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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种失忆-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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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喂!!”
  岑沚直接无视,酒杯贴在唇上,微微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把酒杯随手放在桌上,就站了起来。
  “要走了?”见他起身,尹砾问道。
  “嗯。”
  “噢……那行吧,今天就这样,什么时候检查时间你定,到时给个电话给我就好了。”
  “嗯。”岑沚点头,走出几步之后感觉有些不对劲,转过头来,就见尹砾仍然保持着托腮的姿势笑盈盈地看着他,不由也冲他一笑,“欢迎回来。”
  尹砾一怔,失笑地冲着他举了下酒杯,随后学着他仰头一饮而尽。
  本来就不擅长酒席会场,更何况这次只是看在亲友的面子上才来的,所以在和亲友打过招呼之后,岑沚就准备回去了。走出会场的时候刚好和急哄哄地梁晟瑾撞了个正着,对方埋头大叫着对不起就要继续跑,岑沚头疼地伸手一把抓住这个蠢家伙,问:“你去哪?”
  听到熟悉的声音,梁晟瑾愣了下后,猛地抬起头。
  从岑沚刚来没多久,这个家伙就被林浩拖得不见人影,现在突然急哄哄地跑回来,不禁衣衫不整、嘴唇发红眼泪汪汪,还一个劲儿的跑,肯定是又被林浩给教训了。
  “BOSS!”在见到熟悉的岑沚,梁晟瑾顿时心中腾起一股浓浓的委屈,泪眼汪汪的就要扑人家怀里哭去,却被对方不动声色地躲开,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岑沚无视,说:“我要回去了,你呢?要不要我送你。”
  “哈?”梁晟瑾一愣,突然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低声‘啊’地惊叫了声,在接收到岑沚疑惑的眼神之后,怕他多想,顿时往后跳开一步,干笑道,“哈、哈哈!不、不用了,我再玩会儿……”
  “……”岑沚狐疑地看了他一会儿,也不勉强,还是点点头,拍了他一下,“走了。”
  “好的,BOSS。”
  ……
  回到家后,岑沚把车停在院子里。
  整栋屋子是黑乎乎的,虽然里面真的是有一个人没错,但……
  岑沚收回视线,低头走进去。
  但是沈沂的房间里,从来就没有过灯火这种东西。对于他来说,白天就是白天,黑夜就是黑夜,这是两个分得很清楚的概念。
  这两种其实可以混合在一起的东西,在他的世界观里是完全分割的,阳光就是白天,月光就是黑夜,他不知道有黄昏这种东西。
  岑沚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借着微微的光线开门。那个时候,他大脑里想的是这么一副从前奢望过的场景,他加班回家,沈沂在家亮灯等他。
  然而那时不可能的。
  岑沚知道。
  他来到沈沂的房间。房间幽幽暗暗的,只有从窗外洒进来的清冷的微光,微光只能勉强照亮那么一小块地方。于是其他的角落便沉入了无尽的黑暗,与光芒的距离,最近的大概就只有那么一厘之差,但它们就是触碰不到。
  岑沚走过去坐在沈沂的床边,静静地看着他,苍白的月光映在他的脸上。
  然而他的脸上全都是头发,所以根本看不到他的模样。
  他犹豫了挺久的时间,才用手轻轻拨开他面前的头发。他看到原本这家伙圆润的婴儿脸现在变得棱角分明,消瘦得双颊都凹陷了下去,脸上几乎没有任何的血色。
  他轻轻拉开他身上薄薄的被单,抬起他的脚,看着他下午被扎伤的狰狞伤口,无奈地叹口气,低头在上面轻轻地吻了下。
  沈沂,你怎么总喜欢气我。                    
作者有话要说:  

  ☆、C6、失控

  
  最后沈沂还是只能拖拉着沉重的铁链,站在离窗台只有一尺的距离,看着窗外,看着那片花圃以及那个世界。
  “你就这么想出去?”
  岑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进来,把餐盘放在椅子上。椅子还残留着上次沈沂砸出的痕迹,但混着其他的一些老旧的伤痕,所以并没有那么明显。
  他最近想要好好喂养一下这只小宠物,决定从食物方面开始改善,所以把白开水换成了香浓的牛奶。
  然而他总让自己头疼。
  沈沂的眼神迟钝地怔了下,随后缓慢地摇了摇头,哑声道:“没有。”
  岑沚看了他一会儿,没说什么,带上门就走了。
  沈沂这个时候才转过身来。走到床边坐下,从地板上把餐盘端起来,放在大腿上,低头看着还冒着热气的牛奶。
  最近的食物很好吃。今天是豆沙馅的烤面包,还有点点温,牛奶闻着也很香,然而从前为这些满足得不行的自己,又贪心了。
  他太想出去了。
  沈沂叹气。
  傍晚,岑沚再来送饭的时候,沈沂仍然坐在床边看着窗外发呆。太阳还未完全沉下去,天边的火烧云散发的光芒柔和地洒在他身上,瞳孔里微光闪闪,却仍旧呆滞无神。
  岑沚的心中突然猛地一堵,闷得他几乎快喘不过气。而怒火就是在这个时候莫名地燃了起来,名为理智的弦原本绷得紧紧地,此时终于一触即发,叮的声在安静的脑海里断开……
  再也做不到如往常一般沉稳冷静,狠狠地把精心的晚餐扔掉,气势汹汹地冲过去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怒吼:“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
  “唔嗯!”沈沂痛苦地闷哼了声,却习惯性的没挣扎。
  岑沚是真的很生气,扯着他的头发把他摔在地上,随即一脚狠狠踩上,松开手的那一刻,有几根毛发从掌心飘落。
  脆弱的人,连那么好看的头发,也脆弱得不行。
  “沈沂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你说好吗?你别老折磨我真的!你就不懂的可怜一下我吗?你怎么就不懂得可怜我?!我就那么不值得你可怜吗?!”
  他在说什么?怎么我完全听不懂。
  沈沂迷迷糊糊地想。
  他突然觉得自己或许是个没有感觉的人,至少这一刻,他没觉得疼,只觉得不开心,因为岑沚生气了。
  “别这样了好吗沈沂!是你当初自己愿意的!我跟你说我爱你的时候……是你自己愿意的!都答应了要在一起了,我都不介意你那么碰巧的失忆了,我都愿意陪在你身边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想要离开我?!”
  岑沚只觉得心疼得要死,对于沈沂那双失神地眸子,对于他苍白的透明感,对于他那唯一的,只想着要逃出去的执着……
  他们就不能好好在一起吗?!
  岑沚没忘记,那个时候,沈沂答应他的时候,他欣喜得几乎失控,感觉像是得到世界征服世界的那种热血沸腾的激动,难以平静得全身毛孔都在颤抖。
  然而第二天,沈沂却躺在了病床上,再后来,沈沂笑得很温柔地问他说——你是谁?
  得到的世界,再次失去了。
  岑沚急促地喘着粗气,脚尖用力地捻着他的脸,狰狞地笑道:“你知道我那个时候,是什么心情吗?哈、我真蠢,你怎么可能知道……”
  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沈沂闭上眼,用他现在仅有的力气去努力思考、用力的搜寻……
  ——岑沚、岑沚、
  这是谁的名字?
  “你根本就不喜欢我!”岑沚失声尖叫,狠狠地一脚踹开他,发了疯似的怒吼。
  沈沂顺着他的力度,像个人形布偶,毫无还击、躲避的力气,乖顺地向一边快速地滚过去,狠狠地撞在一边的床架上。
  大力碰撞在一起的那瞬,大脑闷闷地嗡了声。
  “啊!”
  这次才疼得厉害,他感觉到撞到床架的额头开始温热了起来。
  脑海里面刚才好像就快呼之欲出的东西,又再次消失了。虽然不知道和他的先生有没有关系,但是……那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可惜的是,他没能记住。
  “沈沂,你听着,这一生,我从不欠你……”岑沚颤抖着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瞪着眼站直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他,冷道,“你已经没有资格选择什么了。”
  又是听不懂的话。
  沈沂混混沌沌地想着,最后还是昏沉沉地晕过去了。
  视线模模糊糊就要陷入黑暗所看到的最后一幕,是他的先生。
  先生……哭了。
  ……
  沈沂是在半醒半梦中,带着疼痛渐渐转醒的。被踢到的右脸肿起了大半,淤青的印子在苍白的脸上显得特别浓墨重彩,轻轻用手一碰,都疼得不行。
  然而痛过之后,是无尽的冰冷与饥饿。
  门边有被岑沚摔了的食物残渣,现在不知道是什么季节,那些食物已经开始有点怪味了。
  沈沂努力地抬起眼盯着那些食物看了许久,整个人蠕动了下,便瑟瑟发抖着爬过去。受了伤的地方都在开始发烫,不论是胸口还是肚子还是头部,都在开始发烫,灼热得几乎将他整个人烧起来,然而他还是觉得很冷很冷。
  怎么回事?
  沈沂用力地抬起眼皮。眼皮很重很重,可是他不想睡,他很饿,他很冷,大脑好沉好沉……
  好沉、好沉……
  沈沂用力地伸长了手,可惜到最后,还是无力地垂了下来。
  ……
  岑沚第二天来到房间的时候,沈沂已经烧得不省人事了。
  整个人趴在地板上,一只手伸得长长的,岑沚顺着他手的方向看,那是昨天他摔掉的拉面。他本来想要让沈沂尝尝不一样味道的食物。
  可惜他没福气。
  岑沚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眼皮猛地一跳,忙蹲下把人抱起,伸手探了下他的额头!
  好烫!
  岑沚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地手抖,勉强把人放到了床上,匆匆忙忙地去浴室打了盆热水回来,把毛巾浸了浸水,拧干,想要把头发都拨开,可惜头发都打结在一起了,岑沚急急忙忙去找到剪刀,随意把前面的头发都给剪掉,这才重新浸了浸毛巾,拧干敷在他额头上。
  又跑去把家里翻了个遍才找到的一包退烧药,可惜已经过期了。
  现在才七点,附近也没什么药店,就算有,也绝对没开门,岑沚忙打电话让尹砾过来。
  “发烧?”
  “快点过来!”
  “好好好马上,真是,这么早……嘟嘟嘟……”尹砾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挂电话了,嘟着嘴骂了他一下,也不拖沓了,忙起来穿衣洗漱。
  ……
  岑沚煮好了稀饭粥的时候,尹砾就来了。
  进了门的时候还在嘟嚷:“怎么突然发烧呢?得这种失忆症的人一般是不会生病发烧的呀……”
  岑沚不想听他啰嗦,忙把人往沈沂房间里推。
  “卧槽!好臭!”
  刚到房间门口,尹砾就捂着鼻子逃了出来,却又被岑沚一把抓了进去。
  “这什么!”尹砾指着门边那一滩夹杂着玻璃块儿的不明物。
  “别管了快点去看一下!”岑沚难得气急败坏地大叫。
  尹砾被他吓了一跳,忙跑到沈沂的床边,费劲地从三床棉被里把沈沂挖出来,拿出体温计准备夹在他的腋下。抬起他的手的时候,他听到了因他动作而发出声响地铁链的声音,尹砾顿了下,没说什么,帮他放好体温计就把他的手放回被窝里去,又帮他把额头上冷了的毛巾拿下,放到脸盆里。
  他这个时候才注意到沈沂的发型,低笑着说:“好发型。”
  可惜下一秒他又笑不出了。
  比起那个发型,他竟然现在才注意到,沈沂比上次他见到的时候还要再瘦了很多,因为发烧的关系,整张脸红红的,右脸肿了起来,额头原本流着血,现在血迹也已经干了。他的眉毛一直不安地皱着,尹砾伸手帮他揉了揉,满意地看着它渐渐地舒展开来。
  “岑沚,怎么回事?”尹砾低着头,面无表情地紧紧盯着沈沂问道。
  背着他在收拾那些残渣的岑沚顿了下,冷声:“没什么。”
  尹砾看着沈沂沉默了许久,突然轻轻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我知道你很失望很难过,但是你明明知道这不是他的错。”
  “……”
  “我知道守着他,你会很辛苦,但是,我想让你知道的是……他一定不是故意的。”尹砾用毛巾帮他擦擦额头上的伤口,沈沂很快地又把眉毛皱了起来。
  “别说了。”岑沚用力地擦着地板,“不关你的事。”
  “可是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比你还要好……”
  “但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
  “岑沚你不要这样。”尹砾突然急促地说道,整个房间因为这句话,竟然又静了几分。顿了许久,尹砾伸手去把体温计拿起来,举起来看——38。5℃,“别对他那么苛刻,他连他自己都忘记了。”
  岑沚浑身一僵,久久没能缓过来。
  “他一定不是故意的,毕竟这个人那么温柔,怎么舍得忘记所有人呢?”
  “大学难么难熬的四年都过来了,你还有什么看不开?你这么关着他,自己就那么开心吗?你守候了他大学的那四年,却也关了他四年,今年已经是第九年了哟,第九年和第十年,就对他好一点吧,他就快记起来了。”
  岑沚坐在地上认真地听他把话说完之后,才慢吞吞地爬起来,把残渣拿出去。
  关上门的时候,他又听到了尹砾发出的一声叹息。                    
作者有话要说:  

  ☆、C7、自由

  
  尹砾并没有待多久就离开了,药放在沈沂的床头,嘱咐了岑沚记得喂药就离开。
  沈沂还在睡。
  岑沚端着瘦肉粥走进门,走过去随手放在椅子上,走到床边弯下腰,和他额头抵着额头,探了下他的温度。
  还是有那么点的低烧,不过已经好多了。
  岑沚满意地直起身,拿过床边尹砾留下的药,仔细地看了下说明,便放在椅子上,不然他一会儿可能会忘记。
  知道沈沂现在肯定还饿着肚子,岑沚把人摇醒,扶起半梦半醒的他躺在自己怀里。粥的温度已经正好了,岑沚舀了一碗过来,一勺一勺地喂进他嘴里。
  沈沂困得不行,眼睛怎么也睁不开,却因为肚子饿得不行的缘故,本能地张开嘴一口一口吃着。
  从岑沚这个角度看去,可以看到沈沂修长的睫毛和紧皱的眉头,嘴巴嚼动的时候,腮帮子鼓动的模样。这个人的皮肤白净得几乎没有任何的瑕疵,像是被人上了一层会反光的瓷,只可惜他并没能像瓷片那么夺人眼球。
  很快,一小锅粥便见底了,岑沚又舀了一碗去喂他,却见沈沂皱着眉摇头。
  这是饱了的意思。
  岑沚放下碗,帮他擦了擦嘴巴,扶着他躺下。
  他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尹砾处理好了,脸还是肿的厉害,额头被包扎好了,岑沚没能看到那个狰狞的伤口。
  岑沚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盯着他的脸出神。
  ……
  沈沂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午后了。
  他只觉得很热很重。艰难的抬起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身上多了三床被子。
  现在这个时候特别的热,不知道是什么季节,总之就是非常的热。
  睡太久了,浑身上下使不上半点力气。沈沂挣扎着爬出被褥的压迫,累得靠在床边大口大口的喘气。
  门在这个时候被打开,轻轻地一声咔哒,却让沈沂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岑沚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放在沈沂的床边。伸手把他从床脚拉过来,弯下腰去探他的额头,问:“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沈沂这时才发觉,他的脸已经没有了头发的掩护。他不可置信地瞪着大眼盯着岑沚放大的脸许久许久,直到岑沚站直起身,不爽地看着他的时候,他才无比迟钝地摇摇头。
  本来是想给他擦身子的,不过,既然烧已经完全退了,人也已经醒了,那就去洗澡吧。
  岑沚从口袋里拿出一串小钥匙,挑出一根较长的,在沈沂无比惊讶的注视下,帮他解开。
  锁链已经生锈了,所以岑沚费了些力气才解开的。手铐戴的太久,在他手上印下了个,类似于泡水泡太久的那种发白的印子。
  岑沚弯腰把他抱起,抱出房间,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走下楼梯,生怕一个手抖碰撞,会让怀中的家伙疼得不行。
  直到被岑沚放在沙发上,沈沂才反应过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岑沚进进出出地忙活。
  不一会儿,岑沚就走了出来,拦腰一把把沈沂抱起来。
  沈沂被吓了一跳,低声地惊呼了一声,忙用双手缠紧岑沚的脖子,双腿也不自觉地绷紧。
  岑沚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抱着他来到浴室的时候,浴缸里的水已经放满了。岑沚把人放下,命令道:“脱衣服。”
  沈沂愣了下,随后忙低下头,生怕岑沚会生气,慌乱又笨拙地解开衣服上的扣子,然后脱掉。
  衣服很脏,但脱掉了的衣服下,是一具瘦弱白皙的身体,上面布着一些青紫色的淤痕。
  是他踢出来的。
  岑沚有些心疼地看着他。可是越认真看着他越觉得胸口燥热,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觉得有些糟糕了,别过脸不再看他,拿过沐浴露挤了点出来,发现对方还穿着裤子,又命令道:“裤子也脱掉,都脱掉!”
  他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吓得沈沂立刻就慌了脚,不小心踩到了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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