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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我心者-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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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很久，肖研嘶哑着的回应，声音低得几乎没有人能听见他在说什么。
然后雷雷看到对方眼前的油碟里微微颤动了一下。
一滴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
第66章 下部 第3章
点完了菜，锅子端上来之前，孟喆带着裴裴去洗手。
雷雷趁着这个间隙，大概和肖研解释了几句自己这段时间里了解到的情况。
孟喆大概是在一年前开始在北京进行精神和记忆方面的复健治疗的，在此之前，他的身体状况非常糟糕，因而不得不辗转了很多城市进行身体机能上的治疗和恢复。
一年前，当身体状况终于稳定下来之后，孟喆慢慢意识到，自己的某部分记忆出现了缺失，在尝试自我修复无果之后，他最终定居北京，开始向专业的力量寻求帮助。
“所以，肖总……孟总现在的状态，你得耐心点，无论如何，他还活着不是么？”
雷雷词不达意地劝说着，想到孟喆身边忽然多出来的那个小男孩裴裴，自己也有点心虚起来：“之前没提前和你说这事，我也是担心着会不会是认错了人……毕竟，我没有想过，孟总他还活着，还多了个儿子……”
“我明白，雷雷，你不用解释……”
乘着孟喆离开的这段时间，肖研也已经平静了下来——当年的噩耗来得太过突然，面对惨烈的消息和哭得声嘶力竭的孟家二老，他的脑子里只是一片空白。
等他终于回过神来，摆脱孟家那边的阻挠，找到车祸后收容病人的医院时，孟喆已经不在了。
“我儿子是被你害死的！如果不是你，我儿子原本是喜欢女人的……”
“不是因为你，我儿子不会死不认错，不会被他爸打了以后在家门口跪了一夜，还第二天坚持要回S城……我儿子才30多岁，都还没有留个孙子给我，就被你给害死了……你还有脸来这里找他？”
这是孟家妈妈在他找上门后丢给他的最后几句话。
这个曾经满脸笑容地做菜给他吃，交代着他要好好帮着照顾自己的老太太，最终将他视作洪水猛兽一样一边诅咒着一边推出了家门。
他和孟喆之间再是亲密，却从来都不曾有过一个正式的名分。
所以，他被理所当然地被公众，被孟家所有的亲友排斥在外。
他甚至连保留一件孟喆车祸现场遗物的资格都没有，最后，只能用对方的一件衬衫入了殓
再接下来，就是他浑浑噩噩，半梦半醒般活着的几年。
孟喆把香菇，萝卜，青笋和豆芽之类的蔬菜捞起来，先在盘子里把热气晾干净，再耐性极好地一块块地夹到裴裴的小碗里。
“对了，雷雷你不是说有重要的事情和我说么？”他忙活了半天，终于放下了筷子，有点抱歉地朝着雷雷笑了笑：“一会我还有点事……要不我们现在说？”
雷雷低着头，卷着碗里的粉条丝儿：“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我就是想……想介绍肖总给你认识认识。”
“就这样？”
孟喆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冲着肖研举了举杯，笑得一脸客气：“肖总，幸会了！”
几个人再无他话，在一片沉默中吃到最后，肖研伸手买了单，跟在孟喆和裴裴的身后，走了一段路。
眼看着孟喆拿出车钥匙准备取车，他上前几步拦了拦：“孟喆，我能不能单独和你说几句话？”
孟喆想了一下，蹲下身来拍了拍裴裴的脸：“裴裴乖，先去和雷雷哥哥玩一下，爸爸一会在带你回家好不好？”
然后他打开车门，冲着肖研点了点头：“肖总有什么话，上车说好了。”
肖研跟着对方上了车，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却始终低着头，没有开口
孟喆掏了只烟出来点燃，安静地抽了一会：“肖总有话就说吧，我一会还有点事。”
肖研扭过头看着他烟雾中，略有些模糊的轮廓，声音有些抖。他说孟喆，如果我告诉你，我们之前认识，你相信么？
孟喆忽然笑了起来，似乎肖研的话对他而言，毫不意外。
他一边抽着烟，一边神色轻松：“我信……肖总你费了这么大的阵仗让雷雷把我约出来，就专门为了说这事，我当然相信！”
肖研一边听他说着肯定地句子，一边看着他满脸的嘲讽的表情，忽然就有些不知该如何继续。
他有些尴尬，颤巍巍地上下摸索了一会，像是想到了什么，掏出钱包，迅速把里面的照片抽了出来，送到对方眼前：“孟喆……你的照片，这么多年，我一直……一直带在身边……”
孟喆瞄了几眼，到像是来了精神，一边弯着嘴角，一边把脸凑近了些：“所以，肖总还想说什么？我们之前其实不止是认识而已？我们曾经算是密友？或者有些什么其他的……关系？”
他最后几个字的音调刻意压得很低，似乎已经带上了某种诱惑的情绪。
肖研被他一直气势凌厉地紧逼着，对方微温的呼吸已经近在眼前。一瞬间，千思万绪汹涌而来，让他理智尽失地狠狠地搂住地方的肩膀，用力地吻了上去。
久违的亲密让两年的空白瞬间被填满。
肖研反复追逐着对方的唇舌，听着对方有些急促地喘息声，一时间，几乎就要落下泪来。
“孟喆……”他伸手探进对方的衬衫，上下抚摸着对方的背脊，在接吻的间隙喃喃倾诉着：“我很想你……”
对方任由他亲吻着，脸上挂着的表情始终有些嘲讽。
略有些紧绷的身体始终没有回应，却也不曾抗拒他的亲热。
终于，当肖研的吻顺着对方的脸颊最终落向脖颈和锁骨时，意外的触感让他的动作很快停了下来。
已经不再是记忆中细腻平滑的肌肤。
借着车外浅浅的月光，他看到了对方领口敞开的地方，是一片让人触目惊心的斑驳痕迹。
“肖总你……不需要再继续了？”
孟喆还是一脸淡然无谓的笑容，只是慢慢伸手将几分钟前被对方解开的衬衫领口重新系紧：“我本来以为，作为一个男人，你编完这个故事，多少能撑得久一点……至少之前我遇到过几个女人忍到了帮我脱完上衣……”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笑容更大了一些：“还有照片什么的……肖总也处理得太不专业了。之前可是有人拿出过所谓的定婚照，让我还花了点时间认真的考虑了很久……”
他终于把衣衫整理好，即使是有些发闷的天气里，也把衬衫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颗，那一刻，他又是那副严谨冷漠得近乎于禁欲的姿态，把所有的感情和伤痕都掩藏得一丝不露。
“肖研……我不清楚你大费周折的找到我有什么目的，现在的我也不想探究那么多。你如果有什么利益上的企图，大可正大光明的来找我，把雷雷那么个小孩子也牵连进来……未免就太下作了。”
他说到这里，抬起眼睛，看着不远处拉着雷雷的手蹦蹦跳跳走近的裴裴，忽然还是觉得有些难受。
他知道自己遭遇变故，缺失了记忆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但让他始料未及的是，他身边最亲的家人，却利用着这段缺失试图营造出一段扭曲的历史。
曾经，在他身体康复的阶段，在家人的介绍中，他见过了所谓的失忆前的女友。
对方坐在他的床头很害羞的给他削苹果，一起看所谓的“订婚照”时，他虽然有些茫然，却也认真想过，或许自己真的曾经认真地爱过这个女孩子。
然后他们相处，交谈，不时聊起所谓的“过去的事”。
再后来，牵手，接吻，也逐渐变得顺理成章。
一直到某个夜里，两人都有些情不自禁，亲热了许久之后，滚上了床。
在孟喆情潮涌动，脱下衣服的瞬间，试图和对方做爱的瞬间，对方却骤然尖叫出声。
犹如一盆冷水从头淋下。
从对方惊恐的眼神里，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重伤之后的身体上那些斑驳的伤痕是多么可怖。
也就在那个夜里，惊慌失措的女孩第一次向他说出了实情——所谓的失忆前的女友，不过是家人为他安排的一个结婚生子的托词。女孩对他一直很有好感，并不介意成为整场谎言的一部分，但是到了最后，却终于敌不过做爱时候需要面对的赤裸裸的现实。
孟喆在愤怒之余开始起了疑心，他不懂为什么对他关爱有加的家人要刻意隐瞒他的过去。
再后来，孟喆无意中听到了父母在卧室里的对话。
年纪已经有些大了的父亲哑着嗓子说：“蔓丽啊，如果儿子真的喜欢男人的话，你也就别再瞎折腾给他找什么媳妇了，由着他去吧。他都已经这样了，能有个人陪着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好。”
孟喆在一片震惊之中，开始明白父母会对他有所欺瞒的原因。
大概是母亲终于妥协了，他的社交圈里开始有各色长相好看，笑容甜美的男孩或者男人出没——他们或者撒娇卖乖，或者文质彬彬，对着孟喆都是颇有好感的样子。
孟喆孤单了太久，身处北京又丝毫找不到有关往事的源头，他既然把家人欺瞒他的症结定位在了自己的性向上，倒也尝试着和其中一些个开始交往。
其中有一个年近40的男人，对孟喆一直颇为照顾的样子，孟喆和他相处了一段时间，到也觉得还算不错。直至关系发展到了身体接触的那一步，两人相互纠缠抚摸了半晌之后，对方提出了让孟喆帮他做blow job。
孟喆觉得有些勉强，再加上身体不适，略微尝试了一下，有些抱歉的表示了拒绝。
但对方已经被欲望烧昏了头，捏着他的下巴，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那一瞬，对方那些斯文有礼的面具全部被撕下，全无半点怜惜的粗暴让孟喆感到格外陌生。
“你他妈的以为自己很精贵？要不是看在你爸在北京还有点人脉，有点生意可以谈，谁他妈要伺候你这么久？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样子……我摸着都会做噩梦好么？”
最终被拒绝掉的男人摔门而出的时候恶狠狠地抛下了这么几句话，那个夜晚，孟喆坐在酒店的阳台上抽完了整整一盒烟。
他有些焦急，也有些沮丧。
而且在接踵而来的欺骗和打击里，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再相信谁了。
第67章 下部 第4章
雷雷把裴裴送到了孟喆身边，眯着眼睛朝他挥了挥手：“裴裴再见~”
男孩手里捏着一个小糖人儿，此刻一边拉起孟喆的衣角，一边扭头看着雷雷，表情有些恋恋不舍：“爸爸，以后我还可以和雷雷哥哥一起玩吗？”
孟喆知道他因为身体上的特殊病症，一直被同龄的小朋友们视为异类，从来没有过什么可以一起玩儿的小伙伴。眼着他和雷雷相处愉快，很快弯腰把他抱了起来：“儿子乖，以后只要雷雷哥哥有时间，我们随时欢迎他来和裴裴玩儿。”
肖研看着他把裴裴抱上了车，发动引擎准备离开，忍不住走到车窗前，低声开口：“孟喆，那我以后可以来找你么？”
孟喆微微一笑：“肖总你随意。只是在下未必每次都有空。”
他说到这里，也不再理肖研，伸手朝着雷雷说了声再见，边很快踩下油门，毫无留恋地把车开了出去。
雷雷只觉得对方对着肖研的态度格外冷淡，心下惊异，正想开口问些什么，却只见肖研呆立当场，注视着对方离开的方向，表情也不知是悲是喜。
他凝视着肖研瘦削的背影，逐渐被在一股巨大的眷恋和哀伤所笼罩，却又似乎总是被阻隔在对方的世界之外。只能观望，无法触及。
慢慢地，他只觉得自己也有些痴了。
孟喆原本以为当日肖研被他奚落一番之后，至少应该消停一阵。
没想到，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里，他几乎每天都能在公司门口或者裴裴所在的幼儿园附近与对方碰面。
只是肖研并不生事，只是静静地等在那里，和他眼神交汇的瞬间微笑一下或是点个头。
似乎长时间的守候，只是单纯地为了和他打个招呼而已。
孟喆摸不到对方的意图，依照他的个性，也不好公然发难，这样一天天的遭遇下去，倒也相安无事。慢慢的，肖研会给裴裴带些蒙奇奇，变形金刚之类的小东西当礼物，等着裴裴放学之后，塞到对方怀里。裴裴很是喜欢，很快也就对肖研亲热起来。
借着这个机缘，孟喆每天接裴裴放学时，来得早了也会主动和等在那里的肖研点点头，或者一起靠着车门抽上一只烟。随着相互之间所聊的话逐渐增多，肖研也慢慢了解到了裴裴的一些情况。
裴裴患有先天性的白化病和心脏方面的毛病，在治疗的过程中被自家父母抛弃在了医院。刚刚被孟喆发现的时候，已经被仍在医院附近的小草丛里有一段时间里，长时间的太阳暴晒，已经让他浑身通红，皮肤发皱，脸上干巴巴瞳孔近乎透明的样子看上去像一只濒临死亡的小老鼠。
孟喆见不得他受罪的样子，和院方确认了这个可怜的小家伙无家可归之后，认真的当着儿子养着了身边，宠溺到无法无天。而裴裴虽然出生时命运多舛，却生就了一副执拗火爆的脾气，即使在外面受了欺负，也从来不会在孟喆面前哭闹，常常就是顶着一脸的青肿就把欺负自己的人给揍了回去，被孟喆发现了几次以后，为了避免裴裴再受委屈，干脆连司机也不用了，每天固定时间赶到幼儿园接他回家。
肖研很替裴裴庆幸。
因为他很清楚，能被孟喆一心一意地宠爱着，那是一件多么让人幸福的事。
周五的下午，肖研到的有点早。才停好车子准备开门抽支烟，却发现幼儿园的操场上围着一群人，喧哗声甚是刺耳。
他隐约感觉有些不安，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听到有相熟的门卫的叫住了自己：“肖先生是吧？您来的正好，您家小侄子好像出事了，你快去医疗室瞧瞧！”
肖研心里猛的一颤，迅速将手里的烟头摁灭，问明了方向，快速赶了过去。
裴裴双眼紧闭的躺在幼儿园医疗室的病床上，浑身被太阳烧得一片通红。
垂在一旁的手不停地在发抖，手心里汗津津地紧紧捏着什么。
几个老师和校医围在他的周围，看上去似乎有些手足无措。靠窗的地方站了个顶着啤酒肚的男人，此刻抛着自己手里的宝马钥匙，却是满脸的嚣张。
“你们够了没有啊，这才多大点事？我儿子他们不就借他的钥匙扣玩玩而已，有必要追着闹半天么？”
一个带着眼镜的女老师有点怯怯地开口：“王总，您儿子那不是借吧……他们几个孩子围着裴裴欺负了半天，还把他的东西给弄坏了藏起来……裴裴身体本来就不好，他们还把他弄到大太阳地底下围着打……”
啤酒肚的男人眼镜一瞪：“有病还来什么幼儿园？这种全身白的跟鬼一样的小孩也不知道会不会传染……另外不就一个烂钥匙扣么，多少钱老子买十个给他……”
他还在那唾沫横飞地说着什么，忽然感觉眼前狠狠的一黑。一股巨大的力量已经将他揍得几个趔趄退到了墙角，耳边有声音冷冷的响起：“你给我滚远一点。”
男人在北京城里横管了，平日里哪里受过这种教训。此刻被一拳揍在脸上，震惊了半晌，才捂着腮帮子站起身来：“你你你……你是谁？敢站在这里和我撒野？”
肖研已经没空再理他，伸手摸了摸裴裴的额头，看向校医：“他怎么了？”
校医有些为难的摇了摇头：“身上有些轻伤，太阳曝晒太久导致皮肤受到损害，这些都还不算大问题。但是刚才给他量了心跳，速率过快，估计要送到大医院看看才安全些。”
肖研当机立断，已经弯腰把裴裴抱了起来。想了想，他扭头叮嘱了一下刚才那个戴眼镜的女老师：“过一会他爸爸来了，说我送裴裴去医院了，让他打我电话。”
女老师点了点头。身旁被揍了一圈的啤酒肚男人还想伸手纠缠，肖研眼神发冷：“你想找死大可跟着我来，但要是我侄子现在因为你再耽误病情的话，你也可以试试看！”
男人被他那股肃杀阴冷的气息镇了镇，嘴里骂骂咧咧地说着脏话，却也不敢再挡。
肖研把裴裴抱上车，平放在后座座椅上。
才想去开车，却被裴裴一把抓住了袖口：“把我的东西还给我……”他迷迷糊糊地抗议着，神情有些痛苦：“那是爸爸……爸爸送我的！”
肖研愣了一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脸，柔声安慰着：“裴裴乖，爸爸在这里，你先松手，爸爸先带你去医院，再去帮你把东西找回来……”
孟喆赶到医院的时候，裴裴已经在医生们的抢救下度过了最危险的阶段。
此刻正躺在病床上昏昏沉沉地睡着，床头是准备好的供氧设备。
医生很耐心的解释了一阵。裴裴眼下的情形是先天性心脏病下的剧烈运动加上情绪激烈起伏所导致的，还好就医即时，再晚一点的话，只怕会有大麻烦。
孟喆在病床前守了一会，看着裴裴暂时不会醒来，才起身出了门，对着肖研说了一声谢谢。
肖研和他并肩走出医院们，递了支烟给他：“你别担心，医生已经说过没事了。大不了等他出院了，给他换个地方，要不就彻底做个心脏方面的手术，以后也放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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