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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藏不露-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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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最美丽的生物,也是你最想抱在怀里细语呢喃,抚摸一生的伴侣。
还记得陆行川审视他的眼光,挑剔而充满不屑,最后还很不给面子的哈哈笑出声,指着他对陆中麒道:“不是吧,二哥,你看看他那个窝囊样子,根本就是废人一个。能派上什么用场。”
他当时是讪讪的拿出手帕擦头上的灰,讨好的笑着,偷看那人狂妄不可一世的脸。
当然,最后他还是被留下来了。因为陆行川的喜怒无常的脾气没有人受得了。
除了他。
就算被人踩在头上,他也还是只会讪讪得笑,再用点力,他就会求饶。就像陆行川所说的,他真的是没用的窝囊废,但也就因为他窝囊,没有人会跟他较真。欺负一条不会叫的狗,谁也没多大兴致。
所以,他在陆行川身边待了下来。没有说明身份,扮演胆小窝囊的秘书,有惊无险的待了下来。
虽然这是计划的一部分,但他并不否认他有徇私。他从一开始就打算借着工作的幌子亲近让他一见钟情的人。想看他的真实,想了解他的一切,想知道他是否如真是那个“真命天子”。结果现实再一次警告他,人不可以貌相。
是一张让人眼前一亮的照片把他带到陆行川面前。自以为了解他已经足够,却没想到,他的恶劣还是超出他的预期。自私,任性,不顾别人感受,不管别人死活。不止一次疑惑,到底那个抚养他长大的人是怎样的宠溺,才会让他这样不知天高地厚,把别人对他的好当作理所当然。以至于除了那个人,根本没人可以忍得了他。
面对这样的陆行川,他本应该清醒,避而远之,可事实却是,他竟然觉得他可怜,不要命得开始同情。只因为在这段时间里,他见识了谁也没有见过的最真实的陆行川。在恶劣之外,又添一层疯狂。
可能是看穿他的没用,陆行川在他面前根本懒得隐藏。很多时候都像个疯子一样大喊大叫,大哭大笑,尤其是一扯到何进,情绪更是完全失控。砸东西砸累了就窝在沙发里不吃不喝,埋着眼睛不知道是哭是笑。
不是不知道他和何进之间那点儿事,一开始还觉的好笑,以为是他们太当回事了。可后来看得多了,竟然就开始心疼了。才知道人和人真有谁离开了谁就活不下去的时候。才知道真有人傻的可怜。
陆行川是,何进是,就连他自己,现在也是。明知面前是一堵墙,还是一头撞上去,却没有想过,就算撞的头破血流,撞个洞进去,仍是站在门外面。那屋子里,根本就没有他的位置。从没想到,他也会有明知不可能还死皮赖脸不肯放手的一天。从前的洒脱随性,竟好象一夜之间变成了深情不悔。这要让他那几个搭档知道,恐怕牙都会笑掉了吧。
不止一次咽着苦酒自己和自己苦笑,却发现越心疼越无法抽身。也曾问过自己,这份感情到底是同情还是爱情,却发现这两者本身就不能分得很清。他只知道,他想看他安静恬淡的侧脸,而不是歇斯底里的疯狂。就算心高气傲,至少也要像以前那样无忧无虑。于是随着时间流逝,他再无法装作事不关己,再不能打着收集资料,刺探虚实的幌子流连幻境,骗人骗己。终于有一天,他站到陆行川面前,告诉他给我我要的,我就给你你要的。
谈判过程怎样狂风骤雨自不必讲,但在陆行川咬牙切齿点头同意的那一刹那,他却清楚的看到自己唇边那抹无奈的苦笑。
不论是爱是恨,只说明,他对那人的感情已经疯到了不要命的地步。那趁人之危的他,该是哭是笑?
一直不明白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明明不恨,却非要逼迫自己去恨。明明还爱,却非要欺骗自己说不爱。到头来,受伤的只有自己,也许,还有身边的人。
“傻瓜啊傻瓜,你究竟要伤害自己到什么时候……”
总是在哆嗦的手此刻变得异常稳固,修长有力的手指安抚昏睡中人不安分的眉头,却发现他即使在睡梦中仍然时时流露惊恐。
“啧。”摇摇头。弯腰,俯身,贴上那薄而无血色的唇。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你能安静任我亲吻。
在得知陆行川昏倒的消息不到二十分钟,陆中麒就乘私人游艇赶了过来。一上来浩浩荡荡一大批人马,怎么看都有兴师问罪的来头。
何进虽然不悦,却没理由阻止来人带陆行川走。毕竟人家才是一家人。只好领着陆中麒到客房接人。
打开门,就看乐明杵在床头,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一看陆中麒,就好象看见了救星,哭丧着脸叫:“总经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床上的已不治身亡。
“人还没死你哭什么哭。”陆中麒一边数落,一边大步跨到床前,在确定床上的人完好无损之后,微微的松了口气,轻轻摇晃:“行川,行川。醒醒。二哥来了。”
何进也紧跟着过来,只是这种时候没有他插手的份,只能站在一边不言声的看,脸色持续阴沉,不知是发火还是在嫉妒。
陆中麒摇了一会,陆行川都还是迷迷糊糊的不肯醒,陆中麒也急了,站起来到门口吩咐人去备担架,还没等说完,就听身后乐明惊呼:“醒了醒了,陆董醒了。”
陆中麒急忙回身,就看陆行川缓缓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哥……”
带点虚弱,带点缠人,带点任性,带点撒娇,总之这一声哥叫的人心里痒痒麻麻的,又疼又喜,陆中麒和何进两个人都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就看陆行川一双要人抱的手臂直直冲着何进过去了。
陆中麒脸色当时就沉下来了。还好乐明一直在一边护着陆行川,见状慌忙抓住他两只胳膊,硬生生来了个乾坤大挪移,给转到陆中麒的方向上,陪着笑喊:“总经理,陆董找您呢。”
陆中麒眉毛不易觉察的挑了挑,面子上却什么也没表现出来,上前一把搀住陆行川,把他抱在怀里,摸着他的头发哄:“乖。行川,我们回家。”
陆行川也猛的一下惊醒了,自知刚才表现失态,当下从床上跳下来,活动着手臂缓解尴尬:“没事没事。就是饿了嘛。让我吃饱饭,再去赌个几把也没问题。”
“行川!”陆中麒摇摇头,上前搂住他的肩往外带,语气虽温柔却不容置疑:“跟我回家。”
多少还是顾忌兄长的威严,陆行川挣扎了两下就老实了,看似不经意的回头,目光掠过何进,又好象什么也没看见一样转回来。然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去,竟然对一直站在他身后,忠心耿耿服侍他,却被他眼也不眨的卖了的乐明看都不看一眼。
乐明心那叫一个凉啊。只好带着哭腔喊:“陆董,陆董……”
陆行川回头。
“你走了我怎么办啊,陆董。”乐明可怜兮兮的看他,像一只没了家的狗。
“怎么办?”陆行川皱眉头,“我怎么知道。自己看着办!”
“等一下。”
陆行川再次不耐烦的回头。就看乐明看着他半天磨蹭出一句:“陆董,你要保重啊。”
“神经。”陆行川头也不回的走了。倒是陆中麒,还回头看了他一眼,虽然什么表情也没有,但镜片一反光,募的让人觉的脊背一凉。
一直到陆行川一行人坐着船走了,乐明还望着他们远去的方向发呆,怎么看都像被抛弃的流浪狗,望着主人家的方向两眼含泪的摇尾巴。
忽然有人从后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乐明前仰后合的好几下,才好不容易把住平衡,没有一头栽进海里喂鱼。
惊魂未定的回头,本来已经因发火皱成一团的脸在看清身后的人后,马上以一种可以写进吉尼斯记录的速度换上了讨好畏缩的笑。
“何总……”
“那么舍不得,跟着去啊。”
何进手插在口袋里,沉着脸看他。
“没有没有。何总,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人。你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我让你跳海你跳吗?”何进冷冷一笑,转身鄙夷的走开了。
结果还没走两步,就听后面“扑通”一声,回头就看刚才站的地方呼啦围上去一圈人,一惊一乍的嚷嚷:“有人跳海啦,有人跳海啦。”
白痴!
何进暗骂一句,几步奔到船边,果然见刚还缩着脖子和他说话的人在水里手脚并用的扑腾,一边喝水一边杀猪一样的喊:“救命啊,我不会游泳……”
真有心就让他这么淹死算了,何进脑顶呼呼的都快要冒烟,瞪着眼睛咬牙切齿的瞅了半天,终于还是像旁边早已待命的保安下令:“救人。”
看着像死鱼一样被扔上甲板的乐明,闭着眼睛好象没了呼吸,何进不管周围人的大惊小怪,就一句话:“死了?死了就绑块石头再给我扔下去。”
就这一句话,乐明就活了,翻身起来猛咳水。嘴里虽然不说,心里想的估计和其它人一样——你最狠!
不等把肺里的水咳干净,就听何进冷冰冰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咳完了没?没死就跟我走。”
乐明吸气吸气再吸气,终于冷静下来,松开握紧的拳,一言不发的起身跟了上去。看前面何进倨傲的背影,只恨自己没有练过小李飞刀。
一直到船舱里何进的办公室,乐明还是止不住发抖。一身衣服哗哗的不停淌水下来。何进看他一眼,拉开衣柜捡了身条裤子和衬衫扔过去。
“先去把衣服换了。”
“不用了,何总……阿嚏……”乐明下意识的拒绝。
“难道你想让我的办公室变游泳池吗?”何进眼底划过一丝凌厉。
他最恨人不领情。
“是是。”乐明一看何进生气了,忙抓起衣服冲进卫生间。以最快的速度擦干身子,换好衣服,又洗了把脸,讪讪的出来。站在何进面前,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坐吧。”何进指指办公桌前的椅子,语气虽然冷淡,但还算客气。把手里的一份文件递过来。
“这是合同,你看一下,没问题就签了。虽然你是我和陆行川赢回来的,但毕竟你只是陆行川的秘书,也没有签卖身契给他,不是他的东西,不是我们说是谁的就是谁的。刚才的事儿,只能说你已经不是陆氏的人了。现在,我们再来谈你为我工作的问题。”
不得不惊叹何进的办事效率和魄力。距他们上次谈话不过几天的时间,在没有确定陆行川会不会放人的情况下就准备好了合同,如此样的志在必得,是他一贯自信,还是仗着对陆行川太过了解,认定终会得手……
乐明不易觉察的笑笑,抬头又恢复了畏缩讨好的谨慎:“何总,您哪的话。陆董把我输给你,我就是你的人了,要我做什么您说就行了。用不着签什么合同……”
“行了别装了。”何进冷淡的说,不知何时点了一根烟,夹在手指里轻轻掸烟灰。
“再笨的人也不会由着别人把自己卖了。更何况你不傻。不过既然你自愿为主子牺牲,就应该做好牺牲到底准备。至于合同,万一你跑了死了,我打官司也要有个证据。”
“是……”乐明听的冷汗涔涔的。
这根本就是才出了狼窝又入了虎穴。以后的日子怎么想也不会好过。
忽然何进一声嗤笑,似自语又像说给他听:“想不到他也能有这样的忠犬。我真是太小看他了。可是,他好象不在乎你的忠心啊。忠犬?”
何进抬起乐明的下巴嘲笑。
乐明也笑,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还老实巴交的自我检讨:“这也不能怪陆董,都是因为我太没用……”
“还真有自知之明。”何进甩开手,靠回椅背,整个脸隐在阴影和烟雾中。
不知不觉,已经黄昏了。透窗而进的夕阳正好隔过椅子里的何进照在桌子那一纸文件上。再过一会儿,恐怕连这点光都要消失了吧。
“签吧。死不了。明白告诉你,只要是陆行川的人,我都会抢。你就当我是想让他下不来台就行了。你给他工作多久,就可以给我工作多久。这段时间,待遇是原来一倍,还有什么要求,可以提。”
“可是……”乐明显然还是有些犹豫。
“如果你今天不签,我敢保证,走出我天龙的大门,没有一家公司会用你。没有钱,你又要怎么讨好那个漂亮的调酒师呢?”
“鸿斌?!”乐明一惊,甚至都没想问问何进怎么知道常鸿斌的存在,就又开始哭丧着脸语无伦次:“他跟我没关系。何总,真的,何总,您千万别伤害他……”
何进脸上又开始显现厌恶。这副窝囊的嘴脸实在是他最不能见的。
本来像乐明这种人,就算十个、八个死在他面前,他都不会去多看一眼。可就因为他是陆行川的秘书,而且是一个待在他身边时间上创记录的人,就足有让他留下他的价值。何进有预感,扔开这个人,陆行川现在不觉的,但早晚一定会后悔。那时,筹码就在他手里。
“到底签不签。”何进不耐烦的问。
言语的威胁伴着气势的压迫总是相当奏效,还没有人可以在他的逼视下全身而退。乐明更不可能。只好哭丧着脸在合同上签了字,又哭丧着脸问:“何总,那我要干什么?”
何进的忍耐已经快到极限,还是强压着火问:“你以前在陆行川那儿干什么?”
“打杂。”
……
何进强忍黑线:“还有呢?”
“跟着。”
跟着?何进眉毛一跳一跳,血气开始上涌。
陆行川这个笨蛋,怕丢了还是怕被绑架?就这样的跟着能有个屁用!
勉强维持住冷静,何进揉太阳穴:“行了,你什么都不用干。跟着我就行了。”
头疼。还是头一次有人让他这么头疼。不知为什么,他看见乐明那副畏缩讨好的样子就忍不住想发火。实在不知道把这人留在身边有什么价值。当秘书?他又不是傻子,谁知道他是不是陆行川派来的奸细;当保镖?就他那弱不禁风胆小如鼠的样子,估计有事跑的比他还快。当床伴?嗯,还勉强可以考虑。毕竟这家伙也只有在床上能看。可也不能就为了这个目的每天把他放在身边吧,那他何进成什么了。
想来想去,他终于明白陆行川的苦衷了。这样的家伙,果然只能用来打杂和出气。再有就是跟着。不是因为用得着,是因为没地方拴。就算是狗,这样的拴外面也只会被别的狗咬死。
没看出来何进脑顶的无名火,乐明自顾自乐呵,突然又想起什么一样,看着何进小心翼翼的笑。
“还有什么事?”看他那样子就知道还有话说,何进皱眉问。
“何总,我晚上睡哪?”乐明满脸期待的问。
何进面无表情的看他,只有额头的青筋凸凸的跳。
下一秒整艘船的人都听到一声打雷样的怒吼从老板办公室里传出来。
“滚!”
07
当夜晚的静谧赶走白日的喧嚣,所有人都在这座移动的摇篮里安然入睡的时候,整个世界静的仿佛只剩大海的呼吸。而这时,还有一个人徘徊在空荡的甲板上,随着海浪高低起伏,渐渐的和这夜色融为一体。
何进也不是没事干装深沉大半夜跑这儿来吹冷风,实在是今天一天发生的事太多,睡的着才有鬼了。尤其是眼睁睁看着那人在自己面前昏倒,以为早已忘记的,心被什么扎了一样的感觉再次缠绕上来,让他一再失去往日的平静。
是啊,他又怎么会天真到以为自己会忘记。忘记相依为命的十年,忘记不离不弃的誓言。
根本,就不可能。
还记得六岁时父亲领着一位漂亮阿姨回家,告诉他说从今以后这位阿姨要和我们一起生活,你可以叫他妈妈。父亲脸上的幸福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虽然他没叫她妈妈,但为了父亲幸福的微笑,他还是和她和平共处,当然,还有她带来的孩子。一个还在襁褓中的男孩,她给他起名陆行川。那时,何进就知道这个孩子不是他的亲弟弟。
后来他慢慢长大,慢慢懂事。那个孩子也慢慢长大,却还是不懂事。他总是跟在他后面,拽他的衣服,撕他的本子,破坏所有他能破坏的东西,在他忍无可忍回头吼他的时候哇哇大哭,惹来父亲或轻或重的数落。倒是那个漂亮的女人,经常会站在他这边,吓唬眼泪汪汪可怜兮兮的小孩:“行川,你要再不听话,哥哥以后就不理你了。”
这一招总是很管用。就算任性可恶成那样的小孩,都会马上止住眼泪,用沾满眼泪鼻涕湿乎乎的手抱住他的腿。这时,就算他再怎么讨厌这个爱哭的小鬼,也无法把他推开。
那几年的生活是他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不管是不是亲生母亲,他都感激那个女人,让他拥有了一个完整的家。有爸爸,有妈妈,还有不听话讨人厌的弟弟。
他还记得,那个女人一直都不快乐。但她还是会对着他温柔的笑。就算他装作没看见,但他还是会承认,她是他见过最美的女人。
然后有一天,忽然那个女人留下一张纸条,抱着那个爱哭的孩子走了。纸条上的字他也认得,就三个字,对不起。然后父亲回来了。看到纸条就疯了样的跑出去。他那时已经十二了,懂很多事情了,所以他一直在后面跟着。跟着父亲去了一幢他只在电视里看过的大房子,看着父亲和那个女人被赶出大门。
大门关起的那一刹那,他听到那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连她旁边被推倒,一直爱哭的那个小孩子都被吓到了,惊恐的张大双眼,不敢再出声。
然后那个女人就哭着跑了。父亲在后面追。他从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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