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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足无错-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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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溶这些日频频输送物质,颇是让前方打了几个漂亮仗。但随之而来也有几次失手,一批批货竟然中途被日本人查缴了,秦溶怀疑有内奸,于是就怀疑到了阿苏。阿苏近来行踪诡秘,谈吐也含糊。但不能错怪兄弟,秦溶有意支开他去分舵离开定江,这样过了几周,果然风平浪静。阿丹问:“溶哥,用不用做掉那小子,想不到阿苏是这种小人,汉奸,卖国贼!”
阿丹啐了一口跺脚道,“听说他想娶媳妇,女孩子家里讨要丰厚的嫁妆。”
秦溶痛心地摆摆手,示意他下去做。他最不忍心对兄弟处以极刑,尤其是阿苏还那么年轻,如何去当汉奸。
又过几日,秦溶收到父亲从香港来的密电,要他帮助一位东北来的先生,去干掉一位汉奸头目,如今替日本人做事残害中国人的官员。
杀汉奸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他同弟兄们踩点安排,颇费了心力,周旋了两周总算找出些眉目。他们埋伏在汉奸家的周围,设计好了行动计划。
他在家中翘首以待兄弟们的喜讯传来,阿丹为此还特地要挟他一坛子状元红美酒,一斤猪头肉,杏花楼的鸭方,五间坊的酱肉,秦溶都一一为他准备妥,似乎有温酒斩华雄的决心。
等到天黑,也不见兄弟们的消息,秦溶心底生出一丝不安,凭以往的经验,怕是失手了。若是失手,必定连累分舵的兄弟。秦溶迅速拨通电话,却没人接。
忽然楼道里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呜咽的声音,叶堂主紧张的进门神色慌张,关上门嚎啕大哭。:“二少,失手了,失手了,有埋伏,中计了。阿丹,阿丹他们,都,都……”
“阿丹怎么了?”秦溶问,但眼泪就在眶里汹涌,他知道出来什么事,他知道,入帮那日就知道总会有这天。阿丹,陪伴他多年的兄弟,手足一般。他眼前一片朦胧。
阿丹的尸体周身是血,惨不忍睹,如被打成了蜂窝煤,周身都是弹孔。那血淋淋的尸体,一具具摆在地库里,秦溶跪地焚香,发誓为英魂报仇。
“是消息不可靠?”秦溶问,心里盘算,爹爹吩咐的事情从未出过差错,但忽然动了另一个念头,有内奸。
他引了几位帮主如往常一样神神秘秘地去父亲的书房议事,众人谈论得热火朝天,秦溶的目光却在四周观望,可没有任何的异样。
他抬起电话,又仔细看周围,忽然他手触摸到书案下一个东西,窃听器。
只在瞬间,他忽然从窗户看到隔壁露台窗户上投下的人影,十分熟悉,就贴在墙根儿。他心里一惊,大声吩咐外面说:“给叶堂主打条热手巾来,拿酒来!”
但他轻声走出房门,就见隔壁一道身影猫一样的蹿走,被他一把揪住。
“你,你干什么?”秦沛厉声质问。
“你慌什么?”秦溶问。
“我,我去寻我掉了的东西。”
“哦,是吗?”秦溶笑望他说,“不要乱跑,更不许出门,家里我说了算。万一枪走个火伤了你小命,不值得。”
秦沛脸色纸白,就溜回自己的房间。
秦溶望着他的背影,惊愕之余觉得手脚冰凉,他吩咐:“不许动!”
有人擒住秦沛。
秦溶却推搡他去隔壁房间,喊一声:“来人!拿枪来!”
“砰!”一声枪响,楼上一片寂静,秦溶寻声望去,父亲怒容满面的大步过来。
爹回来了,秦溶从所未有的委屈,秦沛却借机躲去父亲背后大喊救命。
“是秦沛,是他,勾结日本人,为了二十根金条,他不惜出卖了帮里的兄弟,他卖友求荣。爹你还袒护他吗?我秦溶想饶他,可那些兄弟的冤魂不想饶他,那些孀妇寡母不会饶他,国人更不能饶他!”秦溶眼睛喷火,红如熊熊炭火灼烧,他怒目瞪视着父亲。
秦老大长长吸口气,猛然间挥手一记狠狠的耳光抽在秦溶面颊上,秦溶倒退几步跌倒。
“溶哥,溶哥。”众人来扶。
秦老大颤抖了嘴唇,指了他,手指在哆嗦,徐徐说:“他混账,他也是你大哥,你不能,你不能杀他,不能!”
“可他是汉奸,叛徒!”秦溶不依不饶,据理力争。
秦老大摇头不许:“爸爸就你们两个儿子,等了一辈子就你们两个儿子,一个也不能少,你哥哥不对,我让他出国,让他不要再做错事。可是你不能杀他,不能。”
133、铁马秋风大散关
秦沛扑进了父亲的怀里,他抽噎着说:“爹,你可回来了,沛儿怕,沛儿是被他们逼得,沛儿怕阿溶杀我,所以沛儿才……”
秦老大摸了秦沛的脸儿说:“你生得真像你娘,真像,一个模子刻出来。你比溶儿生得好,嗯,文气,书卷气,不似他野性。”
秦沛本是心中有鬼,目色惶然,偷眼看爸爸,也不觉他震怒。垂了头,由了他那双拿枪弄棒粗糙的手掌在他脸颊上摩挲,又捏捏他的脸颊,轻轻拍拍,疼爱的说:“胖了些。”
“坐,坐。”秦老大拉他贴了身坐下,目光贪婪的在他面颊上逡巡,低头深深咽口吐沫,自嘲般笑笑,摇头,用筷子夹起一块炒蛋放去秦沛碗里说:“来,多吃几口,去了那边,就吃不到家里的饭菜了。”
秦沛惶惑的望他,又慌得避开那目光,心在怦怦跳,偷眼四下扫,却不见半个仆人的影子,心里更是发慌。
“这菜,你这要走,爹亲手给你炒来给你践行。番茄炒蛋,你娘当年最爱吃的。当年,你爹落难的时候,你娘还是学生,爹是个码头上扛长活的穷小子,没钱,就请得起你娘这自己炒的番茄炒蛋。”
秦老大说罢面颊上露出笑,摇头笑了道:“爹这些年第一次下厨,高兴,给自己儿子做饭,高兴。”
鼻头一酸,眼泪潸然,侧头拭泪。
秦沛见状不妙,慌得四下看,大喊:“来人,来人。”
“别喊了,爹地打发他们去了,只你我父子好好吃顿饭。”
这分明是要上刑场的犯人在阳间的最后一顿饭,秦沛吓得扑通跪地,神色慌张哭腔求着:“爹地,爹地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以后不拿日本人的钱了,我是怕他们,他们要杀我,还说要整得我生不如死,爹地你就没孙儿了呀。”
屋内只剩秦沛涕不成声的哭诉,他爬到秦老大身边,紧紧抱住了父亲的腿,嚎啕大哭:“爹地,我怕,我怕,我不想……”
一声长长的叹息,游弋在屋脊,飘在沉闷窒息的空气中。
“爹地知道,爹地懂你,爹地知道的。”秦老大指指旁边的茶几,端端正正的摆了一个牛皮纸信封。
“去,自己打开看。”
秦沛挪去那茶几旁,目光却一直望着父亲的脸色,满是恐惧不安。
他倒出那沉甸甸的牛皮纸信封中的东西,咣琅琅响声,两本派司,船票、美元、还有银票。
秦沛眼前一亮,似猜出些什么,刚张口,秦老大摆手制止他说:“不说了,爸爸都给你准备好了,随身带的,都准备好了,你到那边去,要知道怎么做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能做,记住你是中国人,你是爹的儿子,因为你姓秦,就不是软骨头。”
“爹地,爹地,沛儿错了,沛儿再也不敢了,沛儿错了。”秦沛痛心疾首的哭着,哭求父亲原谅。
秦老大端坐在藤圈椅中,餐桌上低垂的灯昏黄的光在晃动。照得那红艳艳如残阳映血般的红酒如此惨烈,那酒中潋滟着寒光,他只递一只酒杯给秦沛吩咐他坐下:“好孩子,来,干了这杯酒,陪爹再喝一次。”
他望着秦沛,秦沛小心翼翼捧起那杯酒,手在颤抖,望望他鼓励的目光,将那晶莹剔透的琉璃杯缓缓送到唇边。
他记起了五年前,认子的狂喜的日子,也在这间房中,秦沛也是如此胆战心惊的双手捧起那杯红酒,偷眼望他,皱眉仰头,将那杯酒一饮而尽,然后也不再顾他所谓的西方绅士风度,探出舌头咧嘴难过的表情……
一股酸意从心头直涌到鼻头,那酸楚难言,又带了无尽的苦意。抽搐了唇角,那带了悲声的话语终于从牙缝挤出,若再不说,眼前的儿子怕永远无法听到。
“儿子,爹不好,没有教好你。有些错,不能犯!”他斩钉截铁的扬高声音。
“不能犯,犯了就永无机会。‘背叛’,是最可怕的事,背叛的不止是家门,更是国门。你错了,明白的……太晚了。”
秦沛的目光满是恐惧,那恐惧变作了绝望,他颤抖着唇望着父亲,想开口却还未及说出,父亲已经嚎啕大哭失声。
“你……你去那边,要学好,要记得你是中国人,来世投胎,爹地还等你,你莫要投错了门。”
秦沛猛然捂住了小腹,一阵绞痛面目扭曲,慌得问:“爹地,爹地……酒里,有……”
“酒里,有毒,剧毒。爹地亲手送你,去吧,去吧。”
“爹地。不要,沛儿不要死。”秦沛凄厉地惨叫,旋即倒地,拉下桌布,那菜肴洒乱一地,杯盘狼藉。
“爹地,爹地,疼,疼……”秦沛如落入开水的大虾蜷缩了身子,不时伸直了腿在地板上空无目的的踢踹。
“你,你忍忍,就过去了,就到了,爹地已经是寻的……最麻利的……”
秦沛瞪直空洞的目光,仰视天花板,酒里有剧毒。
秦老大再也耐不住心中的悔恨痛心,跪在他身旁,缓缓的端详儿子痛苦狰狞的面颊,徐徐用颤抖的掌去抚下那双眼睑,关上那双迷人的眸子。嘴里喃喃道:“真像你娘,真像。爹地找了你十八年,总算寻到了。”
屋内光线颇暗,秦溶进来时扫视四周,才发现爸爸竟然是窝靠在靠窗的一张沙发里坐着,他痴愣的目光向落地窗外看。窗未关,妃色的窗帘如剧场的大幕,低垂的玫瑰红色流苏在夜风里轻荡,夜色揽入眼底,静谧清凉。
这令秦溶不由记起五年前认父时那夜,也是这间房,他被绑缚在靠墙那张贵妃榻上,父亲也是如此托了腮大口大口抽了雪茄,喝酒吃鸡屁股,守了他一夜。只是今夜,他没有抽雪茄。
总觉得有些异样,那感觉发自心底,却无法名状。
“爹,您怎么坐在这里?”他问,顺手去关窗。
“开着吧,你哥哥睡了。”呢喃的话语,似乎并未开口,话音从唇缝中遁出。
秦溶这才留意去看靠墙那张乳白色描金西洋贵妃榻,秦沛睡在那里。
西洋小天使托举的球形壁灯流溢着淡金色的光彩,均匀地洒在秦沛面颊上,那没了血色的面颊上笼上一层温温的颜色,秦沛皱紧眉头,痛苦扭曲的表情,只是一身雪白的东洋绸衬衫,裤线笔直的雪白吊带裤,一如平日修饰精致光可鉴人的发,一丝不苟。
“他如何睡在这里?”秦溶话一出口,就觉得几分异样,空气顿时稀薄,一种莫名的寒气从脚底渐渐升起,冰冻了全身,他颤抖了手提紧了一颗心,探去秦沛的鼻下,旋即火灼般的猛的抽手,才看见秦沛唇角那抹未拭尽的血痕。猛然回头,再看向父亲,秦老大对窗而坐,并未回头,只伸手哆嗦着去摸旁边茶几上的红酒,手一抖,触得琉璃杯倒洒,滚在地板上,玫瑰红色的酒洒了满手,他哆嗦着手,瞪大眼望着,旋即仰头闭目。
“爹,秦沛他,他这……”秦溶颤抖着唇,木然原地。
“他是你哥哥,什么秦沛,秦沛,没个规矩!”沙哑的声音依旧不急不乱的教训。
只是秦溶心乱如麻,看那桌案上的酒杯,看那暗处倒在一旁的椅子,满桌杯盘狼藉,他心里大致明白几分。
纵使对眼前人投敌叛国甘做汉奸卑劣的行径恨得咬牙切齿,为了沧澜江中那无辜的三十多兄弟惨死日寇的炮火中的愤恨早想将秦沛抽筋拔骨,真是看到了同他朝夕相伴二十三载的兄弟成为一具僵尸人鬼永隔直挺挺躺在面前时,视线也渐渐模糊。
他记得幼时娘总是抱了白净瘦弱的秦沛在怀里,他则伸手牵紧娘的后襟,在风雪中漫无目的的追随娘急促的脚步奔跑。跌倒时,他哇哇大哭,总在喊:“娘,溶儿也要娘抱抱,为什么报哥哥不肯抱溶儿?”
“铛铛……”闹钟打响子夜钟声。
“你,给你大哥跪下,磕头,送他……走。”最有一个“走”字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那声音哽咽,旋即成了一阵抽噎。
秦溶缓缓跪地,没有对了躺在榻上的秦沛,而是对了父亲的背影,深深磕了三个响头。蠕动了唇,艰难的唤一声:“爸……爸爸。”
大手在身后向他摆摆,叹一声敛住悲声:“命中注定,我秦阿朗命该如此,寻得了儿,也留不住儿。”
心头如被刀刺,看着窗前人缓缓摊开五指,那指尖是红酒艳色,如血一般,滴滴从指缝滴落。他不肯回头,极力掩饰心头的滴血。
“爹,爹爹,溶儿答应爹,答应爹……”只剩了哽咽。
“嗯?”
“为秦家,生子,传续香烟,生一打儿子,叫爹爹‘爷爷’。”
破涕为笑,矫情的追问如孩童的执拗:“一打儿?不够了,没了你哥哥,爸爸要一个排,不,一个连,要一堆孙孙。各个长大都是汉子,都能打枪杀敌。每个孙子再生多多的重孙孙,就不信我秦家子孙十个打他倭寇一个,就不把他小日本强盗赶出家门去!赶出去……”
说罢嚎啕大哭,抱头埋在双膝中,秦溶眼前都是秦沛少年时那俊朗的模样,笑容就在窗边傲然的仰头望着他们父子笑。
他凑过到父亲身边,秦老大搂过他,如个孩子般抱住他的肩头放声大哭起来,那哭声如老虎被困平原,嚎叫想震撼深山,却疾步徘徊苦无用武之地。
“不要,不要……告诉,你娘,就说……他,他出国了。”
秦溶点头才看到桌案上那牛皮纸信封上端正的放的派司、银行存款单、美元、金条、船票。决堤的泪水扑簌簌落下,直阴湿了父亲满背。
“好小子,你会哭呀?早知你会哭,那天在香堂上打得你那么狠,你怎么不哭一声,你若哭几声,爸爸也有个梯子下台,好少打你几下。傻娃子。”
又一阵呜咽声,笼罩了整个房间。
“早岁那知世事艰,中原北望气如山。
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
塞上长城空自许;镜中衰鬓已先斑。
出师一表真名世;千载谁堪伯仲间。
“你大娘年轻时是个才女,你外公当年曾是梁任公先生的追随者。你娘总笑话我粗人大字不识一筐,她那时总爱背诗词,爹就记下这么几首,读来顺口,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这几日,不知为何总想起你大娘,想起你大娘,就记起这首诗。你看……”
秦老大指了墙壁,壁上那卷横幅苍劲的行草飞白,笔走龙蛇书了这首诗。秦溶读书不多,但幼时也听过大哥背诗词,只记得些“床前明月光”之类,头一次读这首诗词。心潮一阵澎湃,听父亲喃喃道:“读懂了,终于读懂了。”
134、不速之客
“老爷,老爷!”一阵呼叫声,噪乱的脚步声推搡声一片。
秦老大大吼一声:“吵得什么?”
阿力跌跌撞撞奔进来,从所未有的惊慌失措。
“老爷,来了好多好多的日本宪兵和伪军便衣,口口声声要擒拿二少爷,说二少爷是赤匪乱党,要抓他走。”
秦老大嗖的起身,一把按下正要阔步出门的秦溶喝道:“你给我老实呆在这里,不许动!”
他喊阿力说:“走,随我下楼去看看。”
楼下黑压压一片人头攒动,密匝匝挤满大厅,黄狗皮,屁帘帽子,宪兵整齐列在两旁,明晃晃的刺刀上膛。中间是一式黑色短打装束系的汉奸稽查队。
秦老大伸个懒腰,歪个身子在楼栏旁用指甲剃着牙缝问:“哪个路上的?你们水石哉司令知道你们窜到我府上汪汪吗?”
人群向两旁闪开,一条明路直通向光明的大门,阳光刺眼洒在猩红色的毡子路上,当中只站了一人。黑色的西式礼帽,黑色的风衣,颀长的身材。只一张盖了大红印章的拘捕令挡住脸,一步步走进来,如宣读圣旨的钦差大臣,踱着方步。
“水石哉司令亲笔签署的拘捕令,秦老爷可是要看仔细了。擒拿赤匪乱党秦溶,勾结赤匪贩卖枪支弹药,罪大恶极。”
秦老大面颊上安然的笑容渐渐淡去,心里那点侥幸也消失。
他皱紧眉头紧紧打量那张顶在脸上的拘捕令,听着那似曾相识的声音,心里翻箱倒柜地想,是谁?
雪白的线手套伸去慢悠悠地摘去眼上的墨镜,惊得秦老大瞠目结舌。
“南儿,你怎么在这里?”
“我自然在这里,这里,为了能站在这里,我等了五年,整整五年。”楚耀南得意洋洋,高抬起下颌望着楼上的秦老大,目光里满是藐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过依了我楚耀南的聪明,减半!秦溶在哪里?休想做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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