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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朗连忙转头去哄他，秦凡的眼神比刚才更冷。
　　
　　“杜朗，你……把我们的事到处……”
　　“老师，我的嘴长在我身上，我想对谁说那都是我的自由吧？”杜朗不悦的打断他。
　　刺耳的上课铃此时突然响起。
　　“好吧，那我换个话题。”等到四周重归寂静，秦凡开口。
　　“杜朗，你这几年过得可好？”他向杜朗问道。
　　“托老师的福，过得不错。”杜朗不咸不淡的回答。
　　老实讲，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年的秦凡竟然会选择留在W城；他也从没想过，他和秦凡这辈子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可惜W城就是这么小的弹丸之地，有些人总会低头不见抬头见。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现在和秦凡遇上了又能怎么样？他们之间早都什么都不剩，那段“美好”的初恋，杜朗只当是自己年少不懂事时做过的一场大梦。
　　只是，他吃不准此时秦凡这一系列举动的意图。
　　他不相信秦凡真的只是碰巧在楼道上叫住他们，再碰巧认出他来。
　　而且对方的态度也很可疑。一会儿冷嘲热讽，一会儿又嘘寒问暖，他到底想干什么？
　　
　　“过得不错么？”秦凡轻笑着点点头，“原来这些年你过得不错啊……”
　　杜朗面无表情的望着他，不懂自己的话到底哪里好笑了。
　　“离开你，我这些年过得也不错。”平淡的叙述口吻，听起来并不像在刻意炫耀。
　　“我看得出来，”杜朗不以为意的点头，“老师年纪轻轻就当上教导主任，想必很受学校器重。”
　　“那是当然，这些都是我努力得来的成果。”
　　“哦？老师这次看上的不是学生，而是校长了吗？”杜朗会心一笑。
　　他想起自己以前傻乎乎的把全部生活费交给对方或者给对方买礼物的事情来。
　　“你想说什么？”秦凡用刀锋一般尖锐的视线扫视杜朗的脸。
　　“没什么，开个玩笑而已，老师别放在心上。”
　　“杜朗，我警告你，你要是敢……”
　　“老师，如果你真怕我把你喜欢同性这件事说出去的话，你就不该叫住我，或者应该在叫住我后假装不认识我。”
　　“……”秦凡语塞。
　　“啊，老师，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有事，先告辞。”杜朗抓过程醉的手，像避瘟神一样避开他，朝楼梯口走去。
　　“杜朗，不要再来这里了。”秦凡冷酷的声音再次自他们身后响起。
　　“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
　　
　　“切，他以为学校是他开的？他不让我们来，我们就乖乖不来？”
　　等来到校外的大街，程醉终于忍不住骂骂咧咧起来。
　　“那种人竟然还当上教导主任？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还有，你看到他那副嘴脸没？什么‘你好我叫秦凡’！那么在意我和你是什么关系的话，直接问不就得了！大男人扭扭捏捏的真恶心！”
　　“是是是。”杜朗忙着安抚无比光火的程醉。
　　“我都没生气，你那么生气做什么？”他笑道，“那种人不去理他就好了，眼不见心不烦。”
　　“哦，真的？”
　　“喂喂，你那是什么眼神？”杜朗戳了戳程醉的肩膀，“我现在对那个人可是半点想法都没有，我还没傻到同一个亏吃两次。”
　　“那如果不是亏，你就会吃了？”程醉不依不饶。
　　杜朗没辙的摆摆手：“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杜朗，你有没有觉得那个人怪怪的？”程醉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是指他故意在学校里找我说话这件事？”
　　“嗯。”程醉摸着下巴点头，“按说我们进校动静这么大，他应该早就认出你来才对。那他为什么还要特地装出一副碰巧看到你的样子？”
　　“也许是因为要面子？”
　　“那他怎么不干脆躲着你？这样不更省事么？”
　　杜朗为难的皱起眉：“就算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也许就如他所问的，他想知道我的近况。”
　　“知道你的近况做什么？”程醉沉下脸，“别告诉我，他其实还一直喜欢你。”
　　“怎么可能。”杜朗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嗤笑道，“他说的话你又不是没听到，他可是一~~~辈子都不想见到我好吧？”
　　“那你准备怎么办？”
　　“啊，什么怎么办？”杜朗摸不着头脑的反问程醉。
　　“那个人……就那么放着不管可以吗？”
　　“当然可以！”杜朗无所谓的摆摆手，“今天会遇到旧人，纯属意外，就当是无关紧要的小插曲好了。”
　　“可是……”程醉始终有件事非常在意。
　　“过得不错么？原来这些年你过得不错啊……”
　　秦凡那时的笑容总让他觉得毛骨悚然。
　　如果当年那件事的受害者可以是加害者的话，那如今害怕自己会身败名裂的人是不是……
　　“好了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不要再想了。”杜朗昂扬的话语打断了程醉的思路。
　　“走，先找咱侄子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天气好冷_（：з」∠）_各种不想动了　但是在学校又好忙好忙好忙啊T皿T！！　　话说秦凡老师的名字　谐音有点糟糕　都怪我没有起名字的天赋=L=




第30章

　　星期四的杜任之，依旧站在张黎公司楼下，毫无自觉的接受着过往行人的注目礼。
　　“那孩子，没什么毛病吧？”杜朗躲在不远处的花坛后，对身旁的程醉担忧道。
　　“大概是思春吧。”程醉随口敷衍他。
　　“对钱小惟公司的经理大叔思春？！”杜朗故作惊恐的捧脸看向程醉。
　　“…………”程醉不知道此时应该回以对方什么表情好。
　　他们从钱小惟那里得知的情报只有寥寥两点：
　　1杜任之最近每天都逃课。
　　2杜任之最近每天都到他们公司楼下蹲点，偷偷接送他们的【男】经理上下班。
　　
　　“我姑且问一句，你侄子喜欢……男人？”程醉表情微妙的问道。
　　“这我怎么知道？”杜朗一个劲的摇头。
　　“你可是他叔叔。”程醉对杜朗侧目，以表达对他回答的不满。
　　杜朗做无辜状解释：“叔叔也没有探究侄子性取向的恶趣味啊，我有那么变态吗？”
　　“说不准。”
　　“那…不如我们床上试试？”
　　“……滚！！”
　　“好啦好啦，我说笑的。走吧，去瞅瞅那小子到底在干嘛。”
　　
　　杜任之没想到会在眼下这种地方看到自己的叔叔。
　　他在心里一直很尊敬他这位看上起痞气十足的叔叔，他也很喜欢他那种无拘无束、洒脱自在的生活方式。
　　“嘿！小任之，你在这里做什么？”杜朗拉着程醉，来到杜任之面前明知故问道。
　　“叔……叔？”杜任之有些疑惑的打量杜朗的脸。“叔叔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今天是特地来找你的！对了，这边这位是程醉，我熟人。”
　　“……”
　　面对初次见面的陌生人，杜任之能做到的也只是沉默的点点头，好在程醉并不太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小任之，你在这里等人吗？”杜朗杜朗故意环顾四周一圈，对杜任之问道。
　　杜任之没有回答。准确的说，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的确是在等人，可是他等的那个人……
　　“是这个公司的经理对吧？”杜朗指了指他身后的大楼。
　　“！！”对于自己心事被猜中这种事，杜任之惊讶的抬起头。
　　“叔叔你怎么知道……”
　　杜朗索性坦白道：“今天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
　　他定定的看着自己的侄子，沉声道：“任之，你想不想和你等的人见上一面？”
　　“见……上一面？”杜任之低头咀嚼着这个词。
　　自己每天跟着那个男人，不就是为了再和他见上一面吗？
　　可是对方好像根本不在意他的存在，他也不知道要以什么样的理由再找对方搭话。
　　不过一定要为那天的事道谢才行，还有…可能的话……
　　
　　“不过想和对方见面的话，要先和叔叔去找一个人。”
　　“见谁？”
　　“去了就知道了。”
　　于是，杜任之就稀里糊涂的被杜朗拐到了钱小惟家。
　　
　　望着门前站的直挺挺的三人，钱小惟头疼的按住了太阳穴。
　　“算了，你们换好拖鞋先进来吧，我们正好要开饭。”
　　钱小惟甩甩手回到屋里，茶几旁空无一人。
　　因为，杨欣悦和安蓝早在看到杜任之的一瞬间，就跑到厨房找徐锋“避难”去了。
　　
　　“开饭？”杜朗大大咧咧的走到茶几前坐好，“谁做？”
　　“我。”徐锋拿住明晃晃的菜刀出现在众人视线内。
　　“……”杜朗识相的闭上嘴。
　　“钱小惟，别想到你的家这么小。”程醉好像不知要往何处落脚一般，勉强的挤到杜朗身边坐下。
　　而杜任之则一言不发的站在冰箱旁，老神在在的打量房间一角堆积如山的小说。
　　“小怎么了？”钱小惟不甘示弱的鼓起脸，“瞧不起穷人啊？”
　　程醉立刻瞅准机会道：“不，你连穷人都不算。徐锋竟然会愿意和你呆在这种地方，真是不可思议。”
　　“不都跟你说了这是爱情的力量？羡慕嫉妒恨去吧你！”
　　钱小惟不屑的撇撇嘴，一直处于状况外的杜任之突然望了他一眼。
　　这熊孩子！！一看就是情感上出问题了吧！
　　他若有所思的回望杜任之，朝他招了招手。
　　“别站着，过来坐！”
　　杜任之点点头，老实的坐到茶几前。
　　“哎哟~不愧长着一张娃娃脸，跟高中生套近乎一点困难都没有~”杜朗开玩笑道。
　　结果徐锋“深情”的望了一眼他，又望了一眼手上的菜刀……
　　杜朗瘪瘪嘴没再吭声，杨欣悦和安蓝见状，都躲在徐锋身后笑的乐不可支。
　　“少说这些有的没的，不然不给饭吃！走了，老板我们弄饭去！”钱小惟俨然一副食堂大娘的气势，推着徐锋回到厨房里继续忙活。
　　
　　“好吧，接下来我们来说正题。”
　　等到饭菜被端上桌，也到了该“七方会谈”的时候了。
　　此时，徐锋钱小惟坐一边，杜朗程醉坐一边，杨欣悦安蓝坐一边，杜任之一人坐一边。
　　其中，钱小惟和徐锋的座位与杜任之正对——小茶几就这么被七个人围的满满当当，没有一丝空隙。
　　
　　等众人坐定后，钱小惟这才第一次有机会仔细打量杜任之。
　　杜任之和杜朗长得一点都不像。虽说他的体型和杜朗比较接近——都很高，但他的五官显得比杜朗更加英气坚毅，而眼角下那颗小小的泪痣则为他平添了几分风流不羁的气质。
　　刚柔有些不可思议的被糅合在同一张脸上，但总而言之，大概也算是在女性中比较吃香的好长相了。
　　比如眼下在场的两位女同胞，就要时不时的瞅上人家一眼……
　　
　　“嗯……”钱小惟满意的收回视线，拿起筷子率先说道，“咳咳，我也不拐弯抹角了。”
　　原本他是想引起杜任之的注意，没想杜任之完全没有反应，只望着自己面前盛满白饭的碗沉默不语。
　　果然熊孩子！！
　　钱小惟又一次在心中抓狂，然后开口道：“你…叫杜任之对吧？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们公司经理？”
　　“公司经理？”这次杜任之有了反应，他抬起头反问钱小惟，“你认识那个人？”
　　“……”这不是废话！！不然叫你来这里做什么！！
　　钱小惟忍住想撞墙的冲动对他点头道：“杜朗没和你说么？我是张经理的同事，这位是他的上司。”他朝徐锋努努嘴。
　　“原来他姓张……？”
　　“……”
　　钱小惟绝望的望向在一旁吃得正欢的杜朗：“你侄子没毛病吧？跟一个人跟了这么久，连他名字都不知道！？”
　　“别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杜朗嚼着嘴里的饭对钱小惟爱莫能助道，“我只负责把人给你带到，接下来的事你们自己解决。”
　　“啊啊啊，怎么会这么麻烦！”钱小惟愤愤的抹了一把脸，再次转向杜任之。
　　“你知道今天你叔叔为什么会把你带到我家来吗？”他问道。
　　杜任之瞟了一眼杜朗，点头小声说：“知道。”
　　“你想见我们张经理吧？”
　　“嗯。”杜任之老实点头。
　　“那你为什么想见他？”
　　“想和他说话。”
　　“说什么？”
　　“……”杜任之狐疑的盯着钱小惟的脸，不说话了。
　　“额……”钱小惟往徐锋身旁蹭了蹭，朝他摆手解释道，“我没兴趣打探你的隐私，但是如果你不把话说清楚，我不能让你见我们张经理。”
　　不然张经理估计要杀了我的，他心有戚戚焉的想。
　　
　　“为什么？”杜任之语气不大好的反问，“我和他见面，为什么要经过你的同意？”
　　“小伙子不错啊，有主见，我欣赏你！”程醉坏笑着从旁帮腔。
　　“吃你的饭！这事儿你不知道，就别瞎搀和！”钱小惟伸出长腿踢了程醉一脚。
　　程醉活动着脚踝正准备踹回来，却被徐锋冰冷的眼神拦下。
　　“菜刀还在厨房里……”
　　“……”
　　我擦！仗着是自己家了不得了是怎么着！下次老子带把菜刀到你们家吃饭！
　　程醉恨恨的低头扒饭，不再插话。
　　“老板GJ！”钱小惟笑眯眯的朝徐锋伸出大拇指。
　　“嗯，继续刚才的话题。我的意思不是说一定要经过我……”他转头正准备去回答杜任之的问题，杜任之这时却主动开口了。
　　“你们俩……是同性恋？”
　　“咳咳咳咳！！”杨欣悦和安蓝突然猛烈的咳嗽起来。
　　“怎么了？”
　　“小惟哥，我俩被饭呛着了，水！水！”
　　“啊，水壶在厨房案台上……”
　　“了解！”两人撑着茶几站起身，朝厨房飞奔而去。
　　
　　“你们俩是同性恋？”
　　我去！！这个人会不会看气氛说话啊！！竟然又问一遍！？亏我们刚才还假装打岔来着！！突然问别人这种问题也太失礼了吧？
　　杨欣悦和安蓝在厨房里，一边偷偷观望客厅里的情况，一边牙痒痒的把手中的纸杯捏扁。
　　钱小惟却十分气定神闲的往徐锋碗里夹了一块茄子，歪头笑问杜任之道：“是不是又怎么样呢？我和老板只是和普通人一样在交往而已。”
　　杜任之无言以对，但他还是不死心的回道：“都是男人，却相互喜欢……不会很奇怪吗？”
　　钱小惟闻言，不动声色的望了一眼杜朗。
　　看来他们俩关系虽然不错，但杜朗男女通吃的过往，这小家伙却一无所知。
　　他笑着反问杜任之道：“为什么会觉得两个男人在一起很奇怪？”
　　“因为……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杜任之皱起眉头，看来是被对方问糊涂了。
　　“哦，法律规定了吗？”钱小惟露出如同狐狸一般狡黠的笑容，“那种观念只是社会灌输给你的而已。不论男女，一个人真正想要爱谁，还是要凭自己的心意不是么？”
　　“这……”杜任之无法反驳，只能困惑的盯着自己面前的碗。
　　是这样吗？即使喜欢男人也不会奇怪吗？即使自己想要见到那个男人，想要和他说话，想要呆在他身边也不奇怪吗？
　　“喂喂，钱小惟，你该不会想把小任之往我们这条道上带吧？”
　　杜朗朝钱小惟投去警惕的目光。
　　虽然他无意干涉杜任之的性取向，但是在他眼里，一个“正常”男人的人生果然还是娶妻生子来得好。并不是每个人都像钱小惟那样豁达通透，也不是每个人都像徐锋那样有实力直面世俗的眼光，他选这条路只是因为他喜欢不受束缚的生活，但杜任之还小，他不希望他去冒这个险。
　　“杜朗你紧张什么？”钱小惟淡淡的瞟了他一眼，意有所指道，“我只是在教导你侄子如何树立正确恋爱观，以及提前做好预防工作。”
　　预防工作是什么……杜朗心里自然清楚，但他仍旧无法认同钱小惟的说法。
　　“正确恋爱观？钱小惟你别说笑了！你的恋爱观哪里正常了？”
　　“那你说说看哪里不正常？”一直安静吃饭的徐锋突然开口，“我说过，你们硬要觉得自己奇怪那是你们的事。”
　　“而爱情本身是没有什么好奇怪不奇怪的。”钱小惟从善如流的接口。
　　“杜朗，这件事我绝没有在杜任之背后推一把的想法，一切交给他自己选择……这不是很好吗？”
　　“喜欢异性很正常，喜欢同性也不奇怪，我只是想说明这个事实罢了。”钱小惟摸摸鼻子，对徐锋笑了笑。
　　虽然他当初也对徐锋的举动和感情很恼火很困惑，但是一旦喜欢上，一旦离不开，两人走到一起也就顺其自然，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了。
　　“钱小惟，这才几个月你的思想觉悟就这么高了？”杜朗抱臂，把薄薄两片嘴唇抿成一字型。“我记得，你在遇到徐锋之前……不喜欢男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