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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痴！我都发烧了，你不想办法给我退烧啊？！我教你，你应该这样，用湿毛巾搭在我的额头上，等毛巾被我的体温弄热之后，又去拧一把……我小时候每次发烧，我妈都是这么做的！”
　　“是是是，你程大少爷的吩咐我一律照做就是了。”原珂立刻去找来湿毛巾、端来水盆，严格实施了程诗郁的话。
　　可是漫漫长夜一直重复这拧毛巾搭毛巾的行为实在太无聊了，虽然他俩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但作息时间一向比较规律的原珂还是越来越困。“诗郁……你的烧差不多也退了吧？我是不是可以稍微睡一会儿？”
　　“什么嘛？！”程诗郁的精神倒是很亢奋，“以前我妈照顾我生病的时候，可以几天几夜都不睡，你才没到一晚上不睡就困了？！”
　　“………………”原珂就算脾气再好，对程诗郁再宠溺，这会儿也有点不太高兴了。对一个人再好，也永远不可能和他的母亲相比。这世界上只有母爱是种独特的伟大的天性，要去和母爱相比这种想法本身就是荒谬的，更何况，他和程诗郁交往的时间其实并不长，感情也说不上有多深。不过，虽然程诗郁只是有点小毛病，但毕竟也算是个病人，原珂还是尽量耐着性子，继续提起精神来照顾他。
　　程诗郁也看出原珂的脸色有那么一点不耐烦了，但也不想和他吵架，就由着他机械版地继续刚才的行为，只是不再多说一句话。两人就这样默默地熬到了天亮。
　　“都这个时间了啊……”原珂看了看表，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该去上课了……顺便去帮你向你们老师请个假吧。”
　　“等等！”程诗郁却仍旧不肯放过他，“我都生病了你还上什么课啊？！你得从现在开始寸步不离地陪着我、照顾我！”
　　“……………………”原珂这次终于忍无可忍了，“不就是个小小的感冒，你有必要搞得像得了绝症一样吗？！刚才不是帮你又量过一次了，烧也已经退了……”
　　“你有没有点常识啊？！早晨的人体温度本来就会比半夜低，我现在烧退了不代表病已经彻底好了啊，再说了，身体的每个小毛病我们都必须高度重视，否则就可能演变成大毛病！”
　　“你是不是每次感冒都那么大惊小怪的啊？！连土豆丝都要切那么标准，你这样活着也不嫌累？！”原珂背起书包就走，“反正，我不管你了，我去上课了！你爱怎样怎样！”
　　“姓原的！！”程诗郁怒吼道，“你要是今天赶踏出这个门一步，就再也不要回来！！”
　　“这么点小事你就和我闹分手？！”原珂实在有点心力交瘁了，“不回来就不回来！！我还不稀罕呢！！”说完，他就摔门扬长而去。
　　“……呜……”程诗郁的眼泪顿时唰唰地往下流。他其实也想不到会因为那么点小事就和原珂闹翻，这一个多月他俩不是平时都好好的吗？怎么原珂会忽然把土豆丝的事情翻出来说？他越想越是委屈，干脆伏在床上嚎啕大哭起来。
　　也不知道到底昏天黑地的哭了多久，程诗郁忽然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
　　他边哭边声嘶力竭地喊道：“我已经说过了！！你再也不要进这个门了！！”
　　“呃……”门外传来的却不是原珂的声音，“诗郁，我是大哥……”
　　“……啊？！”程诗郁惊得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也赶紧停止了哭泣，“你你你……你来干什么啊？！”
　　“我有话想跟你说……不过……你这会儿似乎不太方便？要不，就改天吧……”
　　“不用了，你要说什么就说吧。”程诗郁擦干眼泪之后，就走过去打开了门。
　　“你和小原吵架了？”程吟馥带着几分关切地问。
　　“管你什么事啊？！你有话就说！！不要来管我的事！！！”程诗郁对大哥态度一向凶狠，这会儿心情又糟糕，说话就更没好气了。
　　“是是……”程吟馥苦笑道，“我本来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现在这样，还是不说了吧……”
　　“你听不懂人话啊？！要说什么就赶快直说！！少卖关子了！！”
　　“……好好好……我是想说，我和叶哲现在开始交往了。”
　　“哦，那恭喜你们了。”程诗郁面无表情地道。
　　“但我今天主要想跟你说的不是这个……我是想跟你说一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上次你和叶哲的事，都是我一手设计的……”
　　“……！”程诗郁吃了一惊。他惊讶的并不是这个自己已经怀疑过的真相，而是程吟馥居然愿意向自己坦白并且道歉，“哼，其实我们早就猜到了。看来大哥你最近心情很好嘛。”
　　“我……”程吟馥脸一红，“也许我这么说有点太迟了……但我还是在想……我们还能做好兄弟吗？就像你和涵亚那样的……”
　　“…………！！”程诗郁闻言，吃惊更甚，“你……你怎么会突然这么想？”
　　“你不愿意是不是？我知道，是我太天真了，已经犯下的罪孽，又岂能轻易饶恕……”
　　“谁准你擅自下这种结论的啊？！”程诗郁恶狠狠地打断了他，“我说过我不愿意吗？！”
　　程吟馥大喜：“那你是愿意了？！”
　　“……嗯……”程诗郁点了点头，脸上也掠过了一丝红晕。
　　“太好了！！”程吟馥在惊喜之余，忽然又想起了刚才的事，“对了，诗郁，你和小原怎么了？”
　　“哼！！不要提起那个王八蛋！！”程诗郁话虽然这么说，心里其实还是想找一个人倾诉倾诉的，沉默了半晌之后，便决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地和程吟馥说了一遍。
　　“呃……诗郁，恕我直言，你这些要求，也实在太任性了些……你要明白，世界上没人对你能像把和云阿姨对你那样好……何况，你也不能只要求对方对你付出，而不给他回报啊！”
　　“你是不是也想说我被爸妈给宠坏了啊？！”
　　“你想听大哥说句实话吗？”
　　“……不用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程诗郁闻言，也开始了一番深刻的自我检讨，“你说得似乎也有道理……我总是要求他对我这样对我那样，却从来没有为他做过什么……除了父母对子女的爱，又有什么爱是能付出不求回报的呢？你说……我真的那么惹人讨厌？”
　　“呵呵，你当然不是惹人讨厌了，只是偶尔让人有点头痛而已。”
　　“……哦……那我去跟他道歉吧。”程诗郁说完，也顾不得把自己当病人看了，转身就出门去了。
　　程吟馥笑看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道：“你其实也有你鲜明的优点啊~比如这知道做错了事就立刻去直率道歉的性子，就没几个人比得上。”
　　程诗郁当即便去原珂上课的教室外等他，利用课间时间开门见山地跟他说了句“对不起”。
　　原珂其实本就没有要和程诗郁为此而决裂的意思，听他竟然破天荒地向自己低声下气地道歉，更是受宠若惊，顿时什么气都没了。“没事没事，你不用特地跑过来的……你的病怎样了？”
　　“……病？”程诗郁这时才想起这回事，“哎呀！我都忘了自己还病着呢！一点感觉都没有……看来你说得对，的确只是点小毛病，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原珂温柔地笑着在他额上轻轻一吻，“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小病也不能忽视，最好是好好养着……昨天一夜没睡着，一定很困了吧？我已经帮你请了假，你快回寝室去休息吧。我今天下午没课，这节课完了就回去陪你，好不好？”
　　“……你……你刚才和我吵完架，还记得帮我请假？！”程诗郁不由得心里大是感动，“我还以为你再也不想理我了呢……”
　　“呵~我怎么可能不理你了？”原珂宠溺地笑笑，“要分手的话可不是我说的~不过，以后吵架归吵架，不要再把这种话挂在嘴边了，好吗？”
　　“嗯……”程诗郁难得十分温顺地点了点头，“那你好好上课，不用太惦记我，我先回去了~”
　　“好~那一会儿见~”原珂向程诗郁挥了挥手。
　　“拜拜~”程诗郁也依依不舍地和原珂挥手告别，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17、第　17　章

　　从那次事件之后，程诗郁就变得对原珂格外温柔起来。
　　当天晚上，他提议要和原珂下围棋。
　　原珂笑问：“你不养病了？”
　　“哎呀，闷在寝室里什么都不干不是好得更慢吗？而且，我今天出去走了这么一趟，就发现自己一点都没有生病的感觉……以前我感冒都不敢随便出门的……”
　　原珂一边笑道“你本来就不算是什么病人”，一边拿出了围棋，和程诗郁下了起来。
　　两人下了一阵，程诗郁忽然自我检讨道，“哎，原大哥，我刚刚才发现，自从我俩在一起，就一直没好好地过过一天日子，总是被我搞得鸡飞狗跳的……你一定很累吧？”
　　“怎么会呢？”原珂的脸上是一如既往地温柔笑容，“能够满足你的种种要求，其实对我而言也是一种乐趣啊。只要不是太过分，我是很乐意为你效犬马之劳了。”
　　程诗郁咯咯笑了起来。“你可真会说话…………嘻嘻，我又赢了！”他看着棋局的结果，得意洋洋地宣布。
　　“呵呵，你明知道这些中国传统技艺我是从来都比不过你的……我当初练剑也就是无聊，想锻炼锻炼身体罢了，哪里有你们家那些历史渊源和对传统文化的热爱呢？”
　　“原大哥你也不用那么谦虚嘛，你的围棋其实在同龄人当中已经算下得很好的了~还有，你闲得无聊才练剑都能超过我，要是认真起来，那还得了？”
　　原珂笑道：“好了好了，我们就不要互相吹捧了……”
　　“嗯，那说回刚才的话题吧……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啊！我俩都是男人，都是平等的嘛！我这样老是依靠你，不就感觉和女人一样了吗？”
　　原珂笑道：“怎么会呢？我不是说过吗，月使照顾星使可是你们程家……不对，是我们程家的光荣传统……不过，你要是实在想为我做点什么的话，不如做顿饭给我吃？还没尝过你的手艺呢！”
　　“……我……”程诗郁脸一红，“我不会做饭……”
　　“那，你帮我洗几件衣服？”原珂知道他多半也不会，却故意逗着他玩。
　　“我……也不会洗衣服……我在家从来不做家务的……”程诗郁的脸果然更红了，“但……但是！我可以学！”
　　原珂笑道：“不用了不用了，男人不会做家务说不定倒更有男子汉气概呢。你只要以后不一天到晚打我、提的要求不要总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之外，就算是对我最大的恩赐了。”
　　程诗郁笑道：“原来你就这点追求？好，这个我还是做得到的！”
　　于是，从那天开始，程诗郁真的很少对原珂动手，也很少再提各种乱七八糟的要求了。
　　某个周五，程诗郁躺在原珂的臂弯里道：“明天去周末，我们去哪里好好约一次会吧？每次都在学校附近转，这次我想稍微走远一点……去市中心也可以。”
　　“好~”原珂仍旧温柔地笑着，“你想去哪里玩？”
　　“我想去戏园子看一出京剧！”程诗郁不假思索地回答。
　　原珂忍不住笑出声来。“要是寻常人，这会儿一定会说：我想去电影院看一唱电影。”
　　程诗郁倒也不生气，莞尔一笑，道：“所以你的男朋友不是寻常人啊！”
　　“是是是，我就喜欢这样特别的你~”原珂伸出手去，一把将他揽在了怀里，在他唇上狠狠地吻了起来。
　　程诗郁也热烈地回应了他一番。
　　两人一番缠绵之后，程诗郁才忽然想起，“对了，你还没说过同不同意去看戏呢？”
　　原珂笑道：“同意同意，当然同意，你说的话，我什么时候敢不同意的？”
　　就这样，两人第二天就到了当地最好的戏院看了一出戏。
　　那出戏的旦角是男人反串的，程诗郁看得十分专注，整个过程中都没和原珂说一句话，直到戏演完了，才忍不住感叹道：“他演得真好，从扮相到一言一行，举手投足间尽显妩媚妖娆，一点都看不出是个男子呢！”
　　原珂本来想说“要是你扮上也不比他差啊”，但又怕程诗郁生气，只得硬生生地把这句快要脱口而出的话收了回来。
　　“嘻嘻……”程诗郁却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你是想说我也不会比他差吧？其实我在艺术方面真的没多少造诣，以前试过，外表倒是还好，就是那种女生的感觉怎么也模仿不像…”
　　“……什么？！”原珂吃了一惊。他怎么也想不到最讨厌被人当女人看的程诗郁居然会尝试去演男旦？！
　　“哎呀~戏台上和生活中是不一样的啊~”程诗郁解释道，“戏曲只是一种艺术的表现形式，一个男人在戏台上再怎么风情万种，只要不影响生活中的阳刚就行了，对不对？”
　　“嗯，听你这么一说，也很有道理。”原珂点了点头，表示赞成。
　　“戏也看完了，时间还早，我们接下来去干点什么才好呢？”
　　“听你的。”原珂仍旧温柔地笑着。
　　程诗郁笑道：“我偶尔也想听你一次啊！”
　　“呃……”原珂认真地想了想，“我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主意，不过，我想和你去一个人很少的地方，手牵手的散步……你说好不好？”
　　“好啊好啊！”程诗郁闻言很是兴奋，“我觉得这主意很好啊！恋人嘛，就是该手牵手地在一起，是吧！我知道附近有个地方很少有人去，跟我来吧！”说罢，他就蹦蹦跳跳地跑了。
　　原珂笑着跟在他的后面。不一会儿，两人就果真到了一个十分安静的偏僻之地。
　　原珂小心翼翼地拉住程诗郁的手，和他十指相扣。“呵，说来也真是有趣，正常的情侣都是从牵手到接吻再到结合，而我们gay谈恋爱的顺序似乎总是反的？”
　　“有什么办法呢？”程诗郁无奈地笑了笑，“世界上又有多少地方可以让我们手牵手而不被异样的目光看着、以及不被狗仔队追杀呢？”
　　“……是啊。”原珂忽然发现这话题实在不能用“有趣”来形容，连忙话锋一转，“你的生日是多久？”
　　“2月28号……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原珂笑道：“还好不是29号，不然你就只能四年过一次生日了……说起来你生日不是没几天就到了吗？我在想给你送个什么生日礼物好……我从来没送过男人礼物……不，女人也没送过。”
　　程诗郁笑道：“送什么有什么要紧？我也不缺什么，你也这份心就好了……对了，我想起来了，我想要个剑穗，上一个已经很旧了。”
　　原珂笑道：“你果然与众不同。幸好你没说要我送你一把刀，不然我可不敢送，你哪天心情不好用我送的刀把我砍死了怎么办？”
　　程诗郁忍不住给了他一拳。“你是不是好久没挨打，欠扁了啊？！”
　　“呵呵~我还以为你真的彻底转型了呢，原来还是本性难移啊~~”
　　两人正说笑打闹着，程诗郁忽然“啊”的一声惊呼出来。
　　原珂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前面不远拐角处有一对老夫妇，还有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拿着明晃晃的刀子在他们面前晃来晃去。那对老夫妇吓得脸色苍白，用颤抖的手递了一叠钱给他们，“我……我们真的……真的只有这么多了……饶命啊……”
　　“是抢劫！”程诗郁话音刚落，就已经毫不犹豫地一个健步冲了过去，“你们在做什么？！”
　　原珂吓了一大跳，毕竟两人这会儿是赤手空拳，也没带着剑啊之类的武器，要见义勇为也太危险了些。他连忙也跟了上去。“诗郁！小心！”
　　其中一个劫匪和同伴对望了一眼，冷笑道：“小子，多管闲事是要倒霉的……不过，你长得还不错，不如陪我们玩玩？”说着，他就想对程诗郁动手动脚起来。
　　程诗郁自是大怒，一拳狠狠地打了过去。
　　那劫匪却轻松地闪开了，看来功夫不弱。“哟~不错嘛~看样子居然还懂点功夫？嘿嘿~强硬的美人我也很喜欢啊~~”
　　原珂闻言自然也是怒从中来，一掌向那人劈去，这次倒是劈中了他的手臂。
　　“哎哟！”那男人痛呼一声，也被激怒了，“你们这两个臭小子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就让你们见识见识老子的厉害！”
　　就这样，两人和劫匪们搏斗起来。
　　但那两个劫匪的功夫不弱，又带了武器，很快就占了上风。他们本来拿刀子只是吓唬吓唬人，并不想弄出人命来，可原珂和程诗郁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会儿和人殊死搏斗之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程诗郁忽见其中一人竟一刀捅向原珂，惊惧之下也来不及多想，大叫了一声“原大哥，闪开！！”，便冲了过去一把撞开了原珂，那刀子却刺中了他的小腹。
　　“诗郁？！”原珂见鲜红的血顿时浸透了恋人的身体，顿时又是焦急又是愤怒，一时间再也没了平日的温柔儒雅，发狂般地冲那两个劫匪咆哮起来，“你们居然敢伤他？！我杀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