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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瑜虽然力气不小，但又怎能斗得过早已成年好吃好喝、又有棍子在手的周丁？结果被周丁打得嗷嗷乱叫。

　　　　毕赛王强最先上前拉扯，挨了几棍，但还有几个胆大的、或是和郑瑜相熟的孩子也都接着围上去帮忙，周丁便施展不开手脚，怒气冲冲地跑出屋子。

　　　　毕赛觉得有点不妙，赶紧说道：“快穿好衣服，肯定睡不成了。”

　　　　不多时，周丁便带着五个彪形大汉进来：“王守正，你守在门口，于海你们几人，拿着鞭子跟着我，谁敢反抗，你们就狠狠地抽谁。”

　　　　这阵势，吓坏了这群孩子。周丁拿着棍子，又是一顿乱打，这次再没有人敢反抗了，都只是抱着头，四处闪躲。

　　　　“够了，周丁。听话的人才有饭吃，让他们知道这规矩就行了，以后遇到实在不听话的，再由你教训。”

　　　　不知何时，王管事出现在了门口：“看在你们这是第一次违规的份上，饶了你们，下次再反抗，一个人都不许吃饭！看你们还敢不敢相互帮忙。”

　　　　王管事停顿了一下，又冷着眼说道：“我再重复一遍，这里的规矩就是－－听话的人才有饭吃！遇上实在不守规矩的，被乱棍打死，自然永远就没有饭吃了。”

　　　　满屋的孩子齐齐打了个寒颤，隐约觉得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但也悄声无息，谁也不敢议论。

　　　　毕赛看着突然变得陌生的王管事，不知怎的格外害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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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采矿
　　　　被王管事等人一通震慑，被吓坏的一群孩子只能老老实实地按着指示去饭堂吃饭。哪怕郑瑜胳膊上流着血，也不敢不去。

　　　　吃完饭，又被带到一间大屋子外面站成一排。

　　　　王管事给每个人都发了一套装备－－一件镶着几颗小萤石的褂子，小小的斗笠，几根麻绳，几个小工具，一个布口袋，交代一些注意事项后，王管事又让周丁现场穿戴一遍。

　　　　周丁将褂子穿在身上，斗笠戴好，用一根麻绳在腰间绕了几圈系紧，再将工具牢牢别在腰间的麻绳上。

　　　　布口袋上有绳子，是用来系在腰间的麻绳上的。

　　　　周丁将这些都穿戴好后，又拉拉扯扯检查了一遍是否牢固。

　　　　“一定要检查穿戴和工具，如果发现有破损，马上更换，这是对你们自己的安全负责，我们不会在这上面省钱。”王管事又大声重复了一遍。

　　　　说完，王管事便将众人带进了大屋。

　　　　屋子真的很大，里面有三口大井，每口大井中间都搭着木架子。近四十个人站在里面都不拥挤。

　　　　“这是一种晶石，你们以后的任务就是在井下采掘晶石，采得好的，就会有奖励，如果偷奸耍滑破坏了晶石，就会受到狠狠的处罚。”王管事手上拿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颗粒对着大家说道。

　　　　几个大汉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个颗粒，让他们认真观察。

　　　　这是一种晶莹剔透的颗粒，就是不知道有什么用。

　　　　大约一柱香后，王管事便让他们将晶石交回。

　　　　“周副管事，你拿上绳子，演示给他们看应该如何下井。”周丁闻言，便拿起地上的另外两根绳子走到了井沿上。

　　　　他的动作很利落，双手抱住木架子，脚轮流踩着架子往下移，待到站稳后，便用绳子将自己牢牢在绑在木架子上，拿出矿锄，看准地方，开始砰砰敲起来。

　　　　三十一个人，分成五组，分别观看。

　　　　待到周丁挖了一个晶石粗胚从矿井里面出来后，王管事便催促他们快点穿戴好后下井。

　　　　“三十一个人，分成三组，一组下一口井，两人一层三人一层都行。第一组，毕赛，郑瑜，李一全”

　　　　毕赛被分在第一组，共十一个人。

　　　　每组念到的第一个人，都是王管事心目中的井长人选。本来郑瑜是打算安排在第二组的，但是早上那了出，让王管事将他调到了毕赛这组。

　　　　毕赛按照周丁先前的顺序一一穿戴好后，望了一眼黑咕隆咚的怪井，毕赛忍不住心惊腿软。但比起泪水都开始在眼眶打转的那几个特别胆小的，显然毕赛强多了。

　　　　那几个腰里缠着鞭子的凶恶大汉，很有可能是练过功夫的人，外面的山又爬不上去。他们这群人被困在这里，不怕话就要被打死。

　　　　又一次听见王管事不耐烦的催促，毕赛知道此刻再后悔也没有用，现在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还不如听话点，少受点折磨，顺便换取个好印象。

　　　　到了此时，毕赛再没有了对王管事感恩戴德的天真念头，只恨自己见识太少，轻易入了别人圈套。

　　　　一咬牙，毕赛第一个爬上井沿，在王管事赞许的目光中，抱着木架子，慢慢的往下移去。

　　　　要不是毕赛带头，还不知道磨蹭到什么时候。这个好苗子差点就让周丁给拦下了，想到这里，王管事不免对周丁产生了几分怨气。

　　　　看见毕赛有了动作，郑瑜也跟着上了井沿。早上就被打出了血，再不乖乖听话，只怕就不是胳膊破皮那么简单了。

　　　　其他一些胆大的，想起早上郑瑜的遭遇，也走到井边。

　　　　眼见有好几人行动了，大部分人都陆续有了动作。

　　　　剩下几个胆小的，被大汉抽了几鞭子后，也不得不哭泣着上了井沿。

　　　　还好木架子很是牢固，上面也有不少缝隙可以稳住脚，身上的萤石也散发出清光，让这一段井程，如同白昼。

　　　　井看起来虽大，但由于架了木架，所以并不宽阔。木架子是由五六根粗细不一的木材搭成的，留下的空间刚好够毕赛转身过来，难怪只招孩子，要是成人来了，只怕很难转过身来。而且成年人可没有这些孩子这么好管理。

　　　　毕赛是第一个下井的，得为后面的人留有足够的空间，一直下到离井口两丈多的距离，毕赛才停止下移。

　　　　找好落脚的位置后，毕赛站稳，克服恐惧，慢慢转过身来，又想办法用绳子将自己绑在了木架子上，确认绑牢后，拿出矿锄开始试着开采。

　　　　第一天的成绩并不理想，所有人加起来也不过采了几十颗，好多都是发现了晶石，结果一锄头下去，将晶石直接敲得掉下去了。

　　　　晚饭的时候，气氛很是压抑，王管事带着周丁这个副管事，还有于海等监工，恶狠狠地骂了他们一顿。

　　　　第二天的事情，并不是下井，还是坐在外面的地上，将这些晶石从粗胚中细细分解出来，都是些没做过细活的男孩，弄坏了又是一番打骂责罚。

　　　　就这样一天下井，一天分解，还好，慢慢的熟练了起来，被打被骂的日子少了，但每个人都有轻重不一的伤，有些是没站稳被木材刮伤，有些是被自己手中锄头砸伤，还有些是被上面掉下来的工具或是晶石粗胚砸伤。

　　　　还好，王管事并没有像周丁那样到处找茬。

　　　　毕赛的表现是格外的好，他总是卖力的做事，不但自己做得很好，还不遗余力的帮助别人，被王管事奖励了好多次鸡腿。

　　　　每天毕赛做事的成果总是最好的，王管事当众赏了他两百文，又让毕赛总结经验。毕赛苦思了半天，终于想出了几个字：“吃得苦、霸得蛮、耐得烦。”

　　　　这九个字让王管事大为惊叹，说是堪称经典，不管用在哪个行业都行。

　　　　他还请人写成了大字，在矿场里四处张贴，看得周丁心中格外恼火，自己费力讨好也得不到王管事几句好话，这个小叫花子却屡次被王管事赞赏，周丁心里既对毕赛嫉恨，又对王管事心生不满，认为他胳膊肘向往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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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黑猫井长
　　　　五个手指伸出，总不是一般齐，这些人的表现各自不同，王管事冷眼旁观着，遇上实在不像话的，便让周丁出头教训。

　　　　慢慢的，都变得异常老实，至于劳动效率的差别，有些那是天生性格使然，再骂再打也是无济于事。

　　　　一个月后，王管事当众挑选了三个平时表现最好的，任命他们为三口井的井长－－毕赛、王强、金义，并将他们的工钱提高到了五两银子一年。

　　　　但是王管事说，所有的工钱都不会发放，因为在这里，吃的穿的用的，矿场里都会负责，他们领了工钱放在身上反而不安全，万一有人起了坏心思，偷走了银子，那就白干了。

　　　　这一个月下来，三十一个孩子个个都是晒得黑不溜秋，相互之间，取了不少外号来苦中作乐。每天黑猴、黑扁担之类的称呼满天飞。

　　　　因为毕赛勤快又大方，被赏的那两百文他拿来委托监工代买了不少吃的，自己吃了一点，其余的都分给了大家，平时，谁要有什么困难，只要毕赛能解决的，他就会尽力帮忙，所以他的人缘最好，大部分人都对他心悦诚服。

　　　　大家绞尽脑汁，准备给毕赛想个好外号。

　　　　不知道是谁说他下井的动作像猫一样轻快，便有人脱口而出了“黑猫井长”这四个字，当即被大家齐声说好，说这个名字太适合毕赛了。最后，就连几位监工有时都会开玩笑的喊他黑猫井长。

　　　　开始一段时间，晚上躺在床上睡觉时，大家还有心思抱怨议论一番，盼望能天降大侠，救他们于水火之中，一个月后，已经是累得倒头就睡，再过两月，大多就成了每天犹如木头人般的干活、吃饭、睡觉，心中没有了希望，脑海停止了思想。

　　　　毕寒觉得最近自己变得软弱了，老是想家，想天上的云，地上的草，想流泪，想呐喊，想骑着白云狂奔，想回到阿妈的怀抱。

　　　　像他这样的，又怎会只有他一个呢？

　　　　半夜醒来，抹一把思念的泪水，接着入梦，去寻找爹娘的慰藉。除了这样，还能怎样呢？

　　　　春天的雨水，总是特别多。

　　　　这一天夜里，又是一场春雨，这样的夜里，格外好眠。

　　　　郑瑜觉得自己再在这呆下去的话，就要被活活打死了。他怀疑周丁一直对自己第一天的顶撞怀恨在心，所以动不动就找自己的茬，不是打就是骂，自己浑身上下，已是布满了伤痕。

　　　　要不是毕赛面子大，多次护着自己，只怕自己还会更惨。

　　　　接近子时，屋子里的其他人都已经睡得死死的，此起彼伏的鼾声不断传来。

　　　　郑瑜摸索着穿好衣服轻脚下床，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轻轻打开了门。他是最晚一个进来的，所以特意没有将门关紧。

　　　　郑瑜心中兴起这个念头已经很久了，但是一直在犹豫，直到最近几天，他又被周丁找借口狠狠打了几鞭，才暗下决心。

　　　　坐以待毙，不如铤而走险，反正大不了就是一个死。今夜有雨，爬山也许会滑，但同样泥土松软，他早就悄悄藏了一把小矿锄，正好今夜挖着坑爬山。再说，雨水还能冲去自己逃跑的痕迹，这个机会难得。谁知道下一次雨夜会是什么时候呢？

　　　　一夜过去。

　　　　天还没亮，周丁又兴高采烈地拿着棍子推门进来，他太喜欢做这件事了，哪怕他要早早起床，可一看到那些孩子敢怒不敢言的眼神，他就特别开心。

　　　　毕赛迷糊中一听到棍子碰到门框上的声音，便有感应似的立马翻身下床、利索穿衣。

　　　　“郑瑜！郑瑜呢？”周丁一眼便发现郑瑜没有在床上，他快步走到郑瑜床边，一摸被窝，竟然是凉的！

　　　　周丁残忍一笑，什么话也没说，便转身出门了。

　　　　毕赛心里一阵哆嗦，心想，郑瑜这下惨了，太冲动了，昨天一夜雨没停，爬山肯定会打滑，他又能跑多远呢？

　　　　毕赛心里祈祷着郑瑜跑得越远越好，也希望雨不要住，下得越大越好，这样才能抹掉痕迹，阻拦追兵。

　　　　吃早饭的时候，都是些仆妇在盯着他们，监工周丁都不见了，很有可能是追郑瑜去了。

　　　　等毕赛他们吃完早饭上工的时候，雨竟然停了。

　　　　“赛哥，你说瑜哥他，他，能不能逃掉？”井下，李一全悄声问道。

　　　　“很难。”毕赛长出了一口气：“希望能有奇迹出现吧。”

　　　　每个人的心头，都沉甸甸的，希望郑瑜能顺利逃脱，给剩下的人一点希望，哪怕自己会因此受到连累，也比绝望好。

　　　　没有监工的看管，心里头又装着郑瑜的去向，三个井内的敲击声，都是慢慢腾腾，就连毕赛，都是有一下，没一下的。

　　　　直到王管事过来训斥了一番，频率才慢慢快起来。

　　　　中午吃午饭时，监工们还是没有出现，只是多了个王管事过来阴沉地盯着他们一会。

　　　　等到他们从井里出来准备吃晚饭时，只听到一阵阵惨叫从外面传来。

　　　　“郑瑜！”毕赛冲出屋外，只见不远处竖着一个架子，一个浑身血肉模糊的人正被绑在上面。地面的泥泞混着鲜血，有如屠宰场一般。

　　　　周丁拿着一根鞭子，一下一下地鞭挞着，旁边站着王管事等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听着。

　　　　郑瑜的哀嚎声，凄惨而沉重，一声一声地撞击着孩子们的心，撞得零落不堪。

　　　　曾见过人狼大战的毕赛惊呆了。

　　　　王强也在毕赛身边呆住了，有不少人，当场就坐到了地上。

　　　　毕赛无法看着朝夕相处的郑瑜被这样折磨，想着王管事一向对自己还算可以，勉强鼓起勇气，朝王管事走去。

　　　　王管事朝毕赛看了一眼，毕赛顿时停住了脚步，片刻之后，又再次迈步向前。

　　　　“王管事”

　　　　毕赛刚叫了一声，王管事便开口了。

　　　　“行了，周丁，住手吧，看在毕赛求情的份上，打个半死就行了。”

　　　　周丁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不得不停了下来。

　　　　他瞪着这些十几岁的孩子，恶狠狠地说道：“这，就是逃跑的代价，下次再逃跑，你们就不是打得半死，而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阴沉沉的天空，周丁的话，眼前的场景，让人愤恨得不能呼吸。

　　　　这天的晚饭，谁也没有吃上几口。

　　　　夜里，毕赛徘徊在王管事的屋外，犹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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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送晶石
　　　　王管事一抬头，便从窗户里看到毕赛在外面走来走去，便打开了门。

　　　　如果不是毕赛的带头作用，晶石开采不一定会这样顺利，所以白天他才会给他一点面子。

　　　　“王管事，我想用我上个月的工钱，给郑瑜请大夫治伤，不知道行不行？”毕赛望着王管事，忐忑地低声问道。

　　　　王管事一皱眉，刚准备开口，毕赛又赶紧补充：“您放心，我一定会劝他以后好好做事的，其实三年时间很容易就过去了。“

　　　　王管事扫了他一眼，眼中不觉闪过一丝怜悯，可惜毕赛并没有察觉。

　　　　这个毕赛，恁的多事，王管事呵斥道：“毕赛，你知道吗？你这是在得寸进尺！不要仗着我对你另眼相看，就给我乱找麻烦！我上头也是有人管着的。”

　　　　毕赛心头一紧，但还是勉强说道：“王管事，我这也是没办法，大家同吃同睡这么久，都有了感情，王管事，我替郑瑜求您了，您就替他找个大夫来吧。”

　　　　这个毕赛的用处不小，给他点恩惠也不是不可以。那郑瑜估计治好了也折腾不出什么浪花，凄惨活着反而可以时刻警示其他人少起花花心思。王管事心里飞快盘算着。

　　　　“毕赛，这可是完全看在你认真做事的份上，才能答应你，你可要更加努力才行。”王管事沉吟了半天，在毕赛等得心里直打鼓时，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谢谢王管事，谢谢王管事，您真是个好人，您一定会有好报的。”毕赛诚声弯腰谢道，心里轻轻松了一口气。

　　　　郑瑜半个月后，才有力气说话：“毕赛，多谢你费力救下了我。还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机会报你的恩。”

　　　　早就有人将毕赛两次为他求情的事告诉了他。

　　　　“别提这些，都是可怜人，以后可不要再莽撞了，活着，总是有希望的。”毕赛黯然道。

　　　　王管事住的小院很偏僻，离毕赛他们的活动场所约摸有三四里路。

　　　　每隔几天，都会有一名监工监督他们把分解出来的晶石送到王管事的住处。

　　　　开始是大家轮流送，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固定由毕赛送了。很多人见到王管事都怕，哪怕另外两个井长。王管事也向来只对毕赛有过好颜色。

　　　　对于这件事，毕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