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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恋-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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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问:“什么话。”
  他说:“我知道你对我选靳云森没选涂遥很不满意,当时在办公室,因为涂遥也在,所以我的话没说完。我当时说事情不是这么简单,不是说涂遥条件不好,事实上他条件不能再好了,有天赋有后台,简直是完美,他有潜力,所有人都知道。但是你该知道,我为什么没有着重培养他。”
  我对他卖关子的习惯深痛恶绝,连打短信都要大喘气,简直是无药可救。
  然后他再发一条过来。
  他说:“你知道涂遥有后台,那你有没有想过,没有那个天王是一路顺遂的。现在是高峰还好,要是落到低谷。他是有退路的,他要是一走了之,你怎么办?要是像乐盈出事那时候,他跑得没影,整个公司都找不到他人,你怎么办?”
  真是为员工考虑的好主管。
  眼看着航班又延迟了半小时,涂遥苦着脸在一边背贺寿的话,我百无聊赖,打了一大段话回他。
  我说:“没有哪个艺人是卖给经纪人的,艺人都长了腿。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带的艺人就一定不会一走了之。还有,我只说一遍,乐盈出事的时候,涂遥是在我家,他是在找新的经纪人,不是逃避,不是跑得没影。我不指望你偏心涂遥,但是你身为公司的主管,对自家艺人的态度,能不能至少比外人好一点点。”
  我辛苦打字的时候,涂遥背贺寿的话背得无聊,凑过来把头趴在我腿上,有气无力地问:“大叔在看什么?”
  我看他一脸懵懂,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在他小光头上狠狠敲了两下。
  尹奚大概是被我说得生气了,总算没再继续这话题。
  离上机还有十多分钟的时候,他又发了信息过来。
  他说:视频我已经发到你邮箱了,你到美国看吧。
  …
  在飞机上没能睡。
  最后还是打开了那视频。
  华视的综艺节目归根究底还是有点端着,进场的观众少,录的时候也很少拍到观众,舞台也是,用什么颜色不好,用蓝色和银白色,又空荡荡的,男女主持人全部穿得齐整,一点没有迁就MAX那些年龄创历史新低的粉丝们的意思。
  但是也挡不住脑残粉。
  从主持人介绍开始,到MAX出场,再到他们把主歌部分唱完,耳机里全是层出不穷的尖叫,一个个怪不得都说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小学生营养跟上了。
  同样的流程,我刚刚在电视里已经看过一遍,六个人的舞蹈,都戴着白色面具,一个个摘下面具扔给粉丝,跳到最后只剩邢星和肖航戴着面具斗舞,虽然是相差无几的身高,戴着一样的面具,但我一眼就能认出哪个是肖航。
  然后是取下面具,粉丝尖叫。
  我只略微一扫,就认出了观众席上的熟面孔。
  一模一样的表情,一模一样的尖叫。
  他们根本没有全部重录,而是把肖航的舞蹈部分保留着,然后剪掉肖航露脸的部分,直接接上charlie补录的那一期。
  就算我不关注偶像组合,我也知道,能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把这段高难度的舞跳到和邢星难分上下,也是非常难的事。以charlie的实力,根本没法重现,只有盗用肖航的。
  这段精彩的舞蹈,那些掌声和尖叫,衷心的赞叹,这个舞台上的每一束灯光,所有的辉煌和惊叹,原本都是属于肖航的。
  我不知道肖航现在在哪里,他有没有看到今天的节目。
  我甚至也不清楚,他到底有没有喜欢过这个舞台。
  但我真的很抱歉。
  …
  我从来没有见过关永平本人。
  也没有见过关永平的助理。
  倒是涂遥,戴着墨镜走在前面,轻而易举从接机的人里找到那个瘦瘦的女人,指给我看。
  她年纪不小了,至少也四五十了,瘦得很,虽然上了年纪,仍然可以看得出年轻时五官清秀,穿一件风格很典雅的套装,旁边还带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十七八岁的样子,一双清澈眼睛,小鹿一样。
  “这位是秦姨,”涂遥摘了墨镜给我介绍,朝那女孩子笑笑:“这是关导的女儿阿莹,她英文名叫Tiffany。”
  我只知道关永平私生活很低调,却不知道他低调地生了个这么小的女儿。
  那女孩和涂遥关系很熟,轻车熟路地挽了涂遥手臂,说话声音字正腔圆,笑着问涂遥:“这就是你说的经纪人大叔吧……”
  这画面很漂亮。
  都是五官漂亮的人,又是最好的年纪,手挽手站在一起,皮肤白皙漂亮眼睛,简直是金童玉女一样。
  那个姓秦的助理朝我伸出手来。
  “你好,我是关导的助理秦染。”
  “你好,我是肖林。”
  …
  坐在加长林肯车上,那女孩子拉着涂遥坐到我对面,说个不停,难得看见涂遥这么愿意搭理人,也陪着她说,我平时只看见他闹腾个不停,到了这女孩子面前却像个好哥哥一样,偏着头耐心听她说,那女孩子问他:“你怎么不跟聂叔一起过来……”
  涂遥手指按住唇,“嘘”了一声。
  她开心地笑了起来。
  “第一次来这边?”坐在我左手边的秦染忽然问我。
  “不是第一次,前年音乐节的时候来过一次。”
  那是我第一次来美国,满心以为这边灯红酒绿,夜夜笙歌,结果过来一看,干净得很,街道宽敞,窗明几净,最繁华的地段还有漂亮公园,在喷泉旁边真的看见人在唱歌,摆着吉他盒,一副与世无争样子。我站着听了听,齐楚催着要走,我只好扔了一把零钱就走了。
  在这边呆了七天,还去看了某个歌手买下的庄园,苹果树,大片大片长满牧草的牧场,离开的时候我跟齐楚说我以后要住在这边,也买个庄园,养马,骑马在草原上跑一天,带着午饭在草原上吃,天黑了再回来。
  当时齐楚看了我一眼,隔了半晌,说:“很贵的。”
  …
  关永平住的是别墅。
  车沿着林荫道开进去,停在喷泉边,穿过长长的回廊,直接进了庭院。
  欧式的大庭院,精致的大理石四柱凉亭,顶上雕了许多小天使,秋天也有玫瑰花,大蓬大蓬地开着,树荫清凉,水池边上有小孩子在玩。
  关永平坐在蔷薇架下喝下午茶。
  他本人比报纸上显年轻,但毕竟也是七十岁的人了,鬓角全白了。有点富态,穿着随处可见的美国老头穿的舒适的衬衫,戴着茶色眼镜,身体好,没有拄拐杖,坐在椅子上,作势站了一站。
  “到了?”这是问涂遥。
  “快中午才到的。”关莹莹告状:“我们从早上就在机场等,谁知道这次要飞十多个小时,等了好久。”
  如果我没记错,关永平似乎已经有个儿子,当初他拍梁祝的时候他儿子就成年了,现在估计孙子都生了几个了。
  也就是关莹莹,跑过去跟他撒娇,抱怨说公园秋景很漂亮,她毕业舞会要是换到这时候开多好。
  关永平一脸慈父模样,摸着她头发,听她念叨。转过头来看着我们:“你们一路也辛苦了,让阿染带你们去休息吧,这两天你们好好玩玩,别拘束,我生日还有两天呢……”
  不知道是不是我错觉,我总觉得这老人茶色眼镜后的目光洞明世事,简直看穿我的心。
  …
  秦染带我们去客房,关永平那句“别拘束”显然是说给我的,因为涂遥轻车熟路地问秦染:“我房间收拾好了?”
  涂遥的卧室在楼下,我的在楼上。
  他大概是太开心,走到他卧室,和秦染打声招呼:“秦姨,我去拆行李去了”就跑了进去,秦染一个人领我去客房。
  秦染领我走到走廊倒数第二间,把钥匙交给我。
  “这就是你的房间,行李已经放在里面了。房间里有冰箱,毛巾和睡衣都在衣柜,你想叫佣人的话可以按床边的铃,晚上要是想吃东西也可以下楼叫厨房做,三楼有书房,楼顶有游泳池。你左边的房间是阿梅的,右边的房间是蓝秋的。”
  “凌蓝秋?”我装作若无其事问她。
  “是的,”她也若无其事给我解释:“这次蓝秋也过来给老爷子贺寿了,她比你们晚点,大概要晚上才能到。”
  “好,我先去拆行李,不麻烦你了……”
  “没事。你是阿遥的朋友,就把这当自己家吧。”她看了看手表,像无心一般,忽然道:“对了,赵家的小辈晚上也会过来,会在游泳池边开party,到时候你也跟着阿遥过去玩玩吧。”


☆、78清晰

  光是一个照面;就接收到那么多信息,要休息还真是难事。
  赵黎还在康复期,应该不会过来。赵易在这边;应该知道我会跟着涂遥过来,他没有主动和我联系,我也不能主动提出去见赵黎。
  涂遥和关永平家关系这样亲密;不知道是跟着涂娇娇在美国住出来的,还是因为聂家某个很可能是他爸的人。关永平七十大寿,场面一定小不了;涂遥既然说要贺寿,大概就是在媒体面前贺了。一个是靳云森的褒奖;另外一个却是一手捧出电影界三王一后的关永平看好的小辈;完全是不在一个层次的。
  可是凌蓝秋也来了。
  关永平这些年一直隐居,给他贺寿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齐楚应该没什么机会露面。
  但是也难说,凌蓝秋那个女人,向来就是喜欢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看秦染的年纪,再加上那句“老爷子”,大概也是关家的人,但是这样公事公办当助理,涂遥那个混蛋也不给我介绍她身份,实在是扑朔迷离。
  还有景家。
  景家也是个不小的家族,虽然现在内忧外患一起,但应该也会来一两个人贺寿,景莫延一直被关在家里,不知道会不会趁这次机会冒头。
  所以说我不喜欢问这些大家族小家族的事,完全是一团乱麻。凌家的嫁景家,聂家的又和关家交好,赵家要来贺寿,但是聂家又不肯和他们一起对付景家,真是一笔糊涂账。
  赵易也真是没用,自己亲儿子被打成那样,就没看见景莫延断胳膊少腿,消失这么些天,鬼知道是在哪潇洒。
  我洗了澡,躺在床上想了一会,感觉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像蛛网一样,我被扯进来,动弹不得,终于渐渐睡着。
  …
  醒来已经是快黄昏。
  没有订闹钟,涂遥也不来吵我,竟然睡了这么久。
  不是饭点,我也不想大张旗鼓叫佣人,在冰箱里翻了翻,翻出个面包吃了。
  我其实不太想去参加什么晚会。
  我从来不是隶属什么家族的人,也不是派对上那些有优雅气质,喜欢端着酒杯绕来绕去的社交强人。景天遥喜欢粉饰太平,SV每年年会,都叫一大堆世交家的人过来,一个个端着杯酒,穿梭来回,结成三五成群的一个个小团体,说些真真假假的话,还一副聊得起劲的样子,时不时因为某个“风趣”的笑话而爆发出一阵开心又不失风度的笑声。
  每当这时候,我就躲到一边去吃东西。
  景家的好厨师,可惜只有每次年会才叫出来,而且还是用在这种没人会去吃东西的场合。
  景天遥每次看到我这样,就开玩笑,笑我市侩,说我是小市民阶级。他这样开玩笑的时候,赵黎如果在,就会站到我身边,从我盘子里拿东西吃,凌蓝秋会帮我骂他,莫延则是一脸毫无心机地跟着他笑,齐楚在旁边看。
  …
  阳光不错,我开了窗,坐在阳台上看书。听见楼顶泳池传来阵阵喧哗。
  那是关莹莹的笑声。
  我在等涂遥来找我,如果他不来找,也没有关系。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他的经纪人。
  看了一会书,天渐渐黑下来,忙了这么多天,一旦闲下来还真是不习惯,总是不自觉去看手机,担心有来电。
  是我来的时候话说得太满。
  凌蓝秋出奇招,好多人跟我打听我要怎么回击,我说我要去美国度假,你们都配合一点别打扰我,回来你们就知道了。
  结果整个下午一个电话都没有。
  我小时候爱看书,看出近视眼,我爸教训我,说天快黑的时候不能看书,还说了句俗语还是什么。
  隔了太久,我都记不清了。
  去看电视,全是英文台,看了半天看不懂。
  想起要去游泳,找出临时配的隐形眼镜来换——本来是准备骑马的时候戴的,上次我在这边骑马,冲下一个坡的时候,我戴的边框眼镜直接甩了出去,齐楚陪着我一起在草原上找了半天。
  其实没必要这么急着做准备,因为涂遥也不一定会来叫我。
  我只是觉得戴隐形眼镜的过程有点吓人,不想他看见。
  戴了半天只戴上一片,还丢了一片,听见门外面有脚步声,我以为是佣人,出去准备叫住他,推开门只看见一个人影,准备追上去,结果他听到脚步一回头,我就撞在他身上。
  这个人,我光闻见他的味道就知道他是谁。
  …
  “你怎么了?”齐楚扶起我,目光敏锐看见我通红眼睛,大概他以为我眼睛周围的药水都是眼泪,声音顿时冷下来:“发生什么事?”
  我只戴了一片隐形眼镜,睡得头发乱糟糟,穿着睡衣,连拖鞋都穿反了。
  我一辈子也没这么狼狈过,还没站起来,忙不迭往后退,站不稳,背重重撞在墙上。
  齐楚穿一件淡蓝色的衬衫,越发显得整个人无比干净,大概也知道我不想他碰我,松开了手,但是没有收回,在空气里虚抱着,随时准备扶住我。
  就算我看不清楚,也知道他脸上表情是落寞的。
  我不想和他说话,也不想让他看到我,转身就准备进房间,他大概是真以为我哭了,一心要问出个究竟,默不作声一路追过来,我关门,他一只脚卡住门框,不说话,和我沉默对峙。
  我努力辨认他脸上表情,这才发现我两只眼睛都看不清了。
  shit!
  又掉了一片。
  隐形眼镜这种东西,真是魔鬼的发明。
  世界一片模糊,我只能看见一大团一大团的色彩。高度近视不戴眼镜时候杀伤力简直就是零,我一手抓住门把手,蹲下来用另外一只手在地上摸那片隐形眼镜。
  天杀的关永平,客房竟然铺了地毯,我摸来摸去找不到那片柔软的隐形眼镜,急出满脑门的汗。
  “你在找什么。”齐楚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
  关你屁事,信不信我稍一用力就夹断你的狗腿!
  我默不作声在地上找,越着急越找不到,准备摸回床边去找边框眼镜,听见齐楚叹了口气,一把揪住我衣领。
  “你想撞到桌子上吗?”
  要你管?傻逼。
  我知道这时候最好认怂,因为我连伸出手去扇他耳光都未必瞄得准,难道要我大声叫救命?
  手腕被抓住了。
  我甩开。
  狗皮膏药一样,竟然甩不掉。
  我回头瞄准那模糊人影,一脚踹过去,他闪都不闪,我踹了个空。满肚子都是火,越发觉得自己无比窝囊。
  “你就这么想打我?”他低声问我。
  不打你干什么?和你躺在床上唱相亲相爱一家人吗?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只当自己是瞎子,站着一动不动,他怕我摔了,牵着我慢慢走到床边,让我坐下,我偏站着,消极抵抗。
  他站得离我这样近,我却看不清他表情,只隐约知道他轻轻叹了口气,也可能没有叹。脸上忽然被人碰了一下,是他在我脸上捏了片东西下来。
  “看,你隐形眼镜在这里,你坐下来我就给你。”
  我立马坐了下来,伸出手:“给我!”
  他无奈:“你就算准我不会骗你……”
  真是话多。
  手掌里被放上什么东西,轻到几乎没有什么触感,我凑近了仔细辨认,他抓住我手腕。
  我翻脸:“你想干嘛?”
  “我怕你戳瞎你眼睛,我帮你戴……”
  “要你多事。”我眼睛几百年前就瞎了,要不也不会喜欢上你。
  “肖林。”他忽然叫我名字。
  我像瞎子一样在床头柜上摸隐形眼镜药水。
  他蹲了下来。
  “就当做我们还没有翻脸好了……”他的脸那样近,我睁大了眼睛却看不清他表情,他说:“我帮你戴隐形眼镜吧。”
  “凭什么?”我反问他:“我有什么好处?”
  “你做什么事都要好处吗?”
  “当然,人生苦短,当然做对自己有好处的事……”
  “那你为什么要喜欢我。”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哗啦”一下,把床头柜上所有东西全扫到了地上。
  他抓住了我的手。
  “好,我不说了,”他托住我下巴:“睁大眼睛,我帮你戴隐形眼镜。”
  “我戴了你就会走吗?”
  他“嗯”了一声。
  眼睛睁大,尽量不眨眼,世界仍然一片模糊,有冰冷的东西碰触到眼球,生理眼泪顿时涌了出来。
  世界亮了起来。
  我看见近在咫尺的齐楚的脸,黄昏阳光暗红,照见他半边脸雕塑一样漂亮。
  他就蹲在我面前,专心致志看着我。那双眼睛像星辰一样耀眼,能把人都拽进去。
  我别开了脸。
  “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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