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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笨蛋-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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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在眼前的情形,让我不得不再一次管起这个笨蛋的闲事。以学生会主席的身份拉住一个警察问个明白,不想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海的后母昨天被钝器所杀,呈尸家中,找不到凶器,而第一发现者和报案的人都是海!
思忖片刻,我还是决定去找海的父亲。
这不是我和他的第一次见面。镶金边的眼镜并未为他增添书卷气,倒是一身名牌穿得华贵而不失雅致,那张英俊的脸保养得很好,几乎没有岁月的痕迹,隐隐可以看到几分海的影子。只是眼睛,是正常的黑色,冰凉而锐利的。唯一与前几次见面不同的就是脸上的疲惫和淡淡的忧伤。
“你说过你会把他教好,让他安安心心念书,看看他现在成了什么样!……”
早料到商人随时站于高处稳处滴水不漏的习惯,我理直气壮地挺起胸:“他住在我那儿时不是一直好好的吗?根本就是环境有问题!”
他厌恶地皱眉,眼角边细细的鱼尾纹露了出来:“你这算什么?狡辩吗?”
“没什么,只是想提醒你,你对待子女的态度未免过于冷淡了点。没有一个孩子是主动要求出生降临的,是你们自做主张把他们带到这个世界的,那就负起你们应尽的责任。”我毫不忌讳地盯紧了他的眸子,“你真的打算为了那个女人,连儿子都不要了吗?”他应该庆幸有人愿意受聘担负起他作为父亲的责任,会做这种生意的人,世上除了楚亦风还会有谁?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他终于作出妥协。
“只是打几通电话而已。凭你的关系网,先稳住公安局那边的人——这本来就是你应该做的。别让他吃苦头。屈打成招这回事听起来玄乎,现实中还是有的。我会想办法救他的。”
“就凭你?”他露出怀疑的表情。
我扬起自负而不屑的笑容:“怎么,海没告诉过你吗?我是无所不能的天才。”
“他?长到这么大整天只知道和我对着干,臭着一张脸。每次见面说话都是在吵架,怎么可能有心情闲聊?”他低下头,似乎在笑,却笑得有些苦涩,“他宁愿挤公车也不要我派车接送他。有时候,真想看看那小子乖乖求我的样子。”
有海的老爸出面,事情就好办多了。下一步就是公安局了。
大老远就看到公安局门前焦躁的走来走去的皓。“小风,我听说了。我就知道你会来,所以在这里等你。”
警察局长对于我们的到访,非常之不屑一顾,在他办公室门口等了一个小时,他才有空从舒适的软椅里爬起来接见我们。“你们找我干嘛?”
我和皓面面相觑,不是一个小时前通报的时候就说过了吗?“我们只是想见见海。”
局长两只小眼睛翻了几翻,黠笑道:“进了我们这里的人,不是你想看就能看的。”
欺负我不懂法啊,海到现在为止只是叫来问话,不是被捕,怎么连见面的权利都被剥夺了?“我是学生会主席,他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我代表我们学校要求见他,看看他有没有被怎么样。”
碰上我的振振有辞,他又满脸堆下笑来道:“那倒是……没问题。”
“在此之前,我还想问个问题——”我等到局长的容颜渐渐自然柔和,提出疑问,“为什么扣留他?就因为一个不成立的不在场证明?”
他突然把声音压低到极其微弱的程度,神秘兮兮地凑前对我们道:“时间。时间可是很重要的哦。这个案子我之前询问过负责它的人。死者手上的手表坏了,停在五点五十分,我们初步认定那就是死亡时间。而海从学校回家的巴士的时刻表我们也调查过了,他应该能在五点五十分之前到家,而且他报案的时间比这向后拖延了一段时间。一切都很可疑。”
我回他一个笑容:“第一,你们这些都是猜测,真的实际操作走过看能不能在规定时间里到达吗?第二,手表是死的,很有可能真凶杀完人后做过手脚。第三,到现在为止,你们都没有足够的证据来支撑你们的推理。”
他的脸稍稍变色,沉吟了一会儿,他似乎猜到了什么,气定神闲道:“小孩子不要玩侦探游戏。中国的法律是不容许私家侦探胡来的。你们看完海就快点回家吧。”
“皓,你一个人去吧。”对于皓惊奇的目光,我真的不知从何说起,尴尬地笑笑,“他现在未必想见我。”
傍晚时分,我和皓回到学校,等到放学铃打完,再乘公车去海的家里。
下了车,步行到他家门口时皓好奇地问我:“你准备怎么查?只是回到案发现场,能看出写什么?”见我不说话,他又开始胡言乱语,“难不成问鬼魂啊?”
没防备他突兀的问出这句话来,我不置可否的 “嗯”了一声。抬头看着夜幕渐渐降临,我笑得有些妖治:“怎么我没告诉过你,我能通阴阳吗?”
当即皓就脸色煞白。直到见我仰头大笑,才知道上当了气愤不已。
翻过围墙,爬过窗户,做起非法入侵的行当,虽然生疏,但凭着我和皓的身手,倒是不成问题。
客厅里,应该就是凶案现场。地板中央一个白色的人形,杂乱无章的摆设,让整个屋子像是被洗劫过似的,不过人形周围的地板却干净地一尘不染,书架的一个角落里,一个大大的花瓶里稀稀拉拉一簇正在含苞待放的玫瑰,显得极不相称。
往里面走,是一个典型的男生房间,篮球、足球随随便便地挂在墙上,别的东西也是凌乱地丢在一边。只有一把吉他擦拭得干干净净,摆在床头。整个房间最显眼,是玻璃厨里一个崭新的模型——一只仰头啼唱的鸟儿,栩栩如生。
“好漂亮,这是什么鸟啊?”皓不禁上前摸了摸。
“荆棘鸟——传说它们一生只歌唱一次,为了一生坚守的唯一伴侣,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站在荆棘丛中歌唱。那一刻它能唱出比夜莺更婉转千万倍的歌声。它忘情地歌唱着,浑然不顾荆棘已经渐渐刺入它的胸膛……也有像荆棘鸟一样傻的人,为了彼此深深地爱一次,不惜去违背道义,亵渎神灵,背负世人的唾骂……”说至此,我对自己突然的神色凝重不自在起来,有些凄惨地笑了,“真傻啊……”
真的不想继续这种无谓的话题,我问皓:“现在几点?”
“五点五十一分。”皓顿了顿,补充道,“也就是说,时间上是可能的。”
我摇摇头。“可能也不可能。”
“怎么说?”
“冲突的时间。”
“冲突的时间?”
我微微颔首。“那样算,就几乎没有发生冲突的时间了。难道他是一回来就动手?也不对,这么凌乱的案发现场,不像是预谋杀人,更倾向于临时起意。”
退出房间,我摸到了厨房,翻箱倒柜地找东西。直到看见碗橱里两个叠在一起的茶杯,一个边沿还有着模糊的唇印,我满意地笑了。
不愧是相交多年的皓,马上读懂了我的笑容:“有什么头绪了吗?”
“熟人干的。”掷地有声地吐出这两个字,我不由松了口气,“没看见这两个杯子吗?海曾经说过,那个女人什么家务都不会作,连餐具都不知道收拾。可是再懒的人也不会把脏的茶杯和干净的混在一起,所以,这显然不是房子的主人做的。而女主人也不可能会拿出茶饮招待入室强盗,对不对?”
皓有些失望地摇头:“可是知道这个也无济于事,现在是凶器不见了,我猜搞不好凶器沾着血迹和指纹也说不定。关键在于凶器!”
“凶器?我知道啊。”
“什么?你知道?”海一脸不可思议。
“是啊。你没注意到客厅里的花瓶很奇怪吗?后来我注意到了,那根本不是花瓶,厨房里有好几个一模一样的盛水的水瓶。想想看,海家里布置地这么讲究,怎么可能连个花瓶都没有。再看看客厅中央那一片好像特别干净,显然是为了收拾碎片特别清理过的。还有花,几朵到现在也没开,很新鲜的样子,可是有些枝叶上有明显的断痕,应该是举起花瓶来砸的时候不小心弄断的。”
“那就是说,凶器消失了。我们上哪儿去找那些玻璃碎片?”
“碎了也好,凶手就没办法处理掉上面的指纹和血迹了。与其毫无头绪地找,不如试试守株待兔。如果我是凶手,匆忙中出了这么多纰漏,一定会回来善后。搞不好那些碎片他也一时心慌丢在附近,他会重新去确定一下也说不定。”
皓点点头,“看来我们今晚都没好觉睡了,不像海,我去看他的时候他倒是自在的很。”
打伏击,引蛇出洞的主意虽然好,我却担心我的眼睛,要命的夜盲症。仰头看看天,月亮已经升起来了,今晚的月光很亮,应该模模糊糊能看到一些。低下头时,眼前一阵发黑,晕得站不稳。
“小风,怎么了?”皓扶住我。
“没什么,有点累。”我挥挥手。
皓关切地看着将手覆上我的额头:“很烫……小风,你从早上开始就没有吃过东西,还在发烧。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推开他,我咬咬牙:“不用。我有种预感,今天不查出真相,海就永远没法脱身了。所以我们还是尽点力看能不能先搞定。”
夜色一点一点沉淀下来,我和皓窝在暗处,努力睁大眼睛看着昏暗的四周。我使劲地掐着自己的手臂,用疼痛刺激自己不要睡着。
细细簌簌的动静由远而近,我支起耳朵倾听。没多久,几个模糊的黑影在客厅里若隐若现。
没想到他竟然有那么多同伙?
毫不思索,我跳出来一脚踢出,干脆利落地放倒了带头的人,随后如行云流水般穿梭在混杂的人群中,一并解决了剩下的几个麻烦。正要拍拍手庆幸,背后冰凉的棍子抵住了我。“不许动!警察!”
我顿时哭笑不得。怎么会?
深更半夜出现在凶案现场,非法入侵,而且还殴打刑警。我们真是百口莫辩,立马被人抓回局里带进一个小屋子,关了起来。
“我要打电话。”皓不服气地为自己争取福利。
“这么晚了,明天再打。”那人凶巴巴地瞪了我们一眼。
午夜时分,剧烈头痛又不期而至,眩晕让我有想呕吐的感觉。想到笨得一无是处又冲动得让我挂心的他,固执得像野牛一样的脾气,天知道这样下去会怎么样。错过今晚,一旦被真凶湮灭了证据,一切都完了。
冷风呜咽,气流穿过罅缝,像是什么人在呜呜地哭。蜷缩在黑暗里,夜风带来一阵寒意。
没有灯,依稀有月光漏进来,在某些角落里光和影交织着,斑斑驳驳地似乎隐约凸现出一张人脸,很熟悉,我记得这张脸属于谁。梦里他曾经抚摩着我的长发问“还好吗,孩子?”但声音很干涩,像秋日撕声力竭高唱的墓虫;也曾经用不知什么方式劈开我的胸膛,每每看到我迟疑着用受惊小动物般的目光注视他,他就会诡异地笑……
本能的恐惧,心里仿佛被重重砸过,我哆嗦了一下,慌忙逃离地向后退。
“小风,你怎么了?”背后有人一把抱住了我。
黑暗中,什么东西跑进了我的身体里,一个无形的东西。很快,身体里仿佛还有另一个我,愚不可及的我,他似乎与我合而为一了,并且在感觉上渐渐将我取代,他想让我消失,让那个自私冷酷的我消失,他一遍又一遍地下了暗示:如果救不到想救的人,就用自己的命去换,就用自己的命去换,就用自己的命去换……
“小风,小风,你没事吧?”
皓的呼唤并没有让我清醒。那个愚蠢的我一把抓住皓:“你听着,如果他们问起,你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是听我说的,是我请你帮忙一起调查的,明白吗?”
皓莫名地问:“你什么意思?”
“如果,如果没法让海脱罪,我就承认是我杀了人。”
“不要乱说话!”皓急了,慌忙捂住我的嘴。
我打掉他的手。“总要有人认罪的!”
“小风,你疯了?!”
我拼命捶着铁门,着了魔似的大叫:“是我!是我!”失落的狂乱,心里闷得要爆炸。
皓抓起我的衣领朝着我的面门狂喊:“这种笨到发傻的主意是你平时的水准吗?!为了海你的心全乱了,是不是?!你疯了!你就不能稍稍冷静一点吗?!楚、亦、风!”
我像是犯罪被揭穿了似的恐慌起来,双手交叉支着头,将脸挡住,我不愿被他看见此时我的表情。
“抱歉,我今天还真是……神经……不太正常……”说到这里,嘴角稍稍一扬。
刚才的一霎那,我迷失在幻觉里,是因为这缥缈阴郁的气氛,还是荆棘鸟的诅咒?
那一夜,我病了,低烧让我整个人软软地像个破旧的布娃娃,汗水浸透了全身,头莫名的阵痛,就像有人用锤子不停地敲。
“不是……不……”我下意识地不住低喃着。
皓不安地抱紧我,一夜未眠。
上午十点左右的时候,我和皓被人带出了那个阴森恐怖的房间。烧是退了,我湿透的衣服又被体温晤干了,浑身不自在;皓一晚没合眼,眼睛里的血丝历历可数。奇怪的是那人的态度却远不似昨日的嚣张,恭恭敬敬地为我们引路,将我们径直带到局长室。
我们还没有进门,局长那肥硕的屁股已经离了椅子,胆战心惊地说道:“啊,两位同学,请坐请坐……要不要先喝杯茶压压惊?”
看他的神态我就明了三分状况。“多谢了。”我笑吟吟的跨进办公室,走进来后又顺手把门一关,“砰”的一声吓得局长浑身一颤。
皓困得四肢无力,看见沙发椅,立马倒下去闭目养神。我对他的随遇而安无可奈何地笑笑,瞧瞧他一脸倦容,昨晚真是累坏他了。
“我不知道原来楚同学是齐老先生的外孙啊,一场误会,一场误会……”局长的话,打断了我下意识的凝视。收回视线的同时,我注意到皓长长的睫毛抖动了一下。
“真是好大的误会啊……”我冷冷应着局长的话。
局长顿时一屁股跌回椅子里,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我不耐烦他的嘴脸,反问:“已经查出来凶手是谁了?凶器也找到了?”
局长擦擦汗,忙不迭地点头。
“凶手是死者的老相好?花瓶的碎片检查过了。”
他一愣:“楚同学果然聪明过人,不愧是齐老先生的……”
我很不高兴地打断了他的恭维,冷然讥讽:“哼,还不是因为在你们特别指定的房间里休息了一晚,所以今早才特别神清气爽的。”
话音刚落,他就惶恐地站了起来,上前想抓住我的手。我极端厌恶他的碰触,忙改口道:“不过那种情形下,你们的做法也是可以理解的。”
局长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道,搓搓手道:“理解就好。”
“楚同学和这位……”他看看嚣张地倒头在沙发上补眠的皓,“那么晚到萧海家里也是为了……”
“玩侦探游戏啊。我们猜真凶他肯定会回去清理一些不够完美的地方,所以等在那儿守株待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也是知道了这个,才会在半夜去海的家搞突袭吧。”
一阵沉默不语之后,他惊奇的眼睛里透出赞叹:“如果萧海能像你们一样勇敢,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
“你说什么?!”刚刚还在侃侃而谈的我就像犯了伤寒病一样,脸上忽青忽白呼吸急促不定。
“海亲眼看见了,看到他藏凶器,开始时不说,是因为怕报复,后来被关起来了,海怕自己成了替死鬼,才把真凶和凶器所在地说了出来了。已经在碎片里验出了指纹和属于死者的血迹。”
花了整整三分钟,我才消化了这个事实,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没有齐老头子的关照,我今早能出去吗?”
他神色一凛:“那当然,已经查出真凶,知道你们是冤枉的,当然会放人。”
“谢谢了。”莞尔一笑,我的语气温文尔雅,丝毫不带刚刚话语中的小刺。
拖起还在赖床的皓,拉拉扯扯地出了公安局。刚走到门口,我的手机就响了。
“小风……”
一听到笨女人的声音,我就来气:“不是说过不要和他联络吗,现在又没到要饿死的地步,没必要看他的脸色吃饭!”
电话那头切换成老爸的声音。“小风,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妈妈说话,她担心你,今天血糖一下子高了好多,还好有我在家。你……”
我想也没多想就挂断了电话。
我不是救世主,没有什么博爱的情结。我讨厌的人很多,比如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弃我于不顾的父母,比如和他们有着相同行径的齐老头子。
当年举家逃亡的时候偏偏丢下了身为幼女的笨女人,让她流落街头要不是碰到好心人老早饿死了!现在看看他自己,生意是做得挺大,儿子辈的还稍稍成点气候,到了孙子辈,全都是纨绔子弟。于是开始打我的注意,才想到死皮赖脸地认女儿,软磨硬泡地劝说我大学念经济,说什么只要我愿意改姓齐,就马上给我多少股份。哼,我楚亦风要赚钱,决不会比他少,他像我这么大的时候不过是个在上海滩擦皮鞋的小瘪三,我却已经有了自己的收入,自己的银行户头。
虽然我面如黑锅,但皓在我面前说话常常是不分场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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