级仍然是成绩最好的,人家都说起头太好结尾都会很凄惨,我竟然已经开始有了这种担忧,只能每次改他们的考卷之时,暗自祈祷每个人都能保持著应有的实力,不会的题目都能猜对。
  
  另外,从运动会那一天过後,夏行军就没有再来多说些什麽,我也已经不想去理解他的想法了,无论他做什麽,说什麽,唱什麽哭什麽叫什麽,都只不过是小孩子涉世未深的哀嚎,他不会想要亲眼见见我身负的漩涡的。
  
  那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品尝的黑暗。
  
  下学期的第一次段考很快就到来了,这一次我没有被排到监考,我也乐得轻松,第二天中午等在办公室,准备和管彦武一同去夏行宇订的餐厅。
  
  「不找夏行军和蔡亚轩一起?」我问道。
  
  「夏行宇会来载他们,我们先去就好了。」管彦武轻笑,帮我开了车门,「没有必要所有事情都事必躬亲,你只有一个人一个心脏,你是想要多操劳?」
  
  「话也不能那麽说……」我系好安全带,「教授他们想要谈什麽?」
  
  「我怎麽知道。」管彦武耸耸肩,踩了油门,车子平顺的开出了校园,「对了,一直忘记问,日本好玩吗?」
  
  「还不错,我都差点忘了你以前在日本读过书。」
  
  「为什麽会这样呢?」管彦武看了我一眼,又转过头,「社会化的过程,是缓慢,类似冰河的,虽然缓慢,但却是深深的,深深的在经过的地方,凿出刻印,一点儿也不留情。但我在讨论这件事情的时候,一直都觉得,社会化不存在某些特定时机,不像是书上总是说著的从出生到死亡。」
  
  「你怎麽会忽然说到这个?」我疑惑的听他说著八竿子打不著的话题。
  
  「我只是觉得,燕安你不一样了。」管彦武微皱起眉头,「我一直以为,就像是沉默螺旋,我那样深切感触的一个议题,我一直以为那存在你和我之间的,是不会改变的,但怎麽只是这几年,只不过这些年,就忽然变了?」
  
  「变了什麽?」
  
  「回到刚刚那个社会化,我一直都觉得,当一个人的伤害到达了临界点,他被整个社会摧毁,残杀殆尽到了极限,就是那一条线,人们会因为要保护自己免於疯狂丧失理智,而去禁止自己再接近伤害源,更禁止自己再往前踏一步,因此他们会在原地挖一个洞,把自己深深埋在里头。」管彦武慢慢的说著。
  
  「我一直都以为,你是不会变的,可是怎麽这些日子的你,真的不一样了呢?」停在红绿灯前,管彦武定眼看著我,「就不能再回到过去了吗?难道这改变的过程真有其不可回溯性?」
  
  「又不是死了,不可回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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