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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颖卓欲言又止。
　　果果小手爪使劲儿一拍额头，小嘴标准O形：“啊噢——”
　　唐颖卓被逗笑，一张嘴露出一排又白又齐的小牙，对称笑容线。明远从墨镜里偷偷盯着他，这时果果说：“叔叔，叔叔，你有女盆友吗？”
　　“没有。”唐颖卓轻轻摇头：“你给我介绍个你们班的小朋友吧？”
　　“呵呵。”明远把车子启动，慢慢开出人行道。
　　果果不瞅他，低头玩糖纸，吸溜巧克力糖：“我们班的小盆友都有男盆友啦。”
　　唐颖卓一惊：“哇，不是吧？那你也有男朋友咯？”
　　“嗯。”果果点点头，低头拆开小飞机：“我男盆友是大大。”
　　唐颖卓转脸儿瞅明远：“你侄女把你当男朋友，你知道不？”
　　明远一笑：“不知道，你问问她什么时候的事。”
　　唐颖卓问：“果果，你什么时候把大大当男朋友的？”
　　果果眨眨眼睛：“大大就是我男盆友啊，难道是爷爷吗？”
　　“原来是这样。”唐颖卓笑着说：“你知道男朋友是什么意思吗？”
　　果果看看他，不好意思低下头，手里的小飞机怎么叠也叠不回原样：“知道。”
　　“是什么意思？”
　　“就是，每天送我去学跳舞，每天接我回家，给我买漂漂衣服，还有好多好多芭比娃娃和好吃的，带我去游乐园玩，嗯——给我讲故事等等。”
　　唐颖卓说：“哈哈，你男朋友功能好强大。这么说，你们班的小美女还真的是都有‘男’朋友了。”
　　果果想了想，忽然抬头问：“大大不陪果果去迪士尼乐园了吗？”
　　“谁说的，这不是正要去么。”明远说。
　　果果说：“那，芭比阿姨也去吗？”
　　“她不去，咱们中午才去看她。”
　　“哦。”
　　果果刚要从书包里掏巧克力糖，明远说：“别给她糖了，让她喝点水漱漱口。”
　　果果听到，不高兴地说：“为什么。”
　　明远说：“吃糖牙疼。”
　　唐颖卓把书包放下面，旋开小水壶，尝了尝：“嗯，不凉不热刚好。”
　　果果喝了一口，咕嘟咕嘟。上高速，车速才一百迈。
　　唐颖卓说：“以后叔叔天天接送你去学舞蹈，天天给你讲故事，让叔叔当你男朋友好不好？”
　　“叔叔给我买新衣服吗？”
　　“当然买。”
　　“叔叔也给我买好吃的？”
　　“嗯，买。”
　　唐颖卓看着她。明远也屏住呼吸听着。
　　果果说：“嗯——我得考虑考虑。”
　　“噗——”唐颖卓乐喷。
　　明远笑。
　　“大大，大大。”
　　明远说：“嗯？”
　　“叔叔要和大大一起来接我，可以吗？”
　　唐颖卓对明远说：“这孩子真牛掰。”
　　“牛——掰？”果果皱皱眉头。
　　明远说：“你说话注意点措辞，这些乱七八糟的词小孩子学得最快。”
　　“牛——掰，牛——掰……”
　　明远说：“叔叔来接果果，大大就不来了，来那么多人干嘛。”
　　唐颖卓把果果抱到另一条腿上：“果果，以后大大会很忙，叔叔来接送你学舞蹈，可以吗？”
　　“大大为什么会很忙？”
　　“大大有女朋友了，大大……还要和女朋友结婚，所以没时间。”
　　“大大要和谁结婚？”
　　“就是芭比阿姨呀。”
　　“芭比阿姨坏！”
　　“你没见过她怎么就说她坏呢。”
　　“就坏！”
　　“果果。”
　　“大大和叔叔结婚可以吗？”
　　“大……”面对果果可爱无邪的大眼睛，唐颖卓忽然被问得无处遁形。
　　明远笑着说：“果果，考考你，如果大大和叔叔结婚，你应该管叔叔叫什么？”
　　“叔叔。”
　　“嗯？怎么还叫叔叔呢。”
　　“大大。”
　　“那你管他叫大大，管我叫什么。”
　　“大大。”
　　唐颖卓掸掸手：“行行，你都把她整晕菜了。”
　　果果说：“晕——菜？”
　　明远笑：“你看你，这些破烂词儿，你得有意识地板着点了。”
　　车从高速下去，已经可以看见迪士尼乐园的城堡，今天周六，很多车辆停在停车场大空地上，明远进去停车，唐颖卓领着果果排队买票，左手拎一儿童书包，右手抱着果果，活脱一个孩儿爹。明远停完车来到售票长队前面，远远看见他，乐了。
　　“把果果给我吧。”
　　唐颖卓一回头，看见明远：“你和果果在旁边等一会儿，我在这儿排着。”
　　“人怎么会这么多。”
　　“可能正赶上学生放假。”
　　明远把果果抱一边，坐下，果果抓着明远的领带来回折叠着玩儿：“大大，叔叔为什么没有女盆友？”
　　“因为叔叔一直在等着果果。”
　　果果的眼睛闪烁着：“叔叔为什么等果果？”
　　“因为，叔叔想做果果的男朋友。”
　　果果把领带蒙到眼睛上，咯咯地笑。
　　“大大。”
　　“嗯？”
　　“大大为什么和芭比阿姨结婚？”
　　“因为……”明远想了想，转过脸儿去看看别处：“因为……咳……”
　　果果把脸的距离拉得很近，近到脸上的茸毛互相交织，痒痒的怪怪的，瞳孔是收缩的黑洞，吸附着人的信仰。
　　“大大，大大，大大……”
　　明远说：“因为大大爱她。”
　　“大大为什么爱她？”
　　明远不耐烦地说：“不可以这样刨根问底，知道么？”
　　果果瞪着一双无害的大眼睛，皱起眉头：“大大不高兴啦？”
　　“没有。”明远说：“你还想吃巧克力吗？”
　　“吃糖牙疼。”
　　“吃两块儿还可以。”明远从书包里掏出一块巧克力糖，帮她撕开糖纸，放在她手心里。果果含着糖，边吸溜着巧克力水儿边唱小红帽和大灰狼。
　　唐颖卓拿着票回来，果果伸手要，唐颖卓给她：“别弄丢了啊，进去吧。”
　　明远抱着果果，唐颖卓拎着书包，在门口买了个粉色桃心墨镜给果果戴上。果果还要亮晶晶的白雪公主气球。
　　明远说：“一会儿里面比这好看的多了。”
　　果果掰着拇指瞅气球，扭脖子瞅，直到再也瞅不到，发现很多小朋友都拉着一个氢气的大气球走。
　　唐颖卓说：“不如给她买一个吧。”
　　明远停下：“那你去吧。”
　　唐颖卓跑回去十几块钱买了个白雪公主气球，果果拍拍手，高兴接过去，唐颖卓把气球线栓在她裙子的肩带上，怕她一撒手飞了。果果抬头看气球，看到一个屁股，倒了几下线把气球抱住，看白雪公主的脸，亲亲，呒啊！
　　明远笑着摸摸她的头，排队进去。唐颖卓拎着书包在后面跟着进去。
　　明远说：“把票给阿姨。”
　　果果伸出小手：“给。”
　　收票阿姨接过去：“好。”
　　果果挥挥手：“阿姨再见！”
　　收票阿姨笑：“再见。”
　　唐颖卓说：“这孩子比较喜欢女的。”
　　“小孩儿都喜欢女的。”
　　唐颖卓说：“她不想妈妈么？”
　　“我没带她去看过蔡雪，她也没找过妈妈。”
　　“嗯，最好别带小孩去那种地方。”
　　果果和一个小男孩儿对眼，小男孩拉着一个小火车在地上跑，看见果果怔了怔，对眼三分钟，小男孩戴着一个草编凉帽，精致的领结扎在白色条纹小衬衣领口，天蓝色背带裤，小军靴，头发有点长，睫毛长得打绺，白色眼球有点浅蓝浅蓝的，黑色眼球是惊呆的，小男孩拉着小火车飞也似的跑了，果果推推明远：“大大，我要自己走。”
　　明远把果果放地上，唐颖卓领着她也得稍微猫腰，换明远拎书包。
　　唐颖卓说：“啊，那个小男孩儿长得真帅，是吧果果？”
　　明远说：“她才四岁知道什么呀。”
　　唐颖卓拧鼻子：“嚄，我记得我上幼儿园时就喜欢上班里一个小朋友了。”
　　果果抬头：“真哒？”
　　唐颖卓摸摸她额前的柔软麦穗：“呵呵，小八卦。”
　　果果说：“八——卦。”
　　明远说：“你这倒是挺能给她扩充词汇量的。”
　　又看见一个十来岁的姐姐领着一个五六岁的妹妹走过去，妹妹手里抱着一个灰色的小泰迪，是活的。
　　“啧啧，刚才那只小狗吃盐吃多了。”
　　“哪呀，脏了。”
　　果果扭身子，指着那只小狗说：“狗狗！”
　　“嗯。狗狗。”唐颖卓掏出一个梨子，问她：“吃么？”
　　果果摇摇头，两只小辫甩成拨浪鼓。
　　唐颖卓说：“瞧你铁扇阿姨给你梳的头，跟她一样傻。”
　　果果仰脸儿，墨镜卡在鼻尖上就要掉：“铁散阿姨四随？”
　　明远说：“又大舌头了。”
　　果果伸手捏捏自己的舌头。
　　唐颖卓说：“就是牛牛她妈呀，给你梳头的那个，你忘啦？”
　　果果看看唐颖卓掏出的一小串葡萄，伸手要。唐颖卓要把整串给她。
　　明远说：“给她一粒就行。”
　　唐颖卓蹲下去，揪了一粒放在她手里，她立刻放嘴里，再伸手要。
　　“你先尝尝好不好吃。”
　　“好呲。”她说完还伸手。
　　葡萄汁在她牙缝里呲出来，喷唐颖卓一脸，酸着眼睛了，赶紧揉眼睛：“哇靠，真好‘呲’！”
　　“没事吧？我看看。”明远猫腰捧住唐颖卓的脸。
　　“没事没事。”
　　“哇——靠——”果果说着把那串葡萄都抢走。
　　明远回头瞅她：“你把叔叔眼睛都迷了，快说对不起。”
　　“哇——靠——”果果大把大把吃葡萄。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20　章

　　唐颖卓拿袖子蹭蹭眼角，一只眼睛白眼球内眼角通红。
　　明远憋不住乐：“怨你自己。”
　　唐颖卓看看果果，下巴沾着葡萄汁，嘴里满满的，手黏黏的：“她饿了是怎么？”
　　明远吃了一个葡萄：“这葡萄是挺好吃的，你尝尝。”
　　唐颖卓揪了一个葡萄粒子扔嘴里，三秒钟漱出皮儿吐了：“嗯！香槟味儿。小东西，怪精的。”掐掐果果奶白小脸蛋。
　　果果吃完葡萄伸手拉唐颖卓的手：“叔叔。”
　　唐颖卓一握，好么，满手都是黏汤儿，表情像踩屎。果果双手捂嘴笑，捂也捂不严，就是那么个意思，故意双手去捉唐颖卓的手。
　　“你好坏。你们家果果真坏！”
　　明远得意地笑着说：“我不是跟你说过么，脸儿臭着点，要不她看你好欺负，你就没好。”
　　“我脸臭不起来呀关键。”
　　“哼哼，那你等着倒霉吧。”
　　果果晃晃唐颖卓的手：“叔叔，我想坐那个。”手一指——旋转杯。
　　果果回头瞅瞅明远：“大大。”
　　明远刚要说话，身边两个十几岁的女孩儿捂嘴：“哇赛，是明董耶！”
　　明远若无其事。
　　唐颖卓回头找：“还是被认出来了，墨镜不顶事。”
　　果果瞪着圆圆的眼睛直愣愣看她们：“哇——晒！”
　　围观人越聚越多，明远抱起果果：“走吧，咱们去坐旋转杯。”
　　明远抱着果果排队，人群自动让开，一个孩子家长说：“明董，您先进吧。”
　　明远说：“那，谢了。”
　　三个人坐在旋转杯里，果果坐中间，明远和唐颖卓一人一只手搂着她，电闸启动，大茶杯开始流窜旋转。下来之后十个有九个都头晕。果果又指旋转木马，唐颖卓陪她坐，旋转小飞象唐颖卓也陪她坐了。明远在下面拿手机拍照。三个旋转游戏下来，唐颖卓再也不想看见风车之类的东西了。
　　睡公主角色扮演，果果选了漂亮的白雪公主雪纱裙和小王冠拍照，拍完照回头一找大大和叔叔都不见了。前面有一个大米奇老鼠，果果走过去，问：“哥哥，你看见我大大去哪了吗？”
　　米奇老鼠一人多高，头很大，米奇老鼠微笑说：“你大大是谁？”
　　“我大大是明肿。”
　　米奇老鼠惊讶地说：“明……肿……对不起，没看见。”
　　果果走两步，发现书包在地上立着，她拉开书包拉链，翻出一堆巧克力糖和好多葡萄，就地吃起来。
　　一个维尼熊走过来，问：“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叔叔和大大呢？”
　　果果说：“叔叔？”
　　“对呀，你怎么不找叔叔？”
　　“叔叔和大大在一起，他们一会儿就回来了。”果果说着把糖放嘴里，拎着书包，拉链裂开，掉了一地梨子和巧克力。维尼熊跟在后面一路捡。
　　“大大！大大！”果果到处找，见到城堡里的小朋友就问，终于有点着急了。
　　米奇老鼠和维尼熊跟在她身后。
　　米奇老鼠说：“别逗她了，待会儿她哭了。”
　　维尼熊说：“没事儿，看着她点，别到危险的地方就行。”
　　米奇老鼠说：“晚上该做噩梦了。”
　　维尼熊说：“哎呀，没事儿呢，多好玩啊！你看她那委屈样儿，逗死个人。我四岁的时候就会打酱油了，女孩儿比男孩儿智力发育还早呢！”
　　米奇老鼠说：“呵呵，谁告诉你的。”
　　维尼熊说：“还用别人告诉吗，我都记得。”
　　果果脚步停下来，左右看看，仰头看看，回头看看，倒吸一口气，眼睛盯着地上：“呀！”
　　米奇老鼠说：“她怎么了？”
　　果果再低头看看书包，基本空了，就剩两包面巾纸，小水壶挂在书包一侧。
　　维尼熊说：“她才发现书包漏东西，崩溃！”
　　果果找梨子和巧克力，一个也没找到，蹲在地上把书包拉链拉好，背上，继续往前走，走出睡公主城堡，很多大人孩子都在看她，还有她身后高大的米奇老鼠和维尼熊。
　　维尼熊说：“嗳，你说她是不是想找不到咱们就一个人回去？”
　　米奇老鼠说：“她没有那么多想法，瞎转悠。”
　　“我去问问她。”维尼熊跑上前去，在远处假装和别的小朋友打招呼，不经意看见果果：“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呀？”
　　果果立刻转眼圈了，一只小手捂眼睛：“我大大把我丢了……”
　　维尼熊有点心疼，忍住了，又说：“那你这要去哪啊？”
　　果果抽抽搭搭地说：“我要去门口。”
　　米奇老鼠走过来，惊讶地问：“你去门口干什么？”
　　“我要在门口等我大大。”
　　米奇老鼠看看维尼熊，维尼熊看看米奇老鼠，同时把头套摘下来。
　　“果果，大大在这里。”
　　“果果，叔叔一直跟在你后面呢。”
　　果果眨眨眼睛，扑到明远身上：“大大——”
　　明远轻轻拍她：“果果，不哭了哦，都怪叔叔。”
　　唐颖卓把梨子和巧克力都放进书包：“唉，这小孩儿心里只有大大。”
　　明远说：“瞧我们果果多聪明。”
　　果果眼睫毛打绺，哽咽着被明远抱起来，唐颖卓提着两个头套跑回睡公主城堡，付了钱，照片正好打印出来了，买了一个相册，把果果的可爱照片都镶进去。从迪士尼乐园出来，坐上雷文顿往广宇方向走，唐颖卓抱着果果，果果抱着相册，唐颖卓看果果，果果看相册，明远不时转眼看唐颖卓。
　　唐颖卓说：“果果，考虑好了没有，让叔叔当你男朋友好吗？”
　　“好。”
　　“真的吗？”唐颖卓追着她的目光问。
　　“嗯。”
　　唐颖卓对明远说：“果果把你蹬了，哈哈。”
　　明远笑着说：“你干嘛那么高兴。”
　　“我不该高兴么。”
　　“以后她尿床、生病都找你，看你还高兴得起来么。”
　　唐颖卓说：“谁小时候没尿过床。她要是生病了，那我保证衣不解带。”
　　明远说：“千难一易，你可做好心理准备。说实话，我是不敢要她抚养权。”
　　“怎么呢？”
　　“责任重大。”
　　唐颖卓一瞬间想到很多。
　　“什么时候蔡雪出狱，你的责任才算解除了，一旦有什么差池，你没法向蔡雪交代，还觉得是件好玩儿的事么？”
　　唐颖卓说：“那总比给你爸养活强，你爸还能活几年。”
　　明远噎得没话说，发现两个人的出发点就不一样。明远清楚，自己是从唐颖卓的切身考虑的，而唐颖卓是从果果的切身考虑的，看见果果就看见了孙超凡，孩子已经降生了，没法当她不存在，甚至唐颖卓很庆幸果果的降生，却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拖累，从这一点来看，大大真的不如叔叔疼果果，大大应该自动退出。
　　唐颖卓以为明远半天不说话生气了。
　　明远问：“孙超凡的父母，你能联系上么？”
　　“他爸跟她妈离婚了，他爸找了个空姐儿，就是你们公司的那个孙总，叫什么我忘了。他妈也早就结婚了，可能在外地，反正没听他提过。”
　　“孙家文？”
　　“好像是。”
　　明远长叹一口气：“你怎么不早说！”
　　果果学：“你怎么不早说！”
　　“呵呵。”唐颖卓看看她，低头亲了她一口，问明远：“他还在你们公司吗？”
　　“现在不在了，让太后开了。”
　　“那不得了。”
　　“但是我能找到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