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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逝去得太快,我们明白得太迟-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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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路两旁阔叶茂密的灌木暗成一团又一团的黑影。高杆路灯发出明亮的光,几乎连成两条光缆,一左一右,如同光影通道。
“子启。”
“嗯?”
“庆祝会中有一小段时间你没在,我问了白凌绮,她说东方旭升那个叫冯晓贝的新销售对你出言不逊。”
“……”
“但我并不认为他的话能伤你那么深。”
“……”
“应该还发生了别的事,刺伤了你。”
“……”
“子启,告诉我,你为什么哭?”
淡黄的路灯光映在车前的挡风玻璃上,打出一片模糊的光晕。地面的白色标线被不断抛在车后。
文子启苦笑着摇头,“没什么。真的只是因为吹风了,眼睛才肿的。”
沈逸薪不再追问。
两人之间保持静默,直到保时捷回到小区,下车,上楼,到家开门。
文子启关了门,沈逸薪却没开灯。
身强力壮的高个子男人在黑暗中把自己的同居人压在墙上,强势的、近乎啃咬的、狠狠的亲吻了一番。
而后,灯亮了,沈逸薪仿佛瞬间变了性格,极为温柔抚摸文子启的红肿唇瓣。
文子启茫然看他。
沈逸薪搂住对方,“子启,我肚子饿了。庆祝会上顾着陪聊,没吃。”
“我做点吃的给你?”
“嗯。”
沈逸薪洗完澡,热气腾腾的面条也做好了。
面条的配菜很普通,铺了煎蛋和午餐肉——平时倘若遇上沈逸薪夜归,又想吃宵夜,文子启便是这么个标准搭配。
沈逸薪窝在沙发上,头顶盖了一条擦湿的干发巾,端着沉沉的一大碗面,享用得心满意足。
文子启凝视着面前人这副唏哩呼噜吃相,顺便想了想数小时前那个气度轩昂潇洒形象光辉灿烂、一出现在牡丹堂宴会厅门口前就立即震惊众多宾客的大帅哥。
“狐狸是多变的。”文子启鉴定完毕。
“唔?”狐狸嚼着面条。
“你这吃相太差。”文子启在他身边挨着他坐下。
“吃得太幸福了,顾不上形象。”狐狸咬了一口午餐肉。
文子启磨蹭着靠在沈逸薪的肩膀上,洗浴后换上的睡衣偏薄,传来了踏实的暖暖的体温。
“你啊……只要你待在我身边,我就会觉得幸福。”文子启低低道。
六十五:
孙建成在房间里慢悠悠地踱步。
锃亮的皮鞋踩在绒面丰满柔软的雪尼尔地毯上,声响微不可闻。
他的指间夹着一根抽了一半的烟,烟灰星星点点地洒落在地毯上。他懒得理。只不过是这间高档会所里的地毯,又不是自家的。
“新时代”乃一家高级娱乐会所,其面向的顾客群为非富即贵的有钱人士。里面的设施众多,从一万下一注的俄罗斯转盘到赢一局十万的桌球,统统具备。不过,这些是次要的。“新时代”在它的顾客群中最受欢迎也是最不能明摆上收费单的,是夜晚服务——配备皮鞭手铐的S‘M房,窗边倚着水手服长筒袜女郎的学生房,床上坐着高跟鞋黑丝袜女郎的御姐房,等等——只要是顾客提出来的,“新时代”全包办。
大夜晚的跑来一个不正经的地方谈正经事,孙建成困得快打哈欠了。
傅鸿运选的这间中型包厢名叫“华山”。东岳泰山,南岳衡山,西岳华山,北岳恒山,中岳嵩山,五间大会议室式设计的包厢分别以五岳山名来命名。孙建成经过走廊时几乎笑岔——嘿,风流黄场子里居然有这么高端大气名字的包厢?然后他很顺坦地把“恒山房”一眼乍看成了“黄山房”。
“华山房”内设计古朴。雕花木茶几上提供有青花瓷莲花造型的烟灰缸。但他懒得去弹烟头。真皮沙发的布罩为米白底绘墨竹图案的白布,舒适之余又衬合了房间的古风设计。很可惜,沙发上坐着孙建成本不希望与之打交道的傅鸿运和冯晓贝。
“韩光夏只吩咐了这两件事?”傅鸿运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瞪着冯晓贝,手指里也夹着一根抽了大半的烟。
“确实就只有这俩事。”冯晓贝勉强睁大了疲惫的眼皮子,“他叫我进办公室时,周芷瑶也在。韩总监短短地讲了不到十分钟就让我出去。”
傅鸿运弹了弹烟灰,“老孙,你怎么看?”
“我么?”孙建成淡然反问。
“你跟韩光夏共事了好歹三年,对他性子应该很了解。”瘦削如猴的高昇销售经理在吞云吐雾,“宸安银行周年庆祝会的那晚,我探过张贵戎副行长的口风。他透露,约六月就会登出招标公告。如今已经是六月的第二周了,估计下周就能见到公告和接收到邀请函。”
“是啊,时不待我。但咱们的韩总监韩老大不急,我们急啥?”孙建成耸一耸肩。
“皇帝不急太监急。”冯晓贝咕哝了一句。
孙建成冷冷一笑,内心斥道你TM才是太监。
傅鸿运往冯晓贝的高脚杯里又倒了些长城干红葡萄酒,“韩光夏和周芷瑶平时有没有提到什么?你再仔细想想,保不准能透露些苗头。”
冯晓贝挠头苦思冥想。
茶几上三个高脚杯,赤润透亮的红酒,孙建成和傅鸿运一口没饮,而冯晓贝已经是喝第四杯。
孙建成明白,这是傅鸿运问话方式的老套路——先用酒精松松舌头,接下来就好交代了。先前侍应生递来酒单,孙建成粗鲁浏览一下后便嗤之以鼻——外头烟酒铺里卖五六百的普通红酒,搁进这高档会所的酒柜里,价格立马翻了几倍,直奔数千上万元,升幅简直跟乘火箭似的。
“其实,韩老大吩咐得虽少,可意思是全的。”孙建成在烟灰缸里捻熄了那根快燃尽的香烟,“第一,继续保持和高层们的联系;第二,不轻举妄动。这俩事儿,力图稳中求胜,难道不也是你们高昇,或者赛思克的当前策略吗?”
“没错,赛思克和我们高昇确实如此,但原因不同。”傅鸿运争辩道,“我们高昇是因为吞不下那么大块蛋糕,也晓得单单靠自个儿能力不一定能抢到这块蛋糕,所以才采取求稳策略。”
鬼话连篇,啥叫不一定能抢到?压根儿就是没机会抢。孙建成不露形色地冷嘲。
“至于赛思克,他们早在五月份就请了宸安银行的高层领导们去海南开会。表面上说是开会,实际怎么个大手笔吃喝玩乐法,大伙心里都清楚。”傅鸿运续道,“现在有决策资格的那些部门负责人,包括副行长张贵戎,科技部曹主任,还有内审部、合规部、计财部,统统都得过赛思克的好处,对赛思克的好感成倍儿增加。你说,赛思克能不求稳为上吗?”
沈逸薪当年在东方旭升任海外销售总经理的时候,就是个彪悍的角儿,只不过你傅鸿运小觑人家罢了。孙建成点燃了新一根香烟。
“东方旭升就不同了。实力上比咱们高昇强,有能力独享蛋糕,可偏偏失了头筹,落在赛思克后面。”傅鸿运用瘦细的手指关节敲了一敲茶几面,“我就不信韩光夏不急!”
“那,话筒交给你,你来指挥东方旭升如何加大投入资源,争取宸安的大型采购订单?”孙建成忍不住嗤笑,肥胖的肚腩也随笑而抖动。
“要能让我来指挥,成啊!”傅鸿运皮笑肉不笑,“他那销售总监的椅子让我屁股坐,薪水我来拿!”
狗屁话,你想得倒美,你要是能成,就不至于滚去高昇了,孙建成暗暗讥讽。
“两、两位消消气吧,”冯晓贝尴尬地打圆场,“咱们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好好商量,有意见分歧也别吵。”
傅鸿运挥了挥干瘦枯柴的手掌。孙建成别开脸,自顾自地抽烟。两人算是各退一步了。
有人不轻不重地敲门两下,而后旋开门把。
俏丽的女服务员端着一碟已经削好、呈罗盘状摆放的生鲜水果走进三人房间。
“这是今日特送的果盘。”女服务员将水果放在茶几正中,她的嗓音很嗲,“请三位慢用。”
女服务员离去后,傅鸿运用牙签插起一块火龙果,换了话题,“小冯,听说你一开始来北京的那会儿,曾没经过韩光夏的同意,就去宸安银行拜访了风险管理部的狄主任和科技部的曹主任,而且还聊得不错?”
“啊,那次……我是去见了狄主任和曹主任,不过没谈多少。”冯晓贝难为情地坦白,“他们对我说话挺客气,但都是敷衍,简单问了几句公司如何、设备如何,接着就推搪还有会议要开,让我走了。我回到公司,周经理知道我去了宸安,很生气,不停责怪我没事先告知她。我只好骗她说聊得不错,她才气消了点。”
“你既有干劲,也很勇敢,值得鼓励。”傅鸿运心里嘲笑者冯晓贝的鲁莽,表面上却吐出虚假的赞美,“你们的周经理不懂得因材施教,没从你的长处培养你,是东方旭升的一大损失啊。”
冯晓贝难得收到别人对他的肯定,搓着手掌一脸羞赧,“傅经理,您太过奖了。”
傅鸿运听见冯晓贝张口就说副经理,眼皮狂跳,好歹按捺住了,“小冯,那你在庆祝会之前又去拜访过张贵戎副行长,谈得又如何?”
冯晓贝喜形于色,“多亏老孙的教导。那次在银行办公室拜访后,张贵戎副行长又跟我私下见了一回面,还一起吃了饭。然后在庆祝会上,他也朝我点头示意了。”
“噢?”傅鸿运颇感意外,转向孙建成,“老孙,你教了他什么招?让他一下子就圈住了张贵戎?”
孙建成吐出一个白茫茫的烟圈,“他女儿。”
傅鸿运顿时乐开花,“哎呦,小冯,你该不会泡上了张贵戎的女儿吧。”
“这哪可能。”冯晓贝红了脸,低头拿了根牙签插水果。
“张贵戎副行长今年五十四岁,他和项目调研办主任乔亚泉在同一年老来得女。两个女儿同上了一所北京中学,今年一块儿高中毕业。乔亚泉的女儿成绩不错,难得的是十分有艺术天分,油画特棒,得过市级一等奖。乔亚泉已经为她铺好了毕业后去日本留学艺术的路子。”孙建成替冯晓贝道出个中缘由,“张贵戎的女儿因为早恋,成绩不行,一落千丈,按模考成绩估计只能上个三本院校。张贵戎见乔亚泉为女儿做出了去日本留学的安排后,也心动,打算送自家女儿出国,躲避高考。”
“所以,你们就从他女儿这方面着手?”傅鸿运嚼完了火龙果,咬着牙签。
“他女儿对音乐感兴趣,他也觉得学音乐的女孩有气质,就想送女儿去法国学音乐。”孙建成用夹着烟的手指了一下冯晓贝的肩膀,“小冯在美国读大学,他大学的一位教授,跟他挺熟,是法国一所挺出名的音乐学院的客座教授。”
“我好像摸到些头绪了。”傅鸿运又戳起一块水果。
“宸安银行此次资金是两亿,其中至少有一亿五千万可以用在项目上。”孙建成解释道,“我们向张贵戎保证,能够帮他女儿牵线,得到教授推荐,成功入读法国的那所音乐学院。他则要将极具影响力的一票投给我们。”
“好方法!”傅鸿运一拍大腿,“老孙,你这一招儿女计,用得妙!”
孙建成笑了笑,“当爹妈的,儿女永远是命根子。”
和傅鸿运会面结束,孙建成开车载着冯晓贝离开了“新时代”。马自达在马路上跑了半小时,在一家小食店前停了下来。
“老孙,这是……?”冯晓贝隔着车窗瞧了瞧。寂静的凌晨时分,黑漆漆的街道上仅剩两三家餐馆还在做宵夜生意。
“别瞅这家店面小,可宵夜特别赞。”孙建成拔下车钥匙,“走,祭五脏庙去。”
从一间高档娱乐会所转移到街边小店,冯晓贝心理落差极大。可是当他将信将疑地叉起一筷子广式牛肉炒粉,才明白孙建成所言不虚。
空调外机的风扇嗡嗡地转动,吹出热风阵阵。小食店的电视机里播放着晚间财经新闻,主持人站在资产分布饼状图的前方,分析着智能联合的陈老总可能会将多少资产交给儿子作为投资资金。
“陈总为了让自己儿子试水,估计会掏个几百万吧。”孙建成搁下筷子,拿过卷纸筒,扯了纸巾抹一抹油嘴,“那个富二代,泡妞飙车有一手。论投资?只有打水漂的份儿。”
冯晓贝吃着吃着,渐渐停了下来。
“饱了?”孙建成从牙签罐里倒出一根牙签,无聊地剔着牙缝里的牛肉。
冯晓贝抬头望了孙建成一眼,“心里挺憋屈的。”
“憋屈啥?”
“我爸,他不信任我。”
“冯总不信任你?”
“智能联合的陈总,儿子不学无术,成天闹出绯闻和飙车新闻,他还愿意给个几百万让儿子去打水漂。”冯晓贝瞪着眼前那碗没胃口吃完的炒粉,“但我爸爸只肯让我从月薪才两三千的小销售干起。”
“他是想让你从低做起,一步一步提高。”
“老孙,你对傅经理说,当爹妈的,儿女是命根子。我明明说了不想当销售,我爸爸还是硬要我当。”
你这草包,不从万人踩的基层销售开始磨练,以后怎么将几百万几千万交给你?孙建成悠然剔牙。你来北京,有房住有车开,托得都是冯总的福,哪像小文,完全是一个没爹疼没娘爱没人帮的北漂穷小子。
孙建成一想到文子启,不由得心酸。他抬眼瞥见冯晓贝仍在低头自怨自艾,两者相较,对冯晓贝更生添了几分鄙夷之意。
“老孙。”冯晓贝忽然抬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孙建成。
孙建成一愣,“咋了?”
“我们别和高昇共同平分项目了!”冯晓贝斩钉截铁。
孙建成一听,惊讶得牙签都差点折了。他的眉头皱成川字,“你细说说。”
“我们原来的剧本,第一幕是东方旭升与赛思克鹬蚌相争,高昇坐收渔人之利,争得订单;第二幕是由我和你从高昇处抢回一半订单,两家分摊。”冯晓贝抓起筷子,将碗中剩余的炒粉划分成两拨,嗓音压得沉,“虽然这一半订单带来的利润足够让你和我在东方旭升里打出名堂,可我总觉得高昇占的便宜太大了。”
孙建成眯细眼睛,扔下牙签。
“老孙,我们可以把整一份订单都抢回来。”冯晓贝目露锐光,“整整一份订单!一亿五千万!”
不愧是冯浩的种,打起了釜底抽薪的主意。孙建成打量着面前的冯晓贝,点了一根烟。冯浩当年清扫敌人,一步一步登上总裁宝座的时候,也使了不少这样的狠毒手腕,孙大爷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有其父必有其子,古人所言不虚。
红塔山香烟的白雾缭绕中,孙建成深深地笑,“小冯,我们得规划周全。”
六月的最后一周,北京城迎来炎热夏季的第一轮高温,潜伏在绿叶覆盖之下的蝉发出一声声嘶哑长鸣。
一张薄薄的纸,被端端正正地放在了赛思克亚太区北京分部业务总经理的办公桌面。
邀请函上第一段为宸安银行招标公告,接下来分别是项目编号、项目名称、购买招标文件的相关事项、投标预备会的时间地点、投标截止时间、开标的时间地点,最后为宸安银行的落款以及鲜红印章。
白凌绮将复印好的三份副本分别交予文子启和沈逸薪。
沈逸薪比对了一下副本和原版,然后将原版郑重地收入办公桌的抽屉。
“正式开战了。”深亚麻色头发的男人淡淡道。
“我们与东方旭升,以及高昇的三方混战总算开始了。”白衣美女莞尔一笑。
站在窗边的工程师缄默不语,眸光静远。
六十六:
厦门,黄昏时分。
斜风细雨中的百年古巷,行人稀少。
地面上所铺的青石板凹凸不平,积聚了浅浅的水洼。石缝间与墙角刺拉拉地生长着蕨类植物,低矮而浓密,叶子嫩绿,被雨水淋现出湿漉漉的光泽。
巷子两旁的房屋风格古旧,仿佛时光仍凝滞在百年前。顶端石雕瑞兽残缺不全,翘脚飞檐接连不断地坠下豆大的水滴。
淅淅沥沥的雨声里,有人轻踩过青石板路面的浅洼,足音细弱湿润。
文子启背着双肩旅行包,一手撑伞,一手拿着写有地址的小纸片,寻寻觅觅。
暮色如烟,葱郁草木散发着幽微的清香。
终于,在一个门牌前,文子启停下脚步。
悠悠的二胡乐音自老屋内飘出,歆雅风流,幽邃绵长。
文子启在檐下收拢雨伞,按了一下门铃。
二胡乐音戛然而止。
半分钟后,老屋的里门打开了。一位样貌约三十岁的女子,身着家常衣裳,怀疑目光透过外铁门的缝隙,投向文子启。
“有甚么事吗?”女子戒备地询问。
“你好,我叫文子启。”他回答道,语气谦和有礼,“我想找一个人,他叫徐——”
屋内传来一声懒洋洋的呼唤,“——闺女,谁啊?”
一位头发斑白的中年男人出现在年轻女子的身后,手里提着一柄二胡。中年人一瞧见文子启,不由得脱口而出:“啊?你……你不就是……”许久不提的名字到了嘴边,却讲不出个完整的了。
文子启见到那张曾经熟稔的面孔,先是一愣,接着宽慰而笑——总算找到了。
“徐经理,您好。我是文子启。”
“对对,你是文子启,小文。我记得了。”徐弘星舒展开皱纹,笑道,“闺女,快快,把门打开。有老同事来看我了。”
香港,维多利亚港。
傍晚班次的天星小轮从尖沙咀码头出发,缓缓驶向中环。海港波澜轻柔起伏。前方港面宽敞开阔,放眼远眺,中间的极大视野皆为晶蓝如宝石的辽阔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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