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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脸的倦色。
　　任少昂大马金刀选了个好位置坐下，劈头就问：“你们俩到底想干嘛？好端端玩什么冷战、离家出走。”不是才和好没多久吗？
　　“正商量想办法过我妈那关。”袁显思爬了爬头发，把前日杨慧敏折腾出的那点破事大致讲了一遍。这帮狐朋狗友全都知道，他们兄弟俩之所以一直不安稳，也就是因为他们那个不知道是武则天转世还是慈禧太后转世的亲妈。
　　任少昂转头看看袁显奕，“这不是挺正常点事儿吗？你至于离家出走？”
　　“你怎么不问问他想的是什么办法！”
　　袁大夫暴走了。
　　
　　从前有一对兄弟，他们两情相悦了。他们亲妈肯定不同意这事儿，恰好身边有个年纪条件都差不多的姑娘，于是哥哥建议弟弟先结个婚，把父母这边遮掩过去再说。
　　袁显奕气得直哆嗦，“你觉得他这是老爷们想出来的办法吗？”
　　任少昂沉默一会儿看着袁显思，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鄙夷，“显思，这不是你的作风啊。跟显奕住久了，白痴也传染？”假结婚什么的，虽然看着靠谱，但是实际上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吧？万一弄假成真，他这宝贝弟弟就搭进去了，退一万步讲，袁显思再怎么不管不顾也没理由混蛋到在人家结婚若干年之后要求媳妇儿把老公吐出来给他。就算没有弄假成真，也从来都没有耽误了人家姑娘一辈子名声跟幸福来给他们兄弟俩解围的道理。
　　我原来认识的袁显思虽然缺德，但是没缺德到这个地步啊，任少昂想。
　　袁显思爬着头发叹气，“这办法当然不是我想的，今天张燕一通电话打到我手机上，把这办法说完，连个拒绝的机会都没给我，直接让我给显奕打电话。我觉得这事儿，甭管真假，她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总得先答应下来吧……换成是你，你能不答应？”
　　任少昂愣了愣。
　　张燕算是袁显奕身边难得关系不错的护士。不过再怎么不错也就是比同事更好一点的交情，平常比别人多关心两句也许还是正常的，特意找上门来跟袁显思讨论假结婚的问题……这就有点不太正常。
　　“她怎么知道你们俩的事儿？”任少昂先是看着袁显思，突然发觉这事不该问他，才转头把一边假装鸵鸟的袁大夫拎过来，“你跟她出柜了？”
　　袁显奕表情很茫然，“什么叫出柜？”
　　任大少噎了两下，“袁显奕，你赢了，真的。”
　　撇开可能已经被亲妈打成脑残的袁大夫不管，任少昂袁显思哥俩开始分析问题的可能性——其实也没什么可分析的，如果袁显奕还没脑残到跟医院里除了林凡以外的同僚把他们哥俩的事情坦白从宽，那么可能有问题的就只剩下前几天跑到医院去假充袁家大嫂的女人了。
　　“真不是我小心眼，就那么个缺德办法，肯定……”任少昂的话只说一半，看看边上已经焦头烂额的袁显思，没忍心把“肯定是你们那缺德的亲妈想出来的”说出来。
　　谁家脑子正常的妈能想出那么不靠谱的办法来。万一事情捅大发了，袁显奕就得从空总滚蛋，这是严肃的方向性问题，可不是韩雷说两句好话就能帮他心爱的徒弟开脱的。也就是因为这个，张燕口中本来挺正常的“帮你们俩把这事儿控制一下，袁大夫自己恐怕没长这根筋”就变成了稍微有那么一点嫌疑的威胁。
　　“总之这事儿我没有拒绝的立场。”事关袁大夫的前途，一个不小心可能袁显奕这辈子就毁了，袁显思可不是气糊涂了的杨慧敏，虽然他现在也没清醒到哪去。
　　听见这话袁大夫直蹦高，“你没立场，我有！”
　　任少昂把他摁下去，“你有毛啊，这事儿捅出来你前途就毁了，真以为你们家老爷子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你们政委没找你谈过话是吧？”
　　袁显奕还想叫唤点什么，直接被任少昂捂住嘴剥夺发言权。
　　大概兄弟俩之前就已经因为这个吵得天崩地裂，袁显思也不跟他争辩什么了，直接告诉他结果：“你不答应也没关系。本来就是看在你们两个是同事，能通气的机会多，才想让你去应她……其实我去跟你去没什么区别。你想的明白也好，想不明白也罢，张燕那边必须按住。”
　　袁大夫又要炸毛，任少昂死死摁着他示意袁显思把话说完。
　　“这事儿你不用管了，现在扯再多你听不进去都是白费，我脑子也不那么清楚，等晚点我再给你电话详细说。”说着，看看任少昂，“他今晚就住你这吧？跟我回家说不定吵成什么样，再跑丢了没处找去……易景身体不好，我先把来福带走吧，别打扰他休息。”
　　任少昂刚想点头，手下摁着的袁大夫已经蹿了起来。捂着他的嘴都能听见他扯着嗓子喊出来“不行”俩字。
　　任大少一挑眉毛，“算了，就把俩都扔我这吧。他是怕透了你回头只要狗不要他。”
　　送走袁显思，再回来看看袁显奕这要死不活的样，任大少简直无奈，搂着发小儿叹气，“其实就这么点事儿，你们俩居然都能折腾出离家出走。一个权宜之计你那么认真干嘛？”
　　袁大夫表示：“这是原则问题。”
　　“这有毛可原则的。”既不让你睡她，又不让你养她，不就是个挂名夫妻？
　　“这还不够原则？要是让你找一姑娘办个结婚证，或者让你们家苏语哲找个姑娘办个结婚证，你难道乐意？”
　　本身这办法就不靠谱，更别提袁大夫还有点某些方面的洁癖，闹大了他绝对能跳楼。
　　“我是觉得，办法归办法，话是这么说，可你不一定非要走到跟她领证那一步吧？”前脚跟杨慧敏摊牌，后脚就找个小姑娘闪婚，骗二傻子也不带这么粗糙的。
　　袁大夫苦着脸咕哝，“总之这事儿挺恶心的。”
　　哥俩从书房出来的时候苏语哲正一蹦一跳在客厅里接电话，眉飞色舞。
　　“……我知道我知道……照片还是要白底的？实验室好像没有我的存底了，明天我去签协议的时候带着吧……家里还要出证明吗，时间太赶了，我哥这两天不在家……好，明天我找孙教授补一张……是飞机还是火车？”
　　听着苏语哲跟电话那边的对话，袁显奕亲眼看着任少昂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你又要走是不是？”任大少人高腿长，等苏语哲挂了电话，两步就冲到他眼前，把人卡在墙角。
　　刚失落半天的袁大夫受到了惊吓：“少昂……家暴是不对的。”
　　那边小两口根本不理他。看见任大少那副要吃人的表情，苏语哲也把小脸一撂，“我实验组的正常行程，走又怎么啦？”
　　任少昂抬手指着旁边日历，“你能数数你今年一共才在家呆了几天吗？你有哪怕一个完整的星期都是在家睡的吗？你有哪天不是在我睡着了之后噼里啪啦敲电脑的吗？你什么时候才能不因为天上那些破玩意成天不着家？”
　　被指控的罪名太多，苏语哲多少有了几分愧疚，开始赖在任少昂身上腻歪，“这次就去一个月。”
　　任大少早被他腻歪的不吃这一套了，直接挑眉反问“一个月短吗？”
　　苏语哲帮他换算了一下，“就四个礼拜。”
　　“四个礼拜时间还短啊？”
　　苏语哲指指旁边心惊肉跳一直担心任少昂家暴他的袁显奕，“等你把他们俩的事儿解决了，我也就回来了。”
　　任少昂瞪眼，“你晚饭吃多都撑脑子里去了？你以为你走，显思不走啊？”
　　“哦。”打错了算盘的苏语哲同学勇于承认错误，缩缩脖子老实坐下。
　　袁大夫突然觉得非常惆怅。
　　他刚从医学论坛回来没几天，兄弟俩一直就没安稳过，今天还吵成这样，根本还没时间腻歪，他哥怎么又要走了呢……
　　临近半夜，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雨水冲刷窗户的声音让人闹心，连看电视都看不安稳。
　　火上浇油的是，不知道易景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摆平任大少，自从任少昂再一次从书房出来，小两口很顺利地从冷战状况又腻歪回去，卿卿我我没完没了。易景提醒两三次“你们能不能考虑一下某些人的内心悲凉”但是毫无效果，最后只能转而建议袁大夫：“要不你先去睡吧？”
　　袁大夫满怀无比的惆怅，钻进客房柔软的单人床。
　　
　　睡不着。
　　因为惆怅而失眠的袁大夫闭上眼睛，脑子里转悠的就是今天白天的混乱经历——本来好好的在家睡懒觉养伤，很铺张浪费的叫了五百多块钱的外送其中包括他的午饭还有来福后半个月的狗粮，紧接着被袁显思一通电话从半梦半醒中揪出来，兄弟俩开始就“是不是跟个女人结婚来打发杨慧敏”的问题争吵，一直吵到他摔了电话带着来福离家出走。
　　“来福，”袁显奕翻个身，鼻尖差点撞上来福面无表情的狗脸，“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来福一脸严肃看着他，然后相当认真的……打了个哈欠。
　　袁显奕搂着它往死里揉，揉掉一身狗毛，“没良心的玩意，我白对你那么好了。他走的时候你就不会咬着他裤腿不让他走？看我们俩现在寄人篱下的。”顺手指了指隔壁，那是苏语哲的卧室，里头睡着天打雷劈的任少昂，“他没有人性，你没有狗性。”
　　站起来抖了抖毛，来福淡定地表示了对他这个后爸的鄙视，下床去睡地毯。
　　袁大夫更加惆怅了。
　　惆怅到刚开手机看见袁显思的电话打过来，连考虑都免了，直接接通，然后愣在那不会说话。
　　彼方袁显思也静了半天，好像怀疑自己拨错了号码。
　　“刚才打了十几遍都是关机，我还以为你睡了。”
　　“……没有，我就下午关了一会儿。”为了避免离家出走的豪情被袁显思一个电话打断。
　　袁大夫看了看很□的手机。他手机一般来说二十四小时开着，以免医院有什么事情找不到人。就算是下午离家出走，他也提前给林凡留了话，有问题找任少。
　　反正他是笃定了，袁显思不会因为他离家出走跑去找林凡求助。
　　“现在还不睡，明天不上班了？”
　　袁显奕看一眼时间，凌晨一点，“平常也没这么早睡。”
　　除非特例日期比如第二天有大手术或者突击检查之类，否则每天的这个时候，不是袁显奕刚刚从医院要死不活的爬回家正准备吃宵夜兼晚饭，就是兄弟俩还闷在棉被里亲热，最安静的状况，也是袁大夫爬在书墙上找资料，袁显思坐旁边看笔记偶尔给他准备点宵夜水果。
　　静默半晌。
　　“回家之后我想了一下，咱们俩是不是沟通有问题？”
　　“啊？”
　　“我没说真让你结婚。”
　　袁显思话还没说完，袁显奕已经从床上蹿起来，“你下午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怎么翻脸就不认账了。
　　袁显思那边直皱眉毛，“你能听我把话说完吗？”
　　于是袁大夫安静下来，坐地板上听他讲那过去的事情，顺便有一下没一下的给来福顺毛。
　　故事的前面还是一样的——从前有一对兄弟，他们两情相悦了。他们亲妈肯定不同意这事儿，恰好身边有个年纪条件都差不多的姑娘，于是姑娘提议，要不要找个人来假结婚，盖过父母这一关，前方就是一片光明。哥哥的建议是，让弟弟去当这个人前完美的白马王子。
　　虽然袁显思心里也清楚，他们家这个骑着白马的根本不是王子，而是唐僧。
　　“……虽然这个建议的最后一步是结婚，但是我们完全没必要进行到最后一步。一直拖着总还能坚持一阵子，我眼看又要走，我不在北京的时候总不能放你一个人见天被妈叫过去拿皮带抽吧？”
　　“你走之后少昂也这么说来着。”
　　“让他马后炮，回头弄死他。”咬牙发了两句狠，袁显思又把语气转软，“面上答应张燕，先扮几天男女朋友。我眼看要走，来不及帮你安排别的，先跟她坚持一个月行吧？”
　　袁大夫点点头，然后想起来他哥在电话那头根本看不见他什么姿势，又应了一声才问：“我还是不明白，张燕怎么逼你了，弄得非答应不可一样……”
　　袁显思顿了顿。
　　“我觉得这玩意要你自己领悟挺难的，回头你回家我再跟你慢慢解释。”
　　以袁显奕同志这忽高忽低的情商来看，有些问题不能指望他自己能想明白，而且有些问题是根本就不能让他自己想，这位说不定会把自己绕到哪个外太空去。
　　遭到了鄙视的袁大夫很郁闷，又没法反驳，只好把话题继续下去。
　　“张燕那边……明天我跟她聊聊吧。”这句话音还没落，袁显奕又赶紧给自己开脱，“我可不是跟她妥协了，这是情势逼人，顶多假扮一个月，不然我才……”
　　彼方袁显思笑笑，“我知道。真要让你跟她怎么样，就算你愿意，我还舍不得呢。那姑娘真够泼辣，你跟她结婚，还不得天天被蹂躏？”
　　“我现在还不是天天被你蹂躏。”到现在腰还酸疼。
　　“你蹂回来啊，又没人说不行。”
　　袁大夫顿时觉得自己的脑细胞更加不够用了，“……我理解错了没有？”
　　“没有。”
　　“真没有？”
　　“再问就有了。”
　　袁显奕的表情顿时严肃起来。
　　“你先别睡，我一会儿打车回去。”
　　袁显思充满了“自作孽不可活”意味的叹气声顺着电话线传过来。
　　重新看见了人生曙光的袁显奕同志相当高兴地笑弯了眼睛——叹气就等于妥协，这种事情，他懂的。
　　只是……
　　“这都快两点了，外边还下雨。”袁显奕偷偷掀起窗帘看看外面，昏黄的路灯被夜雨冲刷的更加黯淡，空旷街面上根本看不到什么车影，“我还得带着来福，估计打不着车。”
　　捡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这种人了。
　　袁显思静默片刻，“你现在穿衣服，半小时以后带着来福到一楼走廊等我，我开车去接你。”
　　挂断电话那一瞬间，袁大夫恶狠狠笑了一下，搂着来福满地打滚。
　　幸福的人生就应该这么洒满阳光才对。
　　足足十分钟之后他才能平复自己亢奋的心情，胡乱套上衣服给来附上了牵引链就冲出客房狂凿苏语哲房门，隔着门板听见屋里传出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才感觉不太对劲，赶紧扔下一句话闪身走人：“少昂，我哥来接我，我先回去了，记得出来锁大门……”
　　套上睡衣怒发冲冠拎着枕头奔出来准备打人的任少昂站在客厅里只能看见被他“砰”一声关上的大门。
　　“袁显奕，老子要是再收留你就他妈跟你姓！”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感觉那么腻歪……其实后面还有两千字=V=
PS：留邮箱的少年们，我统计不全TAT盖个楼吧你们懂的

两千字补完=V=
下一章明早见



65

65、第六十五章　。。。　
　
　
　　来接弟弟的袁显思明显出门匆忙，没有带伞就直奔停车场的后果是人到了苏语哲家楼下的时候头发还湿着，带点夜雨的寒气。
　　看他这样子袁大夫不免要暴走：“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话没说完，人已经被袁显思揪着领子拽过去，唇贴上唇，深吻。
　　“少废话，赶紧上车。”松开他，袁显思就催着他一起打道回府。来福蹿进切诺基趴在后座上，毛茸茸的尾巴跟雨刷一起来回扫着后档玻璃。袁显思一脚油门踩得猛了点，车子突然蹿出去，趴在后座上的来福一脑袋撞在座椅靠背上，甚为不满的哼哼两声，对它半夜三更不但不能睡觉还要遭受牵引力和惯性蹂躏的情况表示愤慨。
　　只可惜坐在前边的俩人没这份良心，开车的同时拉着小手旁若无狗，对它一点歉意都没有。
　　“这时候跑出来，少昂没揍你？”按惯例，苏语哲又要跟组离开北京，出门之前这几天任大少必然要夜夜笙歌。袁显奕挑了这么个时间告别，难道不会激起民愤？袁显思看看身边一脸亢奋的弟弟，袁大夫虽然堕落，应该还没堕落到不告而别的地步才对。
　　坐在副驾驶座上，找到一切机会去握兄长来回换挡的左手，袁大夫有点眉飞色舞，“他倒想打我来着，就是没来得及。”
　　他一路火烧火燎地跑下来，隔了两层楼的距离还能听见任少昂那相当惨烈的咆哮。
　　“也就是你。”袁显思笑笑，假装没看见他那已经嚣张得快扭曲的脸，“换成别人，他能一路电话追过来指着鼻子骂。”
　　“瞎扯，他明明是今晚上没时间。”袁大夫晃着脑袋，“明天一早一准儿电话骚扰我。”
　　不过任少昂两口子的所谓“一早”，一般已经离午饭不远了。
　　“他一会儿骚扰你才给劲儿呢。”
　　以任少昂一直以来的缺德程度，他要是真想算账顺带打击报复，肯定是估摸着兄弟俩已经滚到床上的时候一个电话杀过来。甭管接电话的是谁，先照着俩小时聊，非把袁大夫憋不举了才行。
　　袁显思话音还没落，袁显奕静静看了看他，把俩人手机都摸出来，关机。
　　“革命领袖说了，不要给敌人任何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